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家(全)第2部分阅读
兴家(全) 作者:rouwenwu
这时候,那两人已经转脸向自己这边声嘶力竭的劝道:
“北庄的兄弟们,大家都是一个庄子上的。 有事情慢慢商量,万不要动武啊。一旦打起来,以后咱们南北两边的庄子都再也无法安生了……”
张鹏认得,这是南庄的萧大成。其实打心里,张鹏也是非常喜欢萧大成这个人的。性子和他一样,豪爽大方,看见谁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也都会竭力相帮。正好如今有些进退两难,打吧,肯定打不过南庄的。退吧,就这样退下去,岂不就是向南庄的人认怂?正好,萧大成出面来劝架,他自然就乐见其成,约束着北庄的人,一直没有乱动。
南庄这边,萧惠欢见自己的一席话似乎有了效果。于是再次趁热打铁,对萧家庄众人说道:
“三爷爷,各位叔伯,惠欢知道,惠欢是女儿家,又是个小孩子,人微言轻。可是请三爷爷和各位叔伯好好想想,若是今日真的打起来,咱们固然不会吃亏,可有人受伤总是难免的吧?叔伯们手上拿的,都是能致人死命的东西,若是一不小心闹出人命,还得吃官司。到时候,家中的婶子、堂弟堂妹们该如何区处?没有了叔伯们这些壮劳力在家,每家每户那几十亩田地谁来耕作啊……”
和周围围着的百多名壮年男子相比,被围在中间的萧惠欢,身子显得尤为单薄。说出这一番话,几乎是用吼的。不过好在效果似乎还不错,周遭这些叔伯们,听了萧惠欢的话,先前的躁动一下子平息了许多。
萧氏的族长萧三爷更是有些惭愧:“惠欢,你人虽微,这些言却不轻啊。是三爷爷考虑不周了,但是欢儿你看……”说着指了指桥对面的北庄的人,然后继续道:“即便我们不去找他们,北庄的人肯就这么罢休么?”
萧氏族长对萧惠欢的称呼,不自觉的由‘惠欢’变成了‘欢儿’,这是对萧惠欢的肯定,旁边的萧氏族人心中都暗暗记了下来。今日这事一过,萧惠欢在族长心目中的分量,怕是要提升不少了。说不定让她就此进入族内女学都不一定呢……
萧惠欢此时却没有想这么多。她顺着萧三爷的手指望过去,但见北庄地人在父亲的劝阻下,似乎也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她心中早有定计,因此也不着急,而是抬头对萧三爷说道:
“三爷爷,不如让惠欢去跟北庄地叔叔们传个话,请他们也先回去,事情总会有得商量地。可好?”
萧三爷闻言。又是诧异的看了萧惠欢几眼。这个小女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想不到今日竟然一再的做出让自己意外的举动。可惜了。若她是个男儿身。定要让她进入族学。好生栽培一番。见萧惠欢主动请缨,萧三爷稍稍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欢儿。你去吧。若是北庄地人愿意先退回去,咱们南庄自然也不会和他们计较。至于他们打人的事情。待弄清楚了事情地来龙去脉,咱们该如何办就如何办……”
萧惠欢等地就是这句话。只要当场打不起来。后面的事情都好说。此时拿了萧三爷地‘鸡毛令箭’,萧惠欢连忙转身,朝桥的另一头走去。围在一起地萧氏族人。连忙给她让开一条路。各人心中都同时在想着,今日萧大成一家可是真正地露了一把脸……
踏上清河桥,小跑几步走到父亲身边,拉了拉父亲的衣袖,萧惠欢强忍着心中涌动的情绪,对父亲笑道:
“爹,女儿来了!”
萧大成和萧七,一直眼神灼灼的望着北庄的人,生怕他们突然发难。此时听见女儿的呼唤,回头一看,不由大为着急:
“欢儿,你怎地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
萧惠欢心中的感动更甚,嘴上却依然笑道:“有爹在,女儿才不怕什么危险。爹,女儿有几句话要对北庄的叔叔们说,说完了咱们便一起回家,好不好?”
萧大成一直背对着南边,注意力又一直放在北庄这群人身上,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劝服了族长息事宁人。听见女儿这样说,他也大为诧异,担心的看了看北庄那群人,生怕他们对女儿不利。
北庄的张鹏将他们父女的话听得明白,也看到萧大成脸上的神色,不由笑道:
“大成兄弟,你就放心的让你闺女过来吧。我张鹏要是连一个小女孩儿都打,那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萧大成一想也是,这张鹏好歹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迟疑着点了点头,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于是压低声音对萧惠欢吩咐道:
“欢儿,你去吧,自己小心着些,离他们稍微远点……”
第七章 和平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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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惠欢其实根本就不曾担心过自己的安全,若是北庄的人连自己这个小女孩儿都打,那自己反倒没有必要在这里劝架了,趁早让族中的叔伯们一股脑的打过去,狠狠的收拾他们才是正经。不过话虽如此,可是听了父亲的关切之言,看到他眼中温暖的鼓励和担心,前世缺乏亲情的她,依然感到心中温暖……
大大方方的走到张鹏的面前,有模有样的学着这个时候的礼节,行了一个万福,萧惠欢这才脆生生的开口道:
“张叔叔,我们三爷爷说了,今日之事不宜冲动,请张叔叔带着你们北庄的人先回去。是非曲直自有公论,用拳头只能逞一时之威,无论哪一边打赢了,输的一方也不会心服口服。事情终究还是要回到一个‘理’字上来,待我们查明事情的缘由,再请北庄的叔伯们坐到一起来商谈。张叔叔,你看这样可好?”
她这一席话说完,别说张鹏了,就连萧大成这个当父亲的,脸上都挂起了讶异的神情。萧惠欢这一席话说得有条不紊,丝毫不乱,而且还非常在理。若是一个世事练达、在外闯荡过的成年人说出这番话来,那也还没什么。可这一席话是从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口中说出来的,而且还没有任何人教她说过,这就不得不让人惊讶了……
张鹏硬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神色也由轻松变得严肃,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虽然是个小女孩儿,可偏偏却给他一种丝毫都难以动怒的感觉:
“萧……家丫头,这些话,真是你们萧氏族长萧三爷的意思?”
萧惠欢听得一愣,心中暗道:坏了,今天显摆得太过了……可这个时候,眼看着双方就能收手,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像模像样的扮起了天真:
“嗯呐,这就是三爷爷的意思,张叔叔,话我传到啦。我娘听说我爹要跳桥,急得晕过去了,我这就要跟着我爹回去了……”这话说出来,一方面是要让北庄的人觉得她没心计,另一方面,则是说个父亲听的。父亲和母亲恩爱非常,听说母亲晕倒了,南北庄子眼看着就要和解,父亲肯定无心再在这里待下去的……
果然,听说自己老婆晕倒了,萧大成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一把抓住萧惠欢的手臂紧张得问道:
“欢儿,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你娘她晕倒了?”
萧惠欢转过头来,脸上换上一副戚戚然地表情:“是的,爹,娘亲听说你为了阻止两边地叔伯动武。不惜用性命相劝。当时就晕了过去。爹。你快回去看看娘亲吧……”
后面这句话。萧惠欢运用自己前世地业余表演功底,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来的。又存了一个语带双关的意思:让父亲感觉到急切,快点离开此地;另一方面。又在已经松懈下来的南北两个庄子的叔伯心上。加上沉甸甸的一块砝码——男人在这里相斗,家中地女人能不担心么?
在萧惠欢对张鹏传话地时候。南北两边地人都安静了下来。所以,萧惠欢此时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这一席话,两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北庄地张鹏最先忍受不住。惭愧地低头想了想,率先掉头往回走。临走的时候还冲北庄其他那些壮年汉子吼了一声:
“还愣着做什么?走,咱们回家等着南庄地理儿……”
带头地人都走了,北庄地人自然也不会再在这里强行扛着,何况方才萧家庄那个小女孩儿地话,也的确让他们再没有了丝毫搏命之心。一旦冷静下来。便暂时再也难以冲动了……
见萧惠欢竟然真的说退了北庄的人,萧氏族人的面色都有些复杂。
站在桥中间的萧大成眼见这架打不成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更加担心起家中的老婆来,匆匆走到桥头对萧三爷说了句:“三叔,我先回家看看金枝,稍后便去宗族祠堂……今日之所以如此行事,我会给族人一个理由的……”金枝便是萧惠欢娘亲的名字。
萧三爷此时也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心中暗道:今日若不是大成她女儿,说不定我还真的就带着族人打过去了。万幸、万幸,若非欢儿这闺女,就真的酿成大祸。爱屋及乌之下,对萧大成方才的阻止也就不以为意了。于是大方的挥了挥手:
“大成你快去吧,三叔先带着族人们回去,你将家中事情料理明白了再过来!”
萧惠欢此时也已经慢慢的走到人群中间,听见萧三爷的话,想起自己先前的承诺,便出声道:“三爷爷,惠欢说了,等下回到族内的祠堂,自会向三爷爷和各位叔伯禀明事情的缘由的。爹要回家照顾娘亲,便由惠欢跟随三爷爷回祠堂,可好?”
萧三爷此时对萧惠欢是越看越爱,这么小一个丫头,说话做事都如此不凡。可这毕竟是关系到萧氏一族的大事,岂能真的听她一个小女孩儿的片面之词就做出决断?当下上前两步,爱怜的摸了摸萧惠欢的头,和蔼的笑道:
“欢儿,这是大人的事情,还是让大人来解决吧。你且先随你爹回家,好生把你娘亲照顾好了就是。你放心,你爹今日也为族中立了一件大功,避免了咱们南庄和北庄的流血争斗,三爷爷和你的叔伯们向你保证:我们决计不会为难了你爹便是,好不好?”
萧惠欢想了想,这话也确实在理。无论自己方才表现得如何出彩,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还远远没有参与庄子上的大事的资格。想通了这一点,便点点头不再坚持,乖乖的哦了一声,然后拉着父亲的袖子,快步往家中跑去。结果才跑了不到十步远,便听见身后传来萧三爷的声音:
“大成,三日后,族里请的女先生便要到了,到时候,让欢儿也去女学旁听一番,认些字儿也是好的……”
第八章 兄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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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让萧惠欢郁闷的事情,不是身体和年龄的骤然落差,也不是这种近乎后世生态保护区一样的生活,而是……自己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青年,却不得不装成文盲。因为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农家女,从未上过一天学的女娃儿突然间能识字了,那绝对会被人当成妖怪的……
所以,当听见身后的萧三爷对父亲说的话之后,萧惠欢的脸上顿时洋溢起一股发自内心的笑容,嘴上忍不住雀跃道:“我终于能识字了……”
萧大成此时一心想着家中晕过去的妻子,自然不可能如同萧惠欢那么开心。不过女儿能够上学识字,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瞧着女儿如此开心,他也为女儿感到高兴。于是又停下来,朝萧三爷拜谢了一番,这才再次拉着萧惠欢朝家里赶,萧惠欢的哥哥萧惠生连忙也从人群中跑出来,慢慢跟上。
今日这样跑出来一趟,不仅化解了南北两个庄子之间有可能发生的流血冲突,还得到族长萧三爷爷的青睐,获得了一个进入萧氏族学上学的机会。萧惠欢心中的雀跃可想而知,到家之后,父亲直接就冲到卧房里看望娘亲了。萧惠欢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在清河桥那里耽误的时辰,转眼便到了中午,该做饭了。
如今这架势,等着娘亲来做午饭是不可能了。好在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萧惠欢早就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做饭洗衣什么的不过是小菜一碟。毕竟前世的时候,自己孤身一人在美国留学,独立生活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先到院子后面的小菜畦里面摘了几颗青菜,又摘下来一把青翠欲滴的豆角,用篮子装了回来。一跨进厨房,便看见哥哥萧惠生已经在刷锅了。展演对他一笑,然后放下篮子,对萧惠生说道:
“哥,你怎么到厨房来了?去看过娘亲了么?”
萧惠生点点头:“看过了,娘亲已经醒来了,现在爹在房中照看着她。我猜你在做饭,担心你忙不过来,现在日头烈,地里的活儿也干不了,便过来帮帮忙!”
萧惠欢轻轻一笑,她知道娘亲不会有事的,此时又有父亲陪着。待午饭做出来吃了,下午便没事了。于是点点头对萧惠生说道:
“那你就帮我择菜吧,灶上的事让我来做就成了!”
萧惠生笑笑。也不坚持。毕竟这个妹子做地饭菜可比他自己做的好吃多了。于是放下手中刷锅用地竹刷子。端着一个簸箕走过来。抽条小凳子坐下,接过萧惠欢递过来地篮子开始择菜,一边择一边笑道:
“妹子,今日你可真是让哥意外呀,就那么几句话,便让两边庄子的叔伯们收手了。说实话。当时哥手心里全是汗。要是真的打起来,真不知道要伤多少人。这下子。两边庄子地叔伯们。可都欠了你一个老大地人情!”
萧惠欢已经刷好了锅,往锅里加了清水。此时正拿着一个很大地木勺。在米缸里用小碗朝勺子里量米。听见大哥地话。萧惠欢也不以为意。接口道:
“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不能让你们打起来,万一要是伤着了。娘亲还不得给急死么?再说了。大哥你也知道北庄的人昨日为啥要打人,还不是惠涛他们这帮淘气鬼惹出地祸事……”
萧惠生沉默了。这事虽然暂时压下了,可下午到宗族祠堂。始终还是要给个交代的。即便族长不追究。可北庄那边地损失,还有被打的那个后生地汤药钱。肯定是要他们这几家人赔地。不然就只能将罪魁祸首交给北庄处置了。家中本来就不富裕。这一下子。恐怕以前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底都要赔光!想到这里。萧惠生心中颇不是滋味。
“原本父亲的意思是,再攒上一两年,便用家中的积蓄为我说一门亲事的。妹子你看看,大哥今年都十七了,庄子上有不少人像大哥这个年纪,都已经当爹了,可大哥还是单身一人。原本是有些希望,可是这赔偿的事情一来,又啥都没咯。惠涛这个小淘气,他怕是想让大哥打一辈子光棍……”
听着大哥的牢马蚤,萧惠欢心中好笑,原来自己这大哥思春了!当下一边把洗干净的米往锅里倒,一边笑道:
“大哥,其实你也不用急的。咱们庄子上和大哥差不多年纪的人,有几个能和大哥比呀?大哥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板有身板,人又勤快,田地里的活儿样样拿手,还愁没有女子看上你么?”这倒不是宽慰,自己这个大哥,要是放在后世,那还真的算得上一个标准的帅哥。若是穿上牛仔裤,套上白t恤,再把头发整得清爽点,就和那小帅哥吴京差不多……
“你倒是会安慰人,没有彩礼钱,不摆酒席,谁家的姑娘会嫁给我……”听了妹妹的话,萧惠生脸上郁闷的神色消褪了不少,但嘴上却依然如此说道。
萧惠欢再次一笑:“钱都是慢慢攒出来的嘛,大哥现在还年轻的很呢。难道大哥能眼睁睁的看着惠涛被送到北庄去,接受北庄那些叔伯们惩处么?”
萧惠生闻言一瞪眼:“那怎么行?惠涛才几岁?若是交由北庄处置,怕是会被那些蛮子打得半死。算了,大哥即便是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也决不能让惠涛受什么委屈……”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妹子你这次倒是出了不少风头,连三爷爷都对你刮目相看,还让你进族学呢,呵呵,妹子好福气……”
萧惠欢听见大哥提起这件事,心头倒也的确美滋滋的。盖上了锅盖,转身走到灶膛前,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一把稻草生起了火。然后才乐呵呵的答道:
“这个我也没想到呢,哥,你也想识字么?”
萧惠生重重的点了点头:“谁不想啊?大字不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读书人给算计了!”
萧惠欢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哥哥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当下轻轻一笑:
“其实这也不难,等我上了族学,每天回来,便把当天先生讲的,教给大哥,这样也就等于大哥也进了族学了……”
萧惠生闻言大喜:“妹子,你此话当真?”
萧惠欢肯定的点点头:“嗯呐,不仅大哥,还有惠涛!”萧惠欢说着说着就开始咬牙切齿起来:“这个淘气鬼,也要让他识文断字,让他斯文点,不然整天在外面野,迟早会闯出大祸的!”
萧惠生大为赞同:“妹子说的对,这个淘气鬼,是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第九章 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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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老实实呆在卧房里,和老爹一起照顾母亲的萧惠涛,突然之间猛打了几个喷嚏,弄得萧大成莫名其妙。心说如今这么大热的天儿,难不成还感染了风寒?萧惠涛自己则摸了摸鼻子,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又在油光铮亮的脑袋上摸了摸,心中腹诽道:肯定是姐姐和大哥又在算计我……
萧惠欢兄妹俩齐心协力,午饭很快就做好了。庄户人家没有什么大菜横菜,菜肴多是以自家地里种的绿色蔬菜为主。午饭就是一个炝炒生菜,一个油渣焖豆角。不过即便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两道菜,在萧惠欢手下做出来,那味道也是一顶一的棒。
话说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萧惠欢对于这些种在自家菜畦里,使用农家肥浇灌长起来的纯绿色无污染的蔬菜,那可是喜欢的紧。后世像这种蔬菜,可要比大鱼大肉还贵,去吃个农家饭,比进五星级酒店还要奢侈……
饭则是后世常见的大米饭,不过这个时空的大米,没有后世那么白,而是微微有些发黄。但是以萧惠欢生物工程博士的眼光来看,这种微微发黄的大米,营养成分或许比后世那些用各种化肥催出来的精米高多了……
将饭菜端上桌,让大哥去卧房唤爹娘和弟弟出来,她自己又细心的净了手,端着一只小碗,到厨房一个阴暗的角落。在一个密封的瓦坛旁边停下来,掀开瓦坛的盖子,顿时从里面冲出一股带着丝丝香味的酸气,那是萧惠欢自己做的泡菜……
小心的将手伸进去,从里面捞出一个泡的晶莹剔透的酸萝卜,一牙生姜,还有几只青辣椒。然后将泡菜坛的盖子盖上,回到灶台,用刀细细的将萝卜切丝,生姜切片,辣椒切段。再滴上两滴香油,撒一点芫荽,再用筷子搅拌均匀,这才解下围裙,端着一碟香气四溢的泡菜往正屋而去。
萧母先前焦虑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了一下,如今又眼见自己的夫君毫发无伤的回来,自然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萧大成自从萧母醒来之后,却又一直愁眉不展。望着小儿子那副惫懒的模样,总是有一股动手揍他的冲动——下午在宗族祠堂,该怎么交代呀?
一家之主不高兴,饭桌上的气氛自然便有点沉闷,眼看着父亲和大哥默默的大口扒饭,母亲细嚼慢咽,弟弟萧惠涛的筷子则总是朝那一碟泡菜里伸。萧惠欢有些迷糊,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一家人在一起用饭的时候,总是笑逐颜开的……
“爹,您可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今儿个一句话都不说啦?”这样想着,萧惠欢便试探着问道。
萧大成对这个女儿一直都是百般疼爱,此时见女儿这样问自己,心中一阵宽慰:女儿果然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啊,连老子不高兴都能看出来。不过这事儿,跟女儿说也没用。当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要去厨房装饭。一边的萧惠生见状,连忙放下碗筷站起来接过萧大成的碗:“爹,让我来吧……”
萧大成也不推辞,把碗递给大儿子,然后叹息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一家人说道:“下午到宗族祠堂,惠涛闯下地祸事是不能再瞒下去了。不然族长指不定又会和北庄死磕。可若是说出来。北庄地水车必定要咱们几家人赔;水生的汤药钱。也得咱们几家人负责。家中本就没有多少余钱。这些钱。还是准备攒着给惠生娶媳妇用的。唉……”
正好这时候萧惠生为父亲装好饭回来了,听见父亲地话。将饭碗递给父亲之后出声道:
“爹,孩儿还不急着娶媳妇儿。家中地钱。还是先拿来把眼前的事情对付过去吧。无论如何,总不能让弟弟去受这个委屈。弟弟虽然淘气,可他年纪还小,等再过两年。等他长到惠欢地年纪了。自然就懂事了……”
萧大成满是欣慰的看了萧惠生一眼,其实他心中最为担心的。就是大儿子会因为这件事情。如今听大儿子这样说,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于是又大口的开始扒饭……
“爹,其实您无需如此担心地。虽说今年大旱,可咱家地里种地庄稼,却有一大半都是耐旱地作物,今年咱们家不会比往年差的。等过了八月,地里地庄稼收上来,卖了粮食不就又有余钱了么?咱们再省一些。未必便不能为大哥娶一房媳妇儿……”萧惠欢此时也出言劝慰道。
话音一落,旁边的母亲连忙应和道:“欢儿说的是正理,还多亏年初的时候欢儿的坚持。若是跟着庄子上其他人家一样,还种那么多水稻,今年这一年怕是就真的难过了!”
听见妻子女儿这样说,萧大成的脸上总算也有了些轻松的笑容。年初春耕播种的时候,也不知道女儿究竟是抽什么风,一定要他种小麦和高粱这两种作物。问她是什么缘故她也不说,或者说是她也说不明白。当时因为这个事情,自己还狠狠的冲女儿发了一通火:关系到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怎能如此儿戏?
可女儿一定坚持要自己种,起码要种一半以上,那两天甚至以绝食相胁。最终,自己还是因为心疼女儿而妥协了。可那一段时间里,自己却被庄子上的不少人笑话,说自己脑子烧坏了,眼看着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年景,却种那么多抗旱的作物……
如今看来,女儿的坚持竟然是如此正确。可是,以萧大成对女儿的了解,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定然不会做出那种绝食相抗的事情来。那她究竟是如何知道今年会大旱的呢?
想到这里,萧大成忍不住出言问道:“欢儿,年初的时候,你究竟是如何知道今年会大旱的?”
萧惠欢正夹着一条晶莹剔透的泡萝卜丝往嘴里送,听见父亲这样一问,一下子愣住了,半晌之后才轻轻的答道:
“女儿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一家人闻言,顿时都愣住了:凭感觉,你就敢拿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开玩笑?萧惠生愣了半晌,才将嘴里一口饭菜吞下去,然后竖起一个大拇指:
“妹子,哥佩服服你…………”
第十章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下午萧大成要到宗族祠堂,再次商讨和北庄的恩怨纠纷。其实说是商讨已经不对了,应该说是要给一个交代。不过经过午饭的时候自家女儿的那一通开解,萧大成也就再没有什么顾虑了,大不了就是紧几个月,待地里的庄稼收上来,留下一年的口粮之后,起码也能再卖个十多二十两银子,咱家不差钱儿……
萧惠欢自己,则要跟着母亲和大哥一起到地里干点力所能及的农活。虽说在她的坚持下,今年地里的庄稼大部分都是抗旱的作物。可还有一小半是水稻,那些还是要精心伺候的。好在那些抗旱的作物不需要怎么伺候,光是这点水稻,一家人齐心协力,照料起来倒是不需要太费力。
萧家有五口人,按照萧家庄的规矩。庄上凡是年满六岁的人,都能分到五亩旱地,三亩水田。男丁的土地可以终生占有,女人的土地则只能在五十岁之前占有,五十岁之后,由庄子上收回去另行分配。所以萧惠欢家现在实际上拥有旱地二十五亩,水田十五亩。
年初春耕的时候,二十五亩旱地,自然全部都种了高粱。但是那十五亩水田,在萧惠欢的坚持下,却有十亩也种了高粱,仅仅有五亩种的是水稻。当时,整个庄子上的人都说萧大成是疯了。萧大成自己当时也觉得自己疯了,一亩水田可以产水稻三石左右,若是种高粱,则只能产高粱籽两石左右。一石水稻约莫可以卖五钱银子,一亩水田产出来的水稻就可以卖一两五钱左右。而一石高粱籽的价格约莫是六钱银子,一亩水田产出来的高粱籽只能买一两二钱银子。这样一比较,十亩水田种高粱,便比种水稻少了三两以上的收入……
可那时候萧惠欢不惜以绝食相抗,萧大成虽然恼怒。却又心疼女儿,最后终究还是咬咬牙,顶着庄上其他人的白眼种了。心想大不了就是今年少攒那么几两银子,还是女儿要紧啊……
如今,萧惠欢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今年自入夏以来,老天爷便滴水未下。每天都是艳阳高照,足足四个月的时间,不曾下过一场雨。一直到前几天,才突然来了那么一阵暴雨。之后又恢复了老样子,干涸了四个月的水田,一场暴雨远远不能解决问题。今年的水稻减产已经是必然的。靠近小清河的地方,还可以用水车灌溉,或许每亩能收上一石多点;离小清河较远的,每亩能收一石都不错了……
相比其他人家的大规模减产,萧家就轻松多了。十亩水田里种的高粱,丝毫不用担心减产。剩下的五亩水稻,一家人照料起来轻轻松松,即便不去和别人抢水车,每天一家子人肩挑手扛的从河里取水来灌溉,也能将这五亩水稻浇灌得茂茂盛盛,反倒没有丝毫减产的担忧。
这段时间,萧家庄的众人议论得最多的,可就是萧大成年初的怪异之举了。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猜测,萧大成是不是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要不然,他咋能未卜先知,知道今年会大旱,所以在春耕的时候就在水田里种了那么多高粱呢?
至于那个王家大嫂,心中想的则又有些不同。她隐隐觉得,萧大成在年初的时候,是不是听了他女儿萧惠欢的话,才种那么多高粱的?因为她女儿似乎能知道这天儿会怎么变,前几天那场暴雨,任谁都想不到,可那萧惠欢却偏偏提前就知道了。然而,王大嫂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个秘密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而是悄悄的放在心底,心中打定主意,等到秋播的时候,再看看萧大成家里种什么,然后自己家也跟着种什么……
萧家的水田离小清河不远也不近,算是处在一个中等的地方。下午的日头异常猛烈,田地里的庄稼和路边的小花小草什么的,已经被炙烤得奄奄一息。若是再没有雨水灌溉,恐怕很多都要枯死了。
萧惠欢带着一只特大号的斗笠,以避免日头的猛烈炙烤。手上吃力的提着一只木桶,里面只装了大半桶浑浊的河水,她现在这副身体只能提得动这么多。好不容走到自家的水田边上,将木桶里的水倒进田里。然后直起腰来,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转身又要回去河边继续打水。结果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母亲和大哥每人挑着满满的一挑水,吃力的走了过来。
萧惠欢连忙闪到一边,然后放下自己手里地木桶。去给母亲帮忙。等母亲和大哥将水都倒进田里。这才准备继续一起走。却听见母亲喘着气招呼道:
“欢儿。累了就歇歇吧,日头这么猛。我不让你来你偏要来,就你那小半桶小半桶的提。能有多大用处?平白把自己累坏了!”一边说,一边心疼的掏出一块手帕。为萧惠欢擦汗。擦干净之后。又捋了捋宝贝女儿被汗水沾湿粘在额头上的头发,然后指了指旁边躲在一棵大树下,百无聊赖地数蚂蚁地萧惠涛:
“快去你弟弟那边歇息一下。你还在长身体呢。不能干太多重活儿。这儿有娘和你大哥就成了,快去歇歇吧,啊!”
萧惠欢轻轻笑了笑:“娘,女儿不累呀。看着咱们地里的庄稼比别人家地都要好,想着今年咱们家能有个好收成,女儿就一点都不觉得累。娘和大哥,倒是你们,从吃完饭出来到现在。都已经连续挑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们才该歇歇呢……”
萧惠生此时也大口大口的喘着,听见萧惠欢地话。憨厚地笑笑。也在一旁帮着腔:“妹子说的是,娘。您也去那边歇一歇吧。我身体结实,慢慢挑就是!”
萧母见儿子女儿都是如此孝顺,心中乐得如同化开了蜜,似乎连日头都没有那么烤人了。她心疼儿女,于是也不再坚持,点点头道:
“那好,我们都一起过去歇歇,惠生,你也不要挑了,跟我们一起过去喝点茶水,歇一歇再来!”
萧惠生憨笑着点点头:“成,听娘的!”
于是,三个人将水桶放进水田里,防止被强烈的日头晒干裂。然后相互搀扶着朝那边阴凉的大树下而去,在那边闲得发慌的萧惠涛见状,连忙站起来,先拿起茶壶给娘亲和哥哥姐姐各自倒了一碗茶水。然后把茶壶一丢,撒丫子朝田边跑,萧惠欢见状笑道:
“惠涛,你干嘛去?”
萧惠涛:“娘,大哥,二姐,你们且歇着,该俺去了……”
引来萧母一阵笑骂:“你个小伢子,个子还没水桶高呢,挑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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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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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的时候,母子母女四人总算完成了五亩水田的浇灌。气温一直这么高,稻田里的水蒸发得很快。这种肩挑手扛的灌溉方式,每天都得重复。好在最多还有一个把月,这些稻子就该收获了。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是稻子凝浆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什么水分。所以这一次浇灌之后,便不再需要如此劳累。
萧母和大哥萧惠生挑着空桶回家,萧惠欢则顺道去菜畦里采摘一些蔬菜,用来做晚饭。萧惠涛闲得发慌,便蹦蹦跳跳的跟着二姐一起走。
此时是夏天,天黑得很晚。夕阳洒下的余晖,将整个庄子渲染成一种凄美的金红色。天边的晚霞一如既往,人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很多有经验的老人看着这个天色,心中都不住的摇头叹息:唉,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萧惠欢在帮着母亲做晚饭的时候,情绪却突然便得有些低落。萧母以为女儿是下午累坏了,虽然有些心疼,却又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今年是不需要再灌田了,女儿累了,这些天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便是。当家的不是说族长让女儿去族中的女学念书么,正好!
晚饭都端上桌好一会儿了,萧大成才从宗族祠堂回来。一家人原本都以为他回来的时候,肯定会满脸的沮丧。却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竟然面带喜色。萧母见他这副模样,笑吟吟的把筷子递过去,然后问道:
“当家的,族里咋说?”
萧大成望了望桌上的妻儿,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里,却并没有开吃,而是清了清嗓子,笑呵呵呃答道:
“我和萧七几个人商量之后,在祠堂里说出了实情:北庄之所以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因为涛儿他们这帮淘气包,把人北庄的水车撂倒了。当时族长便问我们有何打算,这个我们去之前便已经想好的,于是便答复说:我们几家人凑银子,帮北庄把水车修好。咱们庄子上被打伤的那个后生的汤药银子,也由咱们几家人承担;若是在秋收的时候他还不能下地干活,那他家里的活儿,也由咱们几家包了……”
“这就完了?那你有啥好乐的?我听说那后生的汤药钱,已经花了十几两银子,咱们五家人,每家就得两三两;北庄那水车几乎都散架了,修?和造一架新的没啥区别,那起码得七八十两……”
说着狠狠的瞪了萧惠涛一眼:几个小屁孩,干起坏事来怎么那么能耐呢?
萧大成不慌不忙的将可口地菜肴放进嘴里。一边囫囵的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说着满脸喜色地看了看萧惠欢:
“族长和族中的长辈们,都觉得如此处置很妥当。但是今儿上午。欢儿在清河桥上一番话。阻止了两边庄子的恶斗。这是立了功地。族长说。立了功就当奖赏,让欢儿上族学是其一;其二。都是一个庄子上的乡亲,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北庄那水车。若是光是让咱们五家人来赔。怕是咱们顷刻间就要倾家荡产了。所以这些银子,咱们五家只承担一半,另外一半。由庄子上出面解决……”
他的话说完,萧母和萧惠生都面露喜色。乐呵呵地端起饭碗准备吃饭,这时候,萧大成却看见女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
“欢儿,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萧惠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感觉心绪不宁,似乎这个天就要垮下来一般。这种感觉。自己已经有过两次。一次是在年初春耕之前。还有一次就是前几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临之前。
每一次这种心绪不宁的感觉过去之后,萧惠欢脑海当中,就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或是艳阳高照,万物都被猛烈的日头炙烤得奄奄一息;或是暴雨倾盆,无数房屋居舍都被浸泡在滚滚洪水当中;抑或是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无数生灵惊恐万状的四处奔走……
到最后,总有一副场景会在脑中异常清晰,让她觉得,就在将来的不久,这种情况就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一直到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那副原本非常清晰的场景,又会突然之间变得模糊,再也无迹可寻……
萧惠欢知道,现在还只是心绪不宁,或许到今天晚上,就又会被那些可怕的梦魇给折磨一个晚上。她本来是一个来自后世,接受了最尖端的科学教育的的高材生,按理来说,是断不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可是也正因为她接受过最尖端的科学教育,才知道,即便是在后世,在那个最尖端的科技突飞猛进的年代,也还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难以用科学来解释。更何况,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已经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了……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的这种不安的情绪,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一次比较大的气象转变。或是强旱,或是洪水,甚至是地震冰雹什么的。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靠天吃饭,又已经经历了五六个月大旱的萧家庄来说,都足以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想到这里,萧惠欢不理会父亲的疑问,而是反问道:
“爹,咱们地里的庄稼,应该可以收了吧?”
萧大成不知道女儿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可还是下意识的答道:
“旱地里的高粱,其实已经可以收割了。不过此时高粱籽还不曾饱满,若是现在就收,产量起码会减少一成;水稻嘛,刚刚才灌浆,等凝浆完,起码还要一个月……”
说到这里,萧大成猛然打住了。紧张的和萧母还有大儿子对视一眼,他们都突然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年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