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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个塑料盒,里面常用的那些蜡烛香灰单独包装码放整齐,可谓一应俱全。他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
张仪摸出来五色线,边拆边说:“王姐的生意是最近才变好的吧?”
“你怎么知道?”阮绛见怪不怪,问道。
张仪啧了声,“简单,做这种生意的都开不久活不长。”
阮绛叹气说:“拉王姐一把吧,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真就没了。”
原本,五色线必须要在黄昏前绑在门栓上,但农家院是不可能这个点儿关门的。张仪只能冒险等十点多老太太锁门的时候再下去系线,两人原本还担心别出什么岔子,想不到一帆风顺,阮绛躺在床上还不忘问说:“要是我们走后王姐发现了再开起来怎么办?”
张仪闭上眼道:“慈悲不度自绝人。”
第五十章·长夜
起了个大早。张仪一如既往话少,阮绛自己不知为何也有点恍惚,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退房走人。张仪平时开车很稳,今天不知道是路颠还是怎么,晃悠得人想吐。他抬眼看头上的路标,随着车子的颠簸,蓝底白字好像搅成了奇怪的符号,怎么也认不出来。阮绛张着嘴从倒车镜里往后看,不知不觉间,车又开进了来时迷路的那段。
路中央站着个小男孩,张仪像是没看见似的,并没有减速。阮绛吓了一跳,车猛刹住停在了小孩脚前,他慌忙下车,弯腰问小孩说:“没事吧,你家大人呢?”
小孩痴痴呆呆地摇头,问什么都不答。阮绛有点头疼,牵着他的手回头,发现车子不见了,张仪也不见了。他有点迷茫,但也没有太惊讶,拉着小孩的手慢慢地沿着路走,小孩说:“你要去哪儿啊?”
“回家。”阮绛答道,“你知道往哪儿走吗?”
小男孩点点头,说:“往这边走。”
一大一小沿着路缓缓走,倒也不觉得累,只是仿佛走得很慢。天黑了,阮绛揉着眼睛,小男孩的手掌凉丝丝的,这让他想到张仪的手,不是一种凉。他揉着眼抬头,农家院大红色的灯笼很刺眼。小孩扯着他不由分说地进了院子,无数没有脸的人凑了过来,把两人团团围住,问说:“店怎么不开了?”
阮绛想把手抽出来,挣扎了下,小男孩的手像是铁钳拽都拽不动,他瞪着阮绛,大声喊道:“为什么关我妈妈的店!”
他拽着阮绛,没有脸的灰暗的人影也跟着,小孩把阮绛拽到门后,指着门栓说:“你把门打开。”
“不行。”阮绛摇头,那小男孩好像被激怒了,呲牙咧嘴刚要说话,阮绛蓦地感到额头一疼,眼前骤然变黑,继而又是一白——
阮绛短促地“啊”了声,猛地坐了起来。
他喘着气往左看,张仪坐在床沿上长出了口气,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莫名清楚。阮绛呆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是一场梦,他揉揉额头,张仪低声问说:“疼不疼,回神了没有?”
阮绛摇头,“我做了个怪梦……”
“我知道,我也是。”张仪叹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阮绛,“我先醒了,叫你叫不醒,干脆拿这个拍了你脑门儿一下。”
是块儿小木板,这题阮绛晓得,是霹雳木。他看看拉上帘的窗户,小声说:“别的就算了,楼上那个婴灵不是个善茬儿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门板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个八尺大汉在凿门。阮绛被吓得差点跳起来,转头看张仪,张仪也是白着脸,僵持了一下抽走霹雳木板,三步并两步过去朝着门狠狠摔了过去。
两木相撞,霹雳木板掉在地上,门也瞬间不动了。两人松了口气,阮绛赶忙穿好衣服下床,他和张仪眼瞪眼半晌,干巴巴地说:“咋办?”
张仪强作镇定,“院里现在只有一个婴灵,他翻不出花来,无非是在吓唬我们。天亮后朝露一散我们撤退。”他说着,靠在墙上掀起窗帘往外看,窗外扒着很多双淡色的手、无数没有脸的人影头挨头,像他俩在四楼时一样往里看。张仪瞬间头皮一炸,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我操——”
阮绛当然也看见了,脑袋一木,颤声道:“不是只有一个婴灵吗……”
“完了,五色线估计被拆下来了。”张仪啧啧两声,在屋里踱了两圈,“我们可能碰上师娘了。”
“啥?”阮绛顿时又忘了害怕,“啥玩意儿?”
“就是巫师,其实和术士差不多,非要说的话我也能算是个师娘。”张仪答说。
第五十一章·对手
“那你俩谁水平比较高啊?”阮绛挠挠头。
张仪又沉默了须臾,“不好说,毕竟在她的地盘上。”
真没想到随便找的一个农家乐就能遇上师娘,阮绛瞥了眼窗帘,又道:“看样子她是不想放我们走。”话音刚落,张仪问说:“你梦到那个小孩了没,他什么样子,能看清脸吗?”
“能!”阮绛忙点头,仔细回忆了下,背后一寒,“他和王姐长得挺像。”
“这就对了,”张仪点头,“我怀疑她养的小鬼就是自己夭折的孩子。”
他再度贴着墙缓缓揭开了点窗帘,外面漆黑一团,不知何时起了大雾,朦胧雾气中对面屋层上挂着的红灯笼像是巨大怪物的两只眼睛。那些趴在玻璃上的“人”消失了,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张仪刚要开口,阮绛说:“我们别再管了,交给真专业人士处理吧。等到天亮就走,我不信王姐加一个老太太能制伏咱俩。”
张仪本来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他顿了下,“我也不是没有信心斗不过她……”
“不是!”阮绛大声道,“这是斗不斗的过的问题吗,我是不想你出一点点事!”
张仪盯着阮绛,刚要再开口,门板突然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就连玻璃窗也一起、发出短促的震动声,像是下一秒便有东西要闯进来了。两人同时回头,木板门的合叶竟然已经开始松动,张仪扭身到床头的地下拎起从后备箱拿来的小箱,飞快地取东西,“阮绛拿着这个,听我说,王姐刚才去解开了五色线肯定还没睡在哪儿观察情况,你试着找找她,然后拿香点着了烫她的眉心——”
“啥,什么?”阮绛一手攥着他塞过来的香,一手攥着打火机,“那你呢?”
“她是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