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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断魂(清穿)第19部分阅读

      清梦断魂(清穿) 作者:po18.site

    我看着他说:“我要回府去!”

    十三爷也望着我说:“皇兄更想见你。”

    “我要回府!”

    “蕙宁,你何苦呢。难道这样的结果不是你料想的?”

    是啊,我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他便是今日登极的那人,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中。我一早就知道的。

    不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料想到,自己需要直面这一切。

    我宁愿躲得远远的,远到天边去。

    凄楚的笑着,笑自己的痴傻。从袖中掏出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间,微笑着对十三道:“我要回府!”

    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回来的。

    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原点。

    苏尔佳府上的大门紧闭着,十三爷扶着我下了马车,派人前去叩门,却久久无人应答。

    十三道:“先进宫去吧。往后你要回来,皇兄定不会阻拦你的。”

    我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门前,大力的捶打着朱漆木门。仍是没有回应,死一般的寂静。十三走过来,还想要劝我。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丁三探出半个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又看见我身后的十三爷,还有一众侍卫。

    丁三弓着身子,跪下道:“奴才给十三爷请安,给……给格格请安。”

    伸手拉起他,见他身子还在不住的抖着,便问道:“我阿玛和姨娘呢,其他人呢,怎么敲了半天门也不见人的?”

    丁三一直垂着脑袋,听见我问这话,猛一抬头看向身后的十三爷,随即又低下头道:“老爷和夫人去庙里给格格求平安去了。”

    我听他这么说,也算是放下心来。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十三在身后唤住我,说:“蕙宁,你先休息,晚些时候,我再差人来接你。”

    “不必了。我在这里很好。”我解□上的斗篷,见翠珠半天也没伸手来接。忽然想起,翠珠已经不在这里了。幽幽的叹口气,将斗篷攥在手里,回头对十三说道:“十三爷,您回头跟宫里那位说说,就说我苏尔佳蕙宁从此潜心礼佛,遁入空门。”

    十三一听,急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说:“你当真的?你可知道四哥他……”

    我抽出手,慢慢的转过身子,一步一脚印的往屋内走去。

    丁三跟在我身后,一直送我到院门口,才道:“格格,奴才……”

    “往后,也别唤我格格了。我如今只是这苏尔佳府里的小姐。”我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致,歪脖子树下,翠珠帮宝儿系的秋千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轻轻一推,雪花成团落下,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宝儿和翠珠的欢声笑语。

    然而,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我在书房内从晌午等到日落时分,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别说声音了,就连人影也只有刚刚进来时见过丁三一面,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起身前往阿玛的书房去,里面虽然收拾得干干净净,可怎么看也觉得奇怪,像是很久没有人用过了。我心里一沉,连忙叫道:“丁三,过来!”

    丁三听见我喊他,连忙进屋,跪在地上。

    我问道:“阿玛和姨娘去了哪里?府里其他的人呢?”

    丁三半趴在地上,道:“老爷和夫人去庙了,其他人也跟着去了,就留着我守在家里。”

    我望着他,深深吸口气,冷声道:“你还想骗我吗?枉我一向待你不薄,怎么,连你也要拿谎话哄我?翠珠已经不在府上了,连你也不能信了是不是?既然这样,你且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丁三听说我要赶他,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格格,奴才说,求小姐不要赶奴才走。老爷和夫人两天前被皇上关起来了。大少爷赶了回来,听说在殿外跪到现在,也不知道……小姐,您这是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第六十一回

    第六十一回 我出了府门,见十三手下的一个小厮正牵着马候在外面。难道他又早早知道了?

    我从小厮手上夺过缰绳,翻身跃上马背,丁三已经追了出来,上前一把拉住缰绳说:“小姐,您不能去啊。大少爷吩咐过了,说万一您回来了,让奴才千万拦住您。小姐,奴才求您了。”

    我已经是心急如焚,阿玛和姨娘被关押,如今不明生死,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连大哥是怎么回来了,又怎么会一直跪在殿外,更是毫不知情。

    然而,虽然不知道这些,可我却知道历史上的雍正,阻挡他的人能有几个是好下场的。

    我朝丁三喝道:“你快放手。我只是去打探下情况,不会胡作非为的。再说,阿玛和姨娘有事,我能放手不管吗?”

    丁三一愣,很快接到:“可是,小姐,如今就是你去了也见不到皇上,宫门外戒严,没有皇上的准许,谁也进不去啊。”

    “跟我来吧。”十三爷从一旁打马出来,瞧他神色悠闲,怕是已经在一旁看了很久,这会儿才出来,说起风凉话了。

    眼下,我对他们家的人是没一个可以相信的。

    “不劳十三爷了。既然见不到要见的人,我明日再去吧。”说着,我就翻身下马,打算往屋内走去。

    果然,十三也跟着跳下马,拉住我道:“乌泰被皇兄杖责了,如今人还跪在大殿外,难道你一点也不着急?”

    “他打了我大哥,他凭什么打我大哥。我大哥一向誓死追随他,怎么,河过了搭桥的木头都要根根卸掉了是不是?”

    老十三想不到我敢说出这样不要命的话,拧着我翻身上马,一路朝紫禁城奔去。我挣扎着依旧不依不饶的骂着。他居然取出个帕子,将我的嘴给堵上了。

    见我总算安静下来,才敢在我耳边说起事情的经过。

    按照十三的说法便是,当日一众大臣劝慰皇上收起哀伤,尽早登基,已抚人心,只有我阿玛礼部侍郎阿鲁大人,说十四爷未归,请皇上从长计议。

    皇上当时没多说什么。只是我阿玛未出宫门便被隆科多带人拿下了。

    接着府里关的关,散得散。

    皇上又召见随年羹尧一早回京的大哥,我大哥虽向来与阿玛政见不合,少不得求情的,被皇上下旨杖责了二十大板,罚跪在养心殿外。

    这些年,我阿玛一直以为康熙看重的人是十四爷,而十四爷更是三番两次对我阿玛示好,姐姐又是十四爷的侧福晋,他会出来替十四说话也是情理当中。

    却没有料想,那人会如此迫不及待对我阿玛下手,就是我大哥也不放过。

    到了宫门前,十三才从马背上放我下来,千翻叮嘱我道:“一会儿,千万不要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要往里面冲去。那守门的侍卫见是我,可还是拦了下来,道:“格格,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我回头看了十三一眼,从怀里摸出早年康熙赐下的免死金牌,高举过头顶道:“大行皇帝御赐金牌在此,有谁敢拦我!”

    那侍卫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啪的跪倒一片。

    十三飞身挡在我面前吼道:“蕙宁,你非要这样吗?你去跟皇兄好好说,皇兄是一定不会为难乌泰的。你这样是在逼皇兄,如今形势你也知道,你这么做,叫那些有心人握住做了把柄,让皇兄如何待你!快把东西收起来。”

    十三说着就要来夺我金牌。我猛得推开他,一直往里面跑去。

    三道宫门,一道一层天关,从此成天堑。

    我一直跑,一直跑,在红墙黄瓦之间,肆无忌惮的奔跑。

    总觉得穿过前面的一道门,我就能回到现代,总觉得穿过一层墙,我还是白雅兰。

    然而,如今,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我要救阿玛,救姨娘,救大哥,救苏尔佳一府里的人。

    养心殿。

    雍正朝政治的中心。

    殿外的广场上哪里有人在。我四下寻找,也不见大哥的影子。

    猛得推开楠木红门,只听“吱”的一声,连门都发出了叹息。

    那人就坐在龙椅上,虽然身着孝服,却已经坐在龙椅之上,出神的看着手中的奏折,是不是又是一道参我阿玛的折子,是不是又是一道将苏尔佳一门推往地狱的折子。

    高无庸就在他身边伺候,见我推门进来,也不知道是拦好,还是不拦好。

    那人恍惚抬起头来,看见我,神色一怔,扔下手里的奏折,却未起身。

    我攥紧拳头,一步步走过去,跪倒在地上,道:“奴才苏尔佳蕙宁,参见皇上。”他并未说话,只是挥挥手让高无庸出去。高无庸侧身退出,掩上了宫门。

    养心殿内点着熏香。虽然已经日落,却未点灯,只有他案子上烛火微明,却还是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就这么静悄悄的,同周围的冰冷溶为一体。

    “你回来了。”

    他终于出声了,口气还是一贯的清冷。有那么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我心跳得飞快,快得要飞出胸腔,直奔他而去。

    只是一瞬间,顷刻也冷了下来。

    “奴才是来给我阿玛求情的。求皇上看在我阿玛年事已高,对大清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他冷冷一笑道:“阿鲁大人的确忠心,只是忠的未必是朕。”他顿了顿,又说道:“听十三弟说,你往后一心参禅礼佛,可真如此?”

    我又福□子拜了拜,道:“那我大哥呢。大哥一向对皇上忠心无二,天地可鉴。何况,当年在我阿玛的书房内,皇上可是亲口答应奴才,他日必定放过苏尔佳一门,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肩膀上一疼,身子被人拖了起来,他已经到了眼面前,捏着我的下巴说:“我在问你话,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他眉头紧锁着,消瘦的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痛楚。分别不过半月之久,他却是瘦得厉害了。

    明明知道自己是来求他的,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道。“所以你用我阿玛来要挟我?”

    他面色一沉,收下的力道加重,下巴几乎要被捏碎了。他咬牙说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吗?”

    我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看他痛苦的表情,低低的说:“奴才不敢揣测皇上的意思,只求皇上念在往日情意,放过我阿玛和大哥。我们愿意从此远离京城,再不踏入半步!”

    “你敢!你敢离开,朕立刻下旨抄了苏尔佳府上!”

    “那奴才也只有一死了。”

    “你在威胁我!”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像是刀刻在木头上。

    “既然皇上不肯放过我阿玛,那就请皇上将奴才同阿玛关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突然松开手放了我,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连连后退几步。我望着他,望着他的眼睛,从前的一切都在脑袋里转过。

    四爷,当日,你可曾想过,我们会有今天?

    你写下的字句,如今更像是荒唐的玩笑。你夺走与我相伴的翠珠,夺走了阿玛的希望,如今还要夺取我们的性命。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顾全我。

    举目见月不见卿?

    却不过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他背对着我,挺直的脊梁,无从察觉的惶恐气息。我跪走几步,拉着孝服的一角,哽咽道:“放过我阿玛,好不好?求求你,放过我阿玛。你可以去阿玛的职,抄苏尔佳府上,求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四爷,求求你,求求你……”

    “你入宫来。只要你入宫,朕保证不会为难他们。”

    “为什么?”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我入宫或者去其他地方,对他还有什么差别吗?

    为什么还要如此对我。

    他转过身子,目光微凉的望着我,淡淡的说道:“朕给你时间考虑。两日后,朕会派人去接你,到时候,你再给朕答案。”

    “四爷,你该知道,皇宫对我,不过是个牢笼,笼子在华美,也只是个笼子。”

    “朕知道。”他并不以我话为杵,环视四周道:“朕已经无处可去了。就算是牢笼,你也得陪着我。”

    我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殿外传来高无庸的轻唤声:“皇上,十三爷来了。”

    “让他进来。”

    十三一进来,目光落在我身上,弓身请安后,伸手要将我从地上拉起。皇上却道:“十三弟,你去把乌泰叫来,送他们兄妹回府。”十三伸出的右手停在半空,怔了怔,缩了回去,退了几步,往养心殿外走去。

    他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慢慢蹲□子,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我并未挣扎,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只是目光空茫茫的望着远处,穿过道道宫墙,穿过殿宇楼阁,穿过无法跨越的沟壑,然后又落回到他的脸上,紧闭的唇角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我问:“翠珠呢?她也是你放在我身边的棋子?”

    他并不答话,只是伸手环抱住我。案台上的烛火跳动,灯花发出“啪啪”的爆响声。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我恨你!”

    第六十二回

    第六十二回 大哥虽然被杖责了,但并未罚跪,脸色有些苍白,并无大碍。我伸手搀着他,大哥勉强冲我挤出个微笑,拍拍我的手背,说:“小妹,我无碍的。”

    眼泪滚烫,落在他的手背上。

    十三遣了辆马车送我们回府。十三定定的看了我好一会儿,并未说话。

    我一直握着大哥的手,让大哥侧身靠在我肩上。

    大哥说:“小妹,对不起。”

    我摇摇头,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不过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我没有提及翠珠,因为知道大哥心里未必比我好受。我一直以为大哥对翠珠是有意的。不然,阿玛治府严谨,哪里由着那丫头如此胡来。

    “不用为翠珠担心。她如今怎么说也是王妃了。巴斯再胡来,也不会为难她的。”

    大哥这个时候,还宽慰我道。

    我拉着大哥的手,问:“阿玛和姨娘还好吗?”

    “没事。皇上应该不会再为难阿玛了。昨日我去见阿玛,只是他老人家不肯见我,骂我欺师灭祖,还骂我混账。说话中气十足,看守的人也多是年大人身边的,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我只怕万一对阿玛动了私刑,阿玛素来有身子骨不好,脾气又容易暴躁,万一在牢里晕了过去,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大哥又说:“这事还多亏了年大人替我向皇上求情,不然,阿玛就……”

    大哥口中的年大人应该就是年羹尧了。大哥一直跟在他身边,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想想将来年羹尧的下场,又怕大哥同他走得太近了。

    “大哥,等阿玛出来,你们就远远的离开京城,去了官职,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可好?”我轻轻的问道。大哥身子一僵,抬眼看着我说:“小妹,皇上是有苦衷的。你可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大行皇帝驾崩前日召见了阿玛,赐给阿玛一道圣旨。当时你们才不过出京两日。大行皇帝让阿玛领了圣旨,等到新帝登基时,再行颁布。”

    我心里一惊,急切问道:“圣旨?是怎样的一道圣旨?”

    难道他真的是篡夺了十四爷的皇位,所以康熙才会留下一道圣旨给我阿玛?

    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怕我阿玛是难逃一劫了。

    大哥手被我攥得生疼,见我神色惶恐,低声说:“不是关于大位的。是给你赐婚的圣旨。大行皇帝告诉阿玛,如果你顺利嫁进蒙古,那道圣旨暂且不说。但是,如果,如果,便将你赐婚给九爷。”

    脑中一痛,却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看来康熙也知道,四阿哥不会就这么顺顺当当的让我嫁进蒙古,所以给阿玛一道圣旨,留下这一手。他难道是以为,如果我嫁给了九爷,便能够保全他那几个儿子吗?

    还是他早早就料到了,新帝登基之后,绝不会放过他们。

    不管是谁登基,必将是手足相残,血肉相争得局面。

    如果是十四爷呢。结果也一定是一样的吧。这皇家的温情何时存在过呢。

    “阿玛搬出那道圣旨了?”

    大哥点点头,说:“好在这件事情本来知道的人也不多,九爷刚好又被安排去送你,也不在京城。皇上只是下令让隆科多将阿玛收押,并未下旨追究。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便留着丁三拦着你,千万不要让你入宫。可你还是来了。小妹,皇上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就……”

    “为我?你说他是为了我?为了我就牺牲掉翠珠?为了我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关了我阿玛?他只会为了他自己而已。”我冷笑着说:“康熙爷未免太高看我了,以为我能保得住八爷他们?皇上能不遵旨让我嫁进蒙古,难道还会遵旨让我嫁给九爷不成?他算计了那么多,最后居然会将赌注押在我身上,不是很可笑吗?”

    大哥看着我,叹了口气道:“你答应皇上了?”

    我答不答应已经由不得我自己了。

    刚回府,替大哥上好了药。丁三便慌慌张张跑过来说,姐姐派人来送信,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去见她一面。

    大哥说,皇上登基之后,虽然传旨召见十四爷回京,但毕竟路途遥远,皇上又下旨,只准十四爷一人回来。

    我知道大哥的意思,他是担心皇上会在路上对十四爷下手。我知道的历史,十四爷会一直活着,活到乾隆朝,便安慰大哥几句,让丁三驾车前往十四爷的府邸。

    门外有重病把守,我要进去却被拦住了。正犹豫是不是又要亮出那边金牌,其中有个头头模样的人走了出来,问明了我的身份,居然就让我进去了。

    完颜氏和其他的几位福晋全都穿着孝服都侯在大厅内,见我进来,很是诧异,完颜氏身边的丫头上前一步,正要拦我,姐姐已经走了出来,拉着我的手说:“蕙宁,你真的来了?”

    我冲她笑了笑,假装看不见其他人,说:“你叫我,我能不来吗?”

    姐姐憔悴了很多,脸上尽是忧愁的神情。其他的几位福晋纷纷站起身,只有完颜氏依旧独坐在上位,不动也不啃声。

    那几位福晋看看完颜氏,又打量着我,无一人敢问话。我握住姐姐冰冷的手臂问道:“府里可都还好?”

    姐姐道:“你也瞧见了,就这样了。其他的都还好,并未多加为难。我只是担心……”

    “放心,十四爷不会有事的。”我此话一出,几位福晋都小声议论着什么,完颜氏冰冷的面容有些松脱,怔怔的望着我。

    我安慰姐姐道:“十四爷正在回京的路上,怕也就这几日了。大行皇帝这么突然,十四爷心里一定悲痛欲绝,等他回府,千万要劝他宽心,自己身子要紧。”

    中间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一直低垂着脑袋,见我这么说,猛然抬起头来问:“咱爷,还会回来吗?”

    我认出她来,便是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完颜氏突然冲下来,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怒骂道:“你敢诅咒爷!”说着,又转身冲着我姐姐,伸手欲挥下,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你敢!”

    完颜氏一愣,收回了手,扭头不去看我。

    我便对姐姐说:“姐姐,同我回府去吧。如今你也知道,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商量。”

    “可是,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我来说。你先随我回府吧。”瞧着刚才完颜氏的架势,保不准我走之后,她会如何对姐姐的。何况府里如今只有一个丁三,大哥又受了伤,总是需要人照顾的。

    完颜氏一听不乐意的,就差没指着我的鼻子说道:“瞧宁格格这话里的意思,如今同皇上可是关系匪浅啊。也难怪,嫁出去了,都还能死皮赖脸的回来,只怕过了不了几日,咱们见了面,我还得给您行礼了。”

    我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拉着姐姐就往外面走,我看谁敢来拦我的。

    姐姐让伺候的丫头收拾了些零碎首饰,便同我出了十四爷的府邸。出府并未受到阻拦,只怕他已经知道我要来,才打过招呼的。

    回来府,我又让丁三去把乌图接了回来。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互相照料还是应该的。只是同乌图解释起来,费不不少力气。好在,终归府里不再那么冷清了。我张罗着去见阿玛和姨娘,却被大哥拦了下来。

    大哥劝我,如今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让皇上知道了,就保不准阿玛还有这般安稳了。

    想想也是,他明明知道我会在乎这些,万一出了岔子,刚好又是件把柄。

    虽然皇上说了,容我两日考虑的时间,但是约定的时间,并没有旨意,更没有轿子来接我。倒是姨娘被送了回来,和姐姐抱头痛哭,又安慰我说阿玛一切都好,虽说是被关押着,看守的奴才并未多加为难,又千恩万谢的感激十三爷,说一切都是十三爷在中间斡旋,否则,按照阿玛的脾气,少不得惹恼了上头的那位。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安顿好姨娘,丁三便来传说十三爷来了,正坐在厅里候着。大哥硬撑着要起来,被我按了回去。

    我沏了壶茶,端着去了前厅,十三爷正立在檐下看雪。一身深蓝色的长袍,愈发显得俊朗清秀,想起林中初见,恍若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假如当时,我并未引起康熙的注意,或者没有那么多的风头,不知道眼下是不是也能如此平静的站在他身边。

    可惜,人生容不得假如,康熙也根本不可能将我指婚给十三。

    额父替我求了。只是我命里不该有。

    十三见我已经过来,却远远站在一边看着他发呆,轻轻一笑道:“你这么看我,回头皇兄可要吃味了。”

    我垂下眼睛,问:“最近可有事?”

    他一愣,不知道为何这么问似的,转瞬又明白过来,道:“有倒是有。不过也就那么回事。”

    “八爷还在闹?”

    他摇摇头说:“是十哥。当着满朝大臣的面顶撞了皇兄。”

    我一听,连忙追问道:“九爷可有事?”

    十三爷扭头看着院子中的雪景,伸手接住片雪花,攥在手心里道:“皇兄要我来问你,可考虑清楚了?蕙宁,你跟皇兄到底怎么回事。按道理,皇兄早就该接你进宫了。可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从前那么沉着冷静的宁格格了。我也问过皇兄了,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便要我来问你。蕙宁,你真不愿意入宫?”

    我没有走进屋内,反而踏入雪地里,走到阿玛平时煮茶的小亭子中,放下手里的茶盏,唤来丁三生了火盆,开始专心的煮茶。

    难怪以前看清装戏里,戏中的女子都偏爱煮茶这一行当,原来专注在上面,闻着茶香四溢,真的能让人心也平静下来了。

    我取出烫好的茶盏交到他手上,问:“你一人过来的?”

    他接了过去,撩起袍子,坐在一边的石凳上,道:“皇兄说你肯定不愿意,也就没差人来接你。”

    我手中一抖,茶盏便落了下去,翻了几个滚儿,掉进一旁的雪地里,人也呆住了,抬脸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就这么过去了?”

    十三被我看得糊涂,弯身去拣那茶盏,放回桌子上,叹气道:“蕙宁,皇兄对你的情分,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打这种主意。早入宫迟入宫,你逃得了吗?蕙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分寸的。”

    “十三爷,你说的我都知道。可谁来替我想想,那道道宫墙,对我就像是魔障。那里面住的人都让我畏惧,如何让我在里面生活下去。我是知道的,他开了口,我是逃不掉的。我本来就该想过的,可是,他如今是皇上。”

    “我也是你的四爷!”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猛转身望去,只见他穿着便服,披着黑色斗篷,立在雪地里,不知站了多久,身上已经积下薄薄的一层雪。

    十三立刻起身,走到亭下给他行了礼,转身便往屋内走去。

    我站在亭子里望着他,他如今不应该是在皇宫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苏尔佳府上?

    难道他早就来了,一直站在一边偷听我们说话?

    我呆呆的想着时,他已经走进亭子里,夹带着一股寒流,扑面而来。我才想起来该给他行礼,他却伸手拉住我说:“不必了。”

    “该有的规矩还是要的。”我退后几步,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大礼。

    他将我拉起,又解□上的斗篷给我披上,我不敢推托,不敢说话,不敢看他,只是垂着脑袋,恨不得像鸵鸟一样,将整个脑袋埋进雪地里,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蕙宁,我永远都是你的四爷。”他在我耳边低声的说。

    这句话如此的熟悉,好像前世今生听到过无数回似的,夹杂着莫名的忧伤和悲凉,我抬起头来问他:“那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皇上还是我的四爷?”

    我特意加重我的,安慰自己的私心。

    心里却清楚的知道,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他终究已经是皇上了,如今大清的主人,冷漠嗜血的雍正。

    他的冷酷,他的绝情,他的大爱大恨,他的后宫,他的一切一切,都已经不再只是我的四爷了。

    可我还是想要抓住微小的记忆不放,因为我的四爷,记忆中熟悉的味道,那时想起来都会觉得甜蜜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有骂的我也很喜欢,证明还是有人看的啊。

    所以,后面的文文在改。

    周六恢复更新。

    抱歉,抱歉。

    期末啊,考试的,还有年终总结,很麻烦,大家多担待啊。

    第六十三回

    第六十三回 第六十三章

    他望着我,眉头紧锁着,无限惆怅的说道:“蕙宁,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将来你入了宫,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来伤害你。蕙宁,我虽然是皇上,可我能给的,你未必想要。那皇宫对你来说是牢笼,可是你要知道,除了那些,我无处可去。我已经让人休整圆明园了,将来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我们就搬出宫去住。你若是想看塞北风光,我也可以带你去。蕙宁,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据说,这样就可以分辨出一个人说出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的心跳得厉害,撞得我耳膜都发疼。

    我却只想这么抱着他,哪怕是化作石头也好,铭刻住这一秒,他对我说过的话。

    不是不爱,不是真的不想在一起,而是惧怕,无法克服的惧怕。我怕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我怕他一句话只见决断那么多人的生死,我怕面对那一天时,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更多的,却是,我知道,他终将是个孤君,称孤道寡的享受的无上的尊荣和寂寞。

    我也知道,雍正朝的后宫内根本不存在什么神话。苏尔佳蕙宁,也许本来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为何要让我承受这一切。

    想爱又不敢爱,想恨又不能恨。

    站在悬崖的两边,一眼是望不断的千山万水。

    此时,倒宁可我生来就是这里的人,不会知道那么多,能够全心全意的跟他走。

    “年关快到了,让我阿玛回府过年可好?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家人总是要团聚的。”

    “嗯。好。我答应你。”

    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望着他有些出神,又听见他说:“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答应的。惟独一件事不行。蕙宁,我不想孤孤单单的生,又孤孤单单的死。上苍既然让我遇见了你,朕就不能不争取!”

    “你到底再怕什么?”他又问道。

    埋首在他怀里,不让他看见我脸上惊惶无措的神色,淡淡的应道:“我怕啊。怕你有天不宠我,不在乎我了。”

    他浑身一松,手上也卸去不少力道,笑着说道:“我不信,你会怕这个。”

    你当然不信,我所有的诚惶诚恐,全部的惊慌失措,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

    你如今坐拥江山,何惧之有?

    而我,不过只是仰仗着你待我的情分,予取予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夜里惊醒过来。春梅睡在外间发出清淡的鼾声。

    春梅是姨娘身边的梳头丫环,白日里被打发过来伺候我。我推脱了,姨娘垂着泪,说身边总是要有个人张罗的。

    没有人提起翠珠的事。甚至有时候都会觉得,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切不过只是我的想像。

    春桃比翠珠年幼,同我惧怕多过亲近。

    想着白日里外间听来的话。

    苏尔佳蕙宁,如今声名远扬,恶名昭彰。

    低低唤了春桃一声,她睡得极沉,并无回应。天气本来就冷极了,外面飘着雪,北风呼呼的吹着,从窗棱的缝隙钻进来,发出低低的呼啸声。

    屋里生了炭火,冷气却是无处不在。

    我披了外套,歪坐在床上,回想着方才的梦境,再无多少睡意。

    梦里的自己,慌乱奔跑在四方窄窄的宫墙之内,迷宫似的格局,重重黑影扑面而来。

    知道每条路通往的地点,却没有一条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走着,跑着,下个转角就是死路一条。

    过完这个新年,我就该入宫去了。没有欢喜,更没有悲伤。如果这是我的出路,也只是眼下唯一一条我能看得见的。

    姐姐回来也已经有几日了。宫里来人传话,说十四爷回宫来,正差人接姐姐过去。

    我拉着姐姐的手,一直将她送到府门外。

    姐姐穿着孝服,脸上未施粉脂,人虽然有些憔悴,精神却是很好。

    想着接下来十几年的守灵日子,不免心伤,却又想,如果能陪在十四爷身边,在哪里,过什么样的日子,对姐姐都是次要的。能跟着十四爷,便是姐姐的幸福了。

    姐姐笑说:“蕙宁,你懂事了,知道体贴人。虽然你没说,姐姐都知道,额娘能平安出来,多亏了你。”

    “蕙宁,皇上待你是真的好。往后的日子,别说阿玛了,就是咱们王府里一家子,你可还要记着些恩情,别让皇上对我们……”

    我握着姐姐的手,道:“蕙宁知道。姐姐,你要多劝劝十四爷,别总听外面人胡说。十四爷毕竟是皇上的亲兄弟,皇上断不会委屈他的。”

    姐姐惨然一笑,说:“这就是命吧。这都是我们的命,逃不掉,挣不多。虽然不知道,你顾虑什么的。可从小就数你最聪明,可别让聪明耽误了你自己。很多事情,不争取,就不会直到结果。十四爷和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点点头,扶着姐姐上了马车,她却反拉住我的腕子道:“九爷那边,你多担待,毕竟……”

    “我知道。我会的。”

    皇上虽然压着阿玛的那道圣旨,可外间却早已谣言纷纷。

    我本就是远嫁蒙古的人,谁料,一转身,却又是他人代嫁。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谣言越传越盛,简直要将我说成是魅惑帝王的邪祸妖精。

    康熙还没有入土,几个兄弟便为了我争得头破血流。

    又听说,九爷再朝堂之上跟皇上起了争执,所谓何事,又是否确有其事,都不重要,只是悠悠众口,我为鱼肉而已。

    今日,大哥回来又说十四爷跟皇上在灵前闹了一通,不给新帝见礼,更是口出狂言,直呼皇帝名讳。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却也只能静静的听着。

    山雨要来,不是我一己之力所能左右。

    外面闹得是是非非,只有园子里清清静静,我这个鸵鸟,早已经将自己埋首在沙土里,躲一时,缩一世。

    姐姐入宫又过了两日,大哥带消息回来,说是十四爷被将为贝子,虽然俸禄什么照旧,可也被皇帝狠狠训诫一通。十四爷抱着酒坛子,在大行皇帝灵前哭得昏死过去。

    我又追问姐姐如何。

    大哥只说,十四爷被太后接在永和宫里,别说他了,就是皇上过去,娘娘也只是称病避而不见。

    我深深的吸口气,转身回自己的园子临帖子,一副接一副,笔下行云流水,可眼前却是往事如烟,翻滚不息。

    我不敢问大哥那个人的近况,因为知道,知道这些都是他必须面对的一切,无上的尊荣,无尽的孤独。

    连他的血脉至亲都无法容下的尊荣和孤独。

    丁三在前头打着灯笼,引着十三和大哥一直进了园子。我心一紧,以为出了什么事,跌跌撞撞跑过去,问:“怎么了?”

    大哥眉头紧锁,别过脸去。

    我望着十三,慌神得问:“姐姐?姐姐怎么了?”

    “你姐姐没事。不是你姐姐,是……”

    “皇上?皇上怎么了吗?”

    十三身上还穿着朝服,必定是刚从宫里回来的。他却转头去看我大哥,半晌才说:“皇兄很好。是你阿玛,阿鲁大人……”

    我身子一晃,险些朝后摔去,大哥眼急扶住我,慌张张的说:“蕙宁,阿玛还在。你别瞎大哥可好?”

    十三在一旁解释说:“早上,皇兄本想准你阿鲁大人回府。宣了他觐见。谁知道,偏偏被十四弟知道了,在养心殿外拦住,闹了一通。你阿玛如何也不肯回来,正跪在养心殿外,八哥九哥,还有十四弟齐齐都跪在外面。这不是明摆着逼皇兄就范嘛。皇兄一怒之下,让人又将你阿玛送回牢中。我出宫时,十四弟还在外面闹,就连皇额娘也……”

    “皇上怎么说的?”

    大哥回道:“皇上下旨宣隆科多大人觐见,又让年将军封锁了九门,这事一时也难说明。阿玛脾气本就执拗,加上十四爷又激了几句,这会儿正在牢里吵着要寻死,被十三爷拦了下来。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事了。”

    若真的没事,他们又怎么会这么晚来园子找我呢。

    园子里的梅花昨个一夜开得正浓,春梅还笑着说,没准是好事近了呢。

    我看向十三,眼睛里雾蒙蒙一片,淡淡的梅香,绕着我们。

    “要我做什么吗?”

    十三一怔,似乎不知我为何这么一问,目光从我身上有移到大哥身上,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蕙宁,如今皇兄掌握着生死大权。只怕再这么让皇额娘逼迫下去,保不准会出更大的事。”

    “我去见他就是了。”

    没再让十三说下去。他要说的,我都了解。

    十三见我答应了,神色欣喜,在雪地里转了几步,也不问我可有什么要准备的,只对我大哥说,轿子就在门外候着我,我即刻就能入宫。

    出园子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昏黄天际边的那株梅花,让大哥砍了根含苞待放的,抱在怀里,坐上了轿子。

    大哥这时间已经不好再入宫,便将我托付给十三爷,狠狠的望了我两眼,转身背对着我,立在檐下,久久不再回头看我一眼。

    十三见我态度和缓,并无多少悲喜之色,又是主动愿意进宫的,路上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幕幕细细的说了一遍。我细心听着,只觉得事情不简单。

    我阿玛是被秘密召见的,知道的人肯定不多,十四爷又一直待在永和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养心殿外,八爷和九爷又怎么那么快知道消息呢。

    琉璃黄瓦渐渐近了,噩梦却是正酣时。

    第六十四回

    第六十四回 乾清宫外灯火通明,如昼似幻。

    那四个兄弟直挺挺的跪在石阶上,一旁的小厮、宫女也跟着跪了一地。

    我瞧这阵势,只怕有心人想劝,也无处下手。

    高无庸候在殿外,正急得团团转。想来里面的那位下过圣旨了,他们不肯起,他更不会退步,就这么僵持着。

    我低声问十三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