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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游不被察觉地皱了皱眉。
姚哥不信:“有多靓?”
林安尼认认真真思考了片刻,说道:“他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周围一阵嗤笑,笑他的青涩。
“哎。”姚哥像过来人一样啧啧地摇头,“我就说你不懂女人。女人不能这么看的。女人得看胸和腿。这么问吧,你那妞胸大不?”
林安尼说:“平胸。”
姚哥哈哈大笑:“高中生……你同学。”
林安尼说:“腿比我长。”
姚哥大吃一惊,却很兴奋:“女巨人啊,你小子,吃不消的呀。”
一番敲打盘问后,姚哥似乎认定了林安尼暂时的无害,也没强求他要留下来。只不过放林安尼离开之前,还让小弟送了他一个小礼物。
天色已晚,林安尼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的士,两人相依为命地互相搀扶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从进门到最后的出门,苟游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一刻也不敢放松,坐上车的一刹那,他脑子里的那根拉紧的弦终于松动了起来。
一旦放松,他就抑制不住地想抽根烟,但只要想到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的林安尼,苟游就稍微忍住了。
可惜实在不解,苟游转头看闭目养神的林安尼,“你……怎么突然接受不了烟味了。”
林安尼说:“一直不能接受啊。”
苟游斟酌着措辞:“那怎么……”
林安尼扭过脸,一半的侧脸压着椅背,另一半对着苟游。他像是苟游肚里的蛔虫,没什么表情地接着他的话说:“那为什么你以前抽烟抽得那么凶,我从来没说过这回事对吗?”
苟游喉咙里烧着火,哑然道:“对。”
林安尼轻嘲道:“因为以前对你有友情滤镜啊。”
苟游没怎么听明白,他比林安尼大了好几岁,其实有一点点小代沟,像这种网络词汇,他只知道一些好几年前过时的。上次林安尼跟他科普“大猪蹄子”,解释了好久苟游才听懂。
苟游问:“什么叫友情滤镜?”
林安尼懒得具体解释,他直接说:“就这么说吧。我以前喜欢你这个朋友,所以你怎么抽烟,我都能忍。”
苟游沉默。
半晌,他问:“所以你现在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林安尼说:“没那么严重。”
苟游刚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却忽然看出了点端倪。他猛地坐直身,扶着椅背问司机:“你是不是开错路了?”
司机说:“没错啊。你们定位的就是这家影院。”
苟游反应过来后,脸色复杂地注视着林安尼。
友情滤镜去掉后,林安尼时时刻刻都觉得苟游有些烦人。以前他只觉得胡朋聒噪些,但聒噪得挺可爱。
没想到苟游这问题才是一茬接一茬的。
林安尼不耐烦地解释说:“我之前不是说了要去看电影,你忘了不成?”
苟游当然记得这件事,他怎么可能会忘,所有人都忘了,他也会记住。包括之前林安尼描述那位并不存在的“女朋友”,苟游也知道林安尼描述的是谁。
但他以为……林安尼只不过是为了早点离开那个溜冰场,就近找来的借口罢了。
谁会顶着这一身的伤,去看什么见鬼的电影?
苟游忍了忍,终于把一肚子的粗口咽回了肚子里,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出一个事实:“安尼,你的额头在流血。”
林安尼也不想让姜屿西看到自己身上的伤。
电影已经开场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姜屿西人还在不在。只要想到这一点,林安尼整个人就很烦躁,苟游一提额头破相的事,他更是焦虑。
林安尼没好气地说:“知道了,影院旁边有家药店,应该有创口贴卖。我刚才查过地图了。”
这怎么会是创口贴就能解决的事。苟游心里压抑着怒气,但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安尼今天是为了谁那么遭罪?
为了你啊,苟游。他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所有劝说的话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可苟游还是说不出口。直到林安尼已经坦然地下车,冲进他所说的药店,苟游还是只字未言。
冲进药店、买创口贴、请求药店人员帮忙贴好,匆匆走进影院。这些动作林安尼只花了仅仅六七分钟。他伤得没有上次十多人突出重围那次那么厉害,但绝对也不算轻。
每跑一步,林安尼都会扯动伤口,每次疼得厉害了,他就会安慰自己是经历重重磨难去见心上人的小美人鱼。
只不过人家是光着脚踩在刀尖上,而他是被人用飞刀往身上戳。这每一笔账,他都算在姜屿西身上。
林安尼心道,如果他到场后发现姜屿西没在,那么第二天上学他一定要把难过的小拳拳锤在他身上。他想得倒是挺美,完全忽略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林安尼是绝对不可能使出什么小拳拳的。
有谁敢对放在心尖上的暗恋对象做这种奇怪又奔放的举动吗?
他不敢,戳破这个气球。
林安尼真的是第一次来这家影院,急切和紧张交杂着,还掺着一些轻飘飘的甜蜜和期待。他此刻的心情实在太复杂,五味杂陈,连林安尼本人都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没有自己瞎摸索,问过工作人员后,一路直奔五号厅,节省了所有可能会被浪费的时间。
五号厅放映着的正是林安尼吐槽过剧情的搞笑片,厅里的观众似乎都看得很欢乐,不时地传出些欢声笑语。
都是笑声。林安尼却深刻地觉得半个小时前听到的那些混混笑,和现在听到的真情流露的笑,完全是天上地下。
林安尼也被这些笑声感染到了情绪,兴奋和期待逐渐充盈了胸膛。
他推开影厅的外门,为了不打扰到观众,连手机里的电筒设备都没有打开,全程弯着腰前行。林安尼有些轻微的夜盲,摸瞎的过程中难免有些碰撞和踉跄,有时观众会不小心碰到他藏在衣服内的伤口,但他一点火都没发,甚至连火气都没有。
林安尼觉得这有点不像自己。他自问,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以前可能是,一两年前不是。姜屿西真的很神奇,短短几周相处就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姜屿西定的座位很好——最佳观影区的中间地带,观看电影的视野很好,就是从最外头走过来有点麻烦。
一小段时间抓瞎后,林安尼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安安静静地坐下来。
坐在旁边啃爆米花的观众,转过来看向他。
“姜屿西?”林安尼先是疑惑,后认清脸后摇了摇头,“你是谁?”
对方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看这里没人,就坐在这里了。”
林安尼心里涌上大片大片的失落,但他还是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