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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但叶鸽却惊讶的发现,他的面容虽然有些苍白,却不是被勒死的模样,脖子上既没有绳索,也没有刀口。
这个学生似乎已经迟到了,步履匆匆地跑进了茅屋中,蹑手蹑脚地坐到那个空座位上,还有些心虚地抬头望望前方的龚先生。
龚先生显然注意到了他的迟到,却只是皱眉对他摇摇头,眼神中没有任何的严厉,只含着浓浓地劝诫…
…
“他是……”叶鸽仔细端详着那学生的面容,仰头望向谢臻,已然有了答案,只是不知为什么未死之人,也留下了幻影。
“那是我。”
教室外,突然传来了马校长的声音。
他的衣衫十分凌乱,上面还有好些被焦尸抓开的口子,整个人狼狈极了,但眉宇间却不见丝毫的惊慌,只是用那哀愁与怀念的目光,慢慢地看过茅屋中的每一个人。
于外面躲着的男学生们而言,这间茅屋带给他们的是恐惧。
于谢臻和叶鸽而言,最多不过再加上几分淡淡的可惜。
但于马校长而言,眼前的这一切,实在太过太过沉重。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他们一起读过书,一起受过罚,一起在村子间的土路上疯跑,一起想过以后出人头地成家立业。
还有,讲台上的龚先生啊--
“校长,您,您也来了,”这时候,一直安分地跟在谢臻他们身后的,戴眼镜的那个学生,突然开了口。他也知道这会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您知道,那个提灯在哪吗?”
叶鸽几乎想要捂住他的嘴,之前还觉得他说话挺顺溜,交流起来也方便,可这种时候……多给马校长一些时间不好吗!
马校长被那学生一提醒,情绪还有些缓不过来,眼神也怔怔的。但他却没有生气,伸手揉了下额头后说道:“对,对,我们先干要紧的事……我知道那盏灯在哪。”
说着,他便向着自己曾坐过的那张桌子走去。
叶鸽与谢臻对视一眼,也跟着来到了那里。
之前跑进教室的少年,还坐在座位上,而马校长就在他的面前蹲下,开始翻找起桌子底部。
叶鸽不知道马校长面对这个虚幻的自己时,会有怎样的感受,但他却忍不住总想多看两眼,那个少年,越看越觉得怪怪的。
“我记得最后那一天,我跟几个同窗都觉得龚先生每天夜里送我们回家,实在太过辛苦。于是我们就商量着,偷偷地把先生的灯藏起来……”马校长一边敲打着桌子下部靠墙的位置,一边絮絮地说着,忽然他像是笑了下:“好了,找到了。”
叶鸽转过目光低头看过去,只见马校长拆开了一块破碎的桌板,而那后面的,正是他们要找寻的提灯。
马校长一手拍拍身上的尘土,一手将提灯放到了桌子上,可叶鸽却发现,那灯却是熄灭的。
“点亮它吧。”谢臻仔细查看过,确实是那盏提灯后,将它又交回到了马校长那里。
“我去拿打火石!”戴眼镜的学生,一听谢臻这么说,也不顾害怕了,马上就转身跑向讲台,将刚刚在讲桌抽屉中看到的打火石,取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茅屋之外的那些学生,突发发出一阵惨叫。
叶鸽等人连忙看去,几乎是刹那间,整个教室竟被密密麻麻的焦尸围住了。
一双双粘着糊肉的手臂,直接穿透了茅屋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墙壁,不断地挥动着,撕碎所有能够触及到的东西。
而所有的门与窗,更是已经挤满了想要进入的焦尸。他们毫无意识,只顾拼命地向前拥挤,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哪怕是同类,都被他们抓咬扯烂。
而那几个在教室外等候的学生,几乎已经被焦尸群吞没了,只能隐隐地听到他们的绝望的呼救声。
“把灯点亮!”谢臻只是留下这一句话,转身便执起手中的烟杆,召出浓烟聚成巨大虺龙,先是将冲进教室来的焦尸尽数斩落,而后便向那些学生呼啸而去。
叶鸽见状,也运起钢笔,尽管他的符咒完全无法跟谢臻相提并论,但自笔尖流出的小鸽子,仍旧英勇地冲向每一只焦尸。
戴眼镜的男生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疯了,他的手哆嗦着,在马校长的安慰下,好不容易才擦出零星火花,将提灯点亮了矮矮的一簇火苗。
男生迫不及待地将手放到提灯上,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地结束这场噩梦,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手碰到提灯的瞬间,一股灼人的热浪骤然从灯中席卷而出,男生被猛地冲了出去,跌落到桌椅之间。
叶鸽与谢臻同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立刻转身看去,只见提灯之后凭空冒出了一具高大的焦尸。
他的面容已经被完全焚毁,干黑的眼珠就那么暴露在外,嘴唇鼻子尽混成一团。两只焦炭般的手臂,将提灯与马校长死死地挟持住。
谢臻将烟杆反手一收,几个受伤的学生终于被扯入了教室中,而溢着白烟的半虺也回到茅屋中盘旋,阻止焦尸涌入。
叶鸽得了片刻的喘息,转而警惕地将钢笔对向那掐着马校长脖颈的焦尸。
“别管我!快,快抢灯!”马校长用力抠着那焦尸的手臂,尽管喉咙被压迫变了音,却仍旧声嘶力竭地喊着。
叶鸽紧张地望望谢臻,而谢臻的神情却十分平静,他只是摩挲着手中去掉虺纹的烟杆,看向那高大的焦尸:“该怎么称呼?”
那焦尸挣裂了嘴上的糊肉,扬起了悚然的笑容:“好多年了,好多年没人跟老子说过话了。”
尽管他不说,但叶鸽心中也有了猜想,当年既然是土匪作乱,那些土匪当中便必然有个头目。想来眼前这具焦尸,就应是那个头目了。
“你要做什么?”焦尸没有回应谢臻的话,谢臻也并不在意,只是语气平淡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要做什么?”焦尸又笑了笑,他被烧干的脸承受不住这样的动作,几块碳状的皮肉掉了下来,落到了马校长的身上。
随后焦尸贪婪地吸了口马校长的气运,这才继续说道:“老子都死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被人叫醒了,当然还想再过过活人的日子。”
大量气运的突然流失,让马校长几乎晕厥过去,而谢臻却仍在毫无间隙地发问:“是谁叫醒的你?”
焦尸仿若未闻,低头再次吸食着马校长的气运,叶鸽握紧了手中的钢笔,目光从他们身上微微抬起……
“你不说?”谢臻用半虺杆轻敲着手心,眼神一点点变凉,嘴角也现出了冷漠的笑:“那便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焦尸抬起头来,一把将马校长扯起,对准了谢臻:“怎么,你不要他的命了?”
马校长艰难地喘息着,使劲摇头,但是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挥出手中的烟杆,盘踞在教室中的虺龙霎时间扭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