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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春色暖西江 作者:红炉醅酒
我觉得你很善良,你很孝顺,你有很优点。但是人心难测,如果事情——或是感情,偏离了我所能接受的轨道,那也只能至此而终了。”
孟端听了,不由责怪起她的不识大体来:“芝兰,你说到底还是在怪我纳了金乐。我虽说平日里与你感情好,可是男人没有个妻妾又成何体统?我不娶侧夫人进门,还不算是对得起你吗?”
顾择芝嘴角挑起抹轻嘲,声音仍是温和:“孟端,你是被那纲常教条毒透了头脑,所以我也不是来同你理论的,我今日去而复返,就是想要把事情做个了断,也省得今后越缠越乱。”
“了断!”孟端听她这样说,也提起了声音,“你顾择芝也莫要不识好歹!我自问不曾有过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直宽容于你。至于金乐,那也本是理所应当之事,我婉转致歉,不过是给你顾择芝颜面……”
“孟公子,话不要说得太满,”顾择芝依旧持着是平平的语调,得体的浅笑,“你说宽容,若今日是我顾择芝与男子纠缠不清,你会笑置之吗?”
“顾择芝!”孟端听了这话,顿时怒不可遏,“你当真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枉你当年还承教于长公主膝下,她的忠贞淑婉你竟是无袭承!”
顾择芝淡淡笑,也不理会他的怒火,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所以你看,你做的,让我忍。我要做的,你却不能忍。你在外寻欢作乐,而我囚于容膝。你莺围燕绕,我独守贞洁。你知道的,我顾择芝虽名为闺秀,却实乃商贾之人。这么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孟端瞠目而视,时结舌。复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女则》所言……”
顾择芝不耐地打断:“说点新鲜东西吧,我要是遵《女则》,今天哪里会与你口舌有争呢?”
孟端冷冷笑,道:“你想要神仙眷侣世鸳鸯?顾择芝,你不过是过屠门而大嚼!”
“鸳鸯交颈世好,狼亦呜咽守亡侣。如此说来,你孟端岂不是禽兽不如?”
孟端发上指冠,怒目而视:“你真是阴毒妒妇,枉你顾府世簪璎,门楣都教你这个毒妇污了去!”
顾择芝也不理会,只是颔首笑:“我看火候差不了,孟公子也不想再与我这等刁蛮妒妇有所纠葛了吧?如此甚好,顾孟两家不会因为小辈的情感波折而失了交情,你我二人也各自欢喜。我此去路远,就不与孟公子言了,就此别过吧。”
顾择芝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夏深直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择芝好笑道:“你瞧你那样子,我都替你心急。有什么话,就说吧。”
“也没什么,就是怕小姐心情不好,若是出口劝了,怕是惹伤心事。”夏深低声答道。
顾择芝不在乎地笑:“是我害你虑了。你放心,孟端这个人,我早就不在乎了。也许我的确是用情很深的人,但是抽身也很快。现在你要担心的,不是我,而是绾凉。”
“小姐此行不正是为了绾凉姑娘?有小姐在,绾凉姑娘必定无虞。”夏深肯定地说道。
“话万不可说得太绝对,”顾择芝摇摇头道,“我纵有升天入地的本事,到了那朱墙宫深,也无处施展。适时也唯有见机行事了。”
宫墙瓦冷。
顾择芝垂下眸子,掩尽了思绪萦纡。
是那宫墙瓦霜华重,是那翡翠衾砭骨凉,于是长公主的生压抑成染着风花雪月的噩梦。所以不能让绾凉再入虎穴。
章十
琼林玉树,金瓦流光。
宫娥美女鱼贯而入,皆是妃色襦裙衬着绛红的宫绦,配饰是清色的金雕簇花钿与锦帛发带。鬓如流云,肤腻鹅脂。
齐国的迎宾礼节很是特殊,帝王朝臣们并不在意如何城门迎客,如何行两国邦交大礼,他们关心的似乎是飨宴之乐。所以皇宫内的宫娥大姿色不俗,举止谈吐也皆为上等,以备盛饯之需。正是这个缘由,齐皇宫也被人戏称为“娥眉宫”。
顾择芝跟在父亲身后,款款走进宣景殿的朱门。
顾怀仁刚进了大殿,便转头对着顾择芝淡淡道:“你会儿,就到长乐长公主那里去坐着。”
顾择芝的脸上端着三分笑意,顺从地点点头。
不时,只见尚未满座的宴席中款款走出个胭脂色烫金华裾的女子,柳眉芙蓉面,眉目明艳而张扬,正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孟知菲。她微微扬起下颔,对顾择芝道:“你怎么也来这京城赴宴了?不是说好要苟且江南了吗?”
顾择芝不在意地笑,对孟知菲道:“少年了,何必抓着个小尾巴就不松了呢?孟小姐,不是贯豁达行事的吗?”
孟知菲听了,刚想要辨驳些什么,就被席上的国公夫人唤走了。顾择芝望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孟知菲与顾择芝二人其实并无过节,孟知菲本也是个骨子里善良的人,幼时与顾择芝的关系很是要好。只是后来,顾择芝的母亲去世,顾府里的变故便纷至沓来,顾择芝也由此转了心性,成了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而这正是孟知菲所看不惯的。其实还有点,那就是孟知菲极是厌恶顾府如今的新夫人,她当年力劝顾择芝不要听从顾怀仁的安排与那毒妇同住,大不了闹个满城风雨。可顾择芝却选择顺从地去了江南道,孟知菲知道后怒不可遏,当即便甩袖而去。自此以后,若是二人相见,孟知菲必然要将她奚落番,而顾择芝也就置若罔闻。
顾择芝见宴席也就快要开了,便往长乐长公主的席位走去。见不远处已集聚了不少贵门名媛,顾择芝便知道又不免要逢迎周旋番了,心下顿感厌倦,但面上的笑意却是分毫不减。
“呀,顾姐姐竟也来了!”个淡绿衣裙的灵秀少女惊呼道。
“说起来也是幸事,”顾择芝笑着应和道,“我心里头正念着几位姊妹,父亲倒正巧唤我同来了。”
旁的紫衣女子扬着溢满笑意的脸,对顾择芝道:“姐姐今日可真是流光溢彩!瞧这攒蓝珠的银鹤钿头配上姐姐的芙蓉玉面,当真是羡煞西施毛嫱。我今日呀还细细打扮了番,如今姐姐来,莫说是我,这儿的姐姐们可都被你比下去啦!”
顾择芝听了这话,自知她是在指望鹬蚌相争了,眼中便没了笑意,但嘴角依旧勾着弧度:“月晗姐那里的话,咱们围着的这个圈儿里头,哪里有不漂亮的?你可莫要再打趣我!”
“我可没打趣姐姐,”何月晗毫不在意,犹自道,“谁人不知,咱们齐国的头名才子可是在游园会上夸姐姐'春风好颜色,羡煞洛阳花'呢!”
“尘俗艳色!”位衣着素淡,气质冷清的女子不屑地开口。
顾择芝不必转头看,便知道是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