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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是最好的解脱……”
    度厄祭司艰难抬手,从怀里摸出一盏油灯,“这……这是我毕生……积攒的乌木油灯,可……可点燃明王之火,免村众焚心之苦……带他们……去……去……淮城……”
    说罢,缓缓合上了眼睛。
    第8章 乌木油灯
    无祥上师伸手探息,确定度厄祭司已逝,沉默良久,叹道:“摩迦在上,你一生度他人之厄,到头来,终于度了己之厄……”说罢,对着遗体拜了三拜,抛出一粒紫豆,将其火化。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方泉回过神时,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其时东方吐白,晨曦初露,一直匍匐在地的阿芦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无祥上师道:“夜里焚心之苦你尚且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此时天色已明,火毒退去,为何又哭了出来?”
    阿芦泣道:“祭司学徒怎能因焚心之苦而哭?现在哭,是舍不得度厄祭司罢了……”
    这时有村民陆续围了近来,他们遭受焚心之苦时,已然猜到度厄祭司凶多吉少,此时得到印证,一个个长跪茅屋外面,神情悲恸。
    无祥上师安抚众人,好一会儿才平定下来。
    方泉回想昨夜经历,问道:“上师,那麻衣卫为何突然倒戈,刺杀度厄祭司?”
    “是我疏忽了……”无祥上师一声叹息,“那时度厄祭司已停运摩迦心法,阿芦和村众都在遭受焚心之苦,偏那麻衣卫毫无反应,我当他重伤昏迷之故,却忘了还有一个可能:被魔将死后执念蛊惑成魔……等我反应过来,惨剧已然发生,来不及挽救了。”
    方泉听明白了一些,但仍有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忽有一个村民在外高声喊道:“上师,度厄祭司临终可有什么交待?”
    无祥上师取出油灯,对众人道:“这是度厄祭司临终留下的乌木油灯,可点燃明王之火,他嘱咐我们前往淮城……”
    “啊,去淮城作甚?”
    “他没来得及交待,我倒是能猜到原因……”无祥上师沉吟道:“淮城的乌木矿一直征收矿农,现下黄瓦村的唯一苦难祭司已逝,这盏灯顶多能撑半月时间。半月过后,油尽灯灭,大家如何度过焚心之苦?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淮城做矿农,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村众沉寂了一会儿,显是舍不得离开故土。
    无祥上师又道:“淮城乌木矿藏丰富,夜夜都有明王之火庇护,做矿农虽苦,却也苦不过火毒焚心……大伙折腾了一宿,各自散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动身迁往淮城。”
    村众听闻,一个个摇头叹息,无奈离去。
    自来殇域之后,方泉的白鱼之灵就来来回回游向东南方。此间事了,他要继续前往东南,正欲向无祥上师告别,转念又想,不若问一问淮城所在,如能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请问上师,那淮城在哪个方向?”
    无祥上师回道:“在东南方,小哥反正是游历,不如随我同行。”
    “如此,就叨扰上师了。”
    方泉留在黄瓦村,左右是闲着,便寻一处无人之地练剑,到傍晚时分,忽听得一声音从心头响起:“救我……救我……”
    正是先前听过数次的求救声。
    他收了长剑,寻思:“这就奇怪了,这声音从人域跟随至此,那问题显然出在无祥上师身上……莫非是他囚禁了什么人?”摆摆头,又想:“无祥上师是好人,我不该如此揣度他。”
    当此时,声音又起:“公子……救我……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这声音从哪里来的?方泉无心练剑,决定去无祥上师那里探个究竟。
    他信步进村,见无祥上师还在度厄祭司遇难的茅屋内,心道:“正好有些疑惑也顺便问了。”
    他进门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后,问:“上师,听说殇域人人身中火毒,一到入夜便受焚心之苦,可昨夜度厄祭司停运摩迦心法后,上师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这是为何?”
    无祥上师用长袍一角擦拭着乌木油灯,回道:“我等起初也是祭司学徒,只是无缘修行摩迦心法,转而为苦行术士……那摩迦心法有行立坐卧十九式,学好这十九式,就可免自身焚心之苦。不然在外域采药时,没有明王之火和苦难祭司,如何能化解火毒?”
    方泉了然,想必这十九式也是极难学成,否则大可推行开来……
    正寻思着,心头又响起了求救声:“救我……救我……”
    声音近在咫尺,方泉微怔,看到无祥上师旁边的药篓,心道:“就是这里……声音是从药篓里发出的……”
    他犹豫半晌,觉得不该冒然相问,找了个由头,旁敲侧击道:“上师,我见你昨夜救人用了不少草药,为何药篓里看起来还是满满的?”
    无祥上师看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这药篓里另有乾坤,不然每次去外域只采一篓药不成?”
    方泉不动声色,心道:“另有乾坤?这就对了,那求救之人肯定被困在药篓里……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困起来?”各种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最后说服自己道:“反正要与无祥上师同行,且先暗中观察几天再说。”
    这时天色已暮,那祭司学徒阿芦忽跑了进来,对无祥上师拜了一拜,“上师,该点燃明王之火了。”
    “是啊,再不点火,村众又要遭受焚心之苦……”无祥上师叹了一声,将手中的乌木油灯摆放案上,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那油灯的灯芯燃起豆大的火花。
    方泉看这火花,只觉得内心平和宁静,连日的奔波辛苦一扫而光,“这便是明王之火么?”他问。
    “是,也不是。”无祥上师望着小小火花,缓道:“真正的明王之火,只存在帝都明阳城中,由国师守护……此火,只是明王之火中分出的一点火星而已……”
    无祥上师说着,转向阿芦,“度厄祭司可曾传你点火之法?”
    阿芦摇摇头。
    无祥上师又道:“其实很简单,先感受帝都的明王之火,再请出一点火星出来即可……我传你一段请火诀,你记好了。”
    无祥上师话毕,说了一段似咒非咒的话,那阿芦也以同样的话回应。两人一问一答,交流一番过后,无祥上师道:“这请火诀你要记好了,明晚你来点火。”
    阿芦点点头。
    方泉知他二人以密语交谈,倒也不放在心上,这时,阿芦忽期期艾艾道:“上师,听说……帝都的明王之火就要熄灭了,不知是真是假?”
    无祥上师面色一沉,“你从哪里听说的?”
    “是……先前来村里驻守的麻衣卫说的……”
    无祥上师双目微合,缓缓道:“这事自有殇帝和国师去应对,你带着小哥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