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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记了,杀死愤怒王只会让二区过早开启一层除害机制。”语毕,他放缓语气,有些没底气补充,“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胖子不解:“你自己都说是奇迹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奇迹?”
哗啦啦冷风再次刮过,周围的神明不由将头压的更低,整个上半身几乎要贴紧到地面上。仅有的几个玩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最后都颤颤巍巍的跟着卞易行寻了个小角落,他们不敢听鬼王之间的谈话,生怕自己被灭口。
就算他们再怎么怕,再怎么不敢听,然而破屋总共就这么大,左子橙的声音就像压缩成了丝状,锲而不舍的顺着冷风,往他们头脑里钻:
“那除害机制呢?要不是顾念这件事情,我留徐茶一条『性』命又有什么意义?刀子不刮在自己身上,你们就不觉得痛,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请问诸位,齐微雨死了,害死她的人就站在这里,除了我,为什么没有人起为她报仇的念头?是你们与她的关系不足我与她亲密,还是你们一个两个都已经被这个天杀的二十一层楼同化,变得一点儿同理心、甚至是一点儿作为人的共情能力都没有了?!”
他越说越气愤,俨然情绪从来就没有平静下来过。一旦外层用来伪装的锡箔纸揭开,内里那些汹涌着叫嚣着的不甘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
“你要是杀死愤怒,下一秒钟二区的除害机制就会开启。反正都开启了一层,我若是将徐茶杀了,二区也只不过是再叠加一层除害机制,想必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咔哒’一声巨响,风倏然变大,狂风卷积着尘土,高台边缘的碎石落下,砸在尖刺的边缘。很快碎石土分瓦解,散成一团团泥沙。
左子橙的声音大到连风都盖了过去,直穿耳膜,离他近的诸如盛钰,耳朵里已经嗡嗡嗡响个不停。好不容易等耳鸣过去,胖子也终于反应过来,第二次对左子橙说这几个字:
“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左子橙眉压眼,眼底聚集起滔天戾气。他猛的扭过头看向徐茶——即便听到旁人讨论是否要杀害自己,徐茶也面『色』不动,不急不慌的微移几步。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就是这简单的几步,竟是叫他移到了胖子的身后。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胖子在保护他咧。
左子橙理智之弦瞬间断裂:
“你,你竟然保护他——”
“我没有……”胖子懵了。
左子橙却不听他辩解,“口口声声让我冷静,那我问你,要是当初杀害廖以玫的人是徐茶,今天的你,能比我更冷静吗?!”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玩家用眼神询问卞易行‘廖以玫是谁’,卞易行又用眼神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一旁跪成多米诺骨牌的神明,神明们忍不住将头埋的更低了。
盛钰开口:“别吵了——”
“你疯了。”胖子声音嘶哑。两人同时出声,声音都仿佛要叠加在一起。
他不可置信的摇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左子橙,手掌死死的握成拳又松开,“小美为了救我们而死,你却将她用作口舌之争的利器。左子橙,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
确实不叫人话,无论任何人来听,这话说的都太过于杀人诛心。左子橙知晓自己口不择言说错话,恨不得当场自扇两个巴掌。
他的内心深处闪过一丝内疚与悔意,眼角余光却犹如失去了掌舵的轮船,总是能不经意间瞥到翁不顺,瞥到他枯木般的求死眼神。
左子橙心下冰凉,狠心的别开眼。
他缓缓走到盛冬离身侧:
“我还是觉得,不该杀。”
在他动的那一瞬间,徐茶自发的藏到胖子身后,平淡的声线宛如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不过是愤怒王在鼓点桥副本中坑害过你,现在你想叫他痛苦久些罢了,私怨做什么拿我来当挡箭牌,不知道的还真当你是好人。”
“你能不能闭嘴。”胖子烦不胜烦看他。
徐茶还要说话,左子橙已经满脸杀意的叼起了烟,盛钰提高音量:“我说别吵了!”
众人终于安静下来,嘴巴上的确是安静了,心里头可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吵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定数,最后大家达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先让盛冬离再试试。期间胖子想要靠近同翁不顺说话,人还没走近两步呢,就早早的被盛冬离冷声喝止,喝退胖子后,盛冬离又防备的看向同样靠近的徐茶。
“你也滚远一点。”他一字一顿的说。
徐茶耸肩后退,连带着胖子也不得不又后退数步。视线与翁不顺相接,看见后者痛苦的脸『色』惨白、瞳孔涣散,胖子咬牙不忍看。
他在心中愤慨无奈,又焦急担忧,种种复杂的心绪交织在一块,最后只能汇成一句恨铁不成钢的心声:“他的用意,你们怎么就不明白。”
***
深夜,月『色』朦胧。冷意似乎叨扰了月亮,导致倾泻而下的月光幽幽闪着绿光,在场众人脸『色』无不铁青一片,各个如同索命鬼一般。
徐茶终于忍不住,无聊的看着室内多人,头脑一歪,枕着神明就睡了过去。
在他睡过去后,玩家们的头也小鸡啄米,在高台上睡的东倒西歪。
“诸位,有水喝吗?”卞易行口干舌燥,欲哭无泪的看了看四周:翁不顺身边只剩一个左子橙,盛冬离早前回藤蔓下取纱布了。在他们对面,胖子和徐茶坐的较近,两人都在打瞌睡。神明们依然跪的哆哆嗦嗦,跪的满面惶恐。
左子橙说:“有喝了半瓶的。”
他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腰,随即提溜着半瓶矿泉水走到了卞易行身边。
卞易行接过水,仰头吨吨吨。
角落里,盛钰倏的睁开眼。
冷风像是能顺着眼眶钻到脑子里,他现在清醒又混沌,恍惚之间又回忆起踩在云端之上那种感觉。明明这一次前方没有万丈深渊,盛钰的每一步却走的依然犹如刀尖踱步。
哒、哒、哒,脚步声很轻。
脚尖点地,脚跟着地,高台之上的地面冰凉坚硬,每一步踏下,都能激起零星灰尘。
他发现自己好像控制不了身体,大脑明明没有下达任何指令,身体还是不由自主一步一步走近了翁不顺。低眸敛目一看,翁不顺同样也在看他,眼眸里仿佛有万年的风霜在破碎交织。
“你来了。”他扯了扯唇角。
帮我——翁不顺的眸光在表达唯一的诉求。
一周前在盛钰的家中,翁不顺举着牛『奶』杯嚷嚷着要续杯,也是这样的两个字:帮我。
正在‘吨吨吨’的卞易行灌完了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抬手指向左子橙身后,犹犹豫豫的提醒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