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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犹豫中打开信,信中是曹印对当年的事的疑虑之处,和一些曹印自己发现的证据。以及曹文延临死前的嘱咐。
他在信中一再强调,豫章太子谋逆案,是谋逆,不是谋反。
圣人未必不知道当年的事有蹊跷,只是他嗑药神志不清,怨不得别人。
李令俞看的心里一片冰凉。
被曹文延的举动惊住了。
曹文延当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为了妹妹和曹家,甘心赴死,明知太子谋逆事有蹊跷,但是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在赴死前嘱咐弟弟,将自己尸体交给萧雍泄愤,尽量保家人。
真正的死,没有声响,甚至无人知晓。
严柏年见她眼中含泪,并不想看信,只是起身揽过她,拍拍她肩,哄说:“十几年前的旧案,我其实并不清楚。那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我只知道,北境的边镇里,每年都有人被突厥骑兵杀害,有的整个村子被屠,有的全家被杀,然后被洗劫一空。我很小就发誓,一定要杀到突厥人不敢再来,让边镇的百姓也能安乐。每一个死于非命的人,都是突厥人欠的债,我都记着。”
李令俞听着他直男一样的安慰,其实倒也没他想的那么难过,只是看了信,一时间有些冲击。
或许是因为她在柳家杀人,让曹印看穿了,也可能是更早。
她从前想过,若不是萧雍和太极殿、东宫让她没活路,她不至于这样谋算。
可是到现在,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前不能退。
严柏年揽着她,问:“这次之后,回上都城,是不是就不能出来了?”
李令俞:“那你要来看我。”
严柏年:“那自然,你说过要请我去看八百里秦川。”
李令俞这次拆穿他:“你明知道,边将无召不得进京。我召不回你。”
严柏年见她丝毫没有情调,咬牙切齿:“往后,不管你如何,生死我都陪着你,谋逆也好,富贵也好。”
李令俞笑着说:“这话可是你说的。”
“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令俞知道他心思率真,所以和他说话十分随心,也没什么顾及。
第二日李令俞要去城外营中,监军之事,不能疏忽。
第二日一早,严柏年还没醒来,她已经出门了。
营中整肃,春耕之后,屯兵的压力很大,李令俞进了营中,见气氛没之前那么萧肃了,军需官接待了她,段功问:“杨将军可在?”
李令俞跟着军需官进了主帐,杨彪也在等她。
李令俞关于军中的近况,要写成折子,送回京给萧雍过目。
她为了省事,让杨彪将自己的奏报,一同送回京。其中就有杨彪为严柏年请功的折子。
杨彪再次见她,还是觉得她和前太子肖像。
等议完政务,其他人出了帐,帐中只有他们两人。
杨彪问:“你究竟是谁?”
李令俞考虑了几秒钟,说:“我是谁不重要,你可以将我当成故人,也可以只把我当成监军。”
杨彪呵斥:“休要和我耍这种花腔!”
李令俞:“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杨彪:“你究竟是谁?”,杨彪十分执着地问。
“那彭定西到底是怎么死的?”
两人互问,谁也不肯说。
李令俞就说:“你看,问这些其实没有意义。我像谁,其实你心里清楚,你不敢认,更不敢想。所以你才威胁呵斥我。”
杨彪:“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奉圣人之命来监军,你说我有什么目的?圣人有什么目的?”
她开始故意混淆视听。
杨彪问;“那,陛下又是什么意思?”
李令俞登时冷了脸:“九边之镇,皆听圣人之令,你难道不知道吗?曹将军战死后,你是如何升任主将,又是谁封赏了你?这每一道军令都清清楚楚,你今日之言,又是什么意思?”
杨彪被她连连问住,一时间语塞。
“杨将军,你出身并州,跟在彭定西身边,圣人不可能不知道你,但此战还是力排众议,让我等务必扶持你稳住中军!让违命者格杀勿论,你不觉得你有负圣恩吗?严都督曾与我商议并州主将,我还是觉得,既然你最熟悉并州,便和严都督力保你,你如今和我含糊其辞,可是觉得圣人如今老了,还是边将可以另则明主了?”
她这话说的十分苛刻,杨彪都被她唬住了。
一时间愤怒的盯着她,李令俞丝毫不惧他的怒目,那张满脸络腮胡的脸愤怒的恨不得宰了她。
他没见识过文官那张嘴,死的可以说成活的。
可见是这些年受的教训不够。
杨彪顶不住她的压力,松口:“臣绝无二心。”
李令俞接着说:“我奉圣人之命监军,杨将军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
“我奉命调查彭定西之死,杨将军有什么不满之处,可以随意提出来。”
“臣不敢。”
杨彪一时间想得很多,圣人这是要重新查当年旧案,这是什么意思?
李令俞由着他乱想。
“彭定西之死,一直有很多疑点,可惜当年时局纷乱,始终没有查清楚。”
杨彪始终捂着,就是怕再查一次,义兄又被翻出来,又要被人骂一次谋逆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