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宫砂第24部分阅读
血色守宫砂 作者:
的时间,再次打开盖时,甜甜浑身的皮肉已经开始发白,仿佛只要人的手一触摸便会落下一般,十分骇人。
这一次,不带宿魅开口,甜甜已经奄奄一息的说道:“奴婢要……要一个痛快的死法。”
讽刺的一笑,宿魅这才命人将她带下:“朕再问你一次,是何人指使你如此?”
喘了一口气,甜甜这才缓缓的一个闭眼:“是皇后娘娘让奴婢如此说的。”话说完,一滴泪悲伤的泪缓缓的滑落,是不忍,是绝望。
“将皇后带来!”一听又是轻盈,宿魅的怒火不得不再次燃起。
而落雪则不然,心中的震惊占了所有思绪,想起在天牢时轻盈说的那番话,她不觉有些害怕,很害怕,感觉甜甜一切的拖延,不过是为了让人更加相信她现在说出的话。
轻盈过来的时候,只是一脸淡定的神情,双眸在掠过落雪身上时,只是淡漠的一个转开:“不知皇上找臣妾所为何事?”缓缓一个福身,依旧不失她的高贵。
“这段时间你可曾做过亏心事?”
浑身一个微颤,却仍旧一口咬定:“臣妾不知皇上所言何意?”双头透出几丝慌乱,却又快速隐去。
虽然轻盈那个眼神只是一瞬间,但却足以让在场之人都看清,怀疑到她的一举一动。
“混账,来人,给朕掌嘴!”清脆的声音响起,宿魅并不喊停,对于只是指向一旁的甜甜:“说,她是如何指使你陷害魅夫人的?”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战战兢兢的偷看轻盈一眼,甜甜吞了吞口水说道:“那日皇上落水,并不是偶然,而是娘娘刻意安排过的,让小皇子故意引得公主动怒,而后刚好踩上地上的石子,为了不让人怀疑,特意找的很圆滑的石子。公主滑倒使得夫人落水,自然皇上会跳入水中相救,从湖中起来,奴婢早早便备好的毯子,给了紫衣,借紫衣之手给皇上披……”
一旁的羽清夜一听此话,当下失去涵养:“连紫衣都被你陷害,轻盈,你……”
“你让她接着说。”宿魅一个抬手止住,打断他的愤怒。
“当晚回到暖雪宫,皇上便染上风寒,御医久治不愈,夫人自是格外心急。皇后娘娘见时机已到,便给了奴婢一本书,而后让不经意的提出去藏书阁找一些医书,直到最后一次,焦急的夫人才发现那本奴婢放上去的制衣书。”虽然在说着背叛的话,但一张脸上忠贞却又那名明显,如此极端,实在让人费解。
沉沉的点了点头,宿魅转向轻盈道:“停。”
众人看去之时,轻盈已是披头散发,一张精致的脸肿的惨不忍睹,嘴角留下的血丝断断续续的漂浮在空中,唯一让人能看清的便是那双美眸。
而落雪,早已泪流满面,嘴里依旧喃喃喊道:“不要,不要啊,皇上!”如此折磨在意容貌和他人看法的轻盈,那是比让她死还大的屈辱。
双眸不满愤怒,轻盈狠狠的看向落雪:“你闭嘴,谁要你的假惺惺,若不是你,皇上怎么可能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守活寡?”嫉妇该有的神情,在高贵的轻盈身上一览无遗。
“轻盈,不要说傻话,不要……”
不耐烦的宿魅一个冷冽的眼眸:“让她闭嘴!”话落下,便有人拿来布帛堵住落雪的嘴。
“很好,终于说出你的愤怒了。”缓缓的一个点头,宿魅再次沉声问道:“你愤怒便要连弑君的罪名都不怕了么?”
甜甜在一旁连忙说道:“娘娘当日说了,若是皇上驾崩,替罪的便是夫人,自然会被处死,那名若槢小皇子理所当然的成为新君,而娘娘便可坐拥……”
不等甜甜说完,双眸通红的轻盈已经挣开侍卫,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甜甜的头发扯道:“贱人,本宫给你的好处还少么?竟然如此陷害本宫?”说话间一个用力,让本就皮肉松弛的甜甜,青丝掉落一地。
无需再审,亦无须再问,宿魅只是一个挥手:“斩立决!”
话落,只见轻盈松开甜甜,扬声大笑起来,如此疯狂得让人心惊,那笑声中载满了落寞,含着心酸。
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 ,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入甜甜的胸膛,而后拔出速不及耳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血,在众人额惊愕之间迸出,四散开来,使得这沾满血腥的五刑台上又多了两缕清魂,看多生死的人只当看了一场笑话。
人的一生,到底在演绎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又在他人心目中有着何种地位,只有在死的时候才能看出,可是,人都死了,却才能知道自己的伟大和他人对自己的好坏,似乎已不太重要了。
凄凉的一生,似乎没有太多惊喜;奋斗的一生,似乎没有太多的辉煌,有的只是落寞的寂寥和深宫夜里的一声叹息。
疯狂的落雪,奋力的挣扎着,使劲的哭泣着,被堵得紧紧的嘴巴,因着她的用力而两颊酸痛。
终于,在宿魅的一个指示下,侍卫们拔去落雪嘴间的布帛,松开给她自由。
飞似的扑到浑身抽搐的轻盈身旁,一把抱起她:“轻盈,轻盈,挣开眼睛看着我,我是落雪,是你姐姐落雪啊!”一串串的泪珠,始终不能让双眼清楚的看到她的脸颊,指示紧张的抓着她的身体,害怕自己错过的不仅仅是她的容貌。
轻咳了两声,不想去也只是更多的鲜血,直到确定自己能给说话了,轻盈这才缓缓的张口:“好高兴呢!我一生演绎的终曲,终究是挽回了你的性命!”即使是笑,却依旧是带着血迹斑斑。
而落雪,只是轻轻的擦拭着她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即使越擦越多,却仍旧是反复的做着。
手轻轻的搭上落雪忙碌的手,轻盈笑了一下,却因身体急剧的疼痛而撕裂了笑容:“落雪知不知道,我好恨你,恨你为何总是那么天然,那么纯净,每当我想变坏的时候,一看到你那几净的双眸,便会无由的去想着如何才能保佑你的洁净,如何才能够让你看不到这世间的肮脏。”说到这里,身子一个急剧的抽搐,血更快的流出,生命亦在飞快的流逝,轻轻的对落雪摇摇头,止住她的声音:“往后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傻傻的你,又该如何在这个后宫生存?落雪,我好不舍,好恨自己就这样去了,好恨自己不能一直伴在你身旁,好恨,好恨……”声音慢慢变得虚无,慢慢变得让人感觉不到。
在轻盈的手滑下的那一刻,落雪一双眼眸瞪得大大的,她不相信,强悍的轻盈就这样去了,为了她的生命而去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不……”回声在整个五刑台上响起,虽然凄厉,却正好与五刑台的阴沉相得益彰。
轻盈的死,使得落雪在病榻上缠绵将近一个多月,毒刚解去的宿魅,一面忙着与北仓国的战事,一面忧心着落雪的病情。
整个皇宫因着轻盈的离去而变得热闹,后宫嫔妃自是万分欣喜,因着皇上很少流连后宫,自然也就无人去管她们的嚣张。
一日,身子稍稍好了些许的落雪,让紫衣等人扶着出去走动走动。
这个冬日,雪天似乎来得比较晚,出去的时候,空气格外清冷,却也让她封闭多日的心得到释放。
这样的日子,轻盈甚少出门的,因为她怕冷,也怕寒冷的空气冻伤她的皮肤,只是在暖阁里或是大厅中一帮好姐妹们吃酒吟诗,而她,却是傻傻的坐看漫天落雪。
淡淡的一笑:“轻盈,你在那边可有人与你吟诗?”那笑里藏着无尽的心酸。
刚进宫里的羽清夜,看到这样的落雪,不免又是一个蹙眉:“落雪,身子还没好怎地就出来了?”接过紫衣扶着的身子,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怀抱。
收起落寞,落雪转过头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哥哥,你忘了雪天是落雪的日子么?”只有这个时候,在白皑皑的世间,她才是一个人,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角落,独自一人的快乐。
“好了,本来早该进宫看你,却因着边疆不停的战事,日日在朝阳殿与皇上议事。”顿了顿,他轻抚着落雪的后背道:“哥哥错了,怠慢了我的傻丫头。”
战事?若不是太过忙碌,哥哥定会来看自己,而宿魅,日日忙得团团转,却仍旧会在晚膳时便赶回,与她一同用膳,侍候着自己入眠,她,是不是给宿魅制造了一些麻烦?“为什么会起战事呢?北仓国不一直都是好好的么?”看到羽清夜闪躲的眼神,落雪连忙补充道:“哥哥不许骗我。”
无奈的一个叹息:“因着为你解毒的七色花,是北仓国的镇国之花,整个北仓国就此一株,却被皇上命人夺来,因此才会引起战事。”
“那为何战事还没打完?我军不是天将之师么?”
“那是因为当初有皇上在战场,众人才有拼杀之气,如今皇上不在,自然士气……”没说完便连忙顿住,轻打了一下自己嘴巴:“瞧我瞎说什么,我先走了,你还是早先回去休息吧,别让皇上太过操心。”
!
第109回
说完,羽清夜便匆匆离去。
落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子,双眸在打量着什么,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
午膳过后,落雪只是领着青衣去了元礼宫,刚进去,便看到槢儿一人静静的坐在角落,小小的身子,在短时间内瘦了很多。
“槢儿,你怎么……”
人还没有走过去,却被槢儿一把推开:“别碰我,你这个坏女人,是你把母后害死的。”愤怒的双眸中慢慢熊熊烈火。
落雪止住向后的身子,怔怔的看着这个孩子,她似乎在他生命中扮演的是一个后娘的角色呢!苦笑了一下,轻盈,确实是被自己害死的:“槢儿,姨娘不是故意的。”傻如落雪,竟然也在孩子面前承认是自己害死轻盈。
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怨恨的双眸紧急你的盯着她,久久的,只是转身跑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一个香包,青衣立刻捡起送了过来。
拿在手上,一股香味传来,落雪记得,这是轻盈身上的味道,也是血离身上的香味,为何槢儿会如此珍惜的放在身上呢?
“失火了,失火了……”
顿时,整个元礼宫外面都是嘈杂的声响,本想在里面多呆一些时间,却也不得不在烟火中走了出去。
刚出去,便看到熊熊的烟火从元礼宫燃起,烧得最旺的是轻盈的寝房,而后向整个宫殿四周散去。
众人忙碌的身影,争先恐后的提水,落雪缓缓仰头望向天空,如此明显的纵火,让她觉得这个皇宫有些寒冷,属于她的那个后盾,或许在慢慢的离去,缓缓的从她的身边剥离。
没有太多的悲伤,或许人便这样,一旦心灵上的后盾失去,便也学会了成长,被环境逼迫着去面对一些逃避了许久的事,那些刻意不去想的事情。
当天,宿魅便让人对元礼宫失火一事进行盘查,却也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虽然明白其间有着蹊跷,却也不会深入盘查,因为明白那暗中之人是想销毁一些什么证据,定是早有一番准备,若是细查,亦不会查出任何结果。且对月一名罪后,他若是太过在意盘查,反倒是打草惊蛇。
就这样,轻盈在这个世间的一切皆灰飞烟灭,带着她的后位和宫殿,她得到了永生。
就寝的时候,落雪看了眼门口候着的紫衣等人,只是幽怨的朝宿魅笑道:“皇上这些日子都不理妾身了。”身子缓缓的偎入他的怀里,眸光看到外面候着的人似乎退了退。
有些不解的看着落雪,却也只是配合着的说道:“可是想朕了?”话问完,头已俯下寻找她的双唇。
落雪亦轻轻的回吻着他,虽然有做戏的成分,却也是格外的投入。
外面候着的众人缓缓的关上房门,退出好远。
将落雪抱至榻上,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落雪轻轻的抵住宿魅的胸膛低声的说道:“皇上,妾身有话要说。”看着他眼中燃起的欲火,落雪不觉双颊通红。
深深的一个叹气,宿魅只是无奈的躺在一旁,而后点了点头:“你说。”软香在怀,却只能看着,实在痛苦。
打掉一下他四处游走的手,落雪细语说道:“边疆战事,妾身希望皇上尽快过去。”虽然去了,但有些事情也不过是做表面功夫罢了。
“你让朕去边疆,那你怎么办?如今皇后不在,朕不放心。”
感动的抬起头来:“皇上也相信轻盈是么?相信轻盈是好人对么?”可是当初明知轻盈是好人,为何还要将她逼死?
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朕向来自私,在你与她之间,我选择牺牲她。”残忍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对她的理解,落雪已然刻骨,自然不会生气,朝外面看了看,而后微蹙着眉头说:“妾身觉得周围的人有些古怪,还有……”
“朕的十七终于开窍了。”手覆上她的唇,轻轻的摇了摇头就:“朕自然知道,你且放心好了。”
被他一说,落雪反倒不好意思了,轻咬了一下的手背,这才问道:“那皇上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是何时知道的呢?
神情凝重的捧着她的脸:“十七,这些事朕自有安排,往后一段时间你可能要受苦了,但若不斩草除根,往后不仅仅是你,怕是整个临月国都不得安宁了。”让她受苦,虽然不忍,但却不得不如此做。
见他如此庄重,落雪不由得郑重的点了点头:“十七会的,十七不怕。”即使宿魅此番不说,她亦会想办法处理。
“十七,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相信,今生,即使是死,朕也会在你面前离去。”往后会出现的事情,他怕她顶不住,但心她会绝望。
紧紧的用唇堵住他没说完的话,双唇间不断的逸出紧张:“皇上不许说这样的话,不许!”若他离去,恐怕她的一生,却也不知将有何意义了吧?
“傻瓜,朕就做刚才没有做完的是吧!”说完,手已经悄悄的探进她的衣衫。
夜漫漫、路漫漫,两人之间要走的路,似乎到了黎明前的黑暗,摸索着前进,却因着彼此的相互依偎,才能走到现在。
翌日,宿魅便颁布御驾亲征的旨意,三日之后出师,整个朝堂,皆交由左丞相羽清夜和右丞相于墨掌管,后宫交由辰妃阿心末儿执掌。
朝堂之上交给左右丞相执掌还可以说得通,但为何后宫交给阿心末儿执掌呢?如今两国交战,阿心末儿乃北仓国公主,难不成皇上是畏惧北仓国了么?似乎也不可能,魅翎皇做事,想来无人能猜透。
大军出师之日,落雪并没有去送行,只同溪儿两人在暖雪宫玩着游戏,专心的玩着。
那丫头许是已经习惯宿魅远征,且如今又有了娘亲,对宿魅的远征也不会有太多感触,反而天真的问着落雪:“娘亲,为何我每次去找哥哥,他都不理我呢?也不跟我一起玩了。”
手上拿着棋子的手一个轻颤,槢儿的性格不若溪儿这般开朗,自然是很难让人走进,这便是让她担心的事情,或许哪天,她该去看看这个孩子。
不知不觉,宿魅已经走了大半个月,朝堂之上的事情,虽然宿魅不让她太过用心,但落雪也是密切关注着,因为这个天下是他一手打下。
这日,落雪正在午睡,便听青衣在外传:“夫人,右丞相过来有事。”
能够让青衣打断她睡眠的,想必是不小的事情,速速披了件外衣,落雪便出了寝间。
看到于墨时,落雪缓缓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右丞相,她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却从眉宇之间能够看出他是一个正派之人:“右丞相有礼了。”宿魅走了才半个月,他便开始按捺不住了么?
轻轻的一个鞠躬,于墨说道:“夫人万福,臣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丞相请坐。”两人坐落之后,落雪这才问道:“何事?”
看了看旁边侍候着的众人,于墨有些犹豫。
“丞相请但说无妨。”紫衣虽已被宿魅派去战场,但也难保不会有j佞之人:“青衣,你等先退下。”
待到众人皆退了下去,于墨这才说道:“夫人,左丞相羽清夜自皇上亲征后的第二日开始,以赈灾名义,已经从国库中先后挪出一千万两白银,今日朝上,又有人传言民间有瘟疫,需要拨去五百万两白银赈灾,如此下去,国库终有一日亏空。”朝堂之上皆是羽清夜的羽翼,他势单力薄,自然是无法反抗。
能在十五日之内,让朝堂上的众人皆为己用,这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给做到的:“右丞相想让我怎么做呢?”
“若是硬碰硬,想来是不能挽回,希望夫人能给与臣一起顺应潮流。”双眸间闪动着的灵光显示着他的聪明。
虽然只是一句话,落雪便已能透彻,点了点头:“我会谨记,你且放心!”
于墨离开不久,羽清夜便一身雪花的赶了过来,刚进宫便笑问道:“丫头,下雪天你还窝在房里,实在是难得啊!”将身上的披风解开,交给一旁的宫女。
“哥哥这些日子忙着朝事,却也将我给忘了。”缓缓起身,走到羽清夜身旁,像往年一般轻握着他的手:“适才于墨来过,说了些有的没的,倒是迂腐得很。”一到冬天,她的手便是暖暖的,宿魅最是怕冷,只是不知此刻北方的天寒地冻,毫无功力的他该如何度过。
“我家丫头果然还是贴心。”轻扶着她坐了下来,羽清夜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来:“那个书呆子,你别管他。”
点了点头:“听闻民间有病疫,哥哥拨了国库里的五百万银两。”细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却不见有任何异状,随即说道:“我倒觉着百姓若是有难,应该多帮助些才是,反正我国国库银两很多。”如此愚昧的话说出,也算是落雪的经典吧?
笑着轻点她的鼻头:“丫头,这些你都不懂,不要操心,我来应付便是了。”皱眉想了想,不知该不该说:“皇上领着四十万骑兵去了大半个月,该是有些动静才是,怎地都没有任何消息?”
顿下,落雪满脸煞白:“什么?没有任何动静么?”
羽清夜连忙轻拍着落雪的肩安慰道:“别紧张,皇上领兵打仗想来所向披靡,应该没事,你可要注意身子,还有两个孩子要你照顾呢。”看落雪这等神情,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哥哥,槢儿在怨我,怨我害死了轻盈。”那日的那个香囊,便已经让他明白槢儿的心,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城府,果然不简单。
叹了口气:“别瞎想,那是轻盈自己的事,不是因为你,等下我去看看槢儿,那孩子比较认死理,这点跟你很像。”
“哥哥对落雪真好。”身子轻轻偎入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却已成了陌生的人。
与落雪闲聊了一会儿,羽清夜便出了暖雪宫,却也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槢儿的玉明宫。
刚到玉明宫,羽清夜并没有先去看槢儿,而是详细的问了一番侍候的宫女,槢儿这段时日的饮食起居和身体状态,直到确定一切与自己想象的差不多,这才缓缓的向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槢儿正默默的坐在案几前练字,看到羽清夜进来的时候,槢儿只是放下手中笔墨道:“槢儿给舅舅请安。”木然的表情,仿佛没有生气的木头人一般。
点了点头,退下所有宫女,羽清夜摸了摸他那张酷似宿魅的脸庞:“这几天槢儿乖不乖?”只是那一丝丝仿佛落雪身上的气息,让他的手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双眸间没有任何光芒,只是再次回道:“槢儿乖。”本就甚少表情的脸上,却因着羽清夜的到来而更加的冷漠。
没再说话,羽清夜只是拿起若槢适才写的字,看了看上面写的几个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时机差不多了:“槢儿该和溪儿一样,去暖雪宫陪魅夫人才是。”眉轻轻的抬起,仿佛是不经意,又仿佛是刻意注意若槢脸上的一举一动。
纹风不动的表情:“好,槢儿明日便去。”孩童该有的天真烂漫在他脸上没有,灿烂的笑容似乎已经慢慢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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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回
看着如此听话的槢儿,羽清夜站了起来:“很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玉明宫。
漫天的雪轻轻的飘扬,整个皇宫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将世间的一切全部笼盖在下,肮脏的被覆盖,给人们看到的是一片洁净的雪花,而洁净被覆盖,依旧是那洁净,只是太阳终有会来的那么一天,即使再多的雪,依旧会融化,肮脏依旧是肮脏,洁净依然洁净。
翌日晚膳十分,落雪便与溪儿来到玉明宫,该是槢儿刚从学院回来不久,满身雪花都不曾扫去。
腆着大肚子,落雪并没有用小扫,只是用自己的手,一下一下的拨去槢儿头上的雪花:“槢儿,这些日子在学院还累么?”她与宿魅,都忘记了这个孩子。
有些别扭的挪了一些距离,槢儿有礼的回道:“还好。”
溪儿却管不了这么许多,只是拉住槢儿的手道:“哥哥,你怎么像个木偶似的。”以前虽然也不活泼,却又不像现在这么冷淡。
不由自主的一个寒战,槢儿连忙抬头偷看落雪一眼,正好迎上她大量的目光,随即一个淡笑:“溪儿,你瞎说。”而后便脱去身上的披风,交给一旁的宫人。
“哥哥,你不想爹爹么?跟溪儿一起住暖雪宫吧?”
“是啊,槢儿,况且那里离学院也比较近,每日也无须跑那么多的路。”若光说这些,恐怕很难打动槢儿吧?“溪儿天天念着你。”
果然,槢儿眸间闪过一丝不忍,看着溪儿紧握自己的手,遂而点头:“好吧!”
他的话一落下,溪儿和落雪两人同时露出笑容,槢儿看着不觉有些恍惚,正好碰到落雪大量的眼神,他缓缓的一个侧头,避开她的打量。
就这样,槢儿便在暖雪宫住了下来,而羽清夜,不知是因为落雪对他作为甚是赞同的满意,还是因为本身就很疼爱落雪的原因,来暖雪宫也甚是频繁。
槢儿的入住,并没有让落雪提着的心放下,反倒是更加的担忧,从那孩子眼中散发出来的冷漠,不似往日里那种隐忍,反倒是像失去心智一般,没有七情六欲,甚是骇人。
整整五日,槢儿不曾说过一句话,连他最疼爱的溪儿,他亦如此,吃饭饮食一切正常。
羽清夜的背叛和轻盈的离去,本就让落雪整个人快垮了下去,每日看着自小疼她爱她的哥哥疯狂的祸乱着宿魅的心血,想着他便是逼迫轻盈离去的人时,心便会一阵一阵的抽痛。如今再看到孩子那等模样,刚丰盈的一点点的身子,又一点点的憔悴。
一日一日的观察,已经让她的心渐渐发寒。
在血砂宫的时候,便听师父说过,世间最能迷失人心智的便是血砂宫的妄心丸,因着当初落雪觉得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心,那是太过残忍的一件事,便拒绝去学妄心丸的使用和解毒,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如今看着槢儿的反常,她只能希冀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猜想了。
“槢儿,在做什么呢?”落雪推门缓缓的走进书房,一看到槢儿认真的坐在桌前认真的临帖着毛笔时,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笨拙的身子迅速的来到书桌前,抽过一张槢儿写过的白纸,看到上面那几个字时,一张小脸顿时吓得惨白惨白,拿着纸的手不由得轻轻的颤抖。
整个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上善若水”几个字,反反复复,如同印刷出来的一般,几个重复的字不差毫厘。
淡淡的抬起头来:“怎么?”一双冷漠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落雪。
没有说话,落雪只是伸出手来紧紧的扶住书桌边缘,雾水在瞬间模糊了视线,朦胧了眼前孩子的面容,渐渐的走远,渐渐的成为一个黑点。
上善若水?如此纯洁的几个字眼,却成为妄心丸的符咒,一旦服下一种毒素,只要不停的写这几个字,毒素便会在写字的动作下缓缓沁入五脏六腑,而后便会不由自主的写,毒亦会不停的加深。
而她的孩子,果然是中妄心丸,槢儿,是娘亲太过忽略你么?羽落雪,你配当一个娘亲么?你只会在自己的小世界生活,只会享受着众人的给予,忘却本应关心的人,让他们一点一点的陷入痛苦的深渊,而她却只是在一旁观看。
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不配,不配啊!”泪却更加泛滥的流出。
痛苦的心,奔流的泪,那是一个娘亲对自己的悔恨。
似乎看出她的不对劲,槢儿只是轻轻抓住她的手:“不哭。”虽然头痛得厉害,拒绝着他对她的同情,但心却不能允许看到她的泪水,不能看到她的伤心。
没有说话,落雪只是紧紧的保住槢儿,“啊……”放声的大哭出来,哭得那么伤心,痛得那么放肆。
一直在心里要求自己去相信这个世间的甜美,去相信人与人之间还有这真情,善良是人的本质,可为何她的生活总是这般波折,总是历尽千辛?为何她的夫君必须要为千万人的幸福而抛下身怀六甲的她,而拼战沙场?为何她的孩儿却又遭人陷害,便成冷漠的木偶?
久久的,落雪这才歇住,而槢儿却只是张大一双眼眸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落雪为何看到这几个字时,会如此伤心。
午时羽清夜过来的时候,落雪正抱着槢儿在书房。
见到一脸哀伤的落雪:“丫头,怎么了?”
“哥哥,槢儿中妄心丸的毒了,被人下药。”一双通红的双眸,说到这个便又差点泪流满面。
惊得一把抓住落雪的手:“妄心丸?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么?”
心下一个冷笑,果然是你,妄心丸乃血砂宫独门秘药,若是外行人,怎地会明白妄心丸是何毒?怎地会不问妄心丸是何物便问其它?
那日在天牢轻盈反常的唤自己“傻丫头”时,她便已经开始怀疑一切是哥哥所为,因着“傻丫头”从小到大,只有哥哥唤过,小时还因着轻盈这般唤自己时,哥哥还与轻盈吵闹过一次,后来轻盈便不曾再如此唤自己;况且还有一点,能够让那般聪明的轻盈轻易走近圈套的人,除却自己的家人,怕是无人能够做到。
可是哥哥,如此疼爱自己的哥哥,他要夺皇位,她了解,毕竟支配他人生命的权欲,没人不贪恋;他想要银两,他亦明白,鸟为食亡这个道理她知道;但是为何?她的孩子,她的妹妹,甚至是自己当年五年的时间,为何都成为他窥觑的目标?
“丫头,丫头。”轻轻摇晃落雪的身子,直到她回过神来才接着说道:“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发现的?”
无助的摇了摇头:“照他今天写字的样子,该是中毒有三十来天了。”
“三十来天,如今毒素该已成熟,若不用绳子困住他的手,怕是毒素会更加深重呢!”
困住他的双手,多么残忍,他的自由,已被人剥夺。
为了转移落雪低沉的注意力,羽清夜转而问道:“会不会是轻盈呢?”
不信的摇着头:“不,不可能,轻盈当初为了我才死的,怎么可能会害槢儿?”轻盈,她欠她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傻瓜,她是知道事情终究有败露的一天,这才如此跟你说的。你想想,槢儿如此聪颖,其他人怎么可能可以对他下毒?”
“可是如今怎么办呢?该如何是好呢?”
“不怕,丫头不怕,哥哥会帮你找到解药,找到解救槢儿的解药。”双眸间的坚定,仿佛带着几许无奈,仿佛含着几丝不忍,手依旧轻拍着她的肩:“不怕,不怕呵!”
静静的看着羽清夜,落雪浑身渐渐发冷,感觉整个人就像掉进冰窟窿一般找不到出口,只能慢慢的冰封那颗期许的心。
因着不知该如何解毒,落雪怕槢儿会不停的写那几个字,便不让槢儿再去学院,并且将书房里的笔墨纸砚一律销毁,只是与槢儿一起拉着他玩闹,即使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亦满足,最起码不会让他的毒素加重。
但却仍然止不住他用手指在地上写画,不停的写,不停的画,食指画出血来便换中指,而后是无名指、小指、甚至是拇指,每每看到如此的槢儿,落雪那颗斑驳的心便无止尽的痛着。
即便是如此,仍然不愿意用绳子困住槢儿的自由,只是让溪儿不停的抓着槢儿的手玩着猜中指。
每日如此,使得极爱玩中指的溪儿都感到厌烦了,却在落雪一次次的要求下,她一次次的参与者。
正在孩子玩着的落雪,被一脸惨白的冲进来的青衣吓了一跳,当下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而起,竟然忘了问所为何事。
她的生活之舟,已经在狂风暴雨中破败不堪,再也经不起太过的风浪。
“夫人,皇……皇上……”话还没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此……刻应该到了宫门口。”
而听到消息的落雪,则只是飞快的狂奔出去,脚撞到那红木的椅子,本该轻揉驱痛的,但却因为主人的疏忽,顿时变成一片淤青。
忘记了自己此刻六个月的身孕,忘记了腹中的胎儿,满心满眼想的皆是那个离去前的身影,那个坚强骄傲的人儿。蔓延的雾水,却始终不敢眨下,害怕那泪珠的滴落,害怕滴落的不是泪,而是他的生命和承诺。
白色的身影在漫天的雪地里飞奔,穿过花园,留下一串串脚印,只是那滴落在雪地里的热泪,融化成一个一个的小洞,深深的、深深的。
飘渺的衣袂在湖面飞舞,掠过湖心,绽开一浪浪的涟漪,余下那小小的泪珠,叮咚而落,在湖面激起一朵一朵的浪花,小小的、小小的。
近了,近了,宫门口皆是跪满一地的背影。
远远的,众人便见一缕白色的纤影飞来,因着急飞的速度,被风鼓起的水袖和着衣袂向空中飘起,翩翩起舞,仿若九天仙子一般清灵。
见到是魅夫人时,众人这才跪走开一条道。
看着躺卧在担架之间的他,落雪顿下身子,缓缓落地站稳,一步一步的朝那个人儿走去。
轻轻的走了过去,却在看到那一模一样的人儿时,泪水竟然霎时止住,手却狠狠的捶向他的 胸膛:“混蛋,不是说会平安归来么?不是说会一切安好么?”
顿时,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直到那担架上的人儿睁开双眸,熟悉的双眸。
看到那双眼眸时,落雪只是伸出手来,食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心,那个属于他和她的心,抬眸看到他的眼眸,落雪笑了,狠狠的笑了,那种带着泪的笑。
似乎终于放手了,似乎终于明白了,又似乎终于可以释放了。
担架上的人儿,头微微的一个侧偏,双眸缓缓的闭上,手轻轻的滑落。
一人高呼:“皇上驾崩!”清脆的声音,在整个宫门口回荡、回荡。
霎时间,整个宫门口皆是一片哭声,哀嚎着宿魅的离去,可是真正那般伤心的人又有几个?
众人皆不约而同的脱去外衣,余留白色的中衣,如此短的时间,因为皇上的驾崩,在这寒冷的冬日哀悼着这位新皇。
回到暖雪宫,落雪便病倒了,当羽清夜来商量宿魅下葬的日子时,落雪只是淡漠的摇了摇头,离开便是离开。
只是那日渐消瘦的身子,却真实的让他人知道了她的心伤,知道她的苦痛。
出殡的那日,落雪静静的躺在榻上,溪儿和槢儿只是静静的守在榻旁,默默的祈祷着娘亲早日康复。
“娘亲,其他宫里的姨娘说爹爹驾崩了,是真的么?”溪儿一双纯如溪水的眼眸不解的看着落雪。
苦笑着点了点头:“溪儿想爹爹么?”
“想,驾崩是什么意思?是死了的意思么?”
“不,不是死,驾崩就是驾崩。”捂住溪儿的嘴,落雪激动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一旁候着的宫人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谁说魅夫人冷漠?谁说魅夫人无情?如此真实的事情,却仍然不愿意去相信,她对皇上的痴情又有何人能及?
“可是姨娘们都说驾崩就是……”溪儿不满的看着娘亲,一双盈盈的眼眸皆是满眼的雾水,想哭又不敢哭、不敢说,只是拉着在地上画着的槢儿高声喊道:“哥哥,不画了,不要画了,爹爹都没了你还画。”
在听到爹爹都没了的刹那,槢儿双眸停顿了下,却又继续着自己画动着的手指。
本就心烦意乱的落雪,整个人都快疯了,近段时间太多的事情逼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一见槢儿画得满是鲜血的手指时,不觉大声叫道:“去,拿绳子过来。”
她的一声怒吼,使得所有人的骇住,毕竟魅夫人自始自终,从来不曾大声说过话,亦不曾动怒,如今却如此失常,果然是伤心欲狂啊。
而溪儿两兄妹却只是呆呆的望着她,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绳子,落雪二话不说的将槢儿的手反在背后紧紧的困住,让他不得动弹。
看着一脸痛苦的落雪,槢儿淡淡的说了句:“不痛!”像是在安慰落雪,又像是在让落雪不要心痛。
可怜兮兮的表情,当下便让落雪失声大哭出来,傻傻的抱着槢儿仰头大叫:“你在哪?在哪里?为什么不管我了?十七好累,好想你,这么多的任务,十七一人担不过来,担不过来啊……”不曾涉世的落雪,何曾受过如此的苦难,往日里的风雨,皆有他为她挡去,留给她的只是阳光灿烂,如今这样的黑暗,让她怎样生活?怎样度过?
在场之人不无动人,宫女们轻轻擦拭着泪水,缓缓的转身而去。
缠绵病榻十多日,落雪的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本就不爱说话的性子,反倒是更加沉默了。
只是偶尔看到溪儿和槢儿两个孩子时,眼神中才会增添几许暖意。
羽清夜中间来探望过几次,与她商讨着让槢儿登基为皇的事情,而落雪只是淡淡的,不加以表态。
皇子,不仅仅只有槢儿一个,还有这宿颜笙,浣尘与宿魅的孩子,但却要求让槢儿登基,很明显是刻意的安排,知道有这么一天,便喂槢儿服下妄心丸,以便他日更好的控制。
见落雪也不反对,羽清夜只是让宫人好好照顾着她便离开,自行去安排一切了。
这日,见落雪终于刻意下榻走动了,溪儿阴了好几日的脸终于露出笑容:“娘亲,你终于好了,溪儿好担心。”只是那笑容中的勉强让人一看便知。
多么贴心的孩子,为着她的低迷,她硬是不敢绽放笑容,如此的懂事,如此的仍人心疼。深吸了一口气,落雪笑道:“不怕,娘亲没事,娘亲还要接着疼爱溪儿和槢儿,不能有事。”是呵!不能有事,她和他都要好好的,面对将要来临的一切暴风雨,揭开所有朦胧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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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娘亲,我们出去玩玩吧?”溪儿轻声的提议,哥哥和娘亲低迷的情绪,让她有些担心。有些害怕。
了然的摸了摸她的头,落雪笑着说:“好,我们出去走走。” 说着便解开槢儿手间的绳索,牵着兄妹两的手走了出去。
知道落雪这些日子的烦心,若槢反倒乖乖的不再闹腾,看到这一幕,落雪心下稍稍宽慰了些许。
看着两个孩子如此懂事,落雪只是淡淡的笑着,那笑里面带着几许的苦涩,为了孩子的懂事而安心。却不得不在这个空隙里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