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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钵罗(女尊)np第6部分阅读

      优钵罗(女尊)np 作者:yuwangwen

    他却守不住了吗?

    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离朱翻了个白眼,一时也懒得解释,干脆起身观察起周围的地形。

    这里仅一面有路,其他三面都是悬崖,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话应该还可以走出去,可是带着这位病西施就不好说了。她搓搓手,决定在这里等荼靡他们找来。

    天气虽然已不像早春时的寒冷,但有风吹来时,湿衣服贴在身上仍然觉得冰透了骨头,而入夜后更是会气温骤降。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救呢?她倒还好,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罗潇湘……

    离朱决定生火,想当年约翰怀斯曼的英国皇家特种部队生存手册可不是白看的,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大部分都忘得差不多了而已。

    她用石头在背风的地方搭了个原始壁炉,四处捡了些干草和鸟儿脱落的绒羽,在地上挖了个坑填了进去,又拾了一捆干树枝放着备用。紧接着找了一块硬木,用头上的簪子在木头上挖了个细长的凹槽,捡了根硬树枝在凹槽里磨啊磨啊磨……

    终于,一点微弱的星星之火掠过,点燃了坑里的火种。

    金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发出猎猎的声响。离朱做完了这些,又折了些柳条,慢慢编成一个大开口、末尾紧密交叉的笼子,用石头固定在河中水流湍急的地方。

    她拍拍手上的灰,咧嘴笑笑。“罗公子,过来烤烤火。”

    罗潇湘却一动不动,警惕地盯着她的动作,稚鹿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迷茫和深深的畏惧。离朱暗自摇头,也不迫他,只是面对着火堆坐下来,喃喃低语。“罗公子,我以前看过一个笑话,说两个人同时掉入陷阱,死了的人叫死人,而活着的人又叫什么?”

    “不如我告诉你吧!活着的人应该叫……”她没等罗潇湘说话,双手圈在嘴边,放声高喊。“救——命——啊!”

    罗潇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而却又瞬间收敛起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着离朱。

    “过来坐吧。”离朱也收了笑,严肃地看着他。“刚才你若是死了,我也没办法。但既然咱们都福大命大,就总要想办法保住性命,至少撑到有人来救。”

    罗潇湘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只是他颤抖的双臂却无论如何也撑不起虚弱的身子。

    离朱无奈,走到他身边蹲下,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托在他腿上,低声说了句“得罪”,便把他打横抱了起来。罗潇湘耳根刹那红透,微微别开了脸,贝齿咬唇,留下几枚细碎的牙印。

    这病西施还真是轻啊……

    离朱在火堆旁放下他,找来几根长树枝搭了个架子,便开始脱衣服。“罗公子,你也把湿衣服脱了吧。”

    “你……”罗潇湘显然会错了意,身子气得发抖,死死抓住衣领的手指骨节泛白。“你……和你家夫郎一样无耻!”

    “哎哎?”离朱生气了,误会她就误会她,凭什么连她家相公一起骂。不愿脱衣服晾干就算了,捂着吧,感冒了最好……

    她冷哼一声,自顾自脱了外衣和中衣搭在木架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衫,到河边看了看刚才安置的柳笼。没想到居然收获颇丰,捕到了三条小鲫鱼。

    离朱含笑拎起鱼笼,掏出鲫鱼,闭着眼睛往地上一摔。在确定它们咽气了以后,才拔出头上的簪子,在河边直接刮鳞破肚,而后又往鱼肚子里塞了些野菜,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她一面翻动着串鱼的木枝,一面偏头看了看仍在别扭中的罗潇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罗大公子,我真的是好心救你。刚才是帮你渡气,现在是想让你把湿衣服脱下来烘干……你说我守着我家荼靡那么一个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又怎么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罗潇湘身子颤了颤,很久,轻轻“嗯”了一声。

    离朱瞪他一眼,见自己的衣服差不多烤干了,便取下来抖了抖,扔到罗潇湘怀里。“罗公子,夜里风寒露重,你身上的湿衣服必须换掉,先穿我的吧。换好了叫我一声。”

    她转身背对着罗潇湘,许久,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响,才暗自松了口气。

    “离朱姑娘,我换好了……”

    罗潇湘将湿衣服递给离朱,看她熟练地摊开,搭在木架上,又继续翻转着火上的烤鱼。

    篝火偶尔爆出几点火星,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奇异的烤肉香。离朱找来两片巴掌大的树叶,把鱼肉剔下来递给罗潇湘。

    “啊!”

    罗潇湘一口鱼肉还没进嘴,却被一声尖叫吓得几乎扔了手中的树叶。他转头看向离朱,却见她手指含在嘴里,眼泪汪汪得像只小狗。

    “离、离朱姑娘,怎么了?”

    “烫手了,好疼……”原本细白的手掌上不仅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口和血痕,如今更是添了个血泡。

    如果荼靡在就好了……离朱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意,继续拨拉着面前的野菜。罗潇湘这才注意到她把鱼肉都给了他,自己吃得却是黑乎乎的一坨。

    “离朱姑娘,你……吃的那是什么?”

    离朱愣了愣,随即咧嘴一笑,用手指挑出了几样,一一介绍。“这是野韭菜,这是野蒜,这是野菊芋又叫鬼子姜,还有野香菜、水芹菜……我认识这么多野菜,很厉害吧?”

    她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被烫伤的疼痛,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像个等着大人夸奖的孩子。罗潇湘顿了顿,下意识点头。离朱立即笑眯了眼,开开心心地吃着那一堆在罗潇湘看来和野草没什么区别的所谓野菜……

    填饱了肚子,离朱伸个懒腰,取下罗潇湘的衣物递给他,随即又背过了身。待二人重新穿戴整齐,便又在篝火旁坐了下来。

    罗潇湘偷瞄一眼离朱,忽然想起她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方才自己穿过的,脸颊不由一红,心跳也快了几拍。他慌乱地移开了视线,抚摸着自己被火光灼烫的脸颊。

    离朱却没心思理他,休息片刻,便又起身捡了些树枝烤干备用。谁知道这深山老林里有没有野兽,篝火须得一夜不灭才行……

    直到一切安排妥当,再没什么遗漏了,她才轻叹口气,仰面躺了下来。天上的星星眨啊眨的,仿佛碎银点点,而在她看来,却像是荼靡玩笑时的眼。

    她的手指习惯性地触碰着怀中的玉佩,纠结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打开外面包裹的绸缎,捡起那缕缠绵羁绊在一起的发丝。

    荼靡……荼靡……

    眼睛有些泛酸,她随手将羊脂玉佩丢在一旁,轻轻哼起了儿歌,却没有注意到罗潇湘的瞳孔在她取出玉佩的瞬间便蓦然放大,脸上表情有些诡异。

    “那东西……哪儿来的?”

    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在身侧响起,离朱诧异地扭头看他,似乎有些奇怪他那温婉动听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嘶哑。

    “呃?这个啊……当然是从我和荼靡的头发上剪下来的喽!”离朱甜蜜地笑笑。

    罗潇湘却似乎忽然爆发了小宇宙,一把抓住离朱手腕,力气大得似像能将她拧碎。“我问那玉佩!哪儿来的?”

    “疼……你放手!”离朱用力推开他,揉着被他抓红的手腕。“你是疯子吗?我的玉佩哪儿来的关你什么事?”

    “这是……你的玉佩?”罗潇湘的神色极其复杂,似是狂喜,却带了几分绝望,又从那绝望中生出痴癫和惶恐。

    “当然是我的!”离朱瞪他一眼,迅速收起了玉佩。“我警告你哦!不要打这玉佩的主意,本姑娘还指着它认亲呢!”

    “认、认亲……”

    离朱其实对自己的身世并不很感兴趣,却还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啊,我是孤儿来的。大约四、五岁的时候被原来的主子捡回了家,因为生了重病,所以把从前的事情全忘了,身上只留了这块玉佩……”

    “四……五岁……”罗潇湘正要说什么,却仿佛突遭雷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倒在地上抽搐成了一小团。

    离朱吓了一跳,愣愣看着他。“罗公子!你、你怎么了?”

    罗潇湘剧烈瑟缩着,双唇一张一翕吐出两个字来。“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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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怀斯曼的野外生存手册真的不错~

    虽然俺看了一遍也没记住太多~

    而且很多知识估计一辈子也用不上~

    不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情难以堪

    “四……五岁……”罗潇湘正要说什么,却仿佛突遭雷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倒在地上抽搐成了一小团。

    离朱吓了一跳,愣愣看着他。“罗公子!你、你怎么了?”

    罗潇湘剧烈瑟缩着,双唇一张一翕吐出两个字来。“蛊……毒……”

    “哎?”离朱打了个寒战。“每、每天都会发作?”

    罗潇湘摇了摇头,好不容易烤干的衣服已瞬间被冷汗浸透。“每、每月……十五……”

    离朱手忙脚乱地抱起他,感觉那颤抖的身子如同一片秋风中随时都会凋零的枯叶。“没、没有鲛人肉……怎么办?”

    罗潇湘眼前阵阵泛黑,大脑再也无力思考,连唇上仅有的一点粉色也消退殆尽……就这样死了吗?他还没有再仔细看一看那块玉佩……如果她是她……如果她不是她……

    喉中,突然一股清流注入,暖暖的、带着些腥甜,却缓解了五脏六腑中灼烧一般的疼痛。

    罗潇湘下意识张嘴,大口大口吞咽着,直到头脑中恢复了一线清明,才停止了吸吮,缓缓睡了过去。

    他仿佛睡到了天昏地暗……

    醒来时,天似黑幕,篝火仍然烧得很旺。罗潇湘抬手抹了抹嘴角,惊见手指上一抹刺眼的猩红。

    这是……

    他猛然回头,看向身侧的离朱,她一手握着簪子,一手手腕上划着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刚才喝的……是她的血吗?

    罗潇湘踟蹰了片刻,手指轻轻探入她怀中,取出了那枚玉佩。净白无暇的羊脂玉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粉雾般的光,精致的勾云纹两侧镂雕了两尾独角双翼螭龙,玉佩正中有一凤凰,昂首卷尾、羽翎垂沓。

    他的手腕有些颤抖,险些握不住玉佩,小鹿般清澈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雾气,重新打量着昏睡中的离朱。光洁的额头,略有些尖的下巴,笑起来弯月般的眼睛和微微翘起的嘴唇。如果……左侧锁骨上有那三枚痣的话……

    罗潇湘小心翼翼拉低了她的衣领,在锁骨靠近喉咙三指宽的地方,赫然点缀着三枚小巧的呈正三角形的痣……

    是……她!

    她竟然……竟然……还活着,而且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是不是在做梦?罗潇湘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迷茫地看着手臂上一片淤青……疼!实实在在的疼!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这么多年的苦,似乎一下子有了发泄的理由。罗潇湘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伏在离朱身上失声痛哭……

    “哎!我说……”他正哭得梨花带雨,却听头顶上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我还没死呢!罗大公子,你哭什么啊?”

    “你……我……”罗潇湘紧紧抱着离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失而复得的喜悦溢满了胸臆。

    离朱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不由皱了皱眉。“我没死,只不过失血过多昏过去了。你中的那蛊毒是让人变成吸血鬼的么?喝我那么多血……”

    “不、不是……”罗潇湘见她脸色不佳,连忙摇头解释着。“之前蛊毒发作的时候都吃鲛人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哼!刚才还骂我是登徒子!现在知道我是真心救你了吧?”离朱冷哼一声,坐起身来,她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荼靡的血,虽然不能根除蛊毒,但短时间内保命还是可以的……

    离朱冷眼扫过罗潇湘,看见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羊脂玉佩,顿时抓狂!

    “喂!你干嘛偷我的东西?”

    罗潇湘哆嗦了一下,仿佛受惊的小兽,慌忙将玉佩塞进她手里。“我、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

    “不问而自取是为偷!你不懂吗?”离朱将玉佩和发丝包在一起,重新放回怀中。

    “对、对不起……”罗潇湘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离朱自己似乎也觉得对着一个病人发火实在有违道义,便咧嘴笑了笑。“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罗潇湘抬头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干涩的双唇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十多年来坚持的信念被瞬间推翻,该怎么对她说呢……你是我指腹为婚的妻主?是我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我苟活这么多年都是为了给你报仇?

    她说她五岁以前的事情已经全部忘记了……她忘记了他,又让他如何开口?如果真把一切都告诉她,一定会被当做水性杨花的男子吧?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离朱刚才说过的话:你说我守着荼靡那么一个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又怎么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罗潇湘气息一滞,那个一袭红衣、惊艳妖娆的男子仿佛此刻就在他眼前,高高在上的眼眸里刻着一丝轻蔑和不屑。而她对那人的思念和宠溺,也已瞬间化为尖刀,刺在他死灰复燃的心上。

    “罗公子……你还好吧?”离朱察觉到他脸色异常,低声问了一句。“你那蛊毒会犯几次?如果很多次的话……我、我的血大概不够你喝的……”

    “不!不会的!”罗潇湘纠结地拧着手指,想扭头看她,却又不敢。“湘……离朱姑娘,我的蛊毒短期内不会再发作了。”

    离朱长舒口气,干笑了几声。“那就好、那就好……呃……罗公子,你身体虚,再睡一下吧。”

    罗潇湘沉默不语,只是抬眼看着暗黑夜幕中几点璀璨的星。那萤虫般的柔光,依稀是某个夏日午后,小小的女童宛如一颗流光溢彩的水晶,站在柳荫下微笑。

    “离朱姑娘……你、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嗯!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是想靠这块玉佩寻亲了?”罗潇湘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似乎压抑不住几乎要跃出身体的心脏。

    “哎?”离朱诧异地扫了他一眼,摇摇头。“其实也不是。我从小就没有亲人,现在和荼靡在一起也生活得很幸福,所以以前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留着这块玉佩,只是觉得挺漂亮的,留个念想而已。”

    果然……是这样……

    疲惫、绝望、苦楚、迷惘……十多年来难以言明的情绪同时袭来,仿佛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罗潇湘苦苦一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没有吃鲛人肉续命,如果能在很多年以前就死去……该有多好!

    至少……不用面对这一瞬的心死成灰。

    他缓缓合上眼,身体仿佛缩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团,而心,却承载着巨大的钝痛。许久,耳边响起听见衣服摩擦的悉索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了自己身上,轻轻的、暖暖的,将他紧紧包裹起来,带着陌生而熟悉的体温……

    “离朱……离朱……”

    离朱在睡梦中,依稀听见荼靡呼唤她的声音,温暖的手臂紧紧揽在腰上,将她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皮上却仿佛坠了千斤的重量,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扯不出一条缝隙。

    是做梦吧?他们不能这么快找来的……

    离朱轻声叹息,却忽然感觉唇舌被人缠住,疯狂地攻陷着她的每一寸领土。湿腻润泽的气息在口腔中弥漫,身体里似有一股暖意抽离了之前的疲倦。

    离朱深吸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阳光下,男子双唇微抿,狭长的凤目中满是疼惜,永远不染尘埃的大红衣袂上竟然起了皱褶,平添了几分狼狈。

    “荼靡……是你吗?”离朱抬手抚上他冰雕般的脸颊,眼眶中氤氲起一团雾气。

    “是我……”荼靡柔软的双唇亲吻在她布满伤口的手掌上,有些痒,还泛着丝丝凉意。“我没有保护好你,离朱,让你受苦了……”

    离朱摇摇头,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手,浅浅笑着。“我知道,只要有荼靡在,一切都会好的。”

    “离朱……”

    荼靡动容,再度拥她入怀。她眨眨眼,含笑抚摸着他的背脊,视线扫向一旁的罗潇湘,以及……逆光处,那一抹纯白的身影。

    “曼、曼朱沙?”

    心,仿佛被巨锤碾做了尘埃。

    一度以为只要没有优钵罗的记忆,便可以没心没肺地生活下去,便可以忘记那一段焚心剔骨的回忆……

    可是,直到现在才明白……无论何时、无论何处、无论她是谁……只要一见到那个人,心脏都会狠狠抽痛,痛到想要放声大哭,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荼靡感应到她身体的僵硬,松开了拥抱着她的手臂,默默起身,垂头站在一旁。离朱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失落,一双眼睛仍定定放在曼朱沙身上,倒是不远处的罗潇湘敏感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尴尬,微微皱起了眉。

    “阿罗,你还好吗?”

    曼朱沙缓缓走来,白衣翩翩,笑容干净而淡定,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仿佛流淌着九天之上的浮云。荼靡看了看他,又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扁着嘴,狠狠扯了扯身上脏兮兮的裙角。

    一只温暖的小手悄然伸来,握住了他略有些冰凉的手掌。他猛然抬头,撞入一双春和景明的眸子……

    “我没事了,谢谢。”离朱不知什么时候已回了魂儿,淡淡应了曼朱沙一句,转头看向暗自纠结的荼靡,那绝美的容颜上一副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模样,可爱得一塌糊涂。

    离朱觉得好笑,手指轻点荼靡鼻尖。“一件衣服而已,脏就脏了,回去我给你洗。”

    语气中的宠溺和亲密自然而然,却变成了另外一人心中的利剑。罗潇湘脸色一黯,扶着红樱的手臂站起来,虚弱的身体如蒲苇摇曳。

    “离朱姑娘,你的外衣……”

    他话一出口,便有两道目光直射过来,一如秋风冷峻,一如春意缠绵。罗潇湘顿了顿,视线仍紧紧锁在离朱身上,他不是故意打断他们的深情缱绻,只是……情难自堪……

    离朱讪讪笑着,接过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反倒是荼靡俯下身,为她仔细打理着衣角飞扬的轻纱。

    “我还以为至少要等两天才能得救,荼靡,你、你们……怎么这么快找到我们的?”

    荼靡手指一顿,没有说话。曼朱沙也含笑不语,目光如羽绒、如春晖,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飘落在她肩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光……

    众人一时无话,唯有空谷鸟鸣、山涧溪音。

    红樱看了看主子,打破了诡异的寂静。“回离朱姑娘的话,是曼公子带我们找到你的。”

    “曼、曼公子?”离朱一怔,忍不住笑意,扬起的嘴角神采飞扬,竟让曼朱沙瞬间失神。

    “离朱,他能找到你,是因为他用自己的血液在你身体里下了蛊。”身旁,响起荼靡闷闷的声音。“引魂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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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朱沙露一小脸儿~

    引魂蛊 何必再相思

    众人一时无话,唯有空谷鸟鸣、山涧溪音。

    红樱看了看主子,打破了诡异的寂静。“回离朱姑娘的话,是曼公子带我们找到你的。”

    “曼、曼公子?”离朱一怔,忍不住笑意,扬起的嘴角神采飞扬,竟让曼朱沙瞬间失神。

    “离朱,他能找到你,是因为他用自己的血液在你身体里下了蛊。”身旁,响起荼靡闷闷的声音。“引魂蛊……”

    下蛊?

    离朱愣了愣,想到罗潇湘的惨状顿时欲哭无泪。

    “曼朱沙大神,以前我缠着你是我不对……可是那时候的事情我真的都忘了,也永远不想再记起来……上次去找你是为了救人,实在情非得已……我、我现在只想和荼靡好好过日子,保证以后再也不烦你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她的一番话,让荼靡心神一颤,曼朱沙目光幽深,罗潇湘云遮雾罩……

    “不是。不是蛊毒。”曼朱沙微微一笑,眼眸中的温柔渐渐褪去,恢复成最初的清和与沉静。“阿罗,既然你平安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不等离朱说话,已黯然转身,走了几步,停下,回头。

    “罗公子,你身上的血蚕蛊已中了十五年之久,就算食用鲛人肉续命,也只余几年时间……我为你解了可好?”

    仿佛晴天霹雳,将罗潇湘震在原地。他傻傻看着面前那个眼神悲悯的男子,以致于没有看见红樱一反常态的激动,也没看见离朱脸上欣慰的笑容。

    他……真的能解开自己身上的蛊么?那困扰了自己十五年之久,日日夜夜备受折磨的梦魇……

    假若是在一天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而现在,他知道,他的小湘儿回来了!

    如果……他能解了蛊毒,如果他也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有机会,在她心中占据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落?

    罗潇湘的目光,缓慢而艰难地转向了离朱,转向了那个令他有勇气生存下去的女子。她的手,此刻正紧紧挽着另一个男人,与别人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他真的……还有权利,去争取幸福吗?

    “你……可愿解了蛊毒?”曼朱沙等了很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一双琥珀色眼眸澄澈无秽,仿佛能堪破世间所有悲欢。

    罗潇湘脸上神色变幻,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应答。

    红樱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流泪抓着主子的衣角重重磕头。“公子……公子……红樱求您了……您应了吧!应了吧!”

    他哭得凄切,额头上已现了血痕,然而罗潇湘却仍然一言不发,只那样静静站着,仿佛迷濛了一川烟雨……

    “罗公子,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离朱忍不住低声劝了一句,顺手拍掉腰际那只拼命揩油的狼爪。

    本是她随意的一句宽慰,对于罗潇湘来说却仿佛拨云见日,瞬间清明。他抬头,正视曼朱沙,躬身行了一礼。

    “有劳公子……为我解蛊。”

    曼朱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离朱,手掌平摊向上,掌心中弥漫了点点白光,片刻后,悄然凝结为一朵盛放的春彼岸花。他微合了眼,口中浅吟轻唱着什么,仿佛神圣的梵音。

    春彼岸花腾然升空,绕着罗潇湘飞了一周,缓缓没入了他的额头。

    刹那白芒大盛……

    似乎承受不了那刺眼的光芒,离朱不由自主眯起眼,直到曼朱沙的梵唱声渐渐隐去,才睁开一只眼睛,左右偷瞄。

    罗潇湘身上的白光已经散去,正瘫倒在红樱怀中大口喘息着。春彼岸花凌于半空中,反转如龙爪的花瓣上托着一个红红的小东西。

    “赤血蚕……很少见啊。”曼朱沙喃喃自语,对上离朱好奇的眼神,浅浅一笑。“阿罗,送给你吧。”

    “呃……啊?”离朱下意识躲到荼靡身后,扯起他的水袖遮在自己眼睛上。“我我我……我不要!我最害怕肉虫子了!”要不也不会被吓得坠崖……

    “最害怕……肉虫子吗?”曼朱沙的笑容有些凝滞,眼神中若有若无的黯淡让离朱的心没来由地一拧。“阿罗,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为了求一只金蚕,而缠了我五百多年?我还以为……”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蛊虫,只是为了能每天见他一面,才不得不去接触那些最令她畏惧的东西。

    他几乎可以想象,当她手捧蛊虫、同他含笑而语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怎样颤抖着、压抑着恐惧……

    “五百多年?你们……是妖怪?”

    一个小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三人的目光同时汇结,如聚光灯一般打在红樱身上。他打横抱着已陷入了昏睡的罗潇湘,眼眸沉着而冷静,扫视着面前的三人。

    “哎哎?饭可以瞎吃,话不能乱说!”离朱双手叉腰,母夜叉一般蹦了出来。“你见过我这种青春无敌美少女做妖怪的吗?啊?”

    红樱愣了愣,荼靡扶额不语,曼朱沙完美的笑容崩坏了一角……

    “呃……离朱,咱们该回了。”荼靡手臂箍在离朱腰上,把她禁锢在自己身旁。

    “等一下!让我解决了那臭小子!我要告他诽谤!敢说我是妖怪……唔……唔唔……”

    荼靡脸上垂着几道黑线,手掌紧紧捂住离朱的嘴,俯身在她耳际低语。“你打不过他,那小子等一下交给忘川解决。”

    忘川?

    离朱狠狠瞪了红樱一眼,余光瞟过他腰间的软剑,终于安静下来。她好像……真的打不过他。

    “我们走了。”荼靡定定看了曼朱沙一眼,狼爪轻拍在离朱柔软的小屁股上。“娘子,快跟老朋友道别了。”

    离朱一个激灵,咬咬嘴唇,干涩地开口。“那个、那个……曼、曼朱沙……再见。”

    荼靡没等曼朱沙说话,已一把驮起离朱,脚下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山谷尽头。

    “喂!荼靡……你干吗扛着我?”

    “谁让你没事找事把自己的血给别的男人喝……”

    “哎!我那是救人啊!腰……俺的小腰要断啦!”

    “断就断,回头给你接上!”

    “呃……荼靡!你恃强凌弱、家庭暴力……唔唔……”

    “……”

    一直到所有声响都悄然退去,一直到幽静的山谷中重新回荡起风响……

    树荫下那道白色身影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笼着一层高贵而又孤独的柔光。悲悯仁慈的眼眸里映着天上的浮云、山间的流水、峡谷的繁花,却惟独映不出那在他身边浅笑嫣然、苦苦守候了一万年的女子。

    许久,他的身形缓缓隐没在青山草绿之间,碧桃色双唇微张,吐出几个没有声音的字节。

    “阿罗,再见……”

    “阿罗姐姐!”忘川化身为小白兔,蹦跶到离朱怀里,死死抱着她,而荼靡竟也破天荒地视而不见,没有像平常那样拎起他的衣领扔出去。

    “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饿不饿?冷不冷?害不害怕?那个姓罗的有没有欺负你?”

    “噗……”离朱终于喷了。那个病西施……她不欺负人家就阿弥陀佛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忘川拉到背人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片刻后,忘川点点头,蹦跳到红樱身边,手掌看似漫不经心地探去。红樱耳朵动了动,背对着忘川的脸上眉头微微一皱,手腕迅速翻转……

    半空中一道白光闪过。

    待众人回过神来,可怜的忘川小朋友已趴在路边的草丛里哇哇大哭……

    马车缓缓启动,离朱心满意足地卧在窗边,享受着荼靡的专业异性按摩。罗潇湘仍在沉睡,身边守着他的哼哈二小童。碧桐紧张地盯着主子,而红樱的目光却有些飘渺,大概是因为被忘川抹去了部分记忆,思维有些混乱吧。

    “荼靡……曼朱沙给我下的到底是什么蛊?”离朱翻身躺在荼靡腿上,仰面看着他白鹭般美好的脖颈。

    “下蛊?姐姐,那个坏蛋给你下蛊?他不喜欢你就算了,怎么还……”

    “忘川!别乱说话!”荼靡斜睨一眼红樱和碧桐,急声打断了他。“是引魂蛊。”

    “引、引魂蛊?”忘川瞬间呆滞,不再言语。

    荼靡点头,抱起离朱,圈在自己怀里。“曼朱沙用自己的血为引,在你身体里下了引魂蛊。对你没有任何危害,却可以让他感应到你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你。离朱,我觉得……你和曼朱沙之间,似乎……”

    他眉心一动,没有说下去,离朱却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是想说,曼朱沙对她也许并非无情,而是另有苦衷。只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两个两情相悦的人苦苦挣扎了一万年?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头枕在荼靡肩膀,手指一下下撩拨着墨丝般的长发。这身体整个一试验田,又是血咒、又是引魂蛊、三魂七魄还不全……

    实在太悲摧了!

    罗潇湘从昏睡中苏醒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女笑意妍妍,依偎在美艳不可方物的男子怀中,阳光透过窗棂斜洒下道道金光,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的微尘清晰可见。

    他舔舔干涸的嘴唇,胸中一阵气闷,不由轻咳了几声。

    “公子,您醒了?”两个小童异口同声,一个扶他起身,另一个已送上了热茶,配合格外默契。

    离朱给荼靡递了个眼色。

    荼靡嘟着嘴,不情不愿地伸手诊上罗潇湘脉象……过了半响,笑眯眯地缩回手,顺便在碧桐衣服上擦了擦,又在离朱脸颊上偷了一吻。“你中蛊时间太长,以后虽无生命之忧,但仍会力虚体弱、气血两亏,需要长时间休养调理。”

    罗潇湘气息一顿,小鹿般的眼眸竟流下两行清泪,含情脉脉地看向离朱。

    含情……脉脉?

    离朱打了个寒战,不用回头也能知道荼靡现在的脸色有多黑……她悄悄缩了缩脖子,在别人看来却好像是做贼心虚。

    “离朱亲亲……”荼靡醋坛子笑了笑,双眼习惯性半眯。“你还没告诉人家昨日坠崖后都发生了什么故事呢。”

    “没、没什么……生生火、打打鱼、聊聊天……”

    她话没说完,却被罗潇湘接过了话茬。

    “奴家还要多谢离朱姑娘的救命之恩,昨日若不是姑娘口对口给奴家渡气,还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奴家穿,恐怕奴家早已死了。”

    “奴……家?口对口渡气……还脱衣服?”桎梏在离朱腰间的手掌源源不断传递着滚烫的热度,像要将她活生生焚了一般。

    离朱眨眨眼,却有口难辩,恨得咬牙切齿!

    俺好后悔啊!如果没去岫云寺就不会求签,如果没求签就不会遇到罗修,如果不遇到罗修就不用带着罗潇湘上路,如果不带罗潇湘上路她就不会坠崖,如果她没坠崖就不用给他人工呼吸……

    最可恶的就是那个男人!昨天还装得像个贞洁小媳妇,今天却变成了大尾巴狼!

    是可忍,孰不可忍?

    离朱霍然坐直了身子,手指直指肇事者鼻尖。“罗潇湘!你怎么以怨报德?昨天让你脱衣服的时候还骂我无耻,你又好到哪儿去了?还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摸我怀里的玉佩……”

    她忽然停了下来,感觉四周有数道或惊讶、或凌厉的目光射来,如芒在背。

    难道……说错话了?

    离朱愣了愣,仰天长叹!神哪!你为毛这么虐待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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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弱智成这样~

    俺这做母亲的也有责任啊~~

    这几天在写几章后的苦情戏~

    百爪闹心g~~~

    翻看以前失恋时写过的日记:

    完美的爱情注定只能存活在别人的那扇门里。

    而我们自己的爱情,就像那根卡在嗓子里的鱼骨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琼华城 三美聚花厅

    离朱霍然坐直了身子,手指直指肇事者鼻尖。“罗潇湘!你怎么以怨报德?昨天让你脱衣服的时候还骂我无耻,你又好到哪儿去了?还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摸我怀里的玉佩……”

    她忽然停了下来,感觉四周有数道或惊讶、或凌厉的目光射来,如芒在背。

    难道……说错话了?

    离朱愣了愣,仰天长叹!神哪!你为毛这么虐待俺?

    马车驶入琼华城的时候已是酉时,斜阳将天空镀上一层赤红的金,仿佛烈火蔓延千里,蒸腾着西天的云霞。万道炊烟在半空中氤氲蜿蜒,被夕阳晕染成神秘的紫色,是为琼华八景之一的“暮景紫烟”。

    车外,四个黑衣车夫面不改色地驾车。车内,离朱四脚并用挂在荼靡身上,忘川若无其事看着窗外,罗潇湘低头抹泪,碧桐恶狠狠盯着离朱,红樱迷茫的视线在自己主子和其他人之间来回游移。

    直到马蹄轻踏几声,停了下来,荼靡才抬头看了眼罗潇湘,声音冷得如同雪水。“罗公子,琼华城已到,您自便吧。”

    罗潇湘扶着红樱的手臂下了车,对离朱微微福身。“不知离朱姑娘府宅何处,奴家将来也好登门拜谢。”

    眼见荼靡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离朱惊慌失措地摆摆手。“不、不、不用了,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哼!”碧桐瞪她:臭女人,污我家公子清白!

    “哼哼!”离朱瞪回去:小屁孩儿,快把你家瘟神带走,别给俺添乱!

    “哼哼哼!”碧桐再瞪:总有一天让我家红樱哥哥教训你!

    “哼哼哼哼!”离朱怒瞪:总有一天让我家荼靡下药迷翻你!

    碧桐刚要哼五声,身边一小孩高喊:“娘!你听!哥哥、姐姐哼哼的声音和咱家的大白猪阿花一模一样……”

    大白猪?

    离朱倒抽一口凉气,狠狠甩下车帘,挫败地钻进荼靡怀里。荼靡背过头去,不肯看她,肩膀抽搐得厉害。忘川更是毫无形象地捧着肚子在车里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离朱一脚踹到门边……

    马车又向前行了大约一刻钟,停在了一处高门大院前。两个清秀的小厮放好垫脚凳,又打起车帘,扶了荼靡和忘川下车。待到离朱的时候,她却单手一撑车板,自己跳了下来。

    车外候着两名女子。其一身形俊朗、仪表堂堂,腰间别了柄佩剑,一袭宝蓝色丝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