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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我姐姐,又责怪我出国,说我不回来,说我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说道这里,终于忍不住,眼睛发红,伸手捂了嘴巴。
没有人说话。
垂暮的老人靠在椅背上,脸上皱纹像沟渠样纵横交错,每道都散发着衰颓的气息:“你没有错。小柔直瞒着我,但我知道,她早就不行了,是为了沉舟和我这个老头子,直硬撑着。”
郑月琳低下头好会,再抬起来时,她除了眼圈有点发红之外,已经冷静下来:“伯伯,我大哥最近和沉舟有点误会,要他们坐下来恐怕不可能,但最近又临近换届……所以我想由我过来趟会好点。”
这是她来这里时说想的。但到了这里,除了这件事外,她还想再做些其他事:
“伯伯,除了这个,我还想去小柔的房间看看,我有点想她。”
“去吧。”沈老摆摆手,“小柔的房间除了让佣人定时打扫外,沉舟偶尔过去坐坐外,直没让人动。”
郑月琳低声应了,跟着詹姆士走出书房,往同层沈柔的卧室走去。
最小的又是唯的女儿,出生时还是难产,小小年纪就隔三差五地进医院。
当年沈老爷子几乎把这个女儿娇宠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坏了。她的房间由自己亲自布置,她的衣服由自己挑选,她的启蒙是自己手把手教导,她的成长是像条小尾巴踩着他的大脚步……
“小柔……”老人的嘴唇哆嗦着,“女儿……”
沈柔的卧室像小公主的房间样。
纯白与粉色,蕾丝和布偶,梳妆台上的首饰和化妆品随意摆放着,大大的史努比歪斜地坐在贵妇椅上,脖子上还被扎了条长长的白色领巾,领巾的角就踩在它的脚下,似乎它正要走下来,却被身上的领巾给绊倒了……
郑月琳长长吸了口气。
她带着些缅怀和的难过,走到房间的梳妆台前。
在她们交往的那些日子里,她们会起吃饭起上学,又起在张床上滚来滚去……然后她坐在书桌前背课文,她就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些小东西,或者自得其乐地摆摆布偶给等身娃娃化妆,或者在这里随便写些日记心情。
她那时候还送了她本厚厚的大本子……
那本本子正静静地躺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郑月琳眼中的怀念越来越重了。她伸手抚上本子的烫金封面和泛黄的内页,又去拨弄抽屉里电池耗尽的手表和几块钱的夹子。
那几年真的很美。
她们所有东西都是式双份的。
小柔会嘻嘻哈哈地跟着她起吃食堂穿廉价的衣服夹塑料夹子。
她也努力攒钱买个漂亮的本子给她或者偶尔带她去吃贵的好吃的。
可是最后怎么到了这样子呢?
郑月琳想着沈柔最后说的那些话,就从心里开始发冷。
小柔说月琳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顾新军了,如果知道我怎么也不会嫁给他。
小柔说月琳你嫁给他吧,我希望你能幸福。
小柔说月琳你帮我照顾小舟,我相信你,我真的不行啦。
小柔说月琳,这么年来我直想你,可是你老不回来看我……
小柔说了很。可是直到现在,郑月琳还不明白,为什么沈柔会在这么年后,突然发现这件事。
大学时候的初恋在她出国年后就淡化了。那时候她在国外硕博连读,早就把顾新军忘到角落的尘埃里了,之所以匆匆忙忙赶回来,也压根不是为了什么顾新军,不过是因为沈柔不好的消息终于传到国外,传到她耳朵里……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回来的举动居然让小柔的病雪上加霜……
郑月琳坐在呆了好半天,才翻开那本她送给沈柔的本子。
泛黄的纸页许久没有翻动,缝隙间落了好些灰尘。她慢慢泛着,看着字里行间的熟悉笔迹,跟着本子主人的笑而笑,哭而哭,跟着她皱眉难怪,咬牙切齿,欢欣喜悦……直到她翻到这本有许年纪的本子有字的最后页。
这是张满是皱痕的纸页。像是被无数的水滴从头到尾给洗礼了遍,上面淡蓝色的字迹也有许的模糊涂改。
郑月琳的指腹还抚着这张纸的角落,她的目光落在本子中间,前刻的表情僵在脸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郑大哥告诉我月琳大学时候就喜欢新军了,之所以出国是因为没法接受我和新军在起,她在国外这么年根本没有谈过个男朋友,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在医院在输液……
笔迹凌乱下去。
郑大哥告诉我月琳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新军了,她出国是因为没法接受我和新军在起。
郑大哥告诉我月琳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新军了。
郑大哥告诉我……
郑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6000字,有点迟,忏悔……
写这章的时候……其实有些唏嘘和难过吧。当初设定郑月琳这个角色的时候,并没有想把她往坏里写。
郑月琳和沈柔的友情直在继续。就像顾沉舟和卫祥锦的兄弟情让人打心里高兴样,妹子们的友情也是很给力的。
如:我的好cp,当了编辑就想方设法把我的文给推出去赚钱,比我自己还上心。
如:我的好基友,我卡文了她陪我到半夜三四点的敲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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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环环相扣解连环 ...
郑大哥郑大哥郑大哥郑大哥——
郑月琳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她蓦地用力推了下拉开的抽屉,连还放在抽屉上的手指被重重夹到了也没有反应。
郑大哥郑大哥郑大哥郑大哥——
月琳喜欢新军喜欢新军喜欢新军喜欢新军——
无数的声音台风样在她脑海里旋刮着,她像是在秒钟转了数不尽的圈,天旋地转也不足以形容她此时所感觉到的晕眩。
……不。
……不,等等。
郑月琳闭了闭眼,她缓缓抽出被木头夹红夹钟的手指,用手掌抵着额头,汗津津地思考着。
这本本子放在这里……小柔的房间……这么年了,有少人看过?
沈伯伯刚刚才说过沉舟偶尔会过来,他看过没有——不可能没有吧?沈伯伯呢?——也不可能没有吧?
如果这两个人都知道了,如果这真是过去的真相,那还有谁知道?顾新军知道吗?顾新军的爸爸,她的公公——知道吗?
十六年前她刚刚结婚的时候,郑君达想要个刚好空出来的位置,上门找顾新军,顾新军没有表示,顾沉舟当场大闹摔门离开……她以为那时候顾沉舟只是单纯不高兴自己成为她的后妈,以为自己看上顾新军叫小柔抑郁而终……可是小柔那时候已经是在拖日子了……
她直以为顾沉舟是在迁怒,顾沉舟这么年来对她对郑家都只是冷漠,唯有那次,撕开脸来大吵大闹毫不顾忌……
……不,这只是些臆测。
郑月琳用力掰正自己发散的思维。可是她又忍不住想道:
不算沉舟。除了沉舟之外,在她和顾新军结婚之后,顾家虽然也向郑家倾斜资源,可是她公公反倒再没有见过郑君达了,每次郑君达上正德园拜见,都被挡着……这是因为什么?在她结婚前,郑君达反倒还能上正德园两次……
郑月琳呆呆坐在梳妆台前,身上阵冷阵热。
片刻,她忽的起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踟蹰下,又回身拿起梳妆台上的本子快速离开房间,朝沈老的书房走去。
“顾夫人。”在书房门口的詹姆士拦下了郑月琳,“先生刚刚有些累,吃了药睡下了。”
“沈伯伯的身体怎么样?”郑月琳按捺下焦躁的心情,关心了几句后对詹姆士说,“我是来告辞的。我刚刚在小柔房间看见了本当初我送她的本子,有些怀念……我想借出去几天复印本,然后再还回来,可以吗?”
“可以,夫人。”詹姆士说。
郑月琳怔了下:“不用进去问下?”
来自英国的老管家摇摇头:“先生刚刚睡前就吩咐过了,如果顾夫人想拿什么东西尽管拿去,但请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先生说他已经没有太东西好回忆了。”
沈伯伯果然知道这本日记本。如果直这样放在梳妆台里的话,沉舟也不会不知道……郑月琳捏着本子的手指用力片刻,又松开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保管。”
“请,夫人,”詹姆士比了手势,“我送您出去。”
路恍惚着离开沈家老宅,郑月琳开车回家,在经过个红灯的时候没注意直接追了尾。前面黑色宝马的车主气得下来敲她的车窗,她转头看着车窗外的人好会,才记得按下玻璃。
“我操!”车主人高马大的,本来被撞了就不爽,跑下来理论还先敲半天玻璃,手都红了,因此出口就是脏话,“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这都能撞?”
“留个电话,”郑月琳疲惫地说,“车子检修的账单寄来,我来支付赔偿费。”
眼见这个女司机这么干脆,被追尾的车主气消了点:“出门开车注意集中点,你电话地址呢?”
郑月琳报了电话和地址,宝马车主开始还认认真真地记着,等到听见天瑞园三个字就懵了下,再下意识转头瞥下车子的车牌号,他顿时强扯出个笑容:“夫人,我知道了……那个,就这样?”也不说要留下自己的电话了。
“嗯。”郑月琳简简单单应了,升起车窗玻璃,启动,挂档,倒退,向前……梦游样回到了天瑞园。
现在才下午三点。
整栋别墅个人也没有。
郑月琳孤零零地抱臂在沙发上坐了好会,突然又起来向外走去,这次她直接开车到了专业鉴定机构,打出组织部长夫人的名号,将手上的本子交给机构负责人,让负责人务必快速而准确地把本子及里头墨水的时间鉴定出来。
接着她又开车到京中随便家私人鉴定所,将自己小心撕下来的那最后页的部分交给对方鉴定。
天夜的等待。
私人鉴定所和专业鉴定所的结果同时送到郑月琳手上。
纸张有二十年以上,里头的墨水则至少在空气中暴露了十年。
十年啊。
郑月琳想哭又想笑。
但她还有丝不确定。
她将这本日记本贴身收好,开着那辆撞歪了车灯的车子去找郑君达。
这是郑君达回来的第四天,也是兄妹两的第三次见面。
郑君达并没有外出,呆在家里的他对郑月琳的来到颇为诧异:“今天你不用开庭?”
“我请了假。”郑月琳说,“大哥这趟差也出得挺久了吧?”
这话实在不漂亮又不客气,混久了笑里藏刀的官场,郑君达时居然没有接上去。片刻后他不高兴地皱起眉:“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郑月琳自己坐到郑君达对面,冷冷的说。
自家的妹子这么生气……是因为他跳过顾新军找别人的事情?郑君达不动声色地看了郑月琳眼:“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现在局势复杂,我也不好什么事情都去麻烦妹夫。”
“你不知道。”郑月琳轻声说,“你如果知道就不敢这样面对我了。”
郑君达怔,就听郑月琳继续往下:
“十八年前,你对小柔说过了什么?”
“什么?”
“我从国外回来的那年,顾沉舟五岁的那年,小柔病入膏肓即将下世的那年——你对沈柔做了什么!?”
郑君达愕然:“你疯了?我能对顾新军的老婆你的好朋友做什么事情?”
郑月琳定定地看着郑君达,她送出口气,慢慢垮下紧绷的双肩,放松身子,她似乎马上就要露出笑脸……可她下刻神色俱厉:“郑君达!我们少年兄妹了,你还敢骗我!你以为我看不懂你什么时候在说谎!?”
郑君达脸色变再变:“你也说我们是兄妹,同父同母的兄妹!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质问你。”郑月琳字顿,“我在质问你怎么敢对我说谎,怎么敢对个病得没少日子的女人说那种话!”她胸膛急剧起伏着,“你怎么敢跟小柔说——你怎么敢跟我最好的姐妹说——我看上了顾新军?”
郑君达突地皱起眉:“你说什么?我没有那么做。”
“你还在狡辩?”郑月琳冷笑声,起身要走。
“郑月琳,你给我住!”郑君达气得跟着起来大喝道,这终于引来了留在家里的郑母。
郑母推开门说:“你们两个兄妹搞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说话?”
“妈,没事!”兄妹两异口同声回答。
稍停会,郑月琳说:“妈,你先出去,我跟郑……”她把君达两个字吞回喉咙,“大哥还有些事要处理,是公事。”
“是公事?”郑母狐疑地看了看两兄妹。
“是公事。”郑君达冷着脸肯定说。
话到这里,郑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说:“你们两个小声点,有什么意见不的也别吵起来。”她向客厅走去,留了个心眼把门打开,但这注定是白费功夫——在她前脚出门,郑月琳后脚就关上了房门。
客房恢复安静。
郑君达首先开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告诉小柔什么你喜欢顾新军这件事。”
“是吗?”
“当然是!”郑君达说,“就算你当初喜欢顾新军,就算我希望郑家和顾家联姻,我要怎么开口跟个马上就要死了的女人说这种话?从她生病到死了,我也就见了她面!”
“是啊,”郑月琳缓慢地说,“你见了她之后没久,她就拉着我的手说不知道我喜欢顾新军,不知道我这么年在国外不回来是因为接受不了她和顾新军在起……”
“我怎么知道沈柔到底在想什么?”郑君达说。
郑月琳的五指扣进自己的皮包:“你怎么不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郑君达肯定地对郑月琳说,但郑月琳看他的目光就跟刀子样。接着他听见对方开腔,声音低沉有力:
“郑君达!不要跟我玩这套‘我都说真话我只是有些没说’的把戏!你忘记我现在在干什么了?”
郑君达窒了窒,不可置信地说:“……你为了个外人这样逼你大哥?”
“这个外人把自己的老公儿子全留给我相信我会帮她照顾好。”郑月琳静静地说,“你呢?我大哥对我做了什么?”
“她让你给她养儿子!这样叫对你好?”郑君达说。
“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大哥,你就这么想要我给别人养儿子,好跟个可怜的说句话都要喘上半天的女人说我看上了她丈夫?你就是再关心你的位置,就不能再等等?等她咽下那最后口气?”郑月琳说。
郑君达被逼得不轻,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说:“……我没有这么说过!你要我说几遍!你还不记得当年沈柔病糊涂了,突然想看那些你们共有的老东西……她看见你当初喜欢顾新军时候写的日记,然后拿着那东西拉着我问,”他顿了下,“我当然什么都没说。”
郑月琳像是被凭空出现的巨槌照头敲了下,整个人都萎靡下去。
“是啊,你什么都没说,你把我特意拿出来的日记本捡回来再塞进去……”她有气无力地笑道,“都久了啊?我大学的时候啊,我在国外呆了七个年头,小柔的孩子都五岁了,你这样做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当时的我怎么面对小柔,现在的我又要怎么面对沉舟?我惦记我姐妹的男人惦记了七年,我惦记个都记不起来面貌的男人惦记了七年——我郑月琳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她眼睛发红,厉声质问。
从小到大,郑君达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这样激动。
他试图理清事情的脉络——或者转移话题:“月琳,我或许……或许是不该没注意就把东西全部给沈柔,但是我确实没有跟沈柔说句话。现在都这么久了,谁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在沈家看见了小柔过去的本日记本,上面写着你所做的事情。”郑月琳轻声说。
郑君达面色忽变,冷笑说:“这么明显的栽赃你也信?”他看着郑月琳冷冷的表情,又说,“沈柔那时候病得连笔都拿不起来了,而且如果她真的写了,沈家怎么会让你再嫁进顾家?”
“你也知道那时候小柔病得连笔都拿不起来了,你怎么还能狠心这么做?”郑月琳问。
小柔小柔小柔小柔!
郑君达真是气不打处来:“你能不能聪明点看清楚事情的重点?这件事分明是有人陷害我,要挑拨你来跟郑家闹!要让正嘉以后进官场时少个有力的臂助!”他暗示意味极其浓重,就差指名道姓说顾沉舟了。
郑月琳哑然笑了:“我不关注小柔我关注什么?我当年会嫁给个专注事业的二婚男人,是为了沈柔,是为了沈柔的儿子,是因为我觉得我对不起她!不是为了给我自己未来的孩子铺路让他出生就是少爷公主,也不是为了给你郑君达的升迁添砖加瓦!”
“郑君达,”郑月琳深吸口气,“重点不是别人做了什么,是你做了什么。”
“我来就是想确定这点,”她满脸疲惫,“现在我确定了……”她低下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额间缕头发垂下,神情变得刚强冷硬。
“你想做什么?”郑君达心头升起不好的感觉。
郑月琳没有回答,她静静等着电话那头接通——这并不太久,几个呼吸的功夫,电话就被接通了:“夫人您好,部长正在开会,需要……”
“不需要。”郑月琳地打断对方的话头,简洁说道,“顾部长在开什么会?”
“是关于党员调动及建设的会议。”顾新军的秘书说。
“那好,”郑月琳说,“你给他报个名字,我哥哥,郑君达。我哥哥这两天已经做了决定,他想随便平调到别的城市,如果没有适合的位置,也没关系,有个名字挂在那里就行了,实权不急。”
郑君达几乎口气上不来。
郑月琳说完这段话直接挂了手机,然后她扬手用力将手机摔倒地上,啪地声,机身机盖分离,郑月琳抬起脚,用细细的鞋尖使劲跺着地上的手机,踩碎屏幕,踩弯机身,再踩断自己的鞋跟拐了脚踝。
冲到郑君达喉咙的怒骂又被主人默默咽了回去。
跌倒在地上的郑月琳自己慢慢了起来,她踩着高低鞋,脱下了另只鞋子,拗断鞋跟,又丢回地上穿起来:“大哥,十八年前你才三十岁。每口呼吸每个小时每天,都是全新又雄心勃勃的,而小柔呢,她比你还小三岁,可她的每天每个小时每口呼吸,都是最后天最后个小时最后口呼吸。”
“我再也见不到小柔了,”她最后说,“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顾部长的效率非常高。
同天晚上,顾沉舟和贺海楼就同时接到了关于郑君达调动的电话。
他们起压掉电话,默默思索着事情。然后顾沉舟驱车去了墓园,而贺海楼则突然非常想和顾沉舟见上面。
他现在在哪里呢?
打电话询问?邀请出来?不不,不应该有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的第三个人在场。贺海楼这样想道。
那么,顾沉舟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夜空如局,星罗棋布。
本来漆黑的天空被城市辉煌的灯火染成瑰紫,凉风吹响棕桐宽大的叶片,像曲响在街道上的低沉的陶笛乐。贺海楼花了二十分钟猜测顾沉舟的心思,又花了十分钟确定位置再花半个小时把车开到目的地,然后他用条烟贿赂了目的地的看门小怪,从小怪嘴里得到了任务主角的情报信息,就靠着车子等待起来。
这等就是足足两个小时。
昨天突然下了场大雨,这两天天气骤冷,贺海楼出来的时候就只随便穿了件衬衫,现在等人的地方宽阔阴暗,周围又是园林树木,没有什么高楼遮挡,时间脸都被吹木了。
就在贺海楼忍不住打了个小时内的第三个喷嚏,道熟悉的人影终于从墓园里走出来。
“顾少!”贺海楼抓住机会扬声叫人,不忘送了个笑脸过去,企图以和善的态度绊住对方的脚步。
顾沉舟真的停下来了。不止停下来,他在原地短暂停了会,还往贺海楼所在的方向走去。
正准备主动上前的贺海楼时都惊讶了。
“贺少这么晚了也呆在这里?”顾沉舟说。相较只穿了件衬衫的贺海楼,顾沉舟就显得保暖了——他除了衬衫外还套了件灰色的羊毛背心——但就算这样,他的鼻子也和贺海楼的样,都被吹红了。
贺海楼的目光在顾沉舟身上溜了圈,笑道:“特意来找顾少的,有些事情,想问问顾少。”
“贺少怎么不打个电话?”顾沉舟笑了笑,又说,“进去找我也可以。”
贺海楼心说我倒是想进去,但是这种时候进去跟你起见你妈妈……真的不会被你打出来?他打个哈哈,说:“在这里等也是样的,反正没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