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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一口白烟。
    那白烟缭绕变幻,须臾化作一柄长矛,向苏禾的胭脂帐刺去。苏禾凝神戒备,口中念念有词。那长矛来势虽凶,触及胭脂帐后,却被红雾弹了回去,瞬间消散。
    老翁“咦”了一声,再吐一口白烟。这一次,白烟化作一个巨大手掌,飞至胭脂帐上方后,疾速盖下。
    苏禾面色稍变,悄悄结了个手印,便见那巨掌拍下后,被红雾消解吸收,不到片刻工夫,就已消失殆尽。
    “竟然挡了老夫两次攻击,不错,不错。”老翁再吸一口旱烟,这次却没有变化为攻击,“可惜,这功夫你还未修到大成,先前两招,不过是老夫见猎心喜,随手一试罢了。”
    老翁说完,轻轻一弹指,便有一缕劲风从指尖疾射而出,瞬间击溃了胭脂帐。
    苏禾招数已破,脸色涨红,拱手道:“多谢前辈赐教。”默默退到一旁,不敢再提壮胆酒一事。
    乐平生见苏禾败下阵来,对老翁道:“前辈,这胭脂帐,以葵生经为内气之源,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可挡二阶强者全力一击,着实是防御类一等一的功法。以此招换酒,并无不妥,不知前辈为何不肯成全?”
    “招数不错,可惜尚未修炼到家,你不必替她伸张,老夫自有分寸。”
    “既如此,晚辈斗胆和前辈打一个赌:我若赢了,前辈赠我三碗酒;我若输了,任凭前辈处置,如何?”
    老翁摇头笑道:“老夫向来不赌……”
    “前辈听我讲完再做决断。”乐平生指着同桌的剑客道:“这是我的随行剑客何立轩,修为仅二阶,在我的指点下,却能与三阶强者一争……”
    乐平生话未说完,南离绯玉忽道:“听说恒道院大学士都会选择一个武士性命双修,莫非你二位便是如此?”
    “正是。”乐平生点点头,“学士修灵性,无法炼精化气,若只是闭门读书也就罢了,但若是外出游历,则身边少不得武力相助,因而大多学士都会找一个武士性命双修……”
    南离绯玉奇道:“无非是找一个护卫而已,如何算得上性命双修?”
    “这你就不懂了!武士若选择与学士双修,则要在战斗中忘却自我,仅听从学士指挥,换言之,就是将性命交给学士;而学士手无缚鸡之力,招一个武士在身侧,等于也将性命交给对方守护——这便是性命双修的由来。”
    “原来如此。”南离绯玉点点头,不再言语。
    乐平生又对老翁道:“前辈,我的随行剑客与你比试三剑,我赌你第一招毫无反击之力,第二招平分秋色,第三招功亏一篑,如何?”
    老翁哈哈大笑:“你这后生太猖狂,我若不赌,反像是怕了你。不过,老夫今日未曾携剑,如何能比?”
    “这好办,”乐平生忽对西北桌的南离绯玉道:“南离公子,可否借剑一用。”
    南离绯玉微怔,立刻爽快道:“有何不可?”解了腰间佩剑递与老翁。
    老翁取出长剑,指尖在剑身上轻轻一弹,便听铮鸣声起,清亮悦耳,余音不绝。
    “好剑!”老翁赞了一声,目光转向何立轩,“小友,还不比剑,更待何时?”
    “别急,”乐平生笑了笑,找个椅子坐下,一只手放在桌上,五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当此时,何立轩站立起身,缓缓取出长剑,对老翁道:“前辈,得罪了。”说罢,挺剑振腕,疾向老翁刺去。
    这一剑平平无奇,只是以化三清之法分出九道剑光,分别向老翁胸口、腋下、肩膀、小腹,以及上下鹊桥,玉枕三关刺去。
    南离绯玉也是剑道行家,见这一招毫无玄妙之处,摇了摇头,心道:“只怕是初学乍练者也能避开此剑,乐平生何故夸口说老翁毫无反击之力?”
    正疑惑时,却见老翁脸色涨红,不仅没有还招,还接连后退了几步。
    南离绯玉大奇,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这一招结束,何立轩收剑挺立,又说了一声得罪。老翁却是一脸震惊之色:“你,你怎知我心中痛处?”
    众人不明所以,乐平生笑道:“察言观色,据理结论,是恒道院学士的基本功课。前辈来时,引亢而歌,歌声激昂,却在商、角二调略显气虚,我因而推测前辈肺叶有伤。
    “尔后观察前辈行动之间,拳肘无形护住胸口要害,肺左上叶七寸处更是守得无懈可击,晚辈更是确定此处有隐疾。
    “然而众所周知的是,肺部并非致命要害,前辈固守此处,显然另有原因——没猜错的话,这原因便是前辈方才所说的‘心中痛处’,也就是心结……”
    老翁瞠目结舌,乐平生又道:“前辈身上有九处类似隐疾,换言之,就是九段过往,九个心结。晚辈原无可趁之机,前辈持剑那一刻,行动中的无形防护自然瓦解。于是我命何立轩一剑分出九道剑光,每道剑光点向前辈隐疾之处,令前辈忆及痛处,忘记反击。”
    众人听了暗自心惊,不知这一番推论是真是假,望向老翁时,却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气势一时暴虐,一时平缓。到最后,只听他一声长啸,仿若心中积郁倾泻而出,整个人如同蜕去一层镣铐,变得空明起来。
    乐平生见状,笑道:“恭喜前辈解脱。”
    老翁跟着哈哈大笑:“不想今日还有意外收获,多谢小友了。”
    南离绯玉见此情景,忍不问道:“前辈,乐先生所言,莫非都是真的?”
    老翁道:“老夫身上隐疾,皆有故事,本以为忘却,不想其实并未放下。那一剑来时,仿佛时光回溯,让我重历那些心中痛处……好在这一剑之后,老夫终是彻底放下了。”
    南离绯玉听了这番话,心中巨震,转头对乐平生道:“乐兄洞若观火,明见先机,无愧于恒道院大学士之名,在下佩服。”看了一眼剑客何立轩,又道:“小弟还有一事不明,方才乐兄与何兄并无言辞交流,乐兄是如何将自己的观察结论,告知何兄?”
    乐平生笑了笑,右手五指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言谈缓慢,且总有辞不达意时,所以学士和武士之间多以音律沟通,比如此刻我以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
    店内众人皆有此疑问,听到解释,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忽听那老翁道:“第一招我输,接下来轮到老夫出招了。”话一甫歇,挺剑击进,对着何立轩咽喉刺去。
    这一剑有个名头,叫做“九牛一毛”,说的是剑势轻快,如同毫毛;后劲重实,如九牛莽撞。老翁出此招数,正是印了“一力降十会”的道理,所有花招在这一剑的后劲面前,不堪一击。
    店内众人见此招数,各有心思:白额将军微微惊讶,不自觉点了点头;蛮族男子紧握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