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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云加快手上动作,连声道歉:“不好意思,马上就洗完了。”
    “哼,叫花子就是叫花子,干什么都耍滑头。”
    “先别洗了,把这菜送到西边二桌!”
    “是是是。”阿云抹了把脸,端着菜出了后厨。
    店里只有西边那一桌,坐着七八个人。中间那人身形穿着白衣,带着帷帽,看不清脸,在旁边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人衬托下,显得很消瘦。
    桌上已堆了满满一桌碟,黑衣人皆埋头狼吞虎咽,大刀齐齐放在旁边。
    而白衣人却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地像是在品茶。
    走近了,阿云用余光瞄了一眼, 发现佩刀上似乎刻有花纹 ,弯弯的,像一枚尖尖的牙齿。
    他神色正常地上了菜,白衣人还温柔地道了声谢。
    他低头回道:“客官客气了。”
    说完便要转身。
    “小子,等等。”
    一个黑衣人突然拉了他一下,他没站稳,手胡乱抓了个东西,顺着被拉的方向倒下去。
    待到站稳,他才看清他抓的是那个白衣人的手臂。
    他抬头看了一眼,说:“抱、抱歉,客官还需要什么?”
    黑衣人:“再上壶酒。”
    “是。”
    应完,他快步退了下去。
    白衣人却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轻轻“咦”了一声,盯着阿云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卷 两小无嫌猜(11)
    阿云又忙了半晌,终于干完所有的活,他站起身,兴奋地走到店家面前,小声道:“店家,我……今日的的钱……”
    店家头也不抬地拨着算盘,鄙夷地哼了一声,道:“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我收了你就不错了,还催我要钱,真是一辈子要钱要饭的命!”
    阿云低着头不说话。
    店家在钱柜里挑挑拣拣,夹了枚脏兮兮的铜钱,扔给他,道:“拿着快滚吧!”
    阿云一把地接住,欣喜地跑出门。
    他揣着钱快步走到卖灯的地方,幸好,摊主还没收摊。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盏灯,小心翼翼地抱着灯往家走。
    明日便是元旦,他可以送给阿瑜哥哥了。
    他会喜欢吗?
    阿瑜哥哥那么好,白玉团都不嫌弃,这个也会喜欢的吧。
    巷子里冷寂无声,到处都是雪水融化的水坑,踩上去嘎吱作响。不远处就是他和阿娘的住处了,他正准备跑过去,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声传来,忙住了脚,声音传来的地方,好像是……秋伯家?
    “主人,他不肯说。”
    “不说?那就断他一只手,慢慢来。”说话人语速很慢,语气也很平淡,像是在逗猫。
    “是。”
    “我再问一遍,当年那个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应声。
    顷刻间,刀剑出鞘,随即痛苦的闷哼声传了过来。
    秋伯?
    有人要害秋伯?!
    他们要问秋伯什么?
    阿云顿时僵硬在原地,心里惊慌起来。
    “主人,他还是不肯说,该怎么办?”
    “那就把腿废了,让他跑不了,我有的时间跟他耗。”那人笑了声,又道。
    “是,属下领命。”
    “说,你把她藏在哪了?不说,你这双腿了就保不住了。”
    秋伯还是没有应声。
    “哼,砍!”
    秋伯压抑不住的痛苦声又传来,阿云听得胆战心惊,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报官!
    对,报官!官兵肯定可以救秋伯。
    阿云想到这,抱着灯就往官府跑。奈何雪多路滑,惊慌中一不留神就摔在地上,溅了一脸泥,灯也掉在不远处的水坑里。他顾不得其他,忙爬着去捡灯,一双脚出现在他眼前。
    那人一身白衣,弯腰捡起沾满泥水的莲花灯,啧啧了两声,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灯。”
    阿云抬头一看,正是在店里吃饭那人,依然带着帷帽,看不到脸。
    他站起身,急声道:“还给我。”
    那人见他虽一脸泥污,眼睛却很亮,轻笑一声,回道:“若我不还呢?你将如何?”
    “那又不是你的东西,你要来何用?”阿云气愤道。灯若是洗洗,也许还能用……
    “是吗,可是我就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那人微微一笑,把灯扔了,一脚踩了上去,还狠狠碾了几脚。
    “我的灯!!!”阿云忙去掰他的脚,可灯已经碎了个稀巴烂,陷在泥里,看不出本来样貌了,他的眼泪顿时奔涌而出,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瞪着那人。
    那人说道:“哟,这就哭了,真没意思,不过这眼神真够辣的,要吃了我吗?”
    “还我的灯!”阿云大喊一声,猛地扑了上去,不过还没近身,就被他一脚狠狠踹翻在地。
    那人道:“哼,贱如蝼蚁的人,还想反抗,哈哈哈,别闹了。”
    那一脚正中胸口,阿云被他踹得爬不起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主人,都清理干净了。”
    “那就好,我们走。”那人见阿云没了动静,转身离开了。
    “灯,我的灯,我的灯……阿瑜哥哥……”阿云喃喃说着,缓缓爬向那些碎片。
    他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如此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与卑贱低微,被人踩到泥地里,也只能咬牙忍着,眼睁睁看着珍贵的心意变得破碎不堪。
    他这样的卑微,如何能站在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身旁。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大半晌,直到天又飘起雪花,才挣扎着爬起来,朝秋伯家走去。
    秋伯家房门大开,屋里也没有灯,他屏息听了片刻,没有任何声音。
    “秋伯?”
    “秋伯?你在哪?你怎么样了?”
    屋里依然没有声音,连气息都没有。
    阿云一慌,秋伯不会被……
    他连忙摸索着找到蜡烛,点亮一看,屋里没有人,地上湿湿的,血迹也被人冲刷干净了。
    他们把秋伯带走了?
    这么小心,似乎很怕被人发现,他们到底是何人?
    阿云带着一肚子疑惑回了自己屋。屋里本就不多的东西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阿娘瑟缩在墙角,全身被绑住了,嘴里塞着棉布,衣领微开,露出颈侧纯白色的鹿角纹身。
    阿云吓一跳,忙跑过去解开绳子,取下棉布,担心道:“阿娘,你怎么了?怎么会被人绑在这?谁绑的你?”
    “秋……秋郎,秋郎他被抓走了,被抓走了,抓走了……”阿娘一遍遍重复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他的阿娘尽管是这副恐慌样,那双含泪的眼也依然惊人心魄。
    他只好忍着疼,柔声安慰她,阿娘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盯着某处发了会愣,随后就睡着了。
    睡吧。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