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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我们这里下雨天是不爬山的,很容易发生危险,你们也要注意下,看天气不好别管其他,马上下山再说。”

    半个下午的山路,些基本情况众人心中已经有数。

    李有才凑到顾沉舟身旁嘀咕:“你说这座山哪里有考察的价值?就这个地质,”他用力跺了跺脚,“怎么可能用机械动工?在山下村子搞点小工程解决灌溉用水什么的还靠谱点。”

    顾沉舟有点心不在焉,山下的车还是山上司机嘴巴里的故事串联起来,就是段贺家小心收起来的隐私。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知道这段隐秘,他特地把这个地方圈出来跑过来不是因为贺海楼……但到了这里,他却找到了贺海楼的段过去。

    是巧合吗?

    ——或者在他梦境里关于青乡县的这段事情,就是由贺海楼起的头?

    从半山腰回到山脚,山峦刚刚好掩去天边的最后缕斜晖。

    众人吃过晚饭不久,天上就下起了小雨,这下几个在外头散步的考擦团员也不得不回到屋子里呆坐了,乡下地方,没网没电视,李有才随身带着的扑克牌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大家围坐在起打牌聊天,时间也不算无聊。

    顾沉舟没有凑上去,他坐在角落,看完了昨天那本经济类书籍的最后页,就收进自己的背包里,又抽出把伞,起来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有人问他去做什么,他随便应付了两声,就撑开雨伞,走进深黑的雨雾之中。

    被雨水滋润了的黄土地泥泞又黏稠,除了两侧零散分布的小楼中透出的点灯光能将房子照出个模糊的轮廓之外,前方的道路连同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顾沉舟打着手电向前走去。上午来到这里时,他已经看过周围了,贺海楼母亲的那栋小屋离村子并不远,只要经过段小路。那段小路并不好走,还有条分叉是上山的路……

    顾沉舟忽地停下脚步,手腕抬高,将照向地面的手电筒朝前照去。

    黑暗中的人影笑出声来:“真是有缘啊顾少。”

    顾沉舟也笑了,就是简单地勾勾唇角,他说:“昨晚上看到贺少的车,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见到贺少。”

    “顾少见到我觉得意外吗?”贺海楼问,没等顾沉舟回答,又冷冷地说,“我倒是非常意外——居然会在这里碰见顾少!”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章……跪,贺海楼是跟母姓,之前文里没提过,所以其实他是贺南山的外甥。

    黑犬黑犬去写最后章,可能会稍微迟点,早睡的姑娘可以明天起来再看=3=

    30、第三十章 泥石流里的坛子 ...

    “说实话,我也有些意外。”顾沉舟慢条斯理地说,“我没想到贺少在知道我要来青乡县后,这么快就开车追了上来。”他顿顿,“贺少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我的手机随时保持连通,也不会这么快离开这里……或者避不跟贺少见面的。”

    贺海楼仿佛噎了下。

    “另外,下午我确实听到了点特别的事情,”顾沉舟说,“贺少要不要请我去前面坐坐?”

    贺海楼默不作声地看了顾沉舟好会,转身朝前走去。

    顾沉舟打着手电跟在贺海楼身后,顿时觉得道路好走了不是点儿——长久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生活,就算顾沉舟有点野外运动的爱好,也绝不会是在阴雨天和黏稠的黄土奋斗的爱好。

    那所建在村庄外的房子确实里村庄不远。有了贺海楼在前方带路,顾沉舟仅仅花了十分钟,就跟着前面的人走到了小屋面前。

    这是间……看上去就不太牢固的屋子。

    褐色的砖头□在空气中,砖头和砖头之间的缝隙填满灰色的水泥,大概十几个平米的单间屋子里,窗户、木门和屋顶都是木头做的,屋顶上除了瓦片之外还铺了层厚厚的稻草,因此从山上往下看时,这栋屋子就特别像几十年前的、或者旅游区才有的茅草屋。

    贺海楼点也没有打开木头门上的锁头让顾沉舟进去的意思:“顾少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来这里了吧?”

    “青乡县的县委书记姓顾。”顾沉舟没有拐弯,直接回答了贺海楼的问题。

    贺海楼笑了声:“所以顾少是来这里走亲戚的?”

    当然不是!顾沉舟在心里回答。

    施珊的事情给他敲了个警钟,前两天他又次整理了自己两年前记录下来的梦境文档,这次他不再理会那些大事之间的关系,而是着重去梳理梦境记录文档里头的些细节:比如在梦境里,他离开顾家,卫家直没有出现这点,他之前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没有梦到或者其他什么,但现在结合施珊的事情倒推,立刻就说得通了。

    再比如顾家的事情:他之前的关注点在于顾家两次政治立场错误,但是顾新军现在已经坐到了中央组织部长这个位置了——为什么非得要去队呢?像顾家卫家这样子弟众的家族,就算时间没有近步的机会也没关系,大可安安稳稳地退下来,留着些人脉交情,让后面的孩子再去拼搏……

    那么,问题出来了:顾新军为什么非得队?是对自己的选择有信心,还是有不得不队的理由?

    再假设顾新军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政治上的事情说来说去也就那些,顾新军本人在道德上并没有什么缺陷,性格又非常谨慎,被敌人抓到把柄的可能性很低。那么他决定队的很大可能是因为他在政治里头地位的动摇……

    这份动摇的源头,又来自哪里?

    顾沉舟从几万字的零碎记录中找到他当时随手记下,根本不明白和顾卫两家的衰弱有什么关系,但确确实实又和顾卫两家有点关联的人事,其中之,就是在青乡县当任县委书记的顾康。只是没想到,他刚刚来到青乡县,除了发现清泉村的安全问题之外,居然还发现了和贺海楼有关的些事情。

    “是来考察的。”顾沉舟接着贺海楼的话。天上的雨越下越大,山风也吹得急躁,顾沉舟尽管举着伞,腰部以下的衣服也全都湿透了。

    “顾少觉得我会信?”贺海楼问。

    顾沉舟将问题踢回给对方:“不然贺少说说,我是来干什么的?”

    贺海楼沉默下去。

    他不信事情真的这么巧,顾沉舟随便选个地方就选到了他出生的地点。但如果说顾沉舟是查到了什么然后特意跑过来……不说这件事早就被贺南山出手给抹平了,光光说顾沉舟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查他?就因为他在三年前散布了顾沉舟和周行的留言?

    就算接触再不,贺海楼也心知肚明会这样睚眦必报近乎神经病的人是自己,不是顾沉舟——对方是非常典型的、信奉利益交换的准政治人物,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别说十分,哪怕五分力气,顾沉舟都不定舍得花下去。

    ——可是顾沉舟就是出现在了这里。

    ……真是巧合?

    隆隆的雷声轰然炸响,山雨倏忽变大,顾沉舟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打着手电筒朝山坡照去,同时对贺海楼说:“贺少,时间差不了,你晚上打算呆在哪儿?”

    “屋子就在这里,我还呆在哪儿?”或许是因为顾沉舟刚刚把问题丢还给贺海楼,此刻贺海楼的语气就不是特别好了。

    “雨再下段时间,这边可能会山体滑坡。”顾沉舟神情严肃起来,用手电筒照着已经开始滚路石头的山坡说,“我们得先出去,外头的山道那么小,稍微滑落些泥土石块就会被堵住。”

    贺海楼顺着顾沉舟手电光束的方向看了眼,神情突然发生变化,语不发地朝小屋的方向走去,脚踹开木门,低头就钻了进去。

    “贺少?”顾沉舟怔,手电筒离开山壁,顺势朝小屋照了过去。

    但就是这个时候,顾沉舟脚下的土地阵摇晃!他整个人都震了下,猛地朝前方山坡看去,就看见大量泥土夹杂了山石,从山坡位置如同灰黑潮水样滚落下来!

    贺海楼刚刚抱着个坛子,从屋内走出来。

    顾沉舟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被肿块堵住了,他丢掉手中雨伞,疾步向前朝贺海楼伸出手,大叫道:“快点——快点,滑坡了!”

    贺海楼下意识将手递上去,灰色的土石就压塌小屋!

    瓦片和稻草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泥土瞬间淹没,巨大的冲力才背后传来,贺海楼刚刚踉跄朝顾沉舟倒了几步,大量的泥水就掩过他们的小腿。

    “快走!”顾沉舟从瞬间的慌乱中镇定下来,用力拉了贺海楼把,转身向前,贺海楼却挣开顾沉舟的手弯腰去寻找刚刚掉落在泥水里的坛子。

    顾沉舟骂了声,精神紧张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骂什么,却跟着贺海楼起弯下腰去找坛子——他刚刚看见贺海楼拿在手上,认得它的形状和大小,也记得这个东西的大概掉落方向。

    “轰隆!”

    又声仿佛闷雷的响动,弯下腰的顾沉舟刚刚抬头,就看见又波山石泥土从山坡上冲下,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前瞬还看着山石滑下,又瞬已经被泥水淹没。

    这个瞬间,所有的清醒都化为巨大的恐慌。

    耳朵被堵塞,眼前片黑暗,胸腔里赖以生存的空气在瞬间被抽干又立刻被灌入泥浆。甚至连四肢胸膛,都似乎被厚重的铁镣牢牢锁住。

    绝望像道洪流,在顷刻间冲入心脏。

    这样的黑暗和绝望跟梦境里的相似又相反,唯独禁锢着周身的重量,梦里梦外,模样。

    顾沉舟极力保持镇定,尽量朝上挣扎并努力从地上起来。手臂粗的树干,石块,动物的尸体或者其他什么,顾沉舟在泥浆中挣扎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他猛地挣扎了下,那个东西也朝相反的地方用力挣扎了下——却让两者牢牢扣住。

    是人的手?

    这个念头在顾沉舟脑海里掠而过,紧随着而来的就是动力——不因为手的主人是谁,也不因为对方和他的关系好坏,单纯因为意识到自己不是独自个人而勇气倍增——下刻,他挣出泥浆,除了像溺水的鱼那样张开嘴巴大口吸气之外,也不忘拽着自己抓住的那只手,用力朝后拉了下。

    贺海楼借着这股力道挣脱泥浆,他像顾沉舟样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间或夹杂着些干呕声,和任何个被泥浆埋了的人没有任何区别——这个时候,不管是顾沉舟还是贺海楼,不管他们拥有高的社会地位和丰富社会资源,大自然对于所有生命,视同仁。

    天上的雨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被黑暗笼罩山坡似乎又蛰伏下去。

    顾沉舟和贺海楼牢牢抓住彼此的手,深脚浅脚朝泥浆低浅的地方走去。山顶的弯月绕开云层,挂上树梢,山谷下,两人直走着,直到淹没大腿的泥浆退到膝盖,又退到小腿。

    顾沉舟被绊了下,整个人倒在地上。抓着他的手的贺海楼也被拉了下手,手上的坛子撞到顾沉舟的大腿,封坛的盖子被撞掉了,里头滚落出好些东西来。

    全身的力气都在刚才的挣扎中用掉了,顾沉舟勉强抬起胳膊,将推开始终抓着手里的手电筒的开关,对着坛子的方向照了下:“什么东西掉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手电筒的灯泡里的灯丝闪了闪,小小的橘红色椭圆光圈照亮前方。

    几根长长的灰白色棍子在泥水里沉浮,还有个圆形的……

    顾沉舟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还干巴巴的:“这是什么?”

    贺海楼就跌坐在顾沉舟的侧前方。他看了顾沉舟眼,从泥水里拣起头骨,擦了擦又丢进坛子里,懒洋洋说:“我妈的骨头,还能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3700+6300+3100=13000,今天真的写跪了otz,不过还好完成了之前的承诺,入v四章新,么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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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前几章的疑惑:

    1,小护士那边,是贺海楼试探顾沉舟,但顾沉舟不屑的表示真是弱爆了

    2,卫诚伯说不准卫祥锦追戏子那里,主要是他根本没想到顾沉舟回唱戏(平常形象太好),以为自己儿子是用电脑or手机什么的放出来的。

    pss:感谢看看书友的地雷,非常感谢~

    31、第三十章 骨头、梨子、旅馆 ...

    哪怕在几分钟之前亲眼看见泥石流爆发,顾沉舟也没有这样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贺……伯母,不是在墓园里?”

    “谁知道那里头放着的是什么东西的骨灰啊?”贺海楼半闭着眼,脸上的笑容很微妙,似乎残酷又似乎快意。他随便将地上的骨头捡起来丢进坛子里头,开头几根还会放在手心里擦擦,后来就直接连泥带水往坛子里头扔了,没有点儿刚刚在泥石流中还急着抓住坛子的模样。

    “墓碑里的骨灰是你放进去的?”顾沉舟看着眼前装骨头的坛子,问贺海楼。

    贺海楼扫了顾沉舟眼,将最后根骨头拣起来:“是我。”

    “走吧,”顾沉舟没有再说什么,起来的同时拉了贺海楼把,然后放开——他这时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紧紧纠缠着,“我们先上坡。”

    贺海楼没做声,看了顾沉舟垂下的手眼,抓起坛子跟上对方的步伐。

    山谷里的余响渐渐平息了。

    两人从泥浆里走出来,深脚浅脚地往和泥石流方向垂直的山坡上走去。这个没有爆发泥石流的山坡倾斜度极高,周围又没有可供抓扶的东西,好在两人平常也没少爬山,相互扶把拉下,总算稳稳当当地爬上了十几米的高度。

    天色暗了,本来挂在梢头的弯月不知何时又隐匿入云层。

    顾沉舟和贺海楼在处稍微平缓的坡上坐下,两人从头到脚,全身都沾满泥浆,在底下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稍微离开危险地,立刻怎么坐怎么不舒服。但不论是谁,在这种时候都没有了抱怨的欲望。他们并排着呆坐了好会,贺海楼开腔打破沉默:

    “你听到了什么?”

    顾沉舟好会才集中精神,分辨出贺海楼说的是自己的母亲:“没少,伯母是在二十年前单独过来的?”他只用句话就概括了自己听到的消息,“如果不是贺少的车子就停在那里,我还真联想不到。”

    “就算没有我的车子,最两三天,顾少也能顺藤摸清楚这件小事,不是吗?”贺海楼说。

    顾沉舟不置可否:“贺少小时候是在这里生活的?”

    “四岁前。”贺海楼懒懒地给出了具体时间。

    顾沉舟心头动:“贺少还记不记得周围的地形?”

    贺海楼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倒是记得些小路和石洞,但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泥石流,山谷里的小路最容易发生危险,而石洞那边——别说太远,就算我们走到了,只要运气不凑再来次山体坍塌或者泥石流,就直接被活埋了,还是傻死的。”

    顾沉舟哑然笑。

    贺海楼顺着声音看去,黑沉沉的天里,近在咫尺的面孔也变得模糊,他看着看着,似乎连脑海记忆里的影像也开始蒙上层气雾,影影绰绰的不太明白,只看见——记得——眼前的轮廓,每笔线条都显得柔和自然。

    “我妈二十六岁生下我。”贺海楼突然出声。

    顾沉舟朝贺海楼的方向看过去。

    “她不爱见人,或者说对人有恐惧感。”贺海楼从自己的兜里摸出根香烟,又使劲甩了甩打火机——还好这个打火机是有盖子的,并不因为无处不在的泥水而发生什么问题——打火点烟,“经常呆在屋子里,呆就是十天半个月,渴了喝点水,饿了就吃石块样的馒头……”

    贺海楼放松身体靠在山坡上,面朝天空,任由烟头在指尖燃烧。他不疾不徐地述说着,但似乎并不是为了说给顾沉舟听:“脾气暴躁,疑神疑鬼,絮絮叨叨地说着姓林的、姓徐的、姓周的,不止次尝试丢掉我或者掐死我,等清醒了之后又抱着我痛哭……然后又想掐死我或者丢掉我,周而复始。”他将烟头在石头上按灭,“可惜我命硬,死不掉,倒是她……头磕在桌角,撞死了。”

    头磕在桌角?顾沉舟心头动。

    贺海楼似乎知道顾沉舟在想什么,他娴熟地微笑着,口吻平静又残酷:“是我推的。”

    “墓碑里的骨灰也是我调换的,”贺海楼慢慢又说,“我乐意给只猴子猩猩上香摆供品,也不想叫她这样安安稳稳地入土为安。”

    “贺少说得太了。”顾沉舟声音低缓,他并不想和贺海楼讨论这些问题。

    贺海楼笑了声:“反正我说着,顾少听着,出了这里,顾少就是再跟我说这些,我也不会认的。”

    顾沉舟也微微笑了:“贺少这是在开我玩笑呢。”

    贺海楼又开口,似真似假地笑道;“顾少如果对这些陈年往事有兴趣,不用费力气找别人查消息,直接来找我,凭着这两次的交情,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话当然不值得当真,顾沉舟点点头,随口应付两句就跟贺海楼样,放松身体背靠着山壁,目光直直投向虚无的星空。

    月亮不见了,东方的启明星却亮的耀眼。

    他们在座山上呆着等着,看天空的颜色像被块巨大的橡皮孜孜不倦地擦拭着,由深到浅,直到翌日的朝阳自山巅升起,干净的天蓝也被渲染成明媚的粉蓝。

    贺海楼抱着坛子,在临近天亮的时候睡了过去。

    顾沉舟倒是直睁着眼警醒着周围的动静,却觉得整个脑袋都开始发晕了。他用力晃晃头,这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旁边刚刚闭上眼睛的贺海楼。

    “天亮了?”贺海楼腰背直,就自山壁上坐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干哑,厚厚的泥土覆盖了他的脸庞,却遮不去上面的疲惫,显然昨晚上的灾难对他的影响点也不必对顾沉舟的影响少。

    “看得清路了。”顾沉舟回答,表盘上的玻璃在昨天晚上就被泥水覆盖了,没有及时擦掉,现在整块玻璃都是干涸的黄土,根本看不见时间。

    贺海楼看见顾沉舟在看手表,也去口袋里掏手机,不过这个电子设备显然没有打火机那么给力,早就在泥水的友好交流中自动关机了。

    贺海楼试了试开机键,发现不行后将手机丢回口袋:“坏了。跟我来。”他率先起来,又拉了把顾沉舟,就往山坡下走去,不知道忘了还是防止摔倒,反正没放开手。

    整个晚上的提心吊胆,顾沉舟这回是真没有注意到这点琐事。他跟着贺海楼半跑半滑下了山坡。

    泥石流过后的山谷片狼藉。

    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高高低低的土黄世界。那间贺海楼曾经住过的,靠着山坡的房子塌了半,泥土淹过三分之的墙壁。从山谷流过的小溪变成水洼,左处右处,里头的水浑浊难辨。沿着水洼的方向向前走几步,还能看见小动物的尸体在上面漂浮。

    初秋刚到,夏天燥热的尾巴还没完全藏起,夜的功夫,这些尸体周围已经环绕了苍蝇蚊虫,嗡嗡的翅膀拍打声隔着好几步也能听见。

    地上的泥石流还没有完全干涸,两人走在山谷里,常常走着走着小腿就陷了下去,不过昨天晚上埋都被埋过了,现在再陷个两下沾点泥水,也是虱子了不痒,没人会在意。

    前头带路的贺海楼突然停了脚步。

    顾沉舟向前看了眼,顿时就明白了:“进来的小路被堵住了?”

    这是他们昨天进来的那条狭道:两侧的山壁高高耸起,至少有两百米的高度,彼此的距离上宽下窄,最高的地方大概有十数米的宽度,但最窄的地方——也就是进出山谷的通道——最两人并肩。

    当然这是平常的状态,昨天泥石流爆发后,这里的山体坍塌特别严重,石块泥沙大面积滑下,将狭道全部堵住,土石堆积得比人还高。

    顾沉舟朝前走了两步,手自然而然就抽了出来:“还好你回去拿了东西,如果昨天朝这里跑……”那是百分百被活埋了。这话头有些不详,现在两人处境特殊,顾沉舟也没说出口。

    贺海楼嘲笑说:“泥石流时候不要往这种地形走是常识。”

    但周围乌七八黑的,泥石流又在身后,不是长期住在这里有这个防范意识的,谁想得到这么?顾沉舟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没有特意去反驳。

    倒是贺海楼,嘲笑了声之后又说:“不过昨天那种情形,大概脑子里也只有赶紧跑出去这个念头了……”

    “现在从哪边走?”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顾沉舟把话题导回正轨。

    贺海楼盯着面前被堵得严实的山道会:“朝这里走不太安稳……我们试试别的地方。”他说着就带顾沉舟转身,向另个方向走去。

    照例是望无际高低起伏的黄泥,动物尸体,断桩的树木,水洼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头,顾沉舟跟着贺海楼左折右转,会儿朝上爬段,会儿向下走几步,弯弯绕绕地根本没有沿着之前有的道路走。

    两人又次爬上段陡坡,贺海楼朝左右分辨下方向,在看见前方颗树时眼前亮。

    “等下,”他对顾沉舟说着,朝前方的那棵树走去,几下爬到树上,摘了两个果实就滑下来,“梨子。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