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女尊)np第7部分阅读
优钵罗(女尊)np 作者:yuwangwen
色丝绸长袍配着腰间的豆绿流苏宫绦,更衬得举手投足间的磊落光华,正是白云城李富春。
另一女子站在她身后,年约不惑,也是一身锦衣。虽然低着头,却掩饰不住眉目间精明的光和淡定从容的神色。
李富春跳过离朱,直接向荼靡拱拱手,眼中闪烁着柔光。“不知医仙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离朱心中不悦,下意识拉紧荼靡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荼靡看她像只护食的小狗,心底一甜,微微福了福。“承蒙白云城诸位大侠关照,荼靡与妻主一路平安。”
李富春愣了,视线终于落在离朱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便又移开,指着身后的女子。“这位沈秋实,是在下为贵府请来的管家,为人精明能干,府中大小事宜交给她,医仙尽可放心。秋实,还不见过医仙?”
那沈秋实上前一步,却先对离朱深深一揖。“老奴给主子请安。”随后才又给荼靡和忘川行了个礼。“老奴给夫人、公子请安。”
李富春一怔,又见荼靡满面笑意,心中暗赞这沈秋实不愧为老城主亲信,尤其在待人接物方面更胜她几分。她笑了笑,见天色已晚,想着少主还在等着回话,便拱手告辞。
荼靡几人自然不会留她,随了沈秋实进府。
这府宅靠近内城,与城墙相邻,三面临街,漆红的大门坐北朝南,外面摆了两只石狮子。府内三进三出,大门正对一面砖雕百寿图影壁,背后是青石板铺成的甬道。
甬道尽头有一正厅,用月亮门连接着后面的花园。花园四面环水、两侧明廊,分布着数间花厅,正中一垂花门,过去便是内院。内院又分为两个大院、三个小院、几十间房屋。
沈秋实待三人安顿下来后,就退下去准备晚膳。忘川和荼靡两个好奇宝宝闹着要参观新府邸,便由小厮带着去了。
反倒是离朱因为昨日失血过多、刚才又一直精神紧绷,此刻一沾床便沉沉睡了过去,连晚饭都直接省了。
连续赶了十几天路,不是露营、就是宿在马车上,如今有了柔软的床和温暖的锦被,她不知不觉把自己包裹成了一只巨大的蚕茧,睡得格外香甜……
睡梦中,似乎有人轻轻抚摸她的额头,温暖的手指带着陌生的力度滑过眉间、掠过睫毛、经过鼻梁,最后停留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
好痒……
离朱喉中溢出一声低吟,覆盖在她唇上的手指也随之猛然一颤。
“荼靡……你的手……粗糙了好多……”她嘀咕几句,又翻身睡了过去,以致于没有听见房间中弥漫着的、那清浅而悠远的叹息……
李富春自那日离开后便再没露面,沈秋实尽善尽美地扮演着管家的角色,将府中事无巨细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荼靡和离朱想当然地占领了主院落,把另一处大院留给忘川。然而忘川却看上了与他们隔墙而临的小院,毅然决然住了进去。
三人休整了几天,便率领着府中下人对各自的居所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造。
主院中翠竹全部铲翻,改种红梅,又引来花园里的池水修了一处小小的鱼塘,塘内植满睡莲,放着几尾锦鲤穿梭其间。至于房间内,则是把原本颜色淡雅的装饰统统拆除,换上了大红的纱幔和青色屏风。
忘川住的院落和相邻小院之间的墙壁被拆除,重新整合成一个大院。院内也引了池水,在其中一侧修建了亭台水榭,又种上柳树、芦苇和菖蒲。每有风过便沙沙作响,带来无限清凉。
全府上下足足折腾了一月有余,直到离朱驳回了荼靡关于建造一座假雪山的议案,才算告一段落。
顶着一张小花脸趴在桌边,喝一口小厮春桥巧手泡出的碧螺春茶,心安理得地享受荼靡的异性按摩,顺便考问忘川一个脑筋急转弯……离朱幸福地眯起眼,像依偎在壁炉旁睡觉的猫。
“主子,门外有一位罗公子来访。”沈秋实匆匆而来,眉目间带着一丝困惑。
“罗公子?”离朱微微睁开眼,正在休息状态的大脑一时不能正常运转。“哪个罗公子?我不认识罗公子啊。”
忘川抬眼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荼靡冷笑,手下加力,捏得她痛哼了一声。
“说是主子的生死之交。”沈秋实目不斜视,毕恭毕敬。
生死之交……罗公子……
罗潇湘?
离朱如遭雷劈,霍然跳了起来,瞬间竖起全身猫毛。“不、不、不见!不见!不见!”
她顿了顿,转向荼靡。“相公,我没告诉他咱们家地址!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来的!我向佛祖发誓!”
荼靡见她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反而笑着在她唇边偷得一吻。“知道啦!人家的离朱亲亲这些天忙着休憩府宅,哪儿有时间红杏出墙?让沈管家回了他就是……”
离朱刚松口气,却见沈秋实摇了摇头。“主子,依老奴之见,那罗公子无论衣着气质、还是言谈举止,都不像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不见……恐怕会缺了礼数,将来堵了主子的路。”
“沈管家,我……”
“沈管家,请罗公子先至花厅稍候。”荼靡朗声打断了离朱,俯身整理着她衣角的垂带。“春桥,去打盆水来给主子洁面。忘川,跟我去换衣服。”
忘川愣了愣,随即瞪他一眼。“要去你自己去!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衣服?”
“随你吧!”荼靡也不生气,杨柳扶风地向外走去。“等一下被病美人盖了风头,看你的阿罗姐姐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他?”
“那个,小川……”
离朱其实想说“就算罗潇湘是天仙下凡,俺也不会喜欢他”,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便只剩下了几缕冷风,飕飕吹过……
离朱胡乱擦了擦脸,想着荼靡和忘川也该换完衣服了,便领了春桥去花厅。岂料那一间小小的花厅内,三大美人正分庭抗礼,她推门而入,险些被耀眼夺目的光芒晃了眼……
罗潇湘一袭碧衣,腰身纤弱,原本苍白如纸的病容上已见了些血色,细腻光洁如粉白的樱花,稚鹿般的眼眸中荡漾着三分水意,平添了些许妩媚。
他对面,忘川别扭地穿着新衣裳,却又不肯看向离朱,圆圆的杏核眼瞥着别处,小嘴微微翘着,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嫩如雪,小兽般俏皮可爱。
而荼靡则是一如既往的红衣烈烈,领口微敞,白璧无瑕的肌肤上镶嵌着精致的锁骨,长发用她送给他的玉簪绾在顶心,眉眼中流淌着魅惑的光……离朱感觉嘴唇有些干涩,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呃,又被蛊惑了……
荼靡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伸出手来牵着她,在主位上坐好。随后罗潇湘才在红樱的搀扶下起身,盈盈一福。“奴家见过离朱姑娘,姑娘别来无恙?”
声如空谷弦音起,身似绿绦不胜春。
离朱失神了几秒钟,摆摆手。“公子身子虚,快坐吧!坐吧!”
“你……如此没有规矩!”罗潇湘还没说话,小屁孩儿碧桐倒冷冷一哼。“我家公子屈尊降贵地给你行礼,你这女人怎得连扶都不扶?”
“你说谁没规矩?”离朱愣了愣,顿时怒气横生。“这是我府上,你一个客人对主人出言不逊就是有规矩啦?再说又不是我请……”
沈秋实及时咳了几声,逼得离朱硬生生把吐出来的话又吞回了嘴里。
……又不是我请你们来的!
“碧桐,给离朱姑娘道歉!”聪明如罗潇湘又怎会不知她话中含义,因此也动了怒,声音略微阴沉。
“公子!”小屁孩儿嘟着嘴,百般不乐意。
“好!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罗潇湘顿了顿,终于使出杀手锏。“你今日若不道歉,往后就不用跟着我了,找户好人家嫁了便是。”
“我……”碧桐眼眶瞬间红透,定定看着罗潇湘,滴下两行眼泪。“我、我道歉,只求公子不要赶我走……”
他走到离朱身前,行了一礼。“碧桐不懂事,得罪了离朱姑娘,还请、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离朱看他哭得惨兮兮的小脸,怒气倒也消了大半,挥挥手让他起来,又转眉看向罗潇湘。
“不知罗公子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医仙荼靡 琼华红衣
他走到离朱身前,行了一礼。“碧桐不懂事,得罪了离朱姑娘,还请、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离朱看他哭得惨兮兮的小脸,怒气倒也消了大半,挥挥手让他起来,又转眉看向罗潇湘。
“不知罗公子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奴家今日叨扰,是为三件事。”
罗潇湘使个眼色,示意红樱递上封帖子。“其一,奴家备了谢礼,特来感谢姑娘救命之恩。这是礼单。”
离朱自小跟着乔家主母,多少还懂些礼数,只是她不喜欢罗潇湘,因此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便让沈秋实接了帖。
罗潇湘也不生气,直奔第二个主题。“其二,是想问问姑娘有没有兴趣在琼华城开间医馆。”
“医馆?”
“是的。荼靡贤弟医术高明,若从此闲置了,岂不是天下百姓之憾事。奴家这一提议,恳望离朱姑娘考虑。”
呃……
离朱嘴角抽了抽,那声“荼靡贤弟”叫得她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人家荼靡虽然长得妖孽,但好歹也一万多岁了……居然让人家唤了一声贤弟……
偏了头去看,果然,美人脸色不大好……
“咳咳……”离朱轻轻嗓子,喝了口春桥递来的茶水。“罗公子,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全依荼靡自己的意思。他若还愿意行医,我就全力支持他。他若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勉强。”
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自古嫁妻随妻,妻主的话便是天意,又岂能凭男子自己的意愿行事?
她真是……宠夫郎宠到了极致啊!
罗潇湘以手帕拭唇,遮去了嘴角的那一缕苦笑。“离朱姑娘如此善解人意,真是天下男儿求之不得的好妻主……”
那本应是属于他的幸福,如今,却被另一个男子握在掌心里。
眼睛突然有些酸涩,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让他守着她、看着她,就足够了。
“呃……不知罗公子第三件事为何?”离朱察觉到他有些异常,生怕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心里盼着他赶紧说完话赶紧走人。
“第三件事么?”罗潇湘故意用锦帕蹭蹭眼角,小鹿一般的眸子里水汽弥漫。“当日奴家被离朱姑娘占了便宜,姑娘却连句交待的话也没有,难道姑娘是要始乱终弃吗?”
“……”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离朱从未像现在这么后悔过,后悔当初没在崖底直接将他杀了灭口。
“罗公子,我当时救人心切,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请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我给您做牛做马还不成吗?”
心心念念的女子就在眼前,却苦苦哀求着他放她一马……罗潇湘心口一疼,猛咳起来。
“公子,喝点水。”
红樱双手捧上茶水,碧桐轻拍罗潇湘背脊,眼睛狠狠瞪着离朱。公子已经自跌身段、不顾颜面地主动上门找这个又丑又笨的坏女人,她、她却还说这样的话来伤公子的心……
真是,罪不可恕!
转眼已是晚春,琼华城中仍旧百花盛放,徒留着几分□。杨花榆荚漫天飞舞,恍如寒冬腊月里的大雪纷飞。府中的池塘里满是新萌生的睡莲叶子,远远望去,一池碧翠。
自那天不欢而散之后,罗潇湘再没提过让离朱负责的事情,却仍然有事没事就到她府上报道。离朱特意让沈秋实做了个类似打卡机的东西,和忘川打赌,看罗潇湘到底能不能得个全勤奖。
沈秋实仔细研究过罗家送来的谢礼,普通金银珠宝自不必说,单就那百斛夜光葡萄酒、二十尺金丝鲛绡、十数颗同等大小的夜明珠……便断不是寻常富贵人家送得起的。
琼华罗家……
离朱也曾想找人探探罗潇湘的底,但后来转念一想,有本事的是她家荼靡,她自己没钱没势,人家要她一条命也不过是动动小手指的功夫,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于是也乐得糊涂。
时间长了,她也觉得罗潇湘只要不说浑话,不惹她家荼靡生气,倒是个很好的朋友。不仅待人接物方面温婉大方,知识面也很广,历法、艺术、宗教、军事、农商、朝政……呃,不议朝政。
凡是离朱能说得出的,罗潇湘几乎都有涉猎,而且每次谈笑风生之后,都会自谦浅尝辄止。他如果是浅尝,那离朱就还停留在银河系以外某个鸟不拉屎的星球……
唯一让离朱担心的就是有一次撞见了罗潇湘和荼靡单独相处。两人似乎正说了什么,见她来了便同时沉默不语,脸上表情极其诡异。
那天晚上,离朱很恳切地找荼靡探讨了一下男女性取向的问题,详细解释了男男之间的可行性以及相关危害,并且告诉他自己虽然不会歧视同性恋人,但是很介意被人当幌子用。
然而,随后就被化身为狼的某人压到第二天中午还浑身酸痛得起不来床……
五月份的时候,琼华城内多了一间医馆,名为“浅草堂”,对外主事的是离朱,坐堂医病的却是荼靡。
荼靡的身份并未公开,众人只知他是浅草堂掌柜的夫婿。凡来过的病人都说那里的坐诊大夫有天人之姿,红衣胜火、薄纱覆面,一双凤目似笑非笑,隐约可见的唇边噙着万种风情。
浅草堂每月只在逢五的日子收治病人,每日十人,却总能药到病除,因此没过多久便声名鹊起。不单西蜀国内,连东越、南梁,以及更偏僻的北秦,都知道了与医仙荼靡合成“杏林双葩”的琼华红衣。
白琥珀每月十五都会到浅草堂,在荼靡诊治病人的时候陪离朱聊天,或是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喝茶。当初白云城被人灭门是因为出了内j,如今他已重整旧部,并报了血海深仇,剩下要做的就只是重建白云城而已。
那个人,真是奇怪的女子。
当初他用“女宠”这个字眼羞辱她,她却不以为意,其实只要说出荼靡身为男子的事实,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她却只会傻傻地维护荼靡,全不在意别人怎样说自己。
后来他鼓起勇气,向她吐露心声。她没有明说,更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他,只是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了他。也许她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男子主动求爱是要背负多么大的耻辱。
再后来,她糊里糊涂随荼靡来了琼华城,又糊里糊涂为荼靡开了医馆,并忙里忙外、乐此不疲。她难道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得寻常女子万万不会同意自家夫郎抛头露面?
而如今,她就坐在背光的角落,手捧青瓷茶盏,唇角微微上扬,淡泊的眼眸中笼着一层幽光,竟会给人一种似远而近、似是而非的错觉。她明知他对她有爱慕之心,却仍像朋友一般与他静坐品茶,态度不卑不亢、亲疏有度。
时值盛夏,阳光扫在深浅不一的树叶上,留下几缕斑斓的倒影。碧纱窗下新蛛画网,远处高柳蝉音空幽,泉眼上盛开的白莲亭亭玉立、周而复始,永不凋谢、永无衰竭。
后园正在医治的是最后一个病人,等一下荼靡出来,他也该走了……
白琥珀低头看了看杯中的茶叶,已添了三次水,早没了香气,却仍固执地不愿放手,似乎只要捧在手里,就总有茶香袅袅的错觉。
啪!啪啪啪啪!
急促的拍门声打断了白琥珀的思绪,他抬头,看离朱去开了门,闯进几个五大三粗的女子。
“要看病么?先预约吧。”
离朱回身拿过纸笔,却被为首的高大女子一掌挥了出去。“我家主子是当朝太师,找你医病是看得起你。识相的快把你家男人叫出来,跟我们走!医好了太师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她说完,径直往后园走去,却被离朱两臂一伸,挡在了门口。“这位大姐,我们浅草堂是小门小户,医的也都是小灾小病。太师大人玉体金贵,生病了该速速请御医诊治才好。诸位还是请回吧。”
“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那女子满脸肥肉一抖,劈手挥向离朱。
离朱弯腰避了过去,反身一个旋踢,竟将那女子踢得斜飞出去,也令飞身过来救她的白琥珀愣了愣。
想当年她哥哥可是北京卫戍区擒拿、散打第一名,以一敌十都没问题……呃,当然,她只是学了点跆拳道防身而已……
而且,似乎是因为太久没锻炼的缘故,刚才那一踢尽管气势不错,却美中不足地扭伤了脚,现在疼得要死……
“打!给我往死里打!”那女子哼哧哼哧地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手下呼啦啦扑向离朱。
妈呀……这么多人……
离朱护住脸,下意识往白琥珀身后躲去,却换来他温柔而满足的一笑。毕竟……在关键时候,她还是可以依靠他的。
剑不出鞘,隔空轻点。空气中几声“嗖嗖”的轻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
“哎哎?”离朱在白琥珀身后探出头来,从指缝里向外看,却见众人滚了满地,一个个蜷缩着,看上去格外痛苦。
“白大侠,她们……中邪了?”
“不是,我点了她们的|岤。”
“唔,原来是葵花点|岤手……”离朱看了看白琥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细腻白嫩的小手,沮丧地叹了口气。
白琥珀其实很想告诉她,这是他家祖传的手法,并不叫葵花点|岤手。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后园中熟悉的红衣一闪,身边的少女已被那倾城绝色的男子揽入了怀中。
“娘子,这是怎么回事?”绿柳含烟般的双眉微蹙,冷眼看着一地狼藉。
叹离别 一入深门去
白琥珀其实很想告诉她,这是他家祖传的手法,并不叫葵花点|岤手。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后园中熟悉的红衣一闪,身边的少女已被那倾城绝色的男子揽入了怀中。
“娘子,这是怎么回事?”绿柳含烟般的双眉微蹙,冷眼看着一地狼藉。
“相公!相公!”离朱毫不避讳地吊在荼靡身上,可怜兮兮扬起小脸。“脚腕扭伤了,好痛……”
荼靡忍俊不禁,含笑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手掌轻轻拂过。
离朱只觉得脚腕处一阵温暖,疼痛瞬间全消,不由捧起他的脸亲一大口。“相公,你太伟大了!”
两只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倒是站在一旁的白琥珀先羞红了脸。“咳咳……这些人如何处置?”
离朱这才想起还有恶人在场,惊慌失措地从荼靡怀里蹦出来。“那个……给她们解了|岤道,让她们走吧。”
白琥珀沉吟片刻,微微摇头。“恐怕不妥。那余太师毕竟官居一品,据说连皇上都让她三分。浅草堂若是得罪了她,日后很是麻烦。”
“这样啊……”离朱紧紧拉着荼靡的手,却察觉到他手臂不自觉的一震,以为是这些人吓坏了她的宝贝相公,不禁怒气冲天。“那大不了我们离开西蜀!我才不会让荼靡去给那老巫婆看病!”
荼靡片刻失神,回头的时候正撞见离朱坚定的眼眸,嘴角甜甜一笑。“人家知道离朱亲亲心疼人家……没关系的,白大侠,你先解了她们的|岤道,看看她们怎么说?”
白琥珀见人家夫妻一心,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又隔空轻点几下,解了那群恶人的|岤道。
带头的高大女子率先爬起身来,横扫了白琥珀一眼,喉中溢出不阴不阳的古怪声响,似不屑、似鄙夷,然而却也再不敢像之前那般野蛮强横。
“你家太师的身子怎么不好了?”
动听的嗓音犹如钧瓷开片,众人纷纷抬眼去看,竟不由都愣在原地。未遮面纱的荼靡俊美仿佛天神,一双凤目微眯,满头乌丝如瀑,大红的衣袂衬着他无比芳华,如同一场血与火的盛宴。
“喂!看什么看?”离朱看着一道道充满欲望和龌龊的眼神,恨不得把那几双肮脏的眼睛挖出来。这些白痴女人的脑子里面装的到底都是坨什么东西,好好的欣赏不会吗?
带头大姐被离朱吼得一怔,眼神却仍游离在荼靡身上。“我家太师大人从昨日开始咳黑血,每个时辰一次,连御医院最好的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荼靡寻思了半响,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明日清晨过府为她诊治。”
“明日?若耽误了治疗,你们担待得起么?”带头大姐不高兴了。
荼靡无辜地眨眨眼,双手一摊。“那贵府就另请高明吧!离朱亲亲,咱们回家了。”
“你!”带头大姐上前一步,挡在了房门口。“我实话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不想去的话,谁也逼不了我。”荼靡半眯起眼,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息。“你家主子是太师又如何?不也只有一条命么?我若高兴了,就能医好她的病。若是不高兴,也能把她医残、医傻、医死……”
“好!”带头大姐果然有气魄,一声怒吼险些将头顶上的招牌震下来。
“明日一早,我派轿子接你过府,到时还望公子莫要再推脱了!”
荼靡笑笑,看也不看她,挽着离朱径自走出了浅草堂。
那一夜,荼靡格外疯狂,缠着离朱无休无止地索取。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至极的秋彼岸花香,有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荼靡……荼靡……荼靡……”
他的吻,滚烫而霸道地落满全身,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梅印。离朱毫无意识地胡乱喊着荼靡的名字,感受着最原始的狂野。
盛夏的夜晚炎热而湿腻,两具身体紧紧交缠契合,找不到一丝缝隙。
他,是不是疯了?
如此也好……
便让她,随他一起疯吧!
“离朱……”激|情退去,荼靡仍停留在她体内,双臂小心翼翼抱着她,虔诚地亲吻她光洁的额头。“梳妆盒最下面那层抽屉里有一只蓝色的瓶子,里面有九粒救命金丹。”
离朱窝在荼靡胸口,用鼻音懒懒应了一声。“嗯……”
“红色瓶子里装的是九粒毒药。”
“嗯……”
“其实,白琥珀是个不错的人,你可以信任他。”
“嗯……”
“沈管家也很精明能干……”
“相公!你到底想说什么?”离朱不耐地拧了拧眉头,缓缓睁开双眼,手指在荼靡细白的脖颈上画着圆圈。
“我、我想说……”荼靡气息有些紊乱,感觉埋在某处的情潮又重新肿胀起来。“娘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发生今天下午那样的事情,也不要再让自己受伤。我会……很心疼。”
“知道啦!只要能和荼靡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的。”离朱打了个哈欠,小手游移到和她身体相连的某处,轻轻一捏。
“好困啊!咱们睡觉吧,相公。”
“睡觉啊……”荼靡眼放金光、双眉轻挑,不怀好意地一个翻身,反压在她身上。“既然离朱亲亲这么热情的邀请人家,那人家就不客气喽!”
哎哎?
离朱一手扶额,无奈地看着在她身上卖力耕耘的荼靡……哭笑不得。
清晨离朱醒来的时候,荼靡已不在房内。
她慌慌张张扯了件外袍推门而出,全不知自己衣衫凌乱,白皙的肩膀上还留着一串串淤青的吻痕。
“春桥!你家公子呢?”
春桥下意识抬头,又迅速别开脸,耳根红了个透。“公、公子刚出门,是太师府、府上派了人来接公子的。”
走了?
离朱拔腿往大门跑去,正看见一抹红色衣角隐在一顶冰丝软轿里。
“相——公!”
那抹红色似乎震了震,随即缓缓从轿里退了出来……转身、站好、微笑,一如一万年前,他们的初相见。
那时,天不是蓝的,而是带着些金色的灰。天空中漂浮的也不是云,而是灵魂转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滴泪水。
那时,他在忘川此岸,在铺天盖地的春彼岸花丛中接引亡灵。无数红色的花朵凌驾在半空中,殷似血,红胜火。
他已经忘记了,那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瞬间。
或许……也并没有那么惊心动魄吧。
因为当她从容净湛的声音在他生命中第一次响起的时候,只说了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荼靡……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荼靡稳定心神,迎了上去,仔细帮她拉高衣领,遮去了肩颈上的青印。
离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在他脸颊上一吻。“相公,早些回来啊,我等你吃晚饭。”
荼靡笑笑,不置可否,却直接俯头封住她的嘴唇,灵活的舌尖轻挑,巡视般地数遍了她口中的每一粒牙齿……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乱了分寸,他才恋恋不舍地放手,红衣一敛,钻入了冰丝软轿。
唇上,侵染着的他特有的香气和温度,让离朱久久失神……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她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一日,她像最普通的女子,在晨风中目送夫君远去,而她的夫君……红衣魅惑,绝色倾城,墨色发髻上一根廉价的白玉玉簪,宛如初生的朝阳……
一整天离朱都坐立不安,反复想着荼靡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离朱,记得我爱你……忘了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记住我爱你。”
她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致于和罗潇湘聊天的时候三番五次走神。究竟是……漏了什么呢?
“离朱姑娘可有什么心事?”
思绪被人打乱,离朱下意识扬头,对上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平心而论,罗潇湘虽然一副病容,但模样却清丽出尘,再加上无可匹敌的气质,也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
只是……相公不在身边,她也没心情欣赏别的美人。
“罗公子,你知道余太师么?”
“余太师?”罗潇湘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色彩,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怎会不知?她为人阴险狠毒、绵里藏刀、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私生活更是荒诞不堪,被其巧取豪夺、强行禁锢在府中的美貌男子多达数十人……”
“你说……什么?”
一道白光如五雷轰顶,将离朱生生劈成两半。她终于想起来自己遗漏了什么——今早春桥收拾房间的时候,跟她说少了两件荼靡贴身换洗的内衫。
“离朱姑娘,你还好吧?”
罗潇湘惊慌失措地看着浑身剧烈颤抖的离朱,下意识探出手去,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那柔软如花瓣的嘴唇一张一翕,好像正在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低下头,耳朵凑到离朱唇边,终于听清了她的话:“回来……快回来……”
叫谁回来?
罗潇湘拧着眉,急唤门外静候的小童。“红樱!去请沈管家……”
“不用!”一只小手,坚定地扯住了他的衣袖,而撑在桌子边缘的那只胳臂却仍在瑟瑟发抖。
“我……自己去找沈管家。罗公子,慢走,不送。”
她松开他,径直走出花厅。那背影单薄而倔强,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
原来她还是不能相信他,甚至不愿在脆弱的时候依靠他。不过,没所谓。她能回来已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他愿意……继续等。
暮色四合,日已西沉。
睡莲纷纷闭合了花朵,如一只只小小的茶盏漂浮在池面上。空气中氤氲着暧昧的花香,锦鲤溯洄游荡,时不时吐出几个气泡,荡起圈圈涟漪。
池畔,离朱目光沉静地看着一池碧水。忘川立于她身后,偶尔与不远处的白琥珀对视一眼,轻声叹息。
荼靡已经离开了四天,离朱三番五次派人上太师府接人,不是遭了闭门羹,便是被推脱说府中并无此人。
直到方才,离朱第七次遣人去太师府,才终于见到了荼靡本人。然而他却并未随下人回府,只是与离朱派去的人在太师府门口打了个照面,说太师病势凶猛,暂时无法回府,便又匆匆离去了……
七月流火。
离朱却感觉手脚冰冷。
他,一定受了那老巫婆的威胁,一定吃了不少苦,否则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来看她,甚至连句话都不捎回来。她知道,在她想着他、念着他的时候,他一定也和她一样的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只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啊?以他的身份,若要离开的话,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短短四天,却仿佛已经过去了四年,漫长得无法用时间衡量。
荼靡……我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
恨无常 与君相决绝
只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啊?以他的身份,若要离开的话,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短短四天,却仿佛已经过去了四年,漫长得无法用时间衡量。
荼靡……我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
太师府府宅位于琼华城内城一条静谧悠长的街巷内,四周以红墙隔断,朱红大门上两只金灿灿的虎纹铺首,门外立着雕工精细的汉白玉狮子。
前来引路的人正是前几日去浅草堂闹事的带头大姐,看到离朱时眼神一眯,再看到她身后的白琥珀时,嘴角却是在微微发抖。
太师府内金砖碧瓦、雕梁画栋、水榭楼台、草木成荫,往来穿梭的小厮和侍从无不容貌清秀,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将偌大的太师府映衬得如蓬莱仙境一般。
然而离朱却只是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带头大姐身后,纤细的身体里蕴藏着无比强大的小宇宙:荼靡……别怕,娘子来接你回家……大不了我们离开西蜀,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不知不觉穿过几个院落,停在一处月亮门外,带头大姐冷冷丢了句“进去吧”,便转身离开了。
离朱与白琥珀对视一眼,抬脚跨过月亮门,却在看见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时,瞬间窒住了呼吸……
恹恹的日光下,满园栀子花开出浓郁的芳馥,一片莹白。水边碧柳摇曳,在青石板路上洒了一地碎光。波纹粼粼,一尾红鲤跃了出来,在半空中洒下无数金色的水屑后,又一头撞回水中。
一切都和谐完美到了极致,包括怪石嶙峋的假山旁,那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
横卧在软榻上的女子大约四十多岁,却保养得很好,一袭湖蓝色丝质长衫将身形衬托得修长而结实,眼眸中释放着炯炯如炬的精光。
而她身后的那个绝色男子,眉目如画、白衣胜雪,纤密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遮去了凤目中流光溢彩的风华,柔软的嘴唇轻扬,在唇角处扯出了两朵桃花。颠倒众生的眸光斜扫过来,在离朱身上略一停顿,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第一次,见荼靡穿白衣,虽然不似穿红衣时的那般妖娆魅惑,却能在妩媚中透出几分素雅,仿佛欺霜傲雪的红梅。
只是那朵红梅,此刻却揽了别的女人入怀,纤长而美好的手指正轻轻按压在别的女人肩头。离朱忽然很想知道,那十指现在的触感,与落在她身上时,可有什么不同……
“见了本太师为何不跪?”软榻上的女子悠悠开口,声线低沉,隐含着强悍的威慑力。
离朱还没回神,一双眼睛定定放在荼靡身上,连白琥珀扯着她下跪问安都没有察觉。
余太师看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又看了看白琥珀,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世上居然还有这般粗鄙的男子。
“你们求见本太师所为何事?”
离朱没说话,荼靡却浅浅一笑,声音如青瓷开片、雪落空山。“回太师的话,这女子本是我府中管事儿的丫头。因我对她和颜悦色了几天,便常以妻主自居。今日前来,许是看我数日未归,来寻访的。”
管事儿的丫头?
以妻主自居?
离朱纷乱的脑子里没有半分头绪,深吸几口气,缓缓开口。声音虽小,却无比坚定。“相公……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别怕啊,荼靡……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走……
“哦?”荼靡眉心一动,眸底浮现出一抹晦涩不明的暗潮。“我问你,这太师府上上下下有数千家丁护卫,你如何能带我走?”
“我、我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救出去……而且,我们……也不会死的。”
荼靡怔了怔,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冷冷一笑。
“是啊。你受了伤,有我医你。迷路失踪了,有曼朱沙找你。惹了什么麻烦,就给忘川摆平。就连遇上强敌,都有白琥珀挡在你前面……”
离朱听了他的话,身子一震,原地晃了晃,面色惨白如纸,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难怪……身为女儿,竟然要依靠男子!”余太师冷眼看着离朱,嗤笑。“小靡儿,原来你这妻主是这般一无是处的女人。快快让她休了你,好嫁给本太师吧。”
荼靡浅笑嫣然,双臂环过余太师腰际,如水的柔情却变成离朱心中的冰刺。“太师跟荼靡开玩笑么?荼靡与这女子并无婚约,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一厢情愿?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些缱绻痴缠的日子,那双情深如海的眼眸,还有每天夜晚那浓得化不开的秋彼岸花香……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
离朱没有说话,死死盯着荼靡,试图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出蛛丝马迹。她不相信!没有办法相信!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只是在演戏,落幕后,他们仍是彼此的唯一,他仍会紧紧抱着她,如获至宝。
“荼靡……”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隐隐的哭声。“荼靡……跟我回家,好不好?是谁威胁你了?你告诉我,求你了,荼靡,别再吓我了……”
“谁也没有威胁我,是我自己看开了。”荼靡一撩长衫,站起身来。“我问你,你我之间可曾有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没有……
“可曾换过庚帖、下过聘礼?”
也没有……
“可曾拜过堂、喝过合卺酒?”
还是没有……统统没有……
离朱突然发现,她和他之间的羁绊少得可怜。
她是离朱、是乔阿四,却惟独不是他爱了一万年的优钵罗。
而他,却是冥界花神、是雪山医仙、是琼华红衣、是这世间无与伦比的男子
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男子……
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视线牢牢锁住斜插在他发髻中的白玉簪。通体温润的玉簪上自然而然流露着几缕杂质,簪头一抹暗黄,宛如旭日东升。
“荼靡,你头上的玉簪就是我的聘礼。当初你既然接了,就说明愿意嫁给我,现在怎么能反悔?”
玉簪……
荼靡脸色微变,但又瞬间隐去,白皙的手指轻抬,从头上取下玉簪,捏在掌心里,对她微笑。“你说的,可是这只簪子?”
声音轻柔如水波荡漾,然而又冷,冷得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