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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肯定连通着某个人。那个人兴许在等他回家,还不知道他的脖子已经开始腐烂呢。
    做了几年的记者,他慢慢习惯把尸体和惨剧转移成可用的信息,不让情绪干扰工作,可这金锁一下揪起了他的心。他想了起来,这些新闻里的名字,终究有血有肉,也有某个希望金锁能保佑他平安幸福的人,怎么就跟老鼠一样死在这里?
    这之后他费尽心机去采访杀人魔,多少是出于金锁给他的震动。
    追查了几个月,陆续出了几篇稿子,终于在第一次审判后写出了这篇大报道。在成天路看来,这文无论造成多大轰动,终究是不及格的。他始终没能弄明白,这说话有点愚钝的矿工,为什么要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成长经历、社会环境,多少都是导因,但这最多勾勒出一个无望的人生。
    无望的人生多了去了!
    人怎么变成鬼,哪里有那么容易讲明白,如果他们要拍的片子,就是把那人的人生碎片重现在银幕上,又有什么意义?
    成天路轻轻叹口气,这才发现,自己顺手把杂志拿了出来,纸张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他把杂志随手放在复印机上,轻轻抚平。复印机旁边就是简便的厨房,他喊了声:“肖儿,你在里面吗?”
    很快肖东立就回答了:“在呐。”
    成天路松了一口气,走进厨房里,赫然看见肖东立旁边站着个胖子。胖子的手表亮着灯,照亮了他宽阔的下巴和衣领上的玉牌。他脸上的肉沉甸甸的,但有个温柔和蔼的微笑唇,看上去就有几分佛相。
    “你喊什么啊,怕黑?”
    “不是,嗳,我刚开始泡咖啡,灯灭了,正要拿手机出来,这位大哥突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差点没把我吓尿!”
    佛哥笑眯眯,“对不住啊兄弟,我闻到香味,就想进来讨杯咖啡,不是存心吓尿你。”
    成天路和肖东立狐疑地看着他:“您是?”
    “哦,我是来开编剧会的。这位可是路爷?”
    成天路吃了一惊,来开会的,莫非是“大金主”带来的?“我是……呃,这里太黑,要不我们先去会议室,电源要是修不好,咱去咖啡馆聊吧。”
    佛哥应了。成天路摸了摸肖东立的头:“小子,下回儿别乱嚎,瞧你这点胆子,还想跑社会口呢?”
    肖东立不好意思:“胆子爸妈给的,我也没啥办法。说起来我现在还脚软呢,路爷,劳驾扶我一把。”
    成天路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色,任由他拉着手臂走出厨房。肖东立进社里不到一年,马屁拍得好,本职工作做得也不赖,没多久就跟路爷混熟了。这个项目是编辑部份外的工作,因此顺手带着肖东立一起做了。
    进到黑暗廊道里,成天路想起了那本旧杂志,随手往复印机一抓。
    他在这里工作八年,编辑部的陈设一直没怎么变动,连复印机都是运作起来震天响的老款。他对这里太熟悉,就算幽暗一片,也能凭本能预测位置;没想到他一抓,抓到的不是纸,而是一暖暖的、滑滑的,还有一点湿湿的——那是什么东西?
    成天路受了大惊吓,喊了一声!
    旁边的肖东立立即抱住他:“咋啦咋啦?”
    一束光亮了,是佛哥手表的灯,像佛光一样照耀到复印机上。
    复印机旁边有个毛乎乎的、眼睛很大的东西,缓缓地向上移动。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人。毛乎乎的是他的绒线帽,大眼睛是一副棕色的蛤蟆镜,那人刚才一直趴在复印机上,手还拿着那份旧杂志,现在正慢慢站直身体。
    成天路头冒冷汗,刚才他摸到的,莫不是这人的脸?
    这人为毛趴在复印机上!不,首先要问的是:这人又是谁?这一个个的怪人,为什么在他睡不够的早晨,潜入了他的编辑部?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地想确定自己睡醒了没有。正巧,对面那人也摸着自己的脸:“诶?你摸我干嘛?”
    成天路望向佛哥,问了句:“你们是一起的?”
    其实这话根本没必要问,成天路阅人无数,三两句话就觉出这两人有某种共同的气息。要说是哪种气息,大概可以笼统称为“不咋正常”吧。一个停电时跑进别人的茶水间要咖啡,一个趴在别人的复印机上看杂志,这两人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呢?
    佛哥和蔼地回答:“我们一起来开会的,没吓着你吧?”
    肖东立在旁补刀:“路爷,你不是说跑社会口的记者,不管龙潭虎穴都不准喊救命吗,你刚才那一声咆哮,我都快吓破胆了。”
    成天路瞪了他一眼,在黑暗中给他表演了一个恶龙喷火的表情。
    四人走在长廊里,谁都没有说话。紧急出口的微弱光亮,无力地照在他们身上。
    成天路发现绒线帽一边走,一边看着杂志。他忍不住问:“你看得见吗?”
    那人抬头看他:“看得见,这么大个字。”
    成天路再次觉得,这人是一神经病。别说停电了,就算是灯火通明,他戴着个深色墨镜,能看见有鬼。
    那人又问:“这篇是你写的?”
    “嗯,”成天路随口应了,接着心血来潮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把杂志合起来,笑了一下:“看不懂。”
    成天路又恶龙上身,特别想把他的绒线帽揪下来,对着他的耳朵喊:看不懂问你的小学语文老师!
    到了会议室,他们摸黑坐了下来。成天路本来就不够睡,现在越发有一种势头不好的预感,对两不速之客说:“不介意的话,请两位介绍一下自己?”
    佛哥笑眯眯:“叨扰了,我姓凌,圈里混的都叫我零零九,你们叫我诨名就成。我们来接个活儿的——海叔还没到吗?”
    海叔?成天路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顿时头都大了。
    经营部的毛倩立即接口:“说已经到停车场了,可能见楼里停电,没马上进来。要不我出去接一趟?”她转头对成天路解释:“海叔就是咱的投资商。”
    正如成天路所料,这两人是投资商叫来的。只是两人气质奇特,实在无法猜出他们是干什么的。横看竖看,他们也没一个像土豪的情妇啊。
    毛倩走了出去,成天路就想着该怎么处置两人。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突然间啪嚓一下,一星火光在绒线帽的跟前燃了起来。绒线帽点着了一根火柴。
    一直不说话的唐为钦皱眉:“哥们儿,你要借火,可以先问一下,我的火柴就剩这么一根了。”他并非小气,就是讨厌别人乱碰他的东西。
    “对不住了,还你。”绒线帽一边把火柴盒推过去,一边笑道:“哥们儿,你要点火啊,不一定要用这火柴。”
    “那用什么?”成天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问完,他就觉得自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