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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终于肯带我离开此地,幸甚至哉!”
“别忘了,还有一个条件呢……”沈玠忽然道,“你把雪地冰蚕赠我师弟,我才答应带你离开。”
话毕,将黑白双鱼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又道:“我师弟修为尚浅,此行殇域,实在祸福难料,白道友若以冰蚕相赠,沈某自当以血气相供。”
方泉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师兄兜兜转转,以剑气琴音引来白彦,却是为了换取雪地冰蚕赠与自己。
他心头一热,复又羞愧万分,只觉得师兄情深意重,自己却无以为报。
那白彦听得事情原委,怔了一怔,笑道:“我当多大的事,只要能出风雪城,区区一只冰蚕又算得了什么。”
他翻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一道寒光乍现,却是一只通体晶莹的冰蚕出现在他掌心。
“这冰蚕生于皎月冰菁,其丝因得月华之力而有祛毒疗伤功效……”白彦弹指一挥,一只冰凌疾射方泉而来。
方泉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腕一痛,低头看时,手腕已被冰凌刺破肌肤,流出血来。方泉惊讶,待要说些什么,却见白彦掌心的冰蚕吐出一缕白丝,徐徐飞向自己手腕,待那白丝触及伤口,一阵清凉袭来,伤口瞬间愈合。
“这冰蚕乃祛毒疗伤至宝,平日温养于灵台,用时催其吐丝即可……”白彦将冰蚕用法细细讲了一遍,对方泉道:“以我传授之法,收冰蚕入灵台。”
方泉这才明白对方用意,当下点点头,以白彦所授之法念诀,但见寒光一闪,白彦掌心的冰蚕消失不见,自己灵台却多了一只通体晶莹的小虫。
“多谢白兄美意。”方泉拱手道谢,又对沈玠道:“多谢师兄。”
他心中感激,却知多说无益,简单谢过二人,垂手不语。
沈玠见白彦送出冰蚕,亦拱手道:“多谢白道友!沈某这就祭出血气,与道友冰魄相连。”说罢,骈指点向自己眉心,却见一道血光自他眉心射出,穿入白彦的眉心深处。
须臾,沈玠放下手指,与白彦二人眉心皆留一个血色印记——沈玠原本英武,此时多了一份杀伐之意;那白彦原本俊秀,此时白衣白发一点红,却多了一份妖冶之感。
“白道友,你我血气相连,当出得了这风雪城了。”沈玠微微一笑。
“太好了……”白彦振奋不已,单手抚瑟,音律似高山流水、似日出东方,说不尽的洒脱奔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白某有生之年,终于能走出这座牢城了!”
沈玠忽笑道:“我这血气只能维系一丈距离,离了风雪城,你跃不出我一丈远,飞不出我一丈高,有什么好高兴的?”
白彦掩口笑道:“一丈,正好。”
……
三人结伴前行,向晚时分抵达风雪城,但见琼楼玉宇铺地,雪树银花满园,一个个雪民皆白衣白发,有守城卫士、有行走商贩、有怡然自乐的老人、有追打嬉闹的小儿……只看得方泉目不暇接,大呼奇异。
师兄弟二人借宿白彦一家,次日一早,白彦不知从何处找来三只白鹿,与家人辞别后,三人骑鹿南行。如此又过半月时间,终于抵达人域北漠。白彦放走了白鹿,与一牧民换来三匹白马,又行数日,抵达北国边城。
三人甫一入城,便吸引无数目光,行人小贩都围将过来,指指点点。
“快看,是灵族人!”“啊呀,当真从画里走出来一样……”“那少年可真是风流俊雅哟!”“那青衫客棱角分明,当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白头发的可比翠烟楼的花魁还好看呢!”“肤浅!好看是其次,气质才是关键,你看他们三个,哪个像是吃过人间烟火的……”“都说灵族人俊逸出尘,今儿算是见识了……”
方泉心中好奇,原来人族都是如此看待灵族的?他向围观之人看去,只觉得他们一个个面色污晦、形容浑浊,正疑惑时,忽觉一阵眩晕,险些从马上栽了下去。
第4章 冰菁之芒
沈玠看在眼里,摇摇头,无奈道:“师弟,你运诀吐纳天地灵气试试。”
方泉稳住重心,只觉得胸中气闷,运诀吐纳,却发现天地之气污浊异常,忍不住咳嗽两声,回道:“师兄,这里污浊太甚,几乎抽不出灵气……”
“我先前跟你说,外域污浊不堪,现在明白了吧?这还是边城,人烟稀少,到了宣城要塞,天地之气更加污浊。你方才眩晕不适,正是这污浊之气引起……我第一次游历人域,也是如你这般。”
方泉听了师兄解释,心中寻思:这人域百姓长期生活在污浊之下,精气神被晦气所掩,难怪一个个面色污晦、形容浑浊。
白彦却道:“我倒不觉有不适之感,大约是雪民转为体修后,对灵气依赖甚少之故。”
他见周围许多鄙陋之人盯着自己,略感厌烦,又道:“沈兄,方小弟不适,我们找个客店休息休息,明日再动身如何?”
沈玠正有此意,三人翻身下马,打听了客店所在,牵马而行。
这一路热闹非凡,不断有边城百姓围聚,更有少女投来香囊锦帕。
方泉未曾见过这等世面,正觉得有趣,忽有一束鲜花扔将过来,打在自己身上。他向投花少女报以一笑,那少女尖叫一声,立时晕了过去。他心中一惊,正要上前查探,却被沈玠拦住。
“师弟,勿生事,在外域不要轻易向人示好。”
方泉不明所以,沈玠又道:“听我吩咐,不闻不问就是。”
白彦摇头便笑:“方小弟年华正好,何必教他如你一般不解风情。”
沈玠不语,白彦也不在意,三人来到客店,立刻有掌柜的过来迎接,沈玠道:“三间上房。”
“好嘞,三间上房……”掌柜的唱了一喏。
白彦眉头一皱,凑近沈玠的耳朵,悄声道:“你我血气只能维系一丈距离……要两间房,你我一间,方小弟一间。”
沈玠皱了皱眉,略一沉吟,改口道:“掌柜的,一间即可。”
先前同行,沈玠与白彦形影不分,就算策马也是齐头并驱,只要离了一丈距离,二人血气便有警醒,不自觉又互相靠近身来。这会儿第一次入城投店,沈玠本能觉得一人一间房,经白彦提醒后,又觉得与他独处一室也是不妥,于是改口只要一间上房,三人同宿。
白彦撇了撇嘴,默不作声。
……
次日一早,三人继续南行,经过了一城又一城,方泉只觉得污浊之气愈甚,不适之感也愈发强烈。与此同时,他精气神被晦气所掩,早已失去先前风采,只比寻常人族清秀一些罢了。
又过半月,方泉终于病倒,那雪地冰蚕只能祛毒和治愈皮骨脏腑之伤,这病因污浊之气而起,却是无能为力。
沈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