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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第36部分阅读

      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 作者:rouwenwu

    儿媳也跟着去看看她吧。”

    吕氏勉强扯出一抹笑,“还是你有心,也好,你去了他们也有个忌惮。”

    童若瑶心里一顿,难道敏惠在婆家已经过得这般糟糕?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吕氏只说了俩句就说不下去,眼眶微红,眸子上起了一层水雾。

    余下的不消多说,也能想象出来。她是女孩儿,母亲没了,她的娘家人如何肯给她撑腰?也根本就没人给她撑腰吧。

    秀珠任旧垂着头,神色木讷。

    屋子里的气氛悲伤而又凝重,一直持续着,晚上吕氏没吃几口就放下碗筷。因怕她忧思过虑,又不吃饭身子受不住,童若瑶和范妈妈连劝了几句,她才又吃了小半碗,就再也咽不下去任何食物。

    秀珠似乎也没什么胃口,话也不多,吃了饭略坐坐就告退出去,十分落寞的样子。童若瑶接过范妈妈递过来的薄荷水,递到吕氏手里,微笑道:“也不知母亲吃不吃得惯,只儿媳想着,茶水解乏,母亲晚上喝了只怕睡不好,才做主叫范妈妈换了。”

    吕氏端起吃了一口,温热的咽下去却觉得凉爽,味道也不错。明白童若瑶怕自己只想伤心事儿,好起来的身子又有不妥,遂笑道:“还不错,以后夏天就吃这个吧。”

    童若瑶笑了笑,“儿媳叫小玉她们在院子里种植了一些,现在蚊子越来越多,虽然有纱帘子挡着难免会钻空子飞进来一些。那些熏香固然好用,母亲又不喜欢那些味道。既然母亲喜欢这个味道,明儿就折一些放在屋里,还可以驱蚊的。”

    吕氏点点头,脸上渐露倦意,童若瑶瞧着便起身告退。

    这一夜吕氏虽然困倦,却久久难以成眠。白玉楼中的顾廷雅同样如此,躺在床上,盯着光线灰暗的上空。敏惠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一边又一边地闪过,她在这个家里日子也算过的拮据,每个月的月钱有一半交给了母亲,她不能随便出门,不能太经常和其他人交往,因为她连打赏的赏钱也拿不出来。

    小玉服侍童若瑶躺下,忽地感叹道:“表小姐也实在可怜。”

    都说女人要投胎两次,出生一次,出嫁一次。是敏惠天生命薄还天妒红颜?敏惠两次投胎都这么不幸。童若瑶深吸一口气,“与她比起来,我很幸福。”

    出生的家里虽然算不得富足,勤勤俭俭的日子过得也算舒坦,主要是心灵上得到了满足,家庭的温暖,父母、哥哥的疼爱。出嫁后,虽然也遇上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儿,但大体是幸福的。在这个时代,能有几个人有自己这样的幸运?

    小玉微微一笑,“二奶奶本来就是有福气的人。”

    “命运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不幸和幸福本来就一线之隔,不过,并非是自己不能去争取和选择的。童若绾就是个例子,想到这里,童若瑶突然想到,从二月就说要回来的童若秋,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了,二奶奶快歇着了吧,别想了,明儿一早要起来。现在天气热了,要出门也该早些才好。”

    童若瑶抛开纷纷杂杂的心思,笑道:“你也下去歇着吧。”

    小玉点点头,放下床幔,将床头的灯吹灭,掌着一盏灯出去。

    耳边静悄悄的,隔了一会儿才觉着有夏虫鸣叫隐隐约约传来。顾廷煊此去三月余,自从两个月前打发四儿回来一次后,就再也没有一点儿消息。而童若瑶和黄氏商议着打发去的人,也没有一点儿消息回来。

    童若瑶睁开眼,心里有些烦躁,索性把被子踢了。只是,即便半夜里凉,那个给她牵被子的人也不会在身边。

    隔日一早起来,童若瑶穿了一身颜色深的衣裳,款式也简单大方。小玉准备大展身手要给她梳个漂亮头饰。童若瑶忙制止了,“寻常发即可,别太复杂。”

    小玉不免有些失望,童若瑶从镜子里瞧着她的神情,微笑道:“我要出门,太过复杂顶着难受。”

    如此一说,小玉才释怀,自责地笑道:“是我顾虑不周全。”

    顾家富贵不假,只敏惠穿着打扮如此,自己弄得太过,反而增添疏离让敏惠以后不敢来探望吕氏。吕氏对秀珠尚且百般关怀,对敏惠可见一二了。头饰、首饰戴的也不多,和平常在家差别不大,但衣裳的颜色略深,整体看上去多了几分沉稳,也略略把自己的真实年纪掩盖了几分。

    陪吕氏吃了早饭,便紧着过来给老夫人请安,时候早了些,其他人都还没到,老夫人听说童若瑶要去看敏惠,眉头微微蹙了蹙,随即笑道:“也好,都是亲戚。既然要出门,还是早些吧,一会儿日头大了就热。”

    童若瑶点点头,老夫人又嘱托道:“身边多带几个人,要出城叫两个机灵的小子也跟着去。”

    终究还是不放心,老夫人安排了自己身边两个得力的婆子也跟着去。本来预备的是两辆马车尽够了,出门时却是四辆马车,场面有点儿壮观。

    天气也怪,出门的时候,分明瞧着是晴天,出了城天上就布满黑压压的乌云,赶车的婆子停下来,撩开帘子询问,是否继续走。童若瑶看一眼范妈妈,又撩开小帘子看了看天空,“夏天的雨来得急,也去的快,不碍事,继续走吧。”

    那婆子十分担忧,见童若瑶坚持,也只得继续赶路。

    范妈妈忧心忡忡地,“要不咱就回去吧。”

    看得出来,她也很关心敏惠,并不想回去,童若瑶摇摇头道:“已经出了城,现在又没下雨,再说这样的天气才好,不会很热。”

    范妈妈也没继续劝,由此却打开话匣子,和童若瑶说起以前的事儿来。因为并不算很远,出了城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范妈妈也没说多少,但起码让童若瑶了解了一些敏惠的身世。

    恍然间,童若瑶觉得,围绕着顾家的人似乎都很不幸。顾家一共三房,这三房人除了二房,另外两房说起来都很悲催。大房如此,吕氏如此,连敏惠也如此,真正应了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

    一座拥有五六间屋子的小院,坐落在绿幽幽的田地边缘,一条宽阔的泥巴路从门前穿过,弯弯曲曲连接着另外三户人家。皆是这样格局的小院,外面有高高的围墙,相邻甚远,并非比邻而居。童若瑶遂明白,这里应该不是村庄,而是管理这些良田的佃农。

    童若瑶眉头微蹙,范妈妈收回惊愕的目光,随即朝后面的婆子吩咐道:“先去瞧瞧。”

    那婆子忙忙地去了,范妈妈转身朝童若瑶道:“二奶奶先别下来。”

    童若瑶点点头,心里明白范妈妈是叫那婆子去找谁了,好让该回避的人回避,毕竟自己是女眷。

    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几辆华贵的马车,本来就是稀罕事儿。虽然大片良田都是上京城里那些富贵人家的,但哪家会无缘无故跑来郊外?邱婆子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牙签正在剔牙齿上的东西,羡慕地望着远处停靠的马车。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顿时气得跳脚,朝着左边第三间的窗户大骂:“鬼嚎什么?你老子娘还没死呢,一大早的就嚎得这样晦气。我们这个家如此,都是你们这一对扫把星母女给害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晦气,怎么买了你这样的儿媳妇,整日哭丧着脸,好像是我们家欠了你什么,也难怪年生不想看见你们……”

    敏惠正在屋里红着晴儿,听得这话,眼眶不禁红了。只忍着低声劝晴儿别哭,晴儿却越哭越伤心,红着眼眶说她的花花不见了。她说的花花是昨儿童若瑶给她的荷包,昨儿回来她早早睡了,谁知邱婆子带着小梅进来……

    “娘亲……晴儿要花花……”

    晴儿眼眶红彤彤的,仰着脸吸吸鼻子,伤心地看着母亲。敏惠心里一痛,强作笑颜道:“晴儿别哭,一会儿娘出门给你摘路边的花花。”

    “不要,不要,我要表舅妈给的花花……”

    窗外邱婆子的话越来越难听,突然戛然而止,只听得一阵“戛戛”的敲门声。邱婆子任旧坐在门槛上,大骂道:“耳朵聋了不听使唤了?没听到敲门声,也不去开门,莫非等着我这个老婆子去开门?”

    敏惠闻言安顿晴儿几句,忙忙地出去,晴儿在炕上,看着母亲出去心里一急,翻身要跟着去,竟从炕头上摔下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敏惠已经走到门外,听见屋里的响动,又折身回来,见晴儿疼的卷缩成一团,邱婆子又跟在身后大骂:“怎么不摔死一了百了?倒也干干净净,省的整日里听着那晦气的哭声!”

    敏惠走过去抱起晴儿,眼泪终是刷刷地落下来,紧紧咬着牙,低着头查看是否摔坏了。那炕头虽不高,晴儿也才四岁,以前奶水又不好,故而比同龄的孩子瞧着瘦小许多。这一摔她开始还哭得出声,哭了几声渐渐的就没了声音。脸色阵白阵青,十分吓人。敏惠顿时没了主意,只抱着孩子也跟着哭起来。

    邱婆子不耐烦地骂了几句,小梅在院子中间瞧着,遂叫身边的婆子抱着两岁大孩子跟着去开了门。只见两位穿着体面的婆子正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小梅只当是看笑话的,冷下脸呵斥道:“别人家的事儿你们躲在外面听什么?鬼鬼祟祟打着什么主意?”

    婆子见她穿着打扮已是妇人,疑惑不定地问道:“这里可住着邱家?”

    小梅抬抬眼,多了几分警惕,“你们找谁?”

    “我们二奶奶来寻表小姐,表小姐正是邱家的少奶奶。”

    小梅忍不住嗤笑一声,低低嘀咕一句“还少奶奶呢!”,不屑地扭头看了后方一眼,道:“这里是住着的主人家确实姓邱,可没什么少奶奶。”

    那婆子一顿,脸色十分不好看,强作欢笑地道:“那定是错不了的。”遂问了问家里有些什么人,小梅原已经不耐烦,这会子静下心细细打量婆子两眼,立刻改了笑颜,“家里就几个女人和一个两岁的男孩。”

    提到男孩语气里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得意,恰好邱婆子怒火冲天的一句话随后传来,“生不出公鸡的母鸡,要你有何用?!”

    童若瑶过来的路上,那两位婆子一人一句把方才听到的都说给童若瑶和范妈妈听,当见到满脸媚笑,趋炎奉承的邱婆子,即便是想佯装出一点儿笑,也佯装不出来。

    看得出来小院许久都没住人,窗户纸早就破了七七八八,幸而是瓦房整体破损程度不大,而传出晴儿哭声的那间屋子,竟然缺少一扇窗户,只用一块破旧的蓝布遮挡,门也是坏的,门板斜斜的挂在门上,随时都有可能脱落而砸着进出的人。

    童若瑶心寒了大半,恰好头顶传来一声闷雷,由远而近,震得地面晃了晃。邱婆子见她神色凝重,心里早就暗悔不已,咬着牙碎了一口,只怪那母女一大早的就惹自己生气。正琢磨着要说什么,只听得旁边有人道:“这哭声听着是晴儿小姐的。”

    童若瑶匆匆收回视线,抬脚往那破损最严重的房间走去,邱婆子心里一慌,忙紧几步拦在童若瑶身前,眉心纠结成一团,讨好地笑道:“二奶奶屈尊纡贵不嫌弃这里简陋亲自来了,还是随老妪去干净的地方坐坐,一会儿叫老妪儿媳妇带着孙女儿来见奶奶。”

    童若瑶直直盯着她,红唇轻启,道:“表妹都能住的地方,我为何不能去?”

    之前一口一个扫把星,这会子就变成儿媳妇了,跟在后面亲耳听到之前她如何骂人的两位婆子,皆不屑地嗤一声。

    邱婆子面色变了好几个来回,见童若瑶心意已决,只得弓着身往旁边让了让。纵是以前也贫困过,见到敏惠住的房间,童若瑶心里一酸,强忍着才没落下泪。这间屋子除了有个炕其他什么都没有,炕上铺着枯草,一张补过的床单因为太小,只铺了一半,被子破旧不堪,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而敏惠身上穿的衣裳,虽然没有补丁,也旧的像穿了好些年的,料子是好的,却已经没有原来的颜色,灰扑扑能依稀瞧见一些纹路。

    乍然见到童若瑶,敏惠明显大吃一惊,忙抱着晴儿慌乱无措的站起来,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想请童若瑶坐下,却不知能坐在什么地方。童若瑶走过去,见晴儿眼睛肿的几乎看不到眼珠子,不觉心疼,柔声安慰道:“晴儿是乖孩子,快别哭了。”

    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哭声渐渐小了些,肩膀一下一下地耸起。敏惠忙往旁边让了让,惊愕地问道:“嫂子怎么来了?”

    童若瑶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站在门口的邱婆子一眼,道:“母亲特别喜欢晴儿,昨儿你们走了她一直念着,我也想来看看晴儿,所以今儿一早就来,想把晴儿接过去陪母亲解解闷儿。”

    说着逗了逗晴儿,问晴儿愿不愿去,晴儿努力睁着眼,见童若瑶笑容温和,隔了半晌才怯生生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道:“晴儿……晴儿要花花……”

    小玉立刻笑道:“我们那儿有许多花儿,只要晴儿小姐喜欢,都可以摘了。”

    晴儿摇晃着小脑袋,“我要……要表舅妈给的花花……”

    童若瑶遂想起今儿出门,头饰戴的少,小玉嫌弃素净,硬是拿了一朵花戴在头上,遂取了下来。晴儿却不要,童若瑶愣住,抬头看敏惠。敏惠目光有些闪烁,门口的邱婆子也躲躲闪闪地不敢抬头。忽地只见一位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穿着靓丽的红色上衣和石青色裙子的少妇笑盈盈走过来,童若瑶细眼望去,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她头上戴的一只白玉簪子,是昨儿吕氏给敏惠的,而这会子却在她头上戴着。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婆子,相比邱婆子穿着打扮略显得简陋些,和与敏惠一比较,却比敏惠穿的还好。而那婆子怀里,正抱着一个白白胖胖两岁大的男孩。穿着小马甲,胖嘟嘟的一双小手正拿着一只成色簇新的长命金锁把玩。

    眼前的人是什么人也不难猜出来,童若瑶淡淡笑了笑。只听得她笑道:“晴儿可是寻的这上面的花花?”

    晴儿瞧着她手里的荷包,顿时眼前一亮,伸出手却很快就收回来。再看清眼前的人,忙怕兮兮地往敏惠怀里钻了钻,红彤彤的眸子,盛满了害怕。

    小梅笑道:“方才在院子里捡到的,想来家里也不会有这么精致的东西,定是昨儿姐姐带回来的。不想,果真如此。”

    她笑容可掬,说的极其自然,童若瑶伸手拿过来,故意捏了捏,里面空荡荡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凌厉,抬眼盯着眼前的人,见她多有不自在。若不是旁边敏惠突然扯了扯童若瑶的袖子,童若瑶就质问出来了。

    熟料那胖嘟嘟的小男孩这会子瞧见童若瑶手里的荷包,也哭着要,邱婆子心疼地不得了,本来一直站着没动,这会子忙走过去抱起他在怀里哄起来。敏惠目光瞬息黯然下来,小玉盯着小孩子手里的长命锁,蹙着眉头:“那长命锁瞧着好眼熟。”

    小梅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童若瑶巧笑嫣然,瞪了小玉一眼道:“长命金锁大体相同,你瞧着才会觉得眼熟。”

    孩子哭声不算大,童若瑶这句话清清脆脆地传入邱婆子耳朵里,先不说这长命金锁是给晴儿的,即便不是吕氏给的。可这个家的现状估计也买不起这样的东西,何况那成色相当不错,份量也足,如果邱家拿得出这样的东西,为何敏惠儿媳妇的身份,穿着却如此简陋?

    “嫂子,是我给望哥儿的。”

    088:人善被人欺

    敏惠搂着晴儿,牵强的展露出笑颜,“表嫂请坐吧,这里简陋的紧,不知道表嫂要来,也没来得及收拾。”

    童若瑶暗暗叹口气,就在炕头上坐下,夏天衣裳穿得单薄,那些干草隔得生疼。晴儿和敏惠晚上却睡在这样的地方,她还真想去看看邱婆子和小梅住的房间是不是也这样简陋。可又怕敏惠心里有负担,只得暂时打消念头。

    邱婆子抱着望哥儿过来,许是习惯成自然,一副嫌恶的语气朝敏惠道:“还站着干嘛?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去倒杯水来。”

    童若瑶只拿眼睛盯着小梅,意思十分明显,即便要倒茶也该是她去,嘴里却浅笑道:“不渴,我与表妹说会儿话。”

    小梅倒不笨,立马就反应过来,笑道:“奶奶们坐着,我去倒水来。”

    邱婆子讪讪笑两声,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

    童若瑶的目光早就从她身上离开,拿手里的荷包逗晴儿过来拿,晴儿犹豫了许久,目光在敏惠、邱婆子、童若瑶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终于紧紧抿着嘴唇,怯生生朝童若瑶走来。小小年纪,也不知受了多少闲言碎语,已经被邱婆子吓破了胆儿。

    有人说小孩子不懂事,其实小孩子的心灵最是敏感而脆弱,而且小孩子不会撒谎,言语、神色的表露,一切都发自内心。晴儿对邱婆子的恐惧叫人心寒,而敏惠对邱婆子和小梅的忍让又叫人心痛。

    难道生男生女真的就有这么大的差别么?小梅不过是个妾,明显已经远远越过了敏惠,这样的家敏惠却还一心挂念着,生怕自己那点儿做得不对,惹了婆婆不高兴。婆婆和儿媳儿之间,总是隔着一层。想到这里,童若瑶也不知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可若是她,可以尊重婆婆,却绝对不会允许小梅这样的人骑上头。

    “听敏惠说起,您老人家身子不好?”童若瑶微微一笑,礼貌而客气的福福身。看上去知书达理,又懂得尊重长辈。邱婆子却不由的浑身一颤,陪笑道,“让您惦记,如今倒好了。”

    童若瑶恍然大悟,“您老身子骨不错,我们年轻的都比不上。”

    “是啊,我们这样的粗人如何跟奶奶您比较。”

    当然不错,压根就看不出来病态,却唬得敏惠不敢在外留宿,连姨妈家里也不敢住一晚。敏惠明明是正妾,如今瞧着倒像是佣人,那双粗粗的手,身上还沾了灰尘。而站在眼前手里捧着差别的小梅,精心打扮,干干净净,脸上还打了胭脂,竟然她才是女主人似的。

    童若瑶也不去接茶杯,和邱婆子寒暄几句,笑道:“想和表妹单独说会儿。”

    邱婆子这才屈膝福了福,抱着望哥儿出去。小梅略垂着头,可总觉得童若瑶一双眸子落在自己身上,浑身不自在,忙道:“我也不打搅奶奶和姐姐说话了。”

    邱婆子回到正屋,心里还七上八下的,顾家搬来上京已经好些年,敏惠娘家人不管她,她才敢如此不把敏惠敏惠当做儿媳妇而当做佣人使唤,没想到一来上京,顾家的人就出现了。昨儿傍晚敏惠坐着大马车回来,车上装了好些东西,她还唬了一跳,后来听小梅说顾家不过是脸面子上给的罢了,若是真的在乎敏惠,如何没有留着住几天?邱婆子深觉有理,再说这些年也使唤惯了,骂也骂惯了,今儿一早为着一个荷包,敏惠竟然向她要!说其他东西拿去就罢了,只是晴儿喜欢这个荷包,再说一个荷包也不值钱。

    邱婆子气急,火气上来,只说敏惠人都是她家的,东西自然也是她家的。敏惠无法,洗了碗就回屋里哄晴儿,就惹来邱婆子那些闲话来。

    范妈妈眼眶微红,跟在的人都在院子外面,屋里就这几个人,她纵然是吃过苦头的,也过得这样的日子。可情况到底不同,邱婆子虽说不是穿金戴银,那小梅什么样的人,平素穿得竟然比正妻更体面。

    “表姑奶奶,您这是……”范妈妈哽咽说不出话。

    敏惠擦了擦脸上的泪,急急忙忙朝童若瑶道:“好嫂子,不管你看着什么,回去千万别说给姨妈知道。姨妈身子骨不好,免得搁在心里又添了病气。”

    她一直不肯说,怕的就是这一点吧,童若瑶心头一软,只觉心酸,红着眼眶问道:“已经多久了?”

    敏惠垂着头,神情悲痛,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许是天生命薄,许是自己糊涂,我也认了,不认还能怎么样?今儿你来看我,已经给足了我体面,以后她们总会收敛一些的。”

    婚姻是一场赌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这个时代难道就不能重新来一回?童若瑶深深一叹,“既然你知道这个理儿,为何不肯告诉母亲?如今瞧着你这样,难道母亲就不伤心难过。”

    敏惠慌慌张张的道:“所以嫂子、范妈妈求你们千万别说给姨妈。看得出来,是因为有了嫂子姨妈的病才好了,我也放了心,可如果因为我姨妈有个什么不好,可叫我如何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就连范妈妈也听不下去,道:“表姑奶奶难道不知,人善被人欺的理儿?幸亏之前没有叫人来通知一声,否则我们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您过着这样的日子。”

    晴儿不懂大人们说的什么,但见所有人脸色都不好,吓得也哭起来。敏惠忙抱着她哄,此刻外头又接连传来几声闷雷,天空黑压压的,屋里光线灰暗,好似到了傍晚。黑沉沉,让人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敏惠是认命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这样的婆家,只能认了。

    不多时外头下了大雨,邱婆子将跟着来的那些婆子丫头全请到屋里去,纵然雨声噼里啪啦,邱婆子热情的嗓门依旧能依稀听到,传入童若瑶耳朵里,十足十的讽刺。

    晴儿歪在敏惠怀里,只拿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童若瑶。狂风卷起窗户上那块蓝布,凉爽的风带进来一阵潮湿。不消片刻,就有雨水从房顶滴在童若瑶脚边。

    幸而夏天的雨来得及去得快,约莫一刻钟,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屋子里也不像暴雨来之前那样阴沉沉。

    敏惠十分不好意思的道:“让嫂子见笑。”

    童若瑶摇摇头,蹙眉道:“这样终究不成,这样的雨倒好,用不了多久就雨过天晴。可若是接连下几天,又是晚上,你们怎么能住在这间屋子里?”

    “其他屋子还不如这里,等雨停了略略修一修就没事儿。”

    敏惠说得轻松,童若瑶不禁问道:“莫非你上去修?”

    刚说到这儿,只见门口人影子一晃,竟是邱婆子冒着雨从她屋里进来,笑道:“让奶奶受委屈,老奴心里实在过不去。”

    童若瑶抬头看了看漏雨的地方,淡淡一笑道:“我倒是不委屈,可这屋子……”

    邱婆子跟着童若瑶的目光也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难堪,立马就煞有其事的道:“你表妹夫已经去找人来修房子,只我们一家也才搬来,他表舅爷不嫌弃找了熟人,把这房子借给我们住,因时间紧,还没来得及修一修。”

    原来如此,童若瑶露出一分歉意,淡淡顶着邱婆子的眼睛。那目光虽淡,眸子清澈似是能看透人心,邱婆子心里一慌,生怕童若瑶不相信似的,抬高声音发誓般道:“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年生一早就去街上了。”

    因为想着敏惠,童若瑶也担心把这个邱婆子惹急了,生出更多促狭来,笑道:“是该修一修,要不也没法子住人,晴儿年纪小,一个不小心感染风寒多的钱也要花进去。”

    邱婆子见她态度软和下来,心里松了口气,这样的亲戚当然是不能得罪了。没想到敏惠还有这么个用处,心里一合计,讨好的笑起来,走到童若瑶跟前,道:“原说将我住的屋里安排让她和孙女住着,也是她心疼我,才非要住在这里。我心里也是不安的……”

    敏惠忙道:“这里很好,不过有些漏雨罢了。再说,怎么能委屈婆婆住这样的地方。”

    说话间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邱婆子笑道:“这屋里潮湿,请奶奶随老妪换个地方坐坐吧。”

    自己留在这里,敏惠也难受,童若瑶点点头。跟来的其他人已经去了另外的房间,邱婆子住的房间也比刚才那间大许多,屋里设施摆件虽然也简陋,好歹东西还算起算,桌子、椅子、板凳、柜子,西边瞧见还摆放了一张架子床,上面铺着被褥,收拾的非常整齐。桌子摆着粗糙的瓷器茶具,茶杯里是热气腾腾的茶叶。

    小梅抱着望哥儿站在炕头边上,这会子头上戴的都去了,换上了普通的木质簪子。望哥儿手里的长命锁也不知所终,换成一个破旧的拨浪鼓,身上的衣裳太过明显,换了就更加明显,所以并没有换。

    童若瑶进来,匆匆打量一遍,邱婆子请她坐下,她便坐下了。跟着来的敏惠忙过去端茶,小玉快一步抢在前头,抬头恭恭敬敬的朝敏惠道:“表小姐坐下陪二奶奶说说话吧,这些粗活奴婢来就成。”

    说着扎扎实实看了小梅一眼,小梅只抱着孩子,似是没看见。

    敏惠当然不敢坐,搬了椅子叫邱婆子坐下,她也只站在边上。邱婆子怕童若瑶和顾家来的这些人瞧着生气,喊敏惠坐下,敏惠才敢坐下的。

    原有些话单独和敏惠还好说,现在也不能说,屋子里也只邱婆子一个人的声音,原本她嘴里的扫把星,这会子全变成好话,贤惠、孝顺、能干等只要她想到的说了个干净。

    童若瑶笑容淡淡的,制作出在听的摸样,晴儿不愿过来。敏惠不放心她陪童若瑶坐了一会儿就过去,待她一走,邱婆子立马十分头疼的道:“也不是我那孙女害了什么毛病,总是爱哭。”

    童若瑶浅笑道:“听我娘说,我小时候也爱哭呢。”

    难道我也有毛病不成?童若瑶好笑的看着邱婆子,没带这样诅咒自己孙女的!

    “也有区别吧,望哥儿就不爱哭闹。”一直没说话的小梅,这一开口就忍不住洋洋得意的。

    范妈妈道:“望哥儿是男孩,女孩总是金贵些的。”

    小梅嗤笑了笑,不说话。邱婆子笑着接了范妈妈的话,“大户人家和我们不同,大户人家的女孩儿金贵着。”

    小玉恍然大悟道:“难怪晴儿小姐连这屋子都不敢进呢!”看见邱婆子就怕的躲进敏惠怀里,邱婆子自己都如此说,估计都没抱过晴儿吧。只怕是不但没抱过,却还打过她,要不晴儿怎么会如此?

    邱婆子被小玉这一抢白,老脸不禁一红。童若瑶扭头佯装生气瞪了小玉一眼,“主子说话你接什么?还懂不懂规矩?咱们家虽然是商户,不太讲究这些,可在外面也这么不守规矩,岂不是叫旁人看了笑话?”

    邱家原来也不错,邱婆子不会不明白童若瑶话里意思。瞧小梅的脸色,估计她也明白了。生了儿子又怎样,终究不是妻,而是妾,是半个奴才。主子说话,哪里轮到她发言?

    邱婆子陪笑道:“我们家没有这些规矩。”

    童若瑶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问起别的,“听说表妹夫是读书人?”

    提到邱家的过去,邱婆子来了劲儿,忍不住长篇大论的说起以前的风光,假假真真之中,总有一些是真的。童若瑶全部都当做真的,惊愕不已,“原来也是读书人家!”

    朝范妈妈笑道:“可比咱们这些商户更讲究规矩什么的了。”

    范妈妈附和的点点头,“是啊。”

    两人一同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邱婆子,邱婆子得意至极,原形毕露。童若瑶和范妈妈相视一笑,邱婆子才明白自己自打嘴巴了,暗恼的脸色又变来变去,实在可笑。

    大雨虽来得急去的快,可泥巴路这会子总是难行,邱婆子留大伙吃了午饭再回去,童若瑶略一琢磨就点点头。邱婆子立马抱了望哥儿,叫小梅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去张罗午饭,小梅十分不愿意,终究还是一跺脚去了。只是,厨房那里,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奇怪的声音,邱婆子仿若未闻,任就和童若瑶说笑。

    范妈妈不禁蹙眉,生生打断邱婆子的话,道:“不用张罗那么多人的,奴婢们回去吃就成。”

    一则,是担心这家里到底有没有足够那么多人吃的饭,二则,厨房里的声音让她听着难受,好像那小梅就是故意给她们甩脸色的。偏偏邱婆子除了赔笑,竟没有过去说一声。

    童若瑶站起身,“我过去寻表妹说会儿话吧,望哥儿似乎想睡觉。”

    邱婆子忙站起来,送童若瑶到了这边,却只有晴儿孤孤单单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荷包把玩,瞧见童若瑶她们只抬头看一眼继续低头把玩,听到邱婆子的声音,小脸神情一变,眸子里露出恐惧,眼看着就要哭了。

    邱婆子忙闪身走开,童若瑶走过去挨着晴儿坐下,看着她瘦小的身子,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敏惠和晴儿一样,只怕也已经被邱婆子给治得死死的,可选择是她的,生活也是她的,自己没有理由去管……

    邱婆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厨房那边传来,“……姑奶奶,我老婆子求您成不成?好歹等他们走了……你要如何还不都由着你……”

    范妈妈脸色阴沉下来,小玉咬咬牙,话从牙缝里蹦出来道:“二奶奶,您听听,那婆子说的!”

    童若瑶忍着满腔的怒意,淡然道:“你去瞧瞧表小姐去哪儿了?”

    小玉刚走到门口,只见敏惠手里拿着一把青菜从外面进来,正往厨房那边去。小玉扭头朝童若瑶道:“二奶奶,我去厨房帮忙。”

    童若瑶本想阻止,毕竟是别人家里,自己是客。只是,那小梅如此也该叫小玉过去看看才好。岁点头道:“先问问用不用得上,如果用不上别逞强,小心弄巧成拙。”

    小玉点点头,“二奶奶放心,我明白着。”

    待小玉走了,屋里没有外人,童若瑶才和范妈妈商议着,回去了如何说。范妈妈的意思和敏惠如出一辙,打算是不告诉吕氏,童若瑶倒觉得不妥,“今儿跟着来的人都瞧见了,即便咱们不许他们回去了胡说,也难保她们私下里不会说起,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倒不如照实说了。倘或母亲只听得只字片语,她自己去瞎想,只怕越想越难过还更厉害。当然,也不能全部都照实说,可也不能只说好的。”

    范妈妈想了想,点点头,“二奶奶说的在理儿,咱们说给夫人知道,也好让夫人拿个主意出来。”

    童若瑶确实有这个意思,虽然吕氏也不一定能拿出像样的主意。可有了吕氏给敏惠撑腰,邱家有了忌惮,对敏惠来说总是好的。自己出面,只是表嫂,吕氏是敏惠的姨妈,身份和邱婆子一样,有些话更好说些。

    看着桌上简单的农家饭,倒让童若瑶突然倍感亲切。可除了饭菜其他的就完全不一样,这个家与敏惠和晴儿而言,实在缺少温馨。吃了小半碗就觉得索然无味,敏惠一脸愧疚,生怕委屈了童若瑶。见她放下碗筷,也急急忙忙放下,饭桌上只有邱婆子还在吃,望哥儿睡了,小梅在一旁服侍。只那一双眼睛,恨不能在敏惠背上烧个洞出来。

    饭后,邱婆子经过慎重的考虑合计后,笑盈盈十分尴尬的道:“敏惠住的那间屋子现在还没修好,倘或是晚上下雨……所以,老妪厚着一张老脸求求奶奶和府上夫人,能否让敏惠和晴儿先暂时往府上去小住几日?待房屋修葺好了,就叫年生去接她们。”

    情愿让敏惠去外面,也不说让小梅将屋子让出来。童若瑶扬扬嘴角似笑非笑,随后才笑容可掬的道:“我母亲昨儿就想留表妹小住几日,叙叙旧话儿呢。”

    “那敢情好。”邱婆子扭头朝敏惠道。“收拾收拾东西,好跟着去,你也说你姨妈对你有养育之恩,如今到她膝下孝顺孝顺也圆了你的心,尽了我的意。”

    又十分热情的和童若瑶说道:“这亲戚之间不走动了就疏远了,求府上尊夫人莫怪才好,这些年倒不是我们有意怠慢,实在是隔得远了。想叫敏惠带着孙女出来走动,偏小孩经不得颠簸。如今举家搬来上京,往后她和孙女就能时常过去请安问好。”

    真是一张利索的嘴,这样对待敏惠,就不怕敏惠告状?童若瑶微笑道:“来的路上听范妈妈说,后来我母亲还派人去瞧过表妹的,只奈何搬了家,挨了住处,去的人没寻着地方。”

    “是啊,家里一日难似一日,守着那大宅子也过不下去,索性把宅子卖了,才去乡下住了一两年。”邱婆子说到这儿,脸上神色倒有些奇怪,说不出是喜是悲,抑或什么情绪都有一点儿吧。

    敏惠的丈夫原来是个秀才,也不过一介书生,有天有地还有宅子,算得上富足的家庭了,不过几年功夫,就落败成这样,实在有些不知所谓了。

    正说着,门上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外面的人敲了几下似乎就有些不耐烦了,醉醺醺的脏话从嘴里蹦出来。唬的邱婆子脸色顿时变了,忙给小梅打眼色,叫小梅出去接应。

    邱年生,敏惠的丈夫,童若瑶没见过。现在也见不到,不过那骂咧咧醉醺醺的话,童若瑶就十分好奇了,所以满是疑惑的盯着邱婆子,“外面是谁?”

    如果是邱年生,他不是去请人回来修房子么?怎么会醉醺醺的回来?

    邱婆子目光躲闪,略一琢磨,咬牙道:“年生什么都好,就是沾不得酒,沾一滴就醉了……”

    话没说完,那醉醺醺的声音竟然喊道:“再来一坛酒,不喝完不许走!”

    小梅安慰着,那糊里糊涂,醉得完全摸不着方向的人,大呼敏惠的名字。敏惠闻言浑身微微一颤,接着便是那人破口大骂,完全像个粗野的汉子,压根就不像读书人!那些话更有些市面上粗话,连娼妇滛妇这些话也从他嘴里冒出来。

    敏惠急忙站起来,童若瑶紧紧拽着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动。邱婆子也听不下去,才急急忙忙跑着过去了。大骂了几句畜生、孽障,就“哎呦”一声惨叫起来,敏惠双手不觉捏成拳头,十分不安的朝外面张望,额头起了密密麻麻一层汗。

    不一会儿,小玉“扑哧”一声笑出来。童若瑶瞪了她一眼,可看到邱婆子和小梅的样子,童若瑶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了,忙站起来大惊失色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邱婆子抚着青了一大块的左边脸颊说没事儿,小梅眼眶通红,右边脸颊高高浮肿起来,左边青青紫紫,模样实在可怜。可她急急忙忙就回自己屋里去了,并没有过来。范妈妈笑不出来,而是心痛的看着敏惠,今儿是她们在这里,所以敏惠才幸免了,可若是她们不在这里,那么此刻邱婆子和小梅脸上呃伤,就在敏惠身上。

    这样的家到底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童若瑶想到这里,脸色渐渐沉下来,再待下去难保自己不会和邱婆子撕破脸皮,遂给范妈妈打了眼色。

    雨停了很久了,天上云彩却没有散开,现在走也不会觉得热。邱婆子婉言留了几句,待敏惠收拾好东西,邱婆子一直将她们送上马车,目送几辆华丽的马车远去,嘴角慢慢浮现一抹阴冷。

    范妈妈去后面的马车上坐下了,走了一段路,才想起带去的东西没有留下,童若瑶看了看敏惠,朝小玉吩咐道:“你去通知范妈妈,送一些回去,另外的留着。”

    小玉自然明白童若瑶这送的和留的怎么区分,点点头就下了马车。马车停在原地,童若瑶细细端详敏惠的神色,她一直都是这样么?倘若如此,只怕她自己的嫁妆也已经被邱家糟蹋干净了!

    童若瑶倒不是说婆家有难做儿媳妇的就不应该把嫁妆拿出来使,而是,用了老婆的嫁妆,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做出打老婆的事儿,这还是男人么?童二叔因为用了张氏嫁妆,再没有出老太太的事儿之前,到底对张氏存着敬意。

    偏偏张氏还是那样的手,和敏惠完全不同。

    “我没有别的心思,有些东西是母亲给你的,我才叫他们留下。晴儿现在还小,以后长大了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