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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第35部分阅读

      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 作者:rouwenwu

    爷都很好,怕老夫人和两位夫人、二奶奶担心,特地打发奴才回来说一声,说请大夫人不必担心,好好养着身子,二爷和九爷办完事儿就回来。 ”

    吕氏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四儿一一回答了,童若瑶突然觉得,即使打发人或者写信回来也没什么意义,可仍旧松了口气。至少说明顾廷煊很好,还能想着打发人回来。

    说了一会儿话,吕氏才问四儿吃饭没,四儿忙道:“请大夫人恕罪,本该见了老夫人就过来给大夫人和二奶奶请安,只是老夫人体谅奴才,叫钱妈妈准备了午饭,奴才在老夫人那里吃过了才过来的。”

    吕氏倒没有责怪之意,笑道:“你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四儿点点头,突然抬眼迅速看了童若瑶一眼,打了个千儿退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帘子又被撩开了,竟是一直抱病的秀珠激动地走进来,见了四儿就问道:“我哥哥可还好?”

    顾廷煊他们离开上京前吕氏就认了秀珠为养女,四儿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答道:“回十小姐的话,九爷很好。”

    秀珠眼眶微红,声音仍旧激动:“可有没有带什么话给我,二爷好吗?如何去了这般久才打发你回来,可是去的路上不顺利?”

    相对于吕氏的问题,秀珠问的显然更有意义,可她这样小玉下意识地看吕氏的神色,秀珠已经鲜少在吕氏身边出现,明明病着,怎么现在瞧着一点儿都不像病了的人?

    “一切都极是顺利,不过是奴才在路上耽搁了,请十小姐恕罪。”

    秀珠欢喜地笑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到吕氏身边,福福身笑道:“方才听见好像是四儿的声音,我没忍住就进来了,义母、嫂子别怪罪。”

    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重新站在吕氏身边吧,童若瑶抬头看一眼吕氏,见她脸上笑容还和刚才差不多,却不说话,便道:“十妹身子可好了?”

    “妹妹哪有那么金贵,不过是感染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既然没有全好,跑出来做什么?”吕氏嗓音中略带着责怪,不知是心疼还是别的。

    秀珠神情一顿,立刻垂着头道:“是,女儿现在就回去。”

    这一声“女儿”显然让吕氏动容,盯着秀珠慢慢退出去的背影,几次想叫住她终究都没有叫出来。童若瑶心里本来还急着想单独见见四儿,他方才是明显还有话要和自己说。此刻见吕氏如此,却把那心思忿开。吕氏终究还是放不下秀珠,可她已经明白,老夫人到底不喜欢秀珠,所以才这样将秀珠保护起来。只等着顾炎回,才好风风光光地把秀珠嫁出去,刀子在为秀珠保住最后的体面

    还是这样的煞费苦心,童若瑶静静地捧着茶杯,盯着里面悬浮的茶叶,没有察觉到吕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童若瑶抬起头,吕氏的目光慈爱温和,暖暖的竟如同外头的阳光,是自己多心么?童若瑶站起身乖顺地道:“母亲也歇歇吧,儿媳告退。”

    从百寿堂出来,没想到四儿还守在门口,一见童若瑶忙迎上来打个千儿,“奴才这里还有一封二爷亲笔写给二奶奶的信。”

    出言一处,小玉窃喜地“呼”了一声,秀珠的事儿也立刻从童若瑶脑海散去,安奈住满心欢喜,矜持地问道:“信呢?”

    只见四儿兜里取出一只半迟长的盒子,恭恭敬敬呈上,小玉上前一步拿过来递给童若瑶,“二奶奶打开看看,看姑爷写了什么?”

    童若瑶扭头瞪了她一眼,笑着朝四儿道:“辛苦你大老远赶回来。”

    四儿忙道:“不辛苦,二爷还有话要奴才转达,二爷说南边酷热,让二奶奶准备两套衣裳叫带去。”

    小玉也忘了方才的愉快,笑道:“姑父怎么短简二奶奶新作了两身衣裳?”

    童若瑶忍不住红了脸,嗔怪道:“多嘴!”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虽然不习惯身边带许多人,大多不是小玉就是香雪跟着,可现在跟前还多了个四儿啊。

    四儿笑道:“常听九爷说起什么心有灵犀,奴才以前不懂,现在似乎懂了那么一点儿。”

    小玉“咯咯”笑起来,童若瑶故意绷着脸,“跟谁学得这些油腔滑调?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四儿一走,小玉就催着童若瑶打开盒子,她才不相信一只盒子里面就只有一封信,若是信也没必要用个盒子装着吧?其实童若瑶也很想立刻打开看看,想想还是单独打开吧,谁知道顾廷煊信里到底都写了什么?虽然小玉不识字,根本就看不懂。

    回到青松院,立刻将小玉和香雪打发下去,童若瑶捧着盒子左看右看,盒子很普通,算不得精致,材质看上去也一般,重量很轻,好像里面是空的。可童若瑶和小玉的心思也差不多,巴巴的用盒子装着,不可能就是一封信吧?

    当童若瑶打开的时候,彻底傻眼了,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现在总算体会到了。盒子里面还真的只有一封信,而信的内容,更叫童若瑶抓狂,居然只有一句话,确切地说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童若瑶将这四个字看了无数遍,龙飞凤舞、坚韧有力又无比流畅的字体似乎要从纸上跃然而出,让童若瑶明白,这四个字也是在匆匆忙忙的情况下写好的。好半晌才冷哼一声,憋出一句充满怨念和不甘心的话:“谁念你了!”

    正在匆匆忙忙吃饭的顾廷煊,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瞪了许多,最后还是自我安慰道,好歹他还单独给自己写了这么四个字。可怎么回信呢?童若瑶想,还是将这四个字奉还给他算了,这么吝啬,自己在家里挂念,他却只有这么四个字。然而这四个字却又透出一股奇怪的叫人安心的力量,好似外面的一切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回信纠结了半天也没头绪,索性去把做好的衣裳拿出来。都是比照着顾廷煊之前衣裳的尺寸做好,到底合不合身不知道,但应该也差不了整个下午童若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反正结果是,回信她没想好,衣裳也没有整理好。

    用小玉的话说,她是沉浸在喜悦里茫然无措。晚上躺在床上,身边仍旧空荡荡,明明已经渐渐习惯,也能安然入睡,这个夜晚却始终睡不着。盯着光线灰暗的上空,童若瑶老实巴交地承认,她确实很欢喜。

    隔天去老夫人那里请安,黄氏、吕氏大伙貌似都比平常高兴,童若瑶瞧着不觉感叹,外面的男人大概不会知道,只要他们带回来一点儿消息就可以让这些女人们如此欢喜。

    “还是托侄儿媳妇的福气呢,要不即便有消息回来,也不会这样快。可见侄儿对侄儿媳妇多么上心了。”

    童若瑶被点名,自然而然成为大伙关注的焦点,黄氏暧昧的话,和众人暧昧不明的目光,让童若瑶红了脸,“二婶子就会拿我取笑。”

    黄氏笑道:“婶子不过说了句实话,不信你问我大嫂。”

    这才是她说话的目的吧,顾廷煊之前很少有消息回来,即使出门一年。童若瑶只得望着吕氏笑了笑,见吕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心里松了口气。

    老夫人笑容开怀,朝黄氏嗔怪道:“名下还养着两个女孩儿,说话也没顾忌,小心教坏了她们。”

    “老夫人若是怕我教坏了,要不让她们过来跟着老夫人?”

    这话本是黄氏随口一说,谁也不会当真,郝氏却突然抬头看了黄氏一眼,那目光竟有几分冷意和凌厉。

    “那两孩子活泼爱笑,我瞧着喜欢,就是太闹腾了。”

    顾廷雯和顾廷茜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没想到黄氏又笑道:“廷雅倒是懂事又安静,老夫人若是喜欢,叫她过来陪老夫人如何?”

    郝氏抬头看着老夫人,神色有些紧张,眸中多了几分希夷。可老夫人似乎没有看到她的目光,摆摆手道:“罢了,我还是喜欢清净。”

    郝氏眸光瞬间黯淡下来,黄氏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地笑,似是不经意地看了郝氏一眼。等童若瑶再看去的时候,黄氏脸上笑容已经如平常一样,正笑容可掬地和老夫人说话:“是儿媳糊涂,老夫人素来喜欢清净。如今都养在身边,要见她们随时都能见着。”

    从千禧堂出来,童若瑶一路扶着吕氏,琢磨着要不要将顾廷煊的信拿给吕氏看看,又一边暗暗懊悔,那信上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怎么昨儿就高兴过头忘记了这一层?

    正当拿不定主意时,吕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感叹道:“廷煊从小瞧着就老成,没想到还是要成家了才懂事。”

    范妈妈随即附和道:“是啊。”

    吕氏犹自笑了笑,扭头看着童若瑶万分愧疚地道:“让你受委屈了,才进门不久,廷煊就出了门。”

    童若瑶忙摇头,低声道:“儿媳没有觉得委屈。”

    “好孩子。”

    童若瑶最终还是打消了把信拿给吕氏看的想法,回到青松院,想起从千禧堂出来时,身后灼灼的目光那么明显,回头看时,却只有玉珠扶着郝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小玉,你觉不觉得今儿二夫人和三夫人有些怪怪的?”童若瑶蹙着眉头,黄氏向来说话看似自然而然没有头绪,但许多时候都是话里有话。而且,这么久了,郝氏从来没有主动和自己说一句话,即使有时候自己主动上前,她要么直接当做没看见,要么也是简单敷衍几句。

    小玉垂头琢磨半晌,道:“并没有什么呀,二奶奶难道没有发现,二夫人和三夫人向来是面和心不合。”

    童若瑶忙歪着朝外头看了看,幸好没有,“这一点倒是早看出来了。”其实是二房压着三房,三房又不敢抗议。可上次顾廷雅听到“嫁人”两字就紧张的事儿,小玉和香雪并没有打听出什么来,后来也再没有人提起。

    三房对二房是敢怒不敢言,可对大房却好像有恨意。

    四儿休息一天就要前往南边,童若瑶便提前将要带去的东西收拾起来,除了两套衣裳,又重新做了一双新鞋,几双鞋袜、腰带等物,反复检查了好几遍,并没有落下什么才叫小玉把包袱包起来。

    信,当然只有琢磨好了,等到了晚上再写。刚把东西包好,范妈妈抱着一些针线活计进来,“这是十小姐给九爷准备的,夫人叫放在二奶奶这儿,明儿叫四儿一起带去。”

    童若瑶看了一眼,大概也是衣裳,顾炎和顾廷煊的身形有差别,重新用另外的包袱包着也没什么。遂叫小玉接住,留范妈妈坐下吃茶。

    等四儿一走,欢喜了一天的顾府后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童若瑶做做针线,写写字,日子倒是过的悠闲自在。唯一有变化的是,黄氏提议给顾廷雅身边多派了两个丫头,又时常给顾廷雅东西,突然间对顾廷雅好起来,老夫人十分高兴,大宅院祥和一片。

    一转眼就已经入夏,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后院的玉米也有一尺来高。大嫂蒋蓉华慢慢有了怀想,小腹微微隆起。吕氏偶尔念叨敏惠几句,敏惠又没有消息传来,范妈妈只得安慰她敏惠大概会和二爷她们一起回来。

    直到两个月后一天,童若瑶正在吕氏屋里吃早饭,门上的婆子兴冲冲跑进来回道:“大夫人、二奶奶,表小姐到了。”

    086:吕氏心酸见敏惠

    此消息也是第一时间传到黄氏那里,黄氏立马朝珍珠吩咐道:“快叫人去通知她们姊妹的,说表姐姐来了。”

    门外候着的丫头不等珍珠过来传话,忙站在门口福福身就去了。黄氏放下茶杯,理一理衣裳,觉得素净了些,又叫珍珠扶着去里间更衣。笑意几乎无法掩饰,朝珍珠道:“让她们瞧瞧敏惠,就知道我给她寻得亲事到底好不好了。”

    “夫人这样煞费苦心,三夫人也不能不领情。”

    珍珠奉承的话让黄氏笑得更为得意起来,穿好衣裳,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叫珍珠再取了一只金镶玉簪子戴上,这才往老夫人的千禧堂来。

    敏惠的母亲是吕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因生敏惠时害了血崩,敏惠几岁时便撒手人寰。后来他父亲娶了继室,只那后娘本不贤惠,又生了儿子,便处处为难敏惠,小小年纪就受尽折磨。吕氏可怜她,便接来身边养了几年,与吕氏情同母女,感情非常好。

    现如今敏惠已经二十一二,早已经嫁做人妇,身边站着一位梳着羊角辫,年纪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珠子,皮肤白皙娇嫩,穿着新作的红色衣裳,衬托的小脸儿红彤彤,煞是可爱。

    只那孩子大概是鲜少出门见这么多人,害怕地抓着敏惠的衣袖,寸步不离紧紧靠在敏惠脚边。生疏又害怕地看着众人,小唇儿紧紧抿着。

    敏惠显得也有几分不自在,站在姹紫嫣红中,她茶色上衣和石青色裙子特别突兀,料子皆是此等,尚且不及顾家一等丫头的穿着打扮,瞧着半新不旧,衣裳上却还有褶皱,显然是要来顾家才换上的。梳着妇人圆鬓,戴着一只陈旧的素银簪子,才二十来岁,这一身打扮看上去竟好像二十七八快三十岁的人,让人觉得心酸。

    吕氏早红了眼眶,只忍着才没有说出来话来,蹲下身牵起小女孩儿的手,尚且没有说一句话,那小女孩儿像是被吓着了,“哇”的一声哭起来。

    敏惠忙抱起她一边哄着一边讪讪笑道:“让姨妈见笑了,晴儿从小就胆小,见不得生人。”

    哄了好半晌,名叫晴儿的小女孩儿才渐渐不哭了,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小心翼翼防备地看着众人,双手紧紧抱住敏惠的颈子,生怕别人抱了她去似地。敏惠愈发不好起来,看着吕氏又看了看吕氏身边一位明眸皓齿、模样娟秀的妙龄少妇,想来便是表哥的妻子,因抱着孩子,只得略略福福身,“这位就是表嫂吧?”

    吕氏扭头看一眼童若瑶,笑着点点头,生生把辛酸泪逼下去,“别顾着在外头说话,先去见见老夫人吧。”

    敏惠虽有些拘束,犹豫半晌才点了头。抱着女儿走在吕氏身边,她身后紧紧跟着一名五十来岁的婆子,正瞪圆了眼睛,微张着嘴惊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似是生怕自己的脚步声重了,把这精致的宅子弄坏。

    其他丫头猛然瞧见这样一家亲戚,都好奇不已,也只有那些年纪略大,从南边跟着来上京的婆子们,知道这一门亲。虽不似那些丫头那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打量她们,目光中却多有惋惜。

    想来表小姐没出阁的时候,那是多标志的人儿,如今几年未见,却已是这幅模样,真正应了物是人非这句话。

    老夫人乍见到敏惠,眸中也有一丝惊讶一闪即过,继而怜悯地看着她,要她将晴儿抱过去她瞧瞧。

    晴儿怕人,任凭老夫人如何哄她逗她,她都没反应,双手不敢松开敏惠,只拿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老夫人。敏惠见她如此,心里急得要命,也好言哄骗,可她就是不依。

    老夫人只得作罢,叫大伙都坐下。

    黄氏见到敏惠,倒一点儿不惊讶的样子,笑道:“表侄女总算来了,你姨妈和我还有老夫人一直盼着呢!”

    敏惠将晴儿话在腿上,听见黄氏如此说,不觉红了脸,显得十分尴尬,“本来该早到的,只是路上婆婆突然感染风寒,故此耽搁了好几日。”

    这话才叫众人一愣,吕氏略蹙眉,“你婆婆也来了?怎么不同你一起到家里来,现如今在何处住着?”

    “晴儿她表舅爷在上京,我们投奔而来。”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难以忽略的苦涩,笑容十分的不自然。

    众人又是一愣,老夫人问道:“晴儿她父亲如今在做什么?我记得他以前是个秀才。”

    以前不但是秀才,家境还不错呢,不过这几年就不同了。敏惠面露难色似是不知如何回答,又好似难以开口,老夫人见她如此,趁着丫头端茶上来,便朝钱妈妈道:“去给小晴儿端些点心干果来。”以此岔开方才的问题。

    大伙都安静地吃着茶,黄氏一双眼时不时瞄一眼郝氏,嘴角挂着笑,又怜惜至极地偶尔看一眼敏惠。顾廷雅和顾廷雯对这位表姐姐尚且还有那么些记忆,只是可自己记忆中相差甚远,顾廷雯年纪略小,虽略知人世,少不得还是觉得大惊小怪。顾廷雅的心却慢慢儿沉下去,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记得记忆中,表姐姐漂亮又温和,每次来家里总要来找自己。眼前这位表姐姐,已经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就是模样似乎也变了。

    而对于顾廷茜来说,这位表姐姐的印象就更浅了,一时又好气又惊奇,眼睛圆溜溜地在她和晴儿身上打转,跃跃欲试想过去牵着那小女孩儿玩耍,又安耐住坐着不动。继续打量表姐姐。

    敏惠虽也垂着头,倒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涌来的目光,只觉脸颊滚烫,如坐针毡,站起来也不是,坐下来也不是。唯有将头低低垂下去,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不过几年的功夫,怎么就……”也不知过了多久,吕氏忍不住开口说话,却没说完就哽咽住了。

    老夫人叹口气,范妈妈忙低声劝着吕氏,吕氏才抬头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来了就好了,在姨妈这里多住些时日。”

    敏惠面露难色,诺诺地道:“家里……家里也离不得人。”

    黄氏立马道:“难得来一趟,又不是外人,是你姨妈家里,难道还不能多住几日?”

    敏惠没说话,晴儿却好像被黄氏的声音给吓着了,眼眶一下子就蓄满水光,想哭又忍着,怕兮兮地把脑袋埋进敏惠怀里。

    看着这样的敏惠,童若瑶突然觉得羞愧,自己似乎太小人之心了,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在老夫人屋里略略坐坐,因晴儿怕人多,遂叫大伙都散了,要留敏惠在千禧堂吃饭。敏惠惶恐不已,无措地看向吕氏,吕氏才道:“老夫人劳了半天神,也该歇歇,儿媳屋里已经叫厨房备下了。老夫人心疼敏惠,反正她也要多住几日的……”

    老夫人不强留,只嘱托敏惠道:“就当是回了娘家,别那样拘束。”

    敏惠红着脸点点头,大伙辞了老夫人从千禧堂出来。晴儿不愿意自己下地走路,敏惠抱着她,额头都起了一层汗珠,顺着略显暗黄的脸颊滴下去。吕氏心疼哄着要抱晴儿,晴儿只警惕看着她,反而往敏惠怀里钻了钻。

    “我没事儿,晴儿从不就黏人,姨妈千万别放在心上。”

    童若瑶听着敏惠说话都结连不上,喘息着,也走过去逗了逗晴儿,晴儿皆是不理。恰好路过的地方开着一株不知名的话儿,小玉跑去折了一朵花过来,没想到晴儿竟然让小玉抱了!

    吕氏笑道:“这孩子原来喜欢花儿,姨婆院子里也有,过来姨婆抱抱。”

    晴儿歪在小玉怀里玩着花儿,理也不理,敏惠忙陪笑道:“姨妈才好些,晴儿瞧着瘦小,却沉手。”

    吕氏笑呵呵的,就由小玉抱着继续往前行。到了百寿堂,小玉将晴儿放下来,晴儿立马就跑到敏惠身边去。敏惠便哄着晴儿叫姨婆、表舅妈,晴儿咬着牙就是不开口,吕氏忙道:“别为难孩子,她是第一次见到我们,怕生也是有的,慢慢儿熟悉了我总能听到她叫一声。”

    敏惠尴尬地笑了笑,到了这里少些人,便不似方才在千禧堂那般拘束,只是百寿堂虽然朴素,却也不是她现在的家能比的,那一抹自卑总是挥这不去,言谈虽还自在,笑容总有几分牵强。

    吕氏不再提她婆家人,也不问她娘家如何,只拿着糖果、点心逗晴儿。童若瑶便和敏惠寒暄几句,敏惠张口闭口便是表嫂,倒弄得童若瑶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敏惠的年纪比自己大,可若是私下里叫她姐姐,又不合规矩。

    中午吃饭的时候,吕氏才想起秀珠,遂叫范妈妈去把秀珠喊来。也不知是不是童若瑶自己眼花,当吕氏提到秀珠的时候,敏惠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恢复正常。

    吕氏笑着朝敏惠道:“她虽只比你小三岁,按理也该出嫁了,可她不愿离开,我前些年身子重,她就一直留在身边了。”

    说话间,秀珠已经进来,见到敏惠呆呆看了好几眼,似是不敢认,还是范妈妈提醒她,她才走上前福福身,笑盈盈道:“表姐姐好。”

    这一声表姐姐又弄得敏惠不知所措,吕氏笑道:“她和她哥哥一样,都在我名下了。”

    敏惠这才明白,不觉抬头多看了秀珠几眼。那时候顾家离开天杭搬来上京,秀珠才十四五岁,现在已经十九了吧,瞧着倒没多大的变化。只是性子更沉稳了似地,模样也比先时漂亮了,可想到那时候……敏惠不觉在心底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去看了童若瑶一眼。

    表嫂子年纪不大,不过十六岁的样子,秀珠成了姨妈的养女,那就是说她……

    敏惠扯出一抹笑,虽然已经尽力想表现得亲切,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透着几分疏离,嗓音带着几分怯懦:“妹妹好。”

    童若瑶瞧着心里不觉一动,按理敏惠和秀珠应该也相处过几年,怎么见了面会这般生疏?秀珠之前一直都是丫头身份,可吕氏从来就没把她当做丫头,年纪相差也不大……

    吕氏指着晴儿笑道:“这是你表姐的女儿,小名晴儿。”

    秀珠立刻表现的非常喜欢孩子,忙走过去要抱晴儿,敏惠却下意识地一把搂住晴儿,见秀珠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十分尴尬地笑道:“晴儿怕生……”

    “晴儿都不要母亲抱,我们都拿她没法子,倒是小玉刚才还抱了抱。”

    童若瑶这样一说,秀珠才讪讪笑着站起来。敏惠感激地朝童若瑶笑了笑,低头时禁不住一叹。

    六月正午的太阳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球,池塘里绽放的莲花似乎也禁不住这火辣的太阳,花瓣儿耷拉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一阵隐隐约约蝉鸣,给这个寂静的午后增添一点儿生机。

    处处似乎都热的不成,白玉楼的通风堂却无比凉爽,每到夏天,那些闲暇无事可做的婆子,少不得聚在这里吃酒唠嗑。今儿连二夫人身边的吴妈妈也来了,那些婆子更觉不会有人管束,少不得多吃一杯,话题渐渐扯远。

    “……表小姐曾经是多么标致的人儿,不曾想只几年光景,就磨的几乎没有人样儿。瞧着她,连我都觉着心酸。”其实一名婆子一边说一边又吃了一口酒。

    吴妈妈长叹口气,道:“可不是呢,还说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她丈夫原来还是个秀才,又一表人才,没想到……这女人啊,说不得,嫁的好小姨子还真不能只看当下。当年那邱秀才瞧着多好,家里虽算不上富足,良田、宅子、仆从那样少了?今儿表小姐来的时候,我在门上遇见,还不敢认。说起来倒是她先把我给认出来了,若不是我,门上的还不许她进来呢!”

    另外两名婆子嘘嘘不已,“大夫人盼着她来,如今瞧着指不定多伤心难过,表小姐也是可怜的,亲生母亲去的早,父亲续了弦偏又不善待她,若不是咱们大夫人宅心仁厚留她在身边养了几年,指不定早就没这个人了。”

    “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吴妈妈瞪了那婆子一眼,自己却道,“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们大概不知道,那邱秀才把好好的家业都给败了,吃酒赌钱不说回家还打老婆,还自称是读书人!”

    其他婆子皆惊愕地问道:“果真有这等事儿?”

    吴妈妈冷哼一声,“我骗你们做什么?不过知道就罢了,也别到处浑说去。表小姐和咱们府上的各位小姐身份也一样,当初定了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婆家,都说是好的,现如今瞧着表小姐只怕过的还没咱们好呢!所以我才说当时瞧着好,未必以后就瞧着好,而当时瞧着不好的,说不定以后就大好了呢!可那些小户人家也不见得好,小家子气的,定会受委屈,大户人家咱们家这样的小姐姑娘嫁过去做正妻难,可若是生了儿子,也顶好的。至少儿子一辈子享福了,你们瞧瞧表小姐的女儿,又瘦又小,还因为是女孩儿她奶奶不喜欢,家里明明一穷二白,还给儿子买小老婆。若是放在大户人家,女孩儿也一样当做宝呢!咱们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什么不是为孩子着想,只要孩子好了,咱们做娘的吃些苦头又算得上什么?”

    其他婆子接二连三地附吴妈妈的话,皆说她说的有道理,吴妈妈吃了几口酒,又示意大伙凑近,分明是想压低声音,偏声音并没有压下去,“还有件事儿你们不知道呢,如果不是六小姐年纪小了些,王夫人那边根本就轮不到五小姐、偏三夫人还当二夫人要害她们不成。也不想想……”

    有婆子提出质疑,“什么六小姐、五小姐?”

    吴妈妈恍然回神,将不该说得都说出来了,忙打哈哈装醉:“没什么没什么……”

    香莲“咻”地站起来,咬牙切齿,“这些婆子实在可恶!这里住着的都是姑娘小姐,她们竟然在这里说这些混账话!”

    说着就预备出去,顾廷雅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焦急地看着她,生怕她出去惹事儿。香莲瞧着顾廷雅的模样心里火气顿时熄了大半,咬咬牙道:“小姐,您不能这样任由她们不将您放在眼里。”

    “可我觉得,她们说得并非没有道理……”顾廷雅说完就垂着头,生怕香莲责怪似地。

    香莲火气彻底被熄灭了,却依旧满肚子都是气,面对顾廷雅真不知说什么好,“她们分明就是说给小姐您听的,表小姐好不好奴婢不知道,可是小姐,你要明白二夫人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她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么?她为什么不敢朝老夫人说,只敢对你说?小姐,你千万不能点头,只要你不点头,她也没法子,奴婢就不相信还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敏惠哄着睛儿午睡,待她睡着了才从里间出来,见吕氏眼眶微红坐在榻上,顿了顿才走过去。吕氏忙叫她在身边坐下,范妈妈倒了茶吕氏便叫她出去,屋里就剩下吕氏和敏惠。

    吕氏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心疼地盯着敏惠,嗓音不可抑制地颤抖,“如何才几年功夫,就这样了?你给姨妈说句实话,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敏惠装着若无其事。故作轻松地摇摇头,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哽咽,“没发生什么。”

    吕氏如何相信,瞧着她捧着茶杯粗糙的手,心头一酸,故意板着脸,严厉地看着她道:“姨妈又不是外人,你还有什么不能对姨妈说的?你若把姨妈当做外人,就什么都别说了。”

    敏惠一怔,见吕氏脸上果真有些恼意,心里倒慌乱起来。说出来只怕姨妈担心,可姨妈也是一片真心关怀自己。低头琢磨半日,少不得说了一些。那吕氏听得心里一跳一跳,到最后已经是满腔怒火,“竟有这等事儿!为何你不写信来告诉姨妈?”

    敏惠见吕氏脸色大变,生怕她情绪激动又旧病复发,吓得脸色也变了,急急忙忙道:“都是我不好,叫姨妈担心。”

    吕氏喘着气,身子禁不住地颤抖,声音愈发冷了,“都是你那没良心的后娘,花言巧语骗的你父亲相信这是门不错的亲事!”

    敏惠忙拍着吕氏的背帮她顺气,出嫁之前,她也以为这是门不错的亲事,丈夫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祖上做过官置下家业,他也是个秀才,只等秋闱到了下场,摘得榜上有名。自己不说要做状元夫人,也终究能摆脱商籍成为官夫人。那个年纪,受尽后娘苛刻,总想自己以后得了脸,给死去的母亲和自己争口气。

    熟知,相公看似温文尔雅,却恶习满身,家里虽无姬妾,却在外面鬼混。新婚时还好些,自从怀了孩子,他常常夜不归宿,自己还说不得一句。后来……

    敏惠忍着满腹辛酸,为丈夫辩解,“他也是屡屡下场不中,心里不痛快,才发泄罢了。”

    “纵是你说的这般,难道就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走?而弄得如今你们母女两个安身的地方都没?”

    敏惠又想辩解,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吕氏心酸不已,问道:“现在他们母子也来了上京,住的地方有么?”

    敏惠低声答道:“表舅爷在城外有旧房子,已经安顿下来。”

    吕氏叹口气,“你也别急着回去,一会儿给范妈妈说说具体在什么地方,好打发人过去说一声,你和晴儿就在这里多住几日。”

    敏惠忙摇头:“使不得,婆婆在路上病了一场,身子还没彻底好起来,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吕氏道:“你难得来一趟,住几日有何妨?”

    敏惠垂下眉目,诺诺地道:“我回去说一声吧,婆婆允许了我再来也一样。”

    童若瑶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拿着一本书歪在榻上看。小玉端着冰镇梅子汤进来,童若瑶喝一口,果然凉爽又舒坦,“厨房做了多少?你去问问母亲那边做了没,如果没做就送些过去。”

    小玉点点头出去一会儿回来,神情闷闷的,走到童若瑶跟前,十分压抑地道:“方才过去瞧着夫人和表小姐的眼眶都红了。”说着就是一叹,接着道,“依稀听到表小姐说什么生的女儿她婆婆就不喜欢,二奶奶,你说可气不可气,难道生儿生女是自己能拿主意的?若是二奶奶也……”

    没说完就忙闭上嘴,抬头见童若瑶专注地盯着书本,不觉松口气,希望她没听见才好。

    087:生男生女的差别

    不知不觉顾廷煊已经离开三个月,走的时候院子外的梨花才绽放,如今已经结了满枝头青色果子,青翠欲滴。童若瑶放下手里的书,顺着敞开的窗棂子朝外面望去,天空蔚蓝,万里无云,这会子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吹在脸上的风却温温的。

    童若瑶收回目光,抬头见小玉守在旁边打扇,便朝她道:“去瞧瞧夫人午睡醒了没?”

    小玉抿嘴笑道:“二奶奶看书看痴了么?这会子太阳都要下山了。”

    是啊,一下午也不知瞎想什么去了,童若瑶长长吐口气,许是因为之前从心里防着敏惠,今儿见了她,心里就存了个疙瘩似地。这一刻才明白,秀珠竟然给自己心里留了这么大一个阴影,可敏惠对秀珠的态度,总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对秀珠的防备不像是刻意表现出来,而是自然而然下意识地就防着秀珠。她和秀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童若瑶从榻上下来,小玉便道:“我叫人打盆水来,二奶奶洗把脸再过去吧。”

    脑袋有些昏沉沉的,童若瑶点点头,待丫头送水进来,小玉服侍童若瑶洗了脸,重新梳了头才出来。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愈发金灿灿泛着橘红色的光,青松院外的池塘波光粼粼,吹过来的风有那么一点儿凉气。

    晴儿还是很怕生人,睡醒了就一直歪在敏惠怀里,吕氏用了各种各样的法子都哄不了她,虽然如此,屋子里还是非常热闹。

    童若瑶拿出一只绣着莲花的荷包,蹲在她面前逗了她半晌,她才怯生生地伸出手接过去了。童若瑶微微一笑,“晴儿真乖。”忍不住就想去捏捏她红彤彤的小脸蛋,结果就捏了,她居然没哭。

    童若瑶欢喜的不得了,“晴儿真可爱,越看越喜欢。”

    敏惠也没想到晴儿会让童若瑶捏她小脸蛋,下午吕氏可是用尽了法子,晴儿也不许她碰的,不觉笑道:“在乡下时听人说,要做娘的,小孩子就愿意亲近。”

    童若瑶红了脸,索性大大方方地道:“借妹妹吉言。”

    吕氏倒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相反还把敏惠的话给听进去了,禁不住问了一句,“当真有这个说法吗?”

    她说话虽还精神,眉宇间的倦意却无法掩饰,想来整个下午她和敏惠都没休息。

    “大伙都这样说,意思是要做娘的,神态、笑容自然而然很是温和,所以小孩儿就喜欢。”

    正聊着,外头黄氏、崔氏、顾廷雯、顾廷茜等都打发人过来送见面礼,唯在顾廷雅是亲自来的。黄氏和崔氏皆是准备了两份,晴儿的不外乎是些长命锁等小物件,敏惠的多是一两件首饰,黄氏还送了两匹上好的料子,顾廷雅和顾廷茜只给晴儿送了打造的非常漂亮的金锞子、银锞子等。

    一时之间屋里更热闹起来,顾廷雅坐在最边上,垂着头咬咬嘴唇,待其他人走了,才走上前送了两对她自己用彩色绢子做的花,下面留了红线,刚好可以绑在晴儿的羊角辫上。

    敏惠见她还和小时候一样,胆小怕事,和自己格外想象,不免多了几分亲近。“五妹妹有心了,她打小就喜欢花儿。”

    顾廷雅憋红了脸,半晌才交了一声“表姐”。

    “真的非要回去不可?”吕氏看看外头的天色,离别伤情渐渐从眼底蔓延整个脸部。

    童若瑶诧异地看着敏惠,“难得来一趟,怎么不住两日就走?母亲听说你们要来,一直念着,现在好容易才来了。”

    敏惠不好意思地笑道:“如今只怕要在上京多住些日子了,随时都能来看姨妈和表嫂子。”

    吕氏都留不住,自己再多语言只怕也不顶用。童若瑶扭头给小玉打了眼色,小玉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出去。因为知道敏惠要来,所以提前就准备了东西的,黄氏和崔氏都送了那些,敏惠是大房的亲戚,总不能比她们还少。倒不是攀比,而是理应如此。

    送敏惠回去的马车,吕氏已经提前让范妈妈出去安排妥当,敏惠又暂时住在城外,必定要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瞧着时辰,吕氏和童若瑶陪着她过来辞别老夫人,老夫人自然也备了丰厚的见面礼,敏惠红了眼眶,千谢万谢摸着泪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拐个弯不见了,童若瑶才扶着吕氏往回走。吕氏情绪非常低落,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童若瑶也不好劝。

    回到百寿堂,才禁不住喟然长叹道:“那孩子也实在可怜,从小儿就命苦,也不知到底造了什么孽?”

    童若瑶扭头看范妈妈,范妈妈也是一脸的悲伤,倒是秀珠开口劝道:“义母别伤心难过,至少如今表姐来了上京,义母时常都能见着,料定邱家也不敢把她怎样。”

    吕氏似是没听见,任旧长叹短嘘,一脸悲戚。敏惠现在的日子看起来确实不好过,可秀珠的话怎么听着安慰的成分都不多,更多的竟是感触。也不知是不是童若瑶领悟错了,秀珠说了那句话也陷入沉思。

    屋里静悄悄的,童若瑶捧着温热的茶杯,顾廷煊和敏惠的年纪恰好符合这个时代夫妻结合的年纪。据童若瑶了解,女孩儿十六岁嫁人,男子二十一二成婚。根据古代人亲上加亲的传统观念,凭着吕氏对敏惠的感情,敏惠嫁给顾廷煊完全有可能。难道,在吕氏眼里,敏惠还不及秀珠么?

    可吕氏之前应该是没有那个意思要秀珠嫁给顾廷煊,而是后来秀珠的年纪越来越大,眼看着过了年纪不好嫁了,才有了这个心思的吧?

    而秀珠现在说着这句话,细细一琢磨,未必不是说的她自己。敏惠出身尚且比她好,嫁人后却过着这样的日子。而她自身的条件尚且不及敏惠,出嫁后又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不知秀珠这一句话在吕氏心里有没有产生涟漪,童若瑶静静吃了一口茶。

    吕氏终于从悲痛中回过神,抬头看着范妈妈嘱托道:“明儿你亲自去看看她住的地方怎么样。”

    范妈妈点点头,“奴婢一早就去。”

    童若瑶琢磨着,毅然抬起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