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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闲,便对李眠云道:“你先回去包扎一下伤口。”
李眠云道:“我还是留下来陪着师尊吧?”
“不用。”池先秋抬手按住他的肩,用灵气帮他止血,“你看你伤成这样,先回去处理伤口。”
原本是李眠云刻意放任流血的伤口,为的是看起来惨一些,好让池先秋心疼,却不想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眠云只好点头应了:“那徒弟先回去。”他捧起池先秋的手,在他的指尖一捏,留下一缕神识:“师尊有事唤我,我马上过来。”
“知道了。”池先秋摸摸他的脑袋作为夸奖,“小乖乖,去吧。”
“是。”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李眠云就不放心把池先秋单独放在池风闲身边。他从寒潭里上了岸,一步三回头地去看池先秋。
池先秋朝他摆摆手:“没事儿,你去吧。”
他走之后,池先秋与池风闲师徒二人,一个水中,一个岸上,两两相望,沉默无言。
良久,池风闲道:“为师不想要你的命。”
“这我当然知道。”池先秋瞥了他一眼,“但是师尊想要我那几个徒弟的命。”
“嗯。”他倒是坦荡。
“我不许。”池先秋也回答得快。
“你一定要把他们留在身边?”
池先秋坚定地点头:“是。”
而后又是许久的沉默,池风闲一向独断,池先秋在这件事情上也心如磐石,两个人互不相让,池风闲要开口,池先秋便道:“要先在基本问题上达成一致,才能继续谈话。”
池风闲抿起唇色极淡的双唇,最后竟也是他先开了口:“好。”
“好?”池先秋眨巴眨巴眼睛,还有些不确定,“师尊这是答应了?”
“可以留他们一命。”
“我还要把他们留在身边。”
“也可以。”
“也可以?”
“是。”
池先秋一下子就笑了:“那师尊说话算话。”
“嗯。”
答应了这件事情,池先秋才肯给他好脸色看。
池先秋殷勤地用衣袖擦干净岸边的石板:“师尊,请坐。”
这会儿就让坐了。池风闲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真是讨债鬼,是小冤家。
池先秋在石板上盘腿坐了,池先秋朝他笑了笑,趴在石板边,手指绕着他的衣带,缠来绕去地弄。
“方才徒弟一时情急,失言了,师尊不要放在心上。”
池风闲原本也不把他那些话放在心上。在池风闲看来,池先秋放狠话的模样,比一只立起来瞎嚎的小猫威风不到哪儿去。
“不过师尊到底还是弄伤了我的徒弟,要不师尊什么时候给他……”池先秋看了他一眼,就把话收回去了,“还是我改日代替师尊好好安抚他吧,眠云不是小气的人。”
“先秋,你那两个徒弟……”
池风闲想要告诉他,他那两个徒弟都对他心怀不轨的事情,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
“他们……心思不正,你离他们远点。”
“师尊!”池先秋直起腰来,只当他是容不下自己那两个徒弟,虽然答应了让他们留下,但还是心怀芥蒂,才这样说。
“先秋,你……”池风闲按住他搭在岸上的手,“你信为师,他们确实动机不纯。”
池先秋下意识道:“再动机不纯,他们也没有按着我神交。”
这下池风闲说不出话来了。
他说不清楚,他和池先秋那两个徒弟,本质上是一样的。他说他们心思不纯,可他自己的心思也好不到哪里去。
池风闲想了想,又道:“你看,你与为师单独在一块儿,我们就能好好说话。”
言外之意便是,有旁人在时,他们就总是吵架。
这简直是池风闲说过的最有心机的一句话了。
池先秋也会过意来,只道:“眠云只是担心我罢了,他并无意挑拨,是师尊多心了。”
池先秋根本就不信,池风闲也不再说。池先秋百无聊赖地趴在岸边拍水,忽然听见池风闲道:“神交的事情,是为师不好,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嗯。”池先秋问,“师尊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
池风闲自然不能把自己当时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只道:“怕你出事。”
“这件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才要出大事呢,”池先秋顿了顿,“我没脸没皮,不要名声,师尊还要清誉呢。”
“为师也不用。”
池先秋震惊道:“啊?”
“为师的意思是,你的安危更重要一些。”池风闲刻意问道,“为师留在你识海里的神识,你洗掉了?”
“我有没有洗掉,师尊难道感觉不到吗?”池先秋小声道,“还来问我,我都被气死了。”
也有可能是羞死的。
池风闲低下头看着他的发顶,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那就等它自己散了,你不用管。”
“那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师尊怎么解释,和徒弟神交?”
那就正好顺便和池先秋解除师徒关系,再顺理成章地结作道侣。
池风闲是这样想的。
池先秋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仍有些担心,暗自下定决心:“不行,还是要找个时间封印起来。”
他抬起头,正色道:“师尊你不知道,前世因为我身带魔气的事情,有些人对师尊极尽污蔑,我当时简直要被气死了。这回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师徒之间有这种事情,只怕他们又要往师尊身上泼脏水了。”
“他们是谁?”
“大多是天机殿的,还有一些不明情况的散修。”
池风闲颔首,又抚了抚他的发顶作为安慰:“为师知道了。”
“那……”
“不要紧,为师还在这里,旁人不敢造次。”
“……行吧,师尊决定就好。”
再说了一会儿话,池先秋便开始犯困,他双手攀在岸上,手指还压着池风闲的衣摆,就趴着睡着了。
池风闲看着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边,没多久,两个人的手就握在一起了。
池风闲捏了捏他的手指,忽然笑了一下。
他一笑,天边明月都亮了。
一早又下了雪,池先秋从寒潭里爬起来,池风闲给他披上衣裳,池先秋拢了拢衣裳,两个人就准备回去。
也不御剑,只是在山林里,顺着山间小径,并肩慢慢地走回去。
池风闲道:“回去吃了早饭,就回玉京山。神乐宫与太和宗那两个都在山上等你。”
“是师尊让他们在山上等我的吧?”池先秋拢着手,悠悠道,“我今年下山遇见有琴,我问他今年要不要来山上过年,他说再看看的,若不是师尊喊他,他怎么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