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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贺海楼的目光随着底下的那道身影移动着,看见对方和前面的个人抱了下,而那个人……
“没想到吧?”卫祥锦在医院的大楼前冲顾沉舟得意地微笑,但笑没两下,他突然有点疑惑,“现在也就九点十分吧?不是去看贺海楼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昨天通过电话的人今天就在眼前,顾沉舟心情好上不少:“个态度而已,难道我还真跟他谈天说地?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不是你昨天跟我说的话?”卫祥锦说,“队里刚好有个上来报告的任务,我临时争取过来了。”
“能呆久?”顾沉舟问。
卫祥锦想想:“还真没久,就是签字的事情。我特地争取过来也就是把这件事当面说下,明天就得回去了。”
“行,你事情办好了没有?”顾沉舟问。
“来就先找你了。”卫祥锦耸耸肩。
“我开车过来,刚好送你去——办完事情我们喝杯。” 顾沉舟说。
卫祥锦点点头,跟着顾沉舟转身的同时不经意抬头朝住院大楼扫了眼。
顾沉舟注意到:“怎么了?”
“没怎么……我觉得好像有人朝下看。”卫祥锦说,“应该不太重要。”
顾沉舟想到了刚才那幕,他微微哂,将手插|进口袋里:“是不太重要。”
在外工作的孙子临时回来,不管在哪种家庭都是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顾沉舟和卫祥锦办完了事情,根本没时间像之前说的那样去喝杯。他们就去卫老爷子那里吃中午饭,然后陪着两个老人过了个下午,等要离开时,卫诚伯的电话已经追来了。两人又从正德园跑到天瑞园,等进了家门,刚刚好吃个晚饭,晚饭之后就是卫祥锦跟卫诚伯说事情的时间,隔着道门,顾沉舟在书房外都听见卫诚伯接连脏话把卫祥锦骂得跟孙子样,他咧咧嘴,回到卫祥锦的房间,打开电脑玩了好几盘星际争霸,等电脑上的时间都到了九点,卫祥锦才推门进来。
“回来了?”顾沉舟直接退出这盘还没有结束的对战。
卫祥锦有点恍惚地看了顾沉舟眼:“……我需要治愈,他整整骂了我两个半小时,词都不带重复个,卧槽!”
顾沉舟咳了两声:“我治愈你!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听见这话,卫祥锦立刻四平八稳地坐到电脑椅上,非常大爷地朝角落挪嘴。
顾沉舟走到卫祥锦示意的方向,打开琴盒拿出小提琴和弓弦,将琴身架在肩膀,试了试音问:“想听什么?”
卫祥锦很忧伤地说:“想听京剧。”
这回顾沉舟也卧槽了:“我学的是小提琴啊,你让我用小提琴拉出京剧?”
卫祥锦摊手:“你小时候也唱的么。”这话还真不是假的,虞雅玉是个老戏迷,三不五时就爱听段戏,小时候卫诚伯工作忙,卫祥锦就经常跟着虞雅玉到处听戏,结果到后来,卫家发现卫祥锦对京剧有了不般的喜欢,不止时不时唱上段,还在作文“我的理想”里写未来要当个伟大的武生,才警觉重视,连忙把孩子掰正了。
顾沉舟后来来到卫家时,卫家已经不大让卫祥锦跟着虞雅玉出去听戏了,但到底听了三五年,不可能立刻转变,顾沉舟在卫家的前半年里,经常看见卫祥锦拖着声调,迈着步子依依呀呀地唱上两句……而那时候他觉得有趣,也喊了两嗓子……不过这个确实太久远了。
“早忘了。”顾沉舟肯定地对卫祥锦说。
卫祥锦抬头看下时间,“这个好办,你数到五。”
顾沉舟立刻警惕起来,伸手就去掏手机看时间,但没等他把手掌放到机身上,楼就响起来锣鼓声。
“准点报时,童叟无欺。”卫祥锦笑眯眯地说,同时在桌上轻轻敲着拍子。
顾沉舟细听阵,是穆桂英挂帅的剧目。
“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见帅印又勾起少前情——”卫祥锦跟着声音哼道,不过他唱不来青衣,也只是平平地念了两句。
顾沉舟瞟了卫祥锦眼,放下手中的小提琴:“猛听的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他又唱,“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卫祥锦眼睛都掉下来了,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卫诚伯在外头用力地咳了声。
“伯父。”顾沉舟连忙收声说。
卫诚伯从走廊走进房间,缓和神情对顾沉舟点点头,转向卫祥锦的时候,面上就不太善良了:“你刚刚又在唱什么依依呀呀的。”
卫祥锦时没收好脸上的笑容。
顾沉舟:“伯父……”
卫诚伯:“早说了你没有天赋!看最开头那句唱得平!后面那句是哪个新人唱的吧,倒还不错。”跟着虞雅玉听了几十年的戏,卫诚伯就是不当个冰箱来制冷也能分辨这冰箱制冷给力不给力了。
卫祥锦突然收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顾沉舟:……
卫诚伯又说:“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学人家追什么戏子,老子打断你的腿!”
卫祥锦笑傻了。
顾沉舟最终:……
29、第二十九章 考察团 ...
施珊的事情最终也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薄薄的页纸上尽是官面文章,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连人在哪个地方都不知道。
卫祥锦在回来之后,在家里住了个晚上,第二天就又匆匆忙忙地回军队了。
回来三个月,接连两件大事,顾沉舟这时候倒不去在意幕后主使者了——对方既然能从五年前开始布局,可见其耐心和蛰伏。他就是再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安坐桌前等对方出牌,看看对方手里还有什么牌面。
送走了卫祥锦,顾沉舟也没闲下,仔细从记载下来的梦境零碎事件中抽丝剥茧,挑出个叫青乡县的地方,加入了去那里考察的政府考察团,除了跟家人说声外,谁也没通知地离开京城。
青乡县位于淮南带,四周环山,面积约两千平方千米,人口数十万。
考察团到达青乡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擦黑了。
顾沉舟和众年轻工作人员帮忙着把各种考察设备从大巴上搬进县招待所,刚刚将东西放好,就有人走过来递了根烟:
“小顾看起来年纪不大,刚刚毕业?”
“毕业有年了,董工。”顾沉舟说,接过对方手里的烟,但没有抽。
递烟的董工程师是这次青乡县水利工程考察团的负责人之,前天他都要带团走了,却被临时塞进个人来,说是跟去长长见识。他当时心里就有点嘀咕,自己这活没油水又苦,哪个官儿混得不行,要把刚毕业的孩子塞这里来混工作经验?等人到了打眼看,还真是个斯文的小年轻,对自己的猜测就有八分肯定,想着来就来吧,就当看个活动器材得了。没想到两天下来,这个小年轻低调得很,话少不说,该干活的时候也不推脱,搬器材的时候还比普通工作人员细心点,这才起了心思过来想探探底。
“小顾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学水利的?”董工笑道,“这行不好做啊,风吹日晒,没事就爬上爬下累个臭死不说,很勘测地方还上不了车,到时候就凭着双脚双手,又不好爬又不好抗,发生什么意外也不稀奇……”
“是学水利的。”顾沉舟笑,“恰好有些兴趣。”
董工哦了声:“令尊倒是放心——还特意安排你过来?其实同期也有好几个工程队,这里算是最难走的了……”他说道这里,眉宇间倒是有点不平了。
顾沉舟说:“我爸爸曾经呆过这里,我也想过来看看。”
董工眉梢皱:在青乡县这个小地方当过官?那就半是边缘人物了,难怪会安排儿子进这支队伍。他这么想,心事放下,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原来是这样,挺好挺好,父子同游地,哈哈。”
顾沉舟怎么会看不懂对方的脸色?他微微笑道:“董工,刚刚外头好像有人叫你,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倒是没有听见,不过你说得对,去看看保险点,”董工说,“这边的设备不便宜,小顾你就看着点了。”
“好,董工。”顾沉舟点头答应。
董工这才转身离开。他离开,之前走开的工作人员就回来了:“他刚刚找你说什么?这人最直接了。”
“没说什么,就问了点小事。”顾沉舟随口说,跟另个工作人员起,守了大概个小时,才有吃完晚饭的人过来替换他们。
当天晚上,轮值看守器材的人员名字就变成了顾沉舟和之前同他说话的那个工作人员。
两人刚刚好起回来,那个叫李有才的工作人员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场就小声的“呸”了声。
这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半连查查青乡县到底有没有姓顾的领导都没做吧。顾沉舟心里这么想着,倒不觉得有什么,回到堆放设备的房间就给自己泡了壶茶。
大概个小时点,李有才走进房间,神情很不好看,没注意被放在路中间的设备绊了下,气得他用力踢了铁皮设备脚,发出老大的咚响。就这样还不解气,脸色难看得似乎还想再踢两脚。
正坐在椅子上翻本经济类书籍,顾沉舟出声说:“喝杯茶?”
似乎这才惊觉屋里不止自己个人,李有才挤出个笑脸:“谢谢了。”
顾沉舟起身,将刚刚泡好的茶给李有才倒了杯。
李有才接过杯子,漫不经心地喝了口,倒是愣:“这茶挺清的啊!似乎不是招待所里的?”
“家里带来的。”顾沉舟已经坐回原位,继续翻着书本。
李有才哦了声,看看茶水又看看顾沉舟,神情微动说:“小顾,现在才九点,离休息还早,要不我们玩把?”他说着从口袋掏,已经拿出副扑克了。
顾沉舟按按额角,放下书本,心道难怪对方进来时候火气那么大,感情是输红了眼。
“要玩什么?”顾沉舟问,几天功夫没有必要闹不愉快,横竖也才点儿时间。
“就扑克。”李有才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玩五块的怎么样?”
向来只打十全十美的顾大少入乡随俗:“可以,不过扑克的玩法我不太会。”
“没事没事,”李有才高兴了,拍着胸脯说,“我教你!”
顾沉舟不置可否,由着对方洗牌分牌。
“红桃三!”
“对子!”
“三带二!”
“方块五!”
数十盘下来,顾沉舟全凭手气摸牌,居然赢了十有八|九,他看眼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李有才,在又盘赢了之后丢开手中的牌:“也差不了,就这样吧。”
李有才不高兴说:“这才几点,怎么就差不了?”
“也是,时间还早,”顾沉舟笑道,“不过我实在有点累了,要不这些就不算了吧?”
李有才吃了惊:“这个可不行,愿赌服输,哪能这样呢!”他说着起身要去掏钱包拿钱。
顾沉舟连忙制止:“是我先不玩的,败了李老哥的兴致,李老哥可不能再掏钱埋汰我了!”
李有才很不好意思地住脚步:“哎,这个怎么说得过去呢……”
“怎么说不过去?本来就是玩玩罢了,”顾沉舟笑道,跟着就转了话题,“我去加点水,水壶里的水都烧干了。”
“我来我来,老弟坐着,坐着。”李有才连忙拿起水壶去洗手间接水,很快就装了水壶水出来,放在底座上加热。接着他看见还散在个设备上的扑克牌,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收拾了说,“老弟,那我先休息了。”
在窗户旁朝下看的顾沉舟点点头,不去管底下那辆在黑暗中开过的车子,关掉房间的大灯,扭开床头小灯,走进卫生间梳洗番后就脱下外套,靠在床上继续翻看起来。
第二天天亮,考察团就收拾好东西离开招待所,又找了个当地司机,朝这次考察的目的地青乡山开去。
青乡山在青乡县以北,中间还隔着个只住了几十户人口的清泉村。这条串联着县、村和山的道路非常不好走,狭小又坑洼,加上昨天晚上下了场大雨,是泥泞难行。
顾沉舟和李有才坐在车尾,时不时的颠婆让整个车的人都像在坐过山车样,好在这次考察团里的人都是青壮年男子,很少有人晕车,些脸色不好的含上片药也解决问题了。
这趟几十公里的路整整开了四个小时,等车子以十来迈的速度慢悠悠开上个相对平整的黄土路,看见远处隐隐约约的砖石屋时,车子里半的人都觉得自己的骨头散掉了。
这时候也没人去管车子尾巴上的堆设备了,考察团的负责人带着司机去跟村长交涉,让对方安排些吃的住的,其余随团人员则在周围散步,有些带了零食的也吃点垫垫肚子。
清泉村并不大,从头到尾绕过圈也就十五分钟的功夫。顾沉舟在散步的时候看见了几辆摩托车,两只耕牛,还有辆停在村子尾巴,车窗以下的车身全被黄泥土覆盖住了的轿车。
他刚刚看了这辆车几眼,李有才就从另头走来,双手都沾了潮湿的泥土,眉头皱着,神情不是很好:“小顾,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子的房子都比较靠中间?”
水利工程的考察团里,基本每个人都有些地理知识。顾沉舟说:“怕两侧山体滑坡吧。”
“没错,”李有才点点头,拍拍手上的泥土,“这里的土层疏松,又没有植被固定,只用些网……”他指了指两侧山坡上的网状物,有点无语,“这个实在没有什么用啊,你看地上的石头泥土,昨天的那场雨就让山体震了震。”
顾沉舟走到两侧的山坡下,看了好会后摇摇头:“这两天天气不错,应该没有什么……待会我会跟村长提提。”
跟村长提提?李有才愣,心说你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吧,而且我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这个村子几十年建在这里,村里的人还会不知道?我说的不是他们……”他顿下,苦笑,“是我们啊!我们这两天还要上山考察呢!”
听见这句话,顾沉舟看了李有才眼,没说什么,只朝在村中央,用力挥舞手臂招呼众人的领队走去。
“这眼睛还真利。”顾沉舟走后,李有才悄悄嘀咕声,抛开心里那点惴惴感,摸摸鼻子就跟了上去。
在村中央喊话的还是昨天找顾沉舟的那个董工。董工看周围的人都聚集过来了,开腔说:“今天我们现在这里呆上夜,下午先探探地形,明天正式上山。今天的午餐和晚上呢,我的意见是将就下,就在这里吃了,如果大家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出来,我们起讨论讨论……”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有什么打算?众人也就三三两两地答应了,在村长房子前的地上吃了顿有鸡有鸭,但对于城里人来说偏为油腻的午餐。
吃了午餐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个早上的颠簸让几个有些年纪的领队吃不消,纷纷找村民调节屋子睡午觉去了。
顾沉舟在周围散了会步,等到考察团的人群三三两两分开后,才回头去找送他们来到清泉村的司机。
“师傅抽根烟。”司机跟这里的村长是老相识,正起蹲在田埂上聊天。顾沉舟凑上前去笑着递了根烟,顺便用方言招呼村长声——他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听过说过这里的乡音,但顿饭的时间,记个次出现的简单词汇,是个人都没有问题。
“娃子什么事?”司机没有拒绝顾沉舟的香烟,还替旁边的村长也拿了根,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问道。
顾沉舟还是头回被人叫做娃子,他跟司机和村长样拉拉裤子蹲了下来:“师傅是本地人吧?”
“不然还是外地人啊?”司机笑道。
顾沉舟说:“我看师傅是从清泉村出去的。”
“呦,娃子眼睛利!”司机有点惊奇,“他是我本家叔公。”这句话他用方言说了遍,又用普通话说了遍。
老村长只听得懂方言,侧头对顾沉舟笑笑。
顾沉舟说:“我看老村长也是这里的人,是上面直接任命的吧?”
“不这样不行,你说这么偏僻的地方,有哪个官儿来?”司机顿了顿,“来了也管不了。统共就几十户人家,你看这里还保留着祠堂呢。”
“还在用?”顾沉舟顺着司机指的方向看了看:就在田垄的斜前方,毗邻着村长的屋子,是间很老的建筑,四角有圆柱支立,房顶上的黑色圆弧瓦片片挨着片。
“可比法律管用。”司机说了声又觉得有点不对,连忙补充说,“不过这里的祠堂规矩早就跟法律差不了,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嘛!”
顾沉舟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那祠堂就建在斜坡下面,如果下雨会不会有泥沙滑下来压到屋顶?”
“怎么不会?经常压到,有些时候小孩子不小心靠近点还可能被滚下来的石头碰到。”司机说。
“村长有没有跟县里提过?”顾沉舟皱眉,“这应该算高危范围了。”
“县里说没钱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几句话下来,司机的话腔就开了,“其实也不怪县里,清泉村和青乡县都精穷,嗨,路不好走,偏僻,穷山恶水的……你们这次来考察什么?是不是开发什么旅游项目来的?”他有点期盼地看着顾沉舟。
顾沉舟摇摇头:“不是旅游项目,是来勘测土地和水源的,”他看见司机失望的面孔,又补充说,“不管是开发还是勘测,山坡的问题都是要解决的。”
“这也好,这也好!”司机又高兴起来了。
交谈到了这里告段落,顾沉舟起身,绕着村子走了段路,又来到先前那辆停在枣子树前,车身几乎被泥巴覆盖了的白色保时捷前。他用厚靴底刮了刮车牌上的泥土。
京a00875。
顾沉舟目光微闪。
“时间到了,大家准备准备,开始上山!”
负责人突然的叫声打破村子的宁静。
顾沉舟收回目光,跟从其他角落出来的人样,走回村子中间,在司机的带领下朝山上走去。
淮南带的森林大概都是差不面貌的。
顾沉舟背着个大背包,本来是走在队伍末端的,但随着个个半米米高的土台和倾斜角有四十五度的稀烂黄土山路,他渐渐走到了带头的司机旁边。
司机拿着根棍子在前头探路,边还介绍着周围的地形:“从这边向北,是绝路,走不通,朝前可以通到条小溪,溪水是从山顶下流下来的,山顶上的泉眼就叫做清泉,底下的小溪流叫做清泉溪……从这边往上走,就是上山的路,我们现在走了半,不过如果你们要上山顶,接下去的路还会难走点……”
“难走点?”这话决不是个人在重复,失望的浪潮几乎要把带路的司机淹没了。
司机声音低了八度:“是不太好走,不然就这山水,怎么也能做个旅游项目不是?”
“这种旅游,倒贴钱给我我都不要。”有嘴快的考擦团员这么说了句。
司机倒没生气,就是叹了声,继续向前。
众人相互帮扶着又上了段距离,来到山腰上的处平台。被树木遮挡的凉风下子吹去爬山的燥热,开阔的视野和仿佛就在眼前游动的白云让最疲惫的考擦团员也露出笑脸。
“大家休息下。”董工适时出声。
众人吁出口气,几个走到平台边沿张望的人突然咦了声,指着山底下的间茅屋说:“这里还有人住?”
旁边的人说:“怎么可能,这又不是演电视剧,村子就在山底下,还有人特地跑到山里头搭屋子?”
带路的司机是村子里的人,他听见几个人的交谈,不用走到崖边看就笑道:“十几年前是有人住,不过那里的住户没住几年就自己吊死了。”
这话……
考察团的人面面相觑,上道的递了颗烟给司机:“师傅说说?”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司机想了想:“大概是二十年左右吧,那时候我还呆在这里。这里除了附近几个小村子的,几个月都见不到个生面孔。所以那天晚上,底下的住户——个大肚子的女人——来的时候,全村人都被惊动了。”
“大肚子的女人?”这个被形容词修饰的名词词组勾住了周围四分之三的注意力。
“有六七个月了,那天还下着雨,她全身都淋湿了,看上去忒可怜了……”显然这个女人给司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直到现在他还能把些细节记清楚。“然后呢?”有人问。
“还有什么然后?”司机说,“她顶这个大肚子也走不到哪里去,又不肯和村子里的人住在起,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给她在那地方安了个屋子,时不时帮上把,不过她不爱见人,几乎不到村子里去,大家慢慢地也就不大到她那儿去了。”
“好了好了,”董工见缝插针,打断司机的故事,“大家休息得差不了,我们再往上爬爬,就下山了!”
众人纷纷起来,跟着司机继续上山,顾沉舟落在最后,继续向下看了好会,才在李有才的招呼声中跟上队伍。
山林里的天色暗得早,又走了段,带路的司机看着天色不行,立刻招呼众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