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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似地的神色映入眼帘,激起了我胸膛燃烧的怒火。
我“砰”地抢过话筒,凌厉眼风扫视一圈,掷地有声地说:
“这起案件确实出现了受害者。另外,没有谁会拿别人的生命炒作!”
哗啦啦—
仿佛是逝去的亡灵为了表达对我的赞同,一直阴沉的天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透过雨幕看见人群外张望的黑框眼镜。
我们的视线刚一对上,她就如受惊的兔子般仓皇跑开,那标志性的麻花辫在空中划出哀伤的弧度。
*
我们特意去拜访响凯。
为数不多能让他自由活动的日子,这位痛失“好友”的男同学却像从育儿袋中掉落的袋鼠宝宝般,无助地蜷缩在角落。
“早知道阿诚会出事,我就该跟着一起去。哪怕他……嫌弃我。”
响凯哽咽道。
我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只得拍拍他的肩膀,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你怀里抱着什么?”
“这是《消失的尸体2》的初稿,阿诚本来打算这几天交给编辑审阅的,没想到……”
男人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颤抖着把稿纸递给我。
“乱步先生……您真觉得这本书写得很烂吗?”
“我从没说过这种话。”
“但您在节目上说里面的诡计老套不是吗?”
响凯垂下眼眸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阿诚有没有听到,他总是会记恨别人。”
“……”
萦绕在响凯周围的阴郁让我望而却步。
我把稿纸还给他,忙不迭地转身。离开时,我的目光在某张书桌上停留片刻。
“响凯先生真可怜啊。”刚一出门,中岛敦满面哀愁地喟叹。
“你不觉得他的桌子摆设很奇怪吗?”
“嗯?”
“他的桌上除了笔袋空无一物,而且还放在正中间的位置。”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出现了零星响动。
我转过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转瞬即逝。
“阿敦,追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人称写得非常顺,感天动地。
童磨X太宰又安排上了hhh
第10章 作家和哈巴狗 (5)
中岛敦很快带了林原回来,江户川乱步慢吞吞迎上去和善一笑:
“林原同学,我们聊聊吧?”
三人走进空教室,中岛守门,给林原施以软压迫。
二十出头的姑娘见证了人虎杰出的脚力,这会儿低着头,两根麻花辫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
“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乱步开门见山。
林原没搭腔,手指把衣角都捏皱。
乱步见状叹息,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交际的理由。
但破案不能主观臆断,需要证据支持。没有物证就只能从其他部分入手了。
名侦探轻轻拍了拍女生的肩膀:
“步由美也想我们能抓到凶手,对吧?”
毕竟给代了两次课,乱步也循循善诱起来。
林原将信将疑:
“真的能抓到杀阿诚的凶手?”
乱步望进这对湿润瞳仁的瞬间察觉了某些事。他郑重地挺起胸脯。
“当然。我可是五十年一遇的名侦探。”
林原定定看他一会儿,像是终于安心。
她吐出口浊气,开始诉说:
“那晚名次公布前我偷偷跑到阿诚的化妆间外,想给他打气,然后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什么?”
林原紧张地咽口唾沫。
“我听到阿诚好像在和另一个人吵架。他说‘没有人会相信你是我的代笔。’”
“啊?”
中岛惊呼,被乱步狠狠一瞪,立即抿紧嘴继续充当门神。
“我猜,这件事你没告知警方?”
林原犹豫地点头,脸上镌刻惭愧。
她支支吾吾:
“我……错过了时机。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所以觉得……说不说都……”
她局促地朝乱步鞠了个躬。
江户川乱步凝视她头顶的发旋,不置可否。
“无论如何,多谢你的线索。我会找出凶手的。”
乱步和中岛提步离去,中途短暂回顾教室里的女学生。
她驻足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眼眶里似乎噙着泪花。
走廊中,江户川乱步和中岛敦并肩而立。
“乱步先生,林原同学说‘我错过了时机’是什么意思?”
“她可能觉得,无论颁奖典礼前还是真壁诚死后,如果贸然说出这件事都会被当成炒作吧?毕竟没有证据。”
乱步顿了顿,从口袋中摸出颗糖。
阳光从窗户斜射,透过缤纷的彩纸。
乱步眯眼,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青苹果味的。”
他小心翼翼地拆下包装纸,把糖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不过我认为,要不是怀疑吵架的人就是杀害真壁诚的凶手,她可能会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身旁的中岛敦愣住了,他懵懂地呢喃:
“为……为什么?”
须臾,白发少年恍然大悟。
他惊讶地捂住嘴:“林原步由美暗恋真壁诚?”
乱步但笑不语。
他把粉色的糖纸揉成团瞄准不远处的垃圾桶。
“所以,我们做侦探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明白吗阿敦?”
“我懂了,乱步先生!”
伴随少年中气十足的声音,乱步的糖果纸团再度偏离目的地。
他孩子气地撇了撇嘴:“像我这种聪明人果然不适合运动。”
*
夕阳西下,江户川乱步告别中岛敦,独自前往一家名为“隐”的地下酒吧。
时间尚早,他是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门边的服务生鞠了一躬,恭敬地问:
“晚上好,先生。您需要面具吗?”
“是的,谢谢。”
乱步接过银质面具,顺势遮住自己的上半截脸。
他大摇大摆地走入店内,吧台的酒保正在打盹。
乱步见状,曲指扣响台面。
“一杯苹果酒。”
酒保睁开朦胧睡眼,在乱步的注视下“腾”地红了脸。
“啊不好意思,苹果酒一杯,稍等。”
乱步瞥了眼原本搁在他手底的书,封面熟悉万分的烫金大字—《消失的尸体》。
这书果真是火得一塌糊涂了。
乱步落座于吧台中央,手撑下颚思考案情。
他已经大致猜出了凶手,但尸体消失的手法却悬而未决。
“客人您看过这本推理小说吗?”
为掩饰刚才的尴尬,酒保主动搭话。
“唔,算是吧。”
虽然只是随手翻了翻。
酒保笑嘻嘻地露出被烟熏得黑的牙齿,一手遮嘴,神秘兮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