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所以石进改，把双方的伤亡变成了：斩首八百余，自身伤亡超过三百，磐石堡步军损失惨重，士卒哭号之声不绝。

    斩杀对方的数目是不能改的，这是功劳。但己方的伤亡，不放就可以说些。至于说自己损失惨重，那么言下之意自然jiù shì ：以后打白莲教的事儿，您别再找我们了！反正我们已经打了这仗了，也算是对得起你了，是吧？

    而且他在军报中，把董策也给写上了。

    董策不在磐石堡，他们都知道，但巡抚大人未必知道啊！再说了，就算是巡抚大人知道，再上头的人也未必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没人会在意的！

    打了胜仗这是皆大欢喜之事，写军报的时候加个人又怎么了？大明朝最近这些年在内在外打仗频频，这么干的可不少！而且这磐石堡步军是董策手创建的，把他写在军报上，让他有份功劳也是理所应当。

    军报到手，冯纯也不再呆在这里。告辞zhǔn bèi lí qù 。

    石进和张寒路把他送到桥头。

    “对了！”

    临告辞了，冯纯忽然问了句：“你们可见过个叫呼延广的人？”

    张寒和石进两人心里都是突，不过他们二人都是心机颇为深沉之辈，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张寒表演的尤其到位，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方才愕然道：“呼延广？我倒是听过zhè gè 名字，原先是十里铺的吧，后来听说他去了大同城做事了，怎么了？忽然问起他来。”

    “是，原来十里铺是有这么个人。”

    石进也点头道：“说起来我俩原先还认识，不过后来没来往了。”

    两人配合的可说是极为默契，表情也很到位。

    冯纯苦笑道：“呼延广现在在巡抚大人身边做事，前几日，巡抚大人遣他来磐石堡通报你们出兵去打白莲教，结果这去就没了消息。还没等到他回报，结果你们就跟白莲教的逆贼打了仗。这不，我就过来了么。”

    “呼延广？确实没来过。”张寒断然道：“若是他来的话，我等早就出兵了。我等根本没有接到过任何出兵打白莲教的命令，前几日那战，也是因为白莲教逆贼zhǔ dòng 来攻方才迎战。”

    他叹了口气：“唉，这白莲教逆贼，要说能打，不算能打，但人是真。咱们占着地利，还折损这许。”

    冯纯点点头：“确实是这般。”

    他接着便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们没见着，说明呼延广根本就没来到这儿，是怕便在路上出了差错。可能是被白莲教的逆贼给害了。”

    张寒和石进都松了口气，这话若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说不定冯纯还会怀疑，但现在是冯纯自己bsp;bsp;的，那他自己就会很相信zhè gè 推测。而等他huí qù 先巡抚大人回话了，巡抚大人那边只怕也会相信zhè gè 解释。

    毕竟这兵荒马乱的，个把儿个人失踪，再是正常不过了。

    冯纯路策马狂奔，终于在日落时分，回到了大同镇，急急忙忙的赶往巡抚衙门回禀。

    看了军报，焦巡抚yī zhèn 狂喜，向冯纯问道：“那些收你，你可逗确认了么？”

    “小的都亲眼验看过了，八百之数，毫无虚假！”冯纯道。

    “好，好，好！斩首八百，这是大捷啊！本官要奏报朝廷，hā hāhā hā……”焦巡抚终于再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意，抚掌大笑。

    笑了好yī zhèn 儿，他才停歇下来，眉眼之间犹自都是喜意，他瞧着冯纯，道：“冯纯，你这差事干得好，下去账房领上十两银子，就说是我赏你的！”

    冯纯大喜，赶紧dào xiè ，识趣儿的告辞退下。

    焦巡抚心中兴奋，在书房中走来走去，好会儿之后，方才平歇下来。他坐了huí qù ，开始思量着这奏章应该怎么写，这功劳应该怎么分。

    首先，磐石堡的功劳是必须有的，他们是直接参战的，贼人都是他们杀的，他们的功劳，谁也抹煞不了。磐石堡守备董策虽然不在，但是他的份功劳也该有。那董策是冀北兵备道刘若宰夹袋里的私人，给他份功劳，也是给冀北兵备道个面子，卖他个人情。

    虽然刘若宰是焦巡抚的手下，但焦巡抚却是知道，若是刘若宰现在身上的差事办得好，等他回来，可jiù shì 自己仰视他了！

    zhè gè 人，不可能得罪了，能有交好的机会还是尽量交好。

    其次，自己的功劳肯定不能少，宣大总督杨嗣昌杨大人的功劳也不能少，大同总兵能分润点儿……巡抚大人思量许久，把厉害都权衡清楚了，方才提笔写就几封书信，封奏章。

    稍晚时候，书信和奏章都被送出了大同城。

    奏章是给朝廷的，书信则是给几位大人的，其中便有宣大总督杨嗣昌。

    白莲教祸乱冀北兵备道，杨嗣昌也受到了定的压力，自己这封书信到了，他只怕心情能好点儿了。

    书信奏章送了出去之后，巡抚大人心情陡然松，这些日子，心情就没这么舒畅过！

    就在他的奏章刚出大同城的时候，有那么封奏章，却是已经到了北京城。

    那是冀北兵备道刘若宰，甘肃巡抚白贻清，甘肃镇总兵刘大器，陕西行都指挥使司王都指挥使王武略联名的份奏折。

    当日刘若宰带着董策等人回到肃州卫之后，便和白贻清两人商议了许久，终于是定出了份奏折来，然后让刘大器和王武略署了名字，用最高等级的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到京城。

    肃州卫距离京城遥遥数千里，但这封奏章还是不到半个月就到了京城了。

    此时正是晚上，城门都已经关了。

    阜成门城楼高峻，城台雄伟壮阔，从城墙根子直到城楼顶端，差不有十丈zuǒ yòu 的gāo dù 。瓮城也很是阔大，能够藏兵不少，若是兵力充足，士卒精悍，指挥得当的话，这样的城门是很难被打下来的。

    只可惜，到了崇祯年间，这几条，是条都不具备了。

    京营已经残破不堪，根本就不堪大用，守御北京城的兵力号称是十来万，但到底能用的有少，谁也不知道——但能有个两三万就顶天了。至于兵员素质，那是不提也罢。而想要指挥得到，至少得有个打过仗，有经验的军官团体，但京营都少年没打过仗了？哪里去寻这么支军官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