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女尊)np第8部分阅读
优钵罗(女尊)np 作者:yuwangwen
…
“离朱,你自小就在大户人家里为奴,怎会连好东西都没见过?我之前积攒的千万诊金可都让你收着,你却挑了这么个劣质的玉簪来糊弄我。自己不能赚钱养家也就算了,为何连我的银子都舍不得花?这种廉价货,丢了也罢……”
笑容一抿,白玉簪从手心中滑落,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摔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
那声短暂的哀鸣过后,换来的,却是长久的破碎,和永远的孤寂……
夏日的风也带着粘热,空气中栀子花的香气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心上,似乎有人用玻璃在刻着什么,鲜血淋漓、反反复复,却只刻出了两个字:荼靡。
离朱呆立了很久,终于俯下身去,缓缓捡起碎成残缺的断簪,紧紧握在手里。任凭碎玉割伤了掌心,嫣红的鲜血蜿蜒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惊心动魄的响声。
“你……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荼靡顿了顿,唇边勾起一抹近乎于怜悯的笑。“离朱,你还不懂么?你可以放弃曼朱沙,同样的,我也可以放弃了你……”
一万一千多年的守望,如今,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放手。
他该是……欢喜的吧?
毕竟时间是一座恢弘的沙雕,任何人都无法企及、也无法超越,更何况爱情?
刹那间的欢颜逝去,酸涩和苦楚在心里发酵,变成了致命的毒……
所有坚持的信念都烟消云散,所有笃定的幸福都灰飞烟灭。曾经的誓言和爱恋化作了夏日里的最后一朵栀子花,纯白芬芳,然后瞬间凋落。
她再也无力支撑身体,摇晃了几下,跌入一个温暖而坚定的怀抱。
但她却无力回头,也无力去看。
世界在她面前变成了漆黑的一团,仿佛她在时空缝隙中苦苦挣扎的岁月。
她宁愿自己瞎了、聋了……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亲耳听到他口中说出断情弃爱的话语。
他……留了把匕首给她,然后躲在暗处笑得风轻云淡,看着她怎样用那把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
恍惚中,有人将她轻柔地抱了起来,略有些粗糙的手掌,遮去了她润湿的脸颊。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浅浅的、淡淡的,撕裂般绝望。
“这根玉簪,只要二两三钱银子。我在乔府做了十几年丫头,所有积蓄也不过二两三钱银子。它在你眼里,也许只是不值钱的劣质货。可我为了它……却已经倾尽了所有。”
她回头,看着栀子花丛中,那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唇边漾起一个秋月寒江般的笑容。
“荼靡,对不起,你想要的,我给不起……”
——————————————————————————————————————
曾经是这样
我们爱上一个人~
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但是他想要的,我们给不了~
而我们能给的,他却不想要……
相思尽 梦断如隔生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浅浅的、淡淡的,撕裂般绝望。
“这根玉簪,只要二两三钱银子。我在乔府做了十几年丫头,所有积蓄也不过二两三钱银子。它在你眼里,也许只是不值钱的劣质货。可我为了它……却已经倾尽了所有。”
她回头,看着栀子花丛中,那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唇边漾起一个秋月寒江般的笑容。
“荼靡,对不起,你想要的,我给不起……”
离朱做了场梦。
梦里一片血色,到处都是面目狰狞的怪兽和断臂残肢。她浑身疼痛,像是要死去一样,安静地躺在一口枯井里,从小小的井口仰望天空。
而梦里的天空,竟然也是鲜血般的赤黑。
她的身体很轻,宛如羽毛。可是心上却传来一阵阵疼痛,尖锐地要把她整个刺穿。她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眸中泛着点点金光,隔着汹涌澎湃的海水注视她。
她尖叫,发不出一点声音。遁逃,却已在世界的尽头……
“离朱……”
“姐姐……”
“主子……”
她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如缕,憋闷得让人想哭。
她真的、真的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醒。或者醒来后,仍是乔府里没心没肺的小丫头阿四,仍是高大宽敞的写字楼里那个挣钱还房贷的小白领。
书上说,上帝会把人们身边最好的东西拿走,以提醒人们得到的太多。而荼靡碰巧是她生命中最好的礼物,所以才会躲在角落,将她铸造的爱情城堡偷偷掏空……
醒来时,昏黄的烛火在纱罩里摇曳跳跃,房间一角的青铜鎏金熏香台上正燃着熟悉的安息香。大红的帷幔挽起一半,露出屏风旁的一抹青色衣角。
从离朱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那个高大的男子,孩子般蜷缩在床边的花梨藤心圈凳上,一手支头,一手随意搭在膝上。微微拧结的双眉弯似青松,鼻梁俊挺,仿佛用刀削成线条硬朗而流畅,如一座沉默的青铜雕塑。
她尽量轻地翻了个身,却仍然惊醒了睡梦中的男子。
“离朱……醒了?”他霍然起身,在床边投下一片阴影,手掌自然而然搭在她额头上,声音却有些沙哑。“已经退了烧,感觉好些了么?”
“唔……”离朱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奇异的呜咽后,终于找回了声音。“好多了,白大侠,多谢你。”
白琥珀笑笑,微微摇头。
房门在此时被悄然推开,却是忘川端了汤药进来,一见离朱斜倚在床边含笑看他,险些扔了手里的药碗。
“姐姐!姐姐!你总算醒了!”俊俏的小脸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统统蹭在了离朱衣服上。
离朱哭笑不得地抱着他,抚摸他因痛哭而微微颤抖的背。“小川乖,不要哭了。姐姐失恋了都没哭,你哭什么?”
“我……姐姐……”忘川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诧异地看着离朱。“你,不难过吗?”
怎么可能……不难过。
清澈的眼神一黯,微微怔忡,仿佛突然被推进回忆的漩涡里,大股大股的洪流席卷而来,铺天盖地。
“小川,姐姐放弃曼朱沙的时候,你有没有为我开心?”
“当然有!姐姐,那时你爱得太辛苦了。”
“同样的道理。”离朱轻轻捧起忘川的脸。“小川,爱是一种负担,别无他法。荼靡能够放弃我,我也为他开心。人啊,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只有先摊开自己的手,才能握住全世界。”
尽管,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时间一片荒芜……
白琥珀周身一震,看向她的目光中又增加了几分深意。这个奇怪的女子,明明心里疼得要死,却还是硬撑着。真是……让人心疼啊!
“阿罗姐姐……”
忘川似还要说什么,却被离朱一把抱进了怀里。酸涩的眼睛埋在他略微单薄却足够温暖的肩头,悄然擦去了那层水汽。
她不能哭,荼靡的事情有太多蹊跷,容不得她不想。
他走之前交代的话,那天夜里一次次要她的疯狂,还有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他说:离朱,记得我爱你……忘了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记住我爱你。
现在回想起来,竟已恍如隔世……
只是他究竟想要说明什么?
离朱猛然抬头,撞进忘川晦涩不明的眼眸,心中疑窦丛生。“小川,那天荼靡走之前,有没有跟你交代什么?”
“没、没有!”忘川吓得小脸一白,死死咬着嘴唇,像只受惊的兔子。
“真的没有?”
离朱双眉一挑,紧紧盯着他,却无意中瞥见他的小手正以一种奇怪的手势探向自己。那种……很熟悉的手势。
“忘川……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她忽然觉得有些累,疲倦地倒在床上,强迫大脑停止运转。
“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上天注定要使我忘记他,那么,我宁愿忘记自己曾经活过……”
清晨醒来的时候,是个阴天。头顶大片乌云,将整个世界笼成一团灰色。阳光透过云朵的缝隙倾泻下来,形成一个个光柱,像天神望着人间的眼。池塘里的睡莲已开得有些倦怠,却仍散发着沁人的香。
离朱昏昏沉沉爬了起来,喝下春桥递来的药,又让他找来最好的色泽明亮的衣裳。人如果精神不好、脸色不佳,就只能靠艳丽的衣服提气了。
洗好脸,收拾停当,出门,站好,提气……
“开——会——啦!”
话音未落,惊掉水盆两只、扫帚四把、抹布六条、小厮无数。
离朱满意地环视一周,效果不错!
至少她发泄的效果不错,心情舒畅了很多……
会议在后花园中的兰亭进行,气氛好、视野开阔,还能呼吸到充足的氧气。召集人离朱,记录忘川,与会人沈秋实,会务春桥,旁听白琥珀。
说白了,就是离朱和沈秋实俩人开会。
“沈管家!我要创业!我要挣钱养家!我要当一个真正的女人!”
离朱豪气冲天,沈秋实满脸黑线,忘川扔掉了毛笔,春桥手中的茶泼了半碗,白琥珀喷水!
“姐姐,你现在也是真正的女人……”忘川耳根红了红,偷瞄一眼离朱胸前的山丘。
“我知道!不过荼靡说的对,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凭什么让他死心塌地跟我在一起……你们大家说说,我怎么才能发家致富?”
“是谁要发家致富?”门廊外,响起一个干净纯透的声音。
离朱一拍脑门儿,暗骂自己一句笨蛋,居然把他给忘了!大大的一枚j商就摆在身边,怎么赚钱问他不就好了?(谁告诉你人家是j商?)
她打定主意,忙叫人添了把凳子。
罗潇湘也不客气,瞥了眼陌生的白琥珀,便撩袍坐定,左右扫视一圈,吐出句让众人想要痛扁他的话。“怎么没见荼靡公子?”
会场瞬间死寂,连夏虫都停止了呜咽。空气中只剩下寒蝉的悲鸣,哀嚎着即将到来的秋。
“离朱姑娘,奴家是不是问错话了?”罗潇湘似乎意识到什么,看着她僵直的身体,拧着手指不敢抬头。
“没有!”离朱几乎是下意识应了一句,随后又深深吸气,强忍着心里的酸涩。“罗公子,荼靡他……已经不在府中了,我们今日商议的便是此事。这座宅子是他的,所以……”
“姐姐,这宅子是你的。”忘川放下毛笔。“当时买的时候,房契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她的……名字?
心底的疼痛一层层向上翻涌,她霍然起身,死死咬着嘴唇,撑在桌子上的手剧烈颤抖。
怎么办?
要怎样才能管住自己不去见他、不去质问他?
要怎样才能忍住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的冲动?
他曾经给了你宠爱、给了你希望、给了你他所拥有的一切……然后又在一瞬间统统收回。
他难道不知道,时间是一把无情的锯,可以慢慢将回忆从生命中分割开来。
直到某一天,所有的美好都将模糊,所有的眼泪也终将落幕。那时,她还会不会在有星星的夜晚,想起他曾经微笑着说:记得我爱你……忘了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记住我爱你。
离朱上辈子是个坐格子间的小白领,除了打字填表写报告以外,几乎没什么特长。若非要说出什么的话,那就只有头发特长……
后来在乔府,她闲得无聊时就到厨房帮忙,厨艺虽然不错,但是和那些百年老店的大厨们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说到底,只有一点是其他人比不上的,便是酿青莲酒。明明手法、选材都与别人无异,酿出来的酒却异常清洌甘甜,回味悠香。一开始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知道,大概是跟优钵罗的体质有关。
罗潇湘在听到“东越乔府青莲酒”这七个字时,眼睛蓦然一亮。没想到那大名鼎鼎的乔府青莲,说的竟是离朱。
难怪他喝了十年的青莲贡酒在一年多以前销声匿迹,想来那时候,离朱正陪荼靡住在医仙居吧。
不过这样说来,所有困难便都迎刃而解了,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快酿酒,然后找个合适的经营渠道。
罗潇湘建议她开一间酒肆,其他酒管够,但她亲手酿造的青莲酒却只能每日零沽二十壶、整卖一坛,如此奇货可居,必受众人追捧。
离朱觉得可行,便请罗潇湘帮忙物色店铺,自己则带着忘川和春桥留在府中酿酒。白琥珀也当起了甩手掌柜,将白云城全权交给李富春打理,每天辰时准时在离朱面前报到。
整日忙忙碌碌的,倒也没什么时间再自怨自艾。
只是会在入夜后,独自看着窗外逐渐荒芜的睡莲,仿佛那抹倾城红衣从未离去,仿佛他还在那里,微笑着听她说话。
只是会在闭上眼的瞬间,想起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指尖的温度、和情动时浓郁的花香。
她曾经的爱情和幸福,现在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残缺或者圆满,都与他无关。当她思念他,舌尖在嘴里轻轻打过一个转弯,念出那个呼唤了千万遍的名字:荼靡……
————————————————————————————————————————
————————————————————————————————————————
看见容容说“受了打击的人就会专注于某项事情”~
真的挺有道理的~
想当初俺受了打击以后就拼命看电影~
没日没夜看了好几百部电影~
而且什么情节都记不住~
看完就忘……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的时候俺很不争气的哭了~
因为我发现这么多年以后~
当我再想起他来~
已经忘记了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指尖的淡淡烟香~
但却仍然能记得阳光下~
他眯起眼睛微笑的脸~
酒酣处 谁与诉衷肠
只是会在入夜后,独自看着窗外逐渐荒芜的睡莲,仿佛那抹倾城红衣从未离去,仿佛他还在那里,微笑着听她说话。
只是会在闭上眼的瞬间,想起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指尖的温度、和情动时浓郁的花香。
她曾经的爱情和幸福,现在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残缺或者圆满,都与他无关。当她思念他,舌尖在嘴里轻轻打过一个转弯,念出那个呼唤了千万遍的名字:荼靡……
第一批青莲酒酿好的时候,已是深秋时节。隐隐檐铃声怆,几多蛩声凄唱。庭院中的睡莲只剩满池残叶,在萧瑟秋风中渐渐颓败。
天气愈发冷了起来,离朱却连一件合体的秋装都没有,每天裹着她当丫头时穿的短打薄棉袄满院子乱跑。而府中的下人也几乎全被遣散,只余十人不到。
沈秋实是白琥珀的人,自然不会离开。春桥和离朱、忘川感情深厚,也自愿留了下来。另外留下的还有一个厨娘、一个车夫、和几个无处可去的小厮。
府中一下子空旷了不少,倒也安静惬意。
盘店铺、买原材料的银子,府中上下的生活费都是问罗潇湘借的。荼靡之前留下的银票都好好放着,没有再用过一张。
离朱也曾想派人送到太师府,还给荼靡,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矫情,住的宅子还是人家掏钱买的,怎么不一起还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赚钱,用了钱,她就可以重新买一处院子,不用太大,够住就行。
华灯初上,众人用过晚饭后围坐桌边,正中的八仙桌上放了一坛尚未开封的青莲酒,旁边几只纯白的玉盏。玉盏是罗潇湘找来的,他说青莲酒芳香甘洌、浓郁清醇,尤其颜色碧中带翠,用白玉杯盛了,便仿佛水中莲叶,余韵无穷。
离朱从不知道她酿的青莲酒还有这么多讲究,愣了几秒钟,便抬手拍开了纸封。悠长绵延的酒香瞬间四溢,罗潇湘却蓦然起身,倒了一杯出来,皱着鼻子闻了半天,又一口灌了下去。
“怎么样?不好喝么?”离朱紧张兮兮地盯着他。
然而他却摇摇头,放下杯子,若有所思。“不是不好喝!而是味道比以前更纯粹了。离朱姑娘,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她可有一年多没酿过青莲酒了,不串味儿就是好事!
离朱受了鼓励,干脆把府中众人都叫了过来,又叫厨娘添了几个下酒菜,十几个人围坐一桌,一坛酒很快见了底,于是又开一坛……
直到喝完第三坛,红樱终于忍不住抢了罗潇湘手中的杯子,碧桐怒气冲冲瞪着离朱。“我家公子身体不好,你还让他喝那么多酒,你安得什么心?”
离朱愣了愣,破天荒地没有还嘴,而是笑着挥挥手,让众人散了,回去好好休息。罗潇湘告辞回府,忘川和春桥两个小孩儿早已醉得不醒人事,沈秋实让厨娘熬了醒酒汤,又和离朱两人把他们送回了房间。
亲手灌忘川喝了醒酒汤,离朱忽然觉得有些憋闷,便一个人到院子里吹风。
四周静寂无声、寒意悲凉,夜空中几点星光闪耀,仿佛池面上漂浮的枯叶,苦无归处、无所依存。
她独自坐了片刻,大概因为饮了酒而心情愈发烦躁,随手掐了根残柳,发泄似的敲打着池内的水波。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谁把我弄来的?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
“我讨厌离朱!讨厌乔阿四!讨厌优钵罗!”
她气息一滞,手指微松,柳条沿着藤椅缓缓滑落到地上。“但是,我却没有办法讨厌你。荼靡,如果能找到一个讨厌你的理由,也许……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
她撑着扶手起身,却在回眸的瞬间,看见不远处的一抹孤傲的身影,掩映在柳枝垂下的阴影中,面目模糊……
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形,匀称的肌肉线条和修长的双腿,这样特立独行的男子,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却同样具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刚才泄愤般的自言自语显然都被他听了去,可不知为何,离朱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心情舒坦了不少。
“白大侠,要不要喝酒?”
柳树下,白琥珀的身影似乎僵了僵,随即传来低沉的笑声。“离朱姑娘还没喝够么?”
“没喝够……白大侠,不如咱们去屋顶上喝?”
在屋顶上喝酒,多经典的穿越桥段!离朱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潮汹涌澎湃!
白琥珀一愣,紧接着身形微动便不见了人影。
离朱也是一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正要回房睡觉,却感觉身子一轻,几个起落之后,稳稳落在了屋顶上。
月明星稀,清辉如水,世间万物都无与伦比的美好……
如果她不恐高的话!
白琥珀见离朱双腿颤抖,手臂紧紧抱在自己腰上,不由得轻笑了几声,一手揽她坐在平脊上,另一手排开身侧的酒坛,递了过去。“喝吧!喝些酒就不畏高了。”
“真的?”离朱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酒坛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好些了么?”
“……嗯。”白琥珀的确没骗她,因为当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的时候,是根本不可能分清高低的……
“离朱,你愿不愿意听我说说小时候的事情?”
“哎?”
“小时候,爹娘从没对我笑过,也没有抱过我。别的男孩儿在父母身边撒娇承欢时,陪伴着我的却是一把冰冷而锋利至极的剑。其实我,以前长得很像我爹,他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寒星美人……”
美人?
离朱诧异地扭头,看着白琥珀那张线条坚毅的脸庞。浓黑的眉、幽深的眼、俊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薄唇和深邃的轮廓……虽然在现代会很受欢迎,却实在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观点。
“离朱是不是不相信?”他的声音出奇得轻柔,仿佛一团云雾,轻轻落在身边。“我五岁的时候,爹娘为了弥补我作为男子的身体方面的劣势,给我吃了一种药,可以让人的骨骼和肌肉迅速生长。”
促进生长……莫非吃的是钙片?
“那种药要连吃三年,吃过以后全身仿佛被火灼烧一般,持续一整夜的剧痛。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些恐怖的夜晚,那些痛苦到想要死去,最终却又咬牙挺过来的夜晚……”
话音未落,离朱已昏昏沉沉地一把抱住白琥珀,爪子不轻不重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喃喃低语。
“可怜的娃……那些年,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白琥珀怔了怔,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一个五岁的孩子,却被迫承担了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和命运,又岂是“辛苦”两个字能说得清的?
眼睛在酒精的刺激下微微泛酸……
从小到大,即便受了再重的伤、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从没掉过半滴眼泪。哭,这个明明很简单的字眼,对于他来说,却最为晦涩。
这个女子的怀抱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让他释放所有情绪、忘记所有悲哀——安心而幸福地活着。
只是,他却只能在她醉酒后才敢向她祈求一点温暖,因她任何的柔情之于他,都是不可多得的奢侈……
白琥珀深吸口气,反手抱住她,感觉着心脏在身体内急促而沉重的跳跃。离朱,如果有一天你的心累了,请把它放在我这里,由我帮你珍藏……
宿醉的直接副作用——头痛、眩晕、恶心……几乎都被离朱占全了。她只记得昨夜白琥珀带她飞檐走壁,在屋顶上喝酒,还说了很多掏心掏肺的话,再之后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
春桥端了热水进来,跟她说罗潇湘正在花厅候着。
她点头,穿戴整齐,却先去忘川房里看了一眼。那孩子睡得正沉,圆圆的小脸皱成一团,松软的被子倒垂了大半在地上,身子冻得冰凉。
离朱拾起被子给他重新盖好,听他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梦话,俯过头去,却是反复念叨着“阿罗姐姐”四字。
心中仿佛堵了面墙。
如果说荼靡欠了她一个解释,那她又何尝不是欠了忘川的……有些东西,以为会是一辈子拥有,所以不去珍惜。而有些东西,明明知道不能一辈子拥有,却还是不懂得去珍惜。
往花厅去的时候路过昨日酒后拾柳敲水的池塘,地上的半截残柳早已被勤快的小厮打扫了去,只剩一张藤椅孤零零地立在池边,似乎也在痴望着什么。
花厅内,罗潇湘翘着嘴唇吹去茶中的浮叶,见离朱来了,也不起身,只盈盈一笑。“脸色这般差,莫不是昨日吃醉了酒,身上难受?”
离朱郁闷地点头。“头疼得厉害……”
“那不如让奴家给离朱姑娘揉揉?”
“呃……啊?不、不用了。”离朱下意识退了两步,又怕罗潇湘误会她嫌弃他,咧嘴讪讪笑着。“罗公子昨儿也喝了不少酒,今日不多休息一下吗?”
罗潇湘见她对自己避之不及,心中一酸,嘴上却仍笑着。“不了。奴家今日来,是代舍弟来请姑娘过府一叙。”
“去你府上吗?”离朱愣了愣。
与罗潇湘相识数月,只知道他是琼华罗府的公子,却从未上门拜访。一来因为罗府虽是西蜀首富,但在外主事的却是府中的四大家仆,当家人从未公开露面。二来罗潇湘对她的态度实在可疑,而他弟弟罗修的一双蓝瞳更是诡异。
离朱不多话,不代表她没有防备,只是懒得给自己惹麻烦。因为据沈秋实所说,只有须弥海中血统最纯正的鲛人,才能拥有一双海蓝色瞳孔。
鲛人并非水居,而是居于须弥诸岛之上,身材瘦高,外形与普通人类相差无几,寿命长约千年,骁勇善战、水性极佳、眼能泣珠,善织绡,绡白如霜、入水不濡。
须弥海鲛人有十余万之众,社会等级森严,以瞳色、发□分。除王族、祭司、贵族、各部首领、普通民众,其余鲛人皆为奴籍。
罗潇湘曾经以吃鲛人肉续命,而他名义上的弟弟,却正是鲛人……
——————————————————————————————————
话说~
其实俺有恐高症~
乃们大家有木有??
浴血罂粟 鲛人之王
鲛人并非水居,而是居于须弥诸岛之上,身材瘦高,外形与普通人类相差无几,寿命长约千年,骁勇善战、水性极佳、眼能泣珠,善织绡,绡白如霜、入水不濡。
须弥海鲛人有十余万之众,社会等级森严,以瞳色、发□分。除王族、祭司、贵族、各部首领、普通民众,其余鲛人皆为奴籍。
罗潇湘曾经以吃鲛人肉续命,而他名义上的弟弟,却正是鲛人……
离朱第一次乘罗潇湘的马车,与她府上的全不可同日而语。
车身以楠木制造,浮雕着山水花纹。车轮上覆着一层软木,行驶起来格外平稳。车内宽敞明亮,即使放十个人也不会觉得局促,壁上悬挂着朱雀神兽暗香炉,冒着氤氲的香气。木板上铺了白虎皮软垫,中间置一矮几,摆满茶点。
马车并未在门外停留,而是一路驶入了罗府。离朱其实很想撩开帘子看看大户人家的样子,可最终还是作罢。
人说一如侯门深似海,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那可是天杀的罪过。
罗潇湘一路无话,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离朱,目光时而怜惜、时而愧疚、时而柔情似水。离朱生怕他会说出什么浑话,紧张地出了一身白毛汗。
马车进府后又继续跑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停了下来。红樱搀了罗潇湘下车,离朱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精致雕花的月洞门如满月清辉,高高在上的匾额书了三个大字——九华轩。
罗潇湘引了离朱入园。正值深秋,百花谢幕,九华轩内却遍植秋菊,开得争奇斗艳、焕彩无双,白如雪落丝绢,红胜艳阳中天,明黄亮眼,紫金华颜。在寒风中亭亭玉立,颇有几分花之隐者的格调。其中更有名菊帅旗与墨荷,在姹紫嫣红中格外耀眼。
离朱顿了脚步,在一株金背大红前喃喃低语:“擢秀三秋晚,开芳十步中。分黄俱笑日,含翠共摇风。碎影涵流动,浮香隔岸通。金翘徒可泛,玉斝竟谁同。”
“修不知离朱姑娘这般才华横溢……”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动听的声音,如指尖在琴键上自在游走。
离朱回头,猛然愣住。
男子没有遮面,瞳孔中荡漾的光泽仿佛清澈碧蓝的海水,红艳如珊瑚般的嘴唇微微勾着,一头灿金的长发在风中恣意飞舞……
他的美不同于荼靡的妩媚、曼朱沙的明澄、忘川的乖巧,也不同于白琥珀的硬朗和罗潇湘的病倦。
他的美,是肆无忌惮攻城略地的战火,是高高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的尊荣,是让人心甘情愿在他脚边顶礼膜拜的嗜血的神魔……
他的气场过于霸道,仿佛一个强大的漩涡要将人卷入其中。
离朱退了几步,一直退到罗潇湘身侧,方才站定了脚步。
“离朱姑娘,这是修儿,你们见过面的。”罗潇湘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笑着上前挽住罗修的手。
罗修抿唇一笑,深深行礼。“修见过离朱姑娘,多谢姑娘对家兄的照拂之情。”
那笑容的震撼力竟不亚于小行星撞地球,在离朱心中卷起了惊涛骇浪。“没、没关系。令兄也帮了我很多。”
罗修眉心一动,笑道:“修昨日听家兄说起姑娘酿制的青莲酒,不知是否有幸先品为快?”
说起青莲酒,离朱顿时来了精神。“修公子客气了,我带了两坛过来,在外面的马车上,让……”
她眼神瞄了瞄四周,落在碧桐身上。“让碧桐去抱吧!”
碧桐愣了愣,小眉头拧成一团,却又不敢在罗修面前发作。当下狠狠瞪了离朱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外走去:这死女人就会欺负他!
活该!让你老找我麻烦!离朱美滋滋地看着小屁孩儿别扭的背影,却被罗修接下来的话骇得几乎丢了魂魄。
“兄长,小弟与离朱姑娘有些私事要谈。不如兄长先回房歇息一下,我二人随后就到……”
离朱在潜意识里有些排斥罗修、抗拒着和他接触,此刻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埋头寻思着方才罗潇湘“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和小屁孩儿幸灾乐祸的表情。
罗修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步伐随着她的步子而忽紧忽慢。临近房门时,单手凌空一挥,门扉便应声而开。
房内正对门的地方,安置了一面巨大的纱织屏风,白底蓝线,绣了满屏的海水波纹。海面上一轮金日灼灼其华,而在屏风正中央的位置,却赫然一朵青莲绽放,用金线仔细勾勒了边缘。
离朱心中猛然一颤,看向罗修的眼眸中又多了几分畏惧。
然而罗修却随意笑笑,指着那屏风道:“这是修送给姑娘酒肆开张的贺礼,不知是否合姑娘的心意?”
原来是贺礼。
离朱笑笑,拱手一揖。“多谢修公子,这屏风绣工精美、质地精良,离朱甚是喜爱。”
“你喜欢就好……”罗修抬手抚着屏风上的海水波纹。“这片海是修的家乡——须弥海。”
他转头,定定望着离朱,贝壳般璀璨的嘴唇轻启,吐出几个惊心动魄的字来。“修是鲛人……鲛人的王。”
“……”
早就知道他是鲛人,也知道他血统纯正,就算不是王族,也一定是品位较高的贵族……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告诉她,他是鲛人的王。
“呃……”离朱挠挠头,这种情况下,她应该说些什么?单膝跪地高呼三声万岁?
罗修并没有给她继续纠结的时间,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朦胧空灵、类似于幽灵唱腔的声音。
刷刷刷几道白影从天而降,却是八、九个纤细魅惑、美貌无双的女子,每人手中捧着一只大小不一的碧玉匣,在屋内一字排开。
“这是按照鲛国部落进贡的规格给姑娘准备的谢礼,还请姑娘过目。”
“哎?不、不用了,罗府已经谢过一次了。”
鲛人的东西……收了算不算通敌叛国?
“那是罗府的,这是我鲛国的。”罗修笑笑,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一一掀起匣盖。
“须弥海翡翠珊瑚两株、流云鲛绡三匹、鲛人膏脂五升、鲛泪白珍珠三十颗、鲛泪粉珍珠三十颗、鲛泪金珍珠两颗、鲛心夜明珠一颗……”
“鲛心夜明珠?”离朱愣了愣,看着那形状酷似心脏的碧蓝色珠子,低声重复了一遍。
罗修话音一顿,望着她笑。“鲛心夜明珠是鲛人的禁忌,姑娘可是好奇?”
他没等离朱说话,便对捧着夜明珠的女子招招手。女子柔顺地靠了过去,轻解罗衫,投入到罗修怀里……
他们是在做什么?
上演活春宫?
离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女子瘫软在罗修身下婉转承欢,眼神下意识往四周扫去……
居然……所有人都面不改色地看着,而且,似乎还带了几分狂热和欣羡!
等等!
只有一个人……手中捧着鲛绡的那个,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怜悯。
为什么是怜悯?
耳边充斥着悦耳缠绵的呻吟声,空气中暧昧的温度已升至极点……
离朱退到屏风后,想留不能留,想走又不敢走,正在暗自挣扎,忽然发觉外间的呻吟声已戛然而止。
酷刑结束,她从屏风后面冒出个笑脸,随后直接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罗修身下的女子后仰着身子,胸口空空荡荡,不断向外流淌着黯蓝色的血液,而脸上的神情却愉悦、诡异到了极致。
“情动至最□时取出的鲛人心,便是鲛心夜明珠……”罗修含笑斜倚在血泊中,舌尖灵巧地舔舐着手腕上一抹黯蓝色血迹。
金色的长发散落在不遮一物的身体上,如海中的水藻凌乱纠缠,皓玉般的手指间把玩着一颗形似心脏的珠子,整个人竟仿佛在烈火中绽放的罂粟,鬼魅、冷酷、无情、又让人沉溺到难以自拔。
他起身,一步步走到离朱面前摊开手掌,宛如浴血的战神。
“鲛心夜明珠……姑娘喜不喜欢?”
离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那鄙睇众生却又风华绝代的笑容,脑子里只剩两个字:魔鬼!
或许是她表现出的恐惧和厌恶太过明显,罗修嗤笑一声,转身大张开手臂。立即有手捧鲛绡龙纱的女子出来,为他净身更衣。
他穿戴整齐,一袭水蓝色长袍垂曳至地,襟口和领口处用金丝绣了云纹,腰带上坠着一枚形如莲花的配饰。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样式,穿在他身上却仿佛变成了云羽仙衣。
罗修回身,见离朱仍然瘫坐在地上发呆,不由面色一沉,斜睨了左右一眼。“本王是不是纵容了你们太久,连怎么伺候人都忘记了?你们几个从今以后不用跟着我了,回鲛国去请了膑刑吧……”
膑、膑刑?
离朱打了个寒战,终于清醒过来。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若是因为她而没了膝盖骨……
她家荼靡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她可不能作孽……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却又酸涩地笑……
险些忘了,荼靡,已经不是她的了……
——————————————————————————————————
——————————————————————————————————
罗修是个暴君……
浴血罂粟 鲛人之王2
膑、膑刑?
离朱打了个寒战,终于清醒过来。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若是因为她而没了膝盖骨……
她家荼靡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她可不能作孽……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却又酸涩地笑……
险些忘了,荼靡,已经不是她的了……
“呃……你!”离朱环视一周,指着方才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的女子。“你……扶我一下,我腿软。”
那女子愣了愣,美丽的眼睛却询问似的看向罗修,见他默默点头,才放下手中的鲛绡,上前几步,扶了离朱起身。
离朱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斜倚在她身上,深吸几口气,鼓足勇气直视着罗修。“那个……大王殿下……”
她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个称呼有些不妥,一时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罗修看着她局促的表情,不由轻笑两声。“姑娘可以唤我的名字,叫我修吧。”
“哎?”离朱一怔,慌乱地摇着头。“不敢不敢!在下还是称呼您殿下吧。”免得您将来一个不高兴剜了俺的舌头……
罗修面色一沉,转头看着身侧那些美若天仙的女子。“你们惹了姑娘生气,害她与本王生分了,回去以后不用请膑刑,直接腰斩。”
腰斩……
离朱抖了抖,声音越发飘忽。“那个……其实,刚才是在下太热了,坐在地上乘凉的,跟她们没关系。”
“哦?是吗?”罗修的笑容如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