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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洁脸上。他缓慢地摘下脑电波读谱器,看到时间是凌晨五点。
施然跟裴皓洁说了他想去蝉室帮忙的想法,裴皓洁早料到了似的,不怎么惊讶。
“工作那边怎么办?你现在还每天去插花课。”
“课程这期结束我就不参加了,先看看收入怎么样,如果还可以就……我就专心做这边。”
“挺好的。”裴皓洁说。
施然抬起眼:“还有,上次说看房子的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筛选一下然后约时间去看吧?”
“可以,你筛选好了发给我,我来约时间。”裴皓洁说。
“噢。”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裴皓洁把两人的碗筷收到洗手池:“你去上班吧,等下我来洗。”
毕业以来,施然的工作从来不容易。疲倦,焦虑,压力,好像已经成了日常的状态。铁头和梨青儿提供给他一个更好的选择,感情上的不顺利让施然被这个选择诱惑了。人就是这样,当某个方面无法被满足时,就会下意识在另外一面寻找满足以平衡自己。只是没想到,当初裴皓洁支持他那么久他都没能定下决心,现在反而是两人死路般的关系推着他做出决定。
施然在十一月底递交了辞呈。着算是几年来他最大胆的决定。
公司两次试图挽留他,施然的态度都一样。毕竟这么多年与上司同事的情分在那儿,公司也没多为难他,让施然待到年底后进行交接就可以离开了。
这也意味着这个年底他会非常忙,这么一来搬家的事可能又要往后推。
裴皓洁还是老样子。他现在赚得越来越多,节奏还是忙碌,两人不冷不热地处着,很快到了圣诞节。
那天晚上,施然跟裴皓洁订了第二天的餐厅后,边想着该买点什么来置办圣诞边睡着了。
北方的冬天又干又冷,即便雨雪不断,空气也干燥得处处都能摩擦起静电。释然半夜口渴得不行,竟然生生被渴醒了,他迷迷糊糊跨过裴皓洁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手指好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施然一口气灌完水,下意识就着床头灯低头一瞥。
这一眼之下他再没能睡着。
裴皓洁闭着双眼,网状的金属片组成的脑电波读谱器包裹着他的头,纤细的银色电缆顺着窗沿垂到床下。
施然撩开床单,一台主机静静藏在床下。
他认得这台主机,是去年裴皓洁换新后就收起来的那台。
此刻主机缓慢闪烁着发出微弱的光,与电缆上的开关光相呼应着——如同机械缓慢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昨天的对话部分发现有点引起歧义,修改了一下,有兴趣的盆友可以回去看
第10章
施然的手在床沿上神经质地摸索着,终于顺着电缆抓到那枚亮起的开关。他用力掐下去,指尖变成青白色,直到那点光闪了闪后熄灭。裴皓洁的胸口起伏,急促地呼吸,然后在黑暗中睁开眼。
施然没有开灯,他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与刚睁开眼的裴皓洁无声对视。
“怎么回事?”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戴着这个……睡觉?”
“我的确在睡觉,是你叫醒了我。”裴皓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的确是刚睡醒的声音。
施然用食指挑着线缆:“你在游戏里。”
“我在游戏里睡觉。”裴皓洁捏了捏鼻梁,“最近压力很大,睡得不踏实,里面时能屏蔽我的外界情绪和感官,能让我睡得好一点……”
“太荒谬了。”施然赤着脚下床,他在十几平米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太荒谬了……太荒谬了!”
“这没什么的,真的!”裴皓洁目光追随着他,没想好怎么安抚他。
“是因为我吗?”施然停下来看向他。
“什么?”
施然站在床边不动了:“是因为我给了你压力吗?白天我们各有各的忙,只有在床上你搂着我的时候我才感到离你最近,我以为你也是这样。你现在连睡觉都根本不愿意在我旁边……还把主机藏在床下,你是有长期的打算吗?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不是的,不是……嘘,然然,冷静一下!”裴皓洁连忙起身抱住了他,抚摸着他的后背,“听我说,我只是睡眠不好,所以突发奇想尝试一下,不要想太多。你害怕,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了,我明天就把主机搬走,我找医生开点安眠药,不这样了!”
抱住施然的身体就会发现他轻微地颤抖着,情绪也不平稳,手脚冰凉。他急促的呼吸在裴皓洁的怀抱里渐渐平缓,汗湿的后颈依旧渗透一丝凉意。
“是这样吗?”好半天他才问出一句,声音有些疲惫,但已经没有恐惧。
“嗯。”裴皓洁又抱了他一会儿才松开手,“现在咱们回床上睡觉不好好?”
施然没说话,裴皓洁在他的默许中把人拉回床上。他摘掉读谱器,又掀开床帘关掉主机,房间里变得静谧。被子裹卷在两人身上,裴皓洁把施然牢牢地控在怀里,用双腿夹住他冰凉的脚掌。施然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慢慢的,双手搂住他的胳膊,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
裴皓洁以为他已经睡了,他却在打量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弥赛亚》是个什么样的游戏?”
“嗯?”
“它很可怕。”
“只是因为你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而已。”裴皓洁把他又圈紧了一些,“恐怖游戏也会让你感到害怕,恐怖电影也是,其实都是感官上的刺激,都是假的。”
施然没再说话,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非常紧实,甚至怀疑半夜会盗汗,就这样在不安中渐渐睡着。
第二天是平安夜,裴皓洁空出一整晚的时间和施然到外面吃饭。
餐厅是施然订的,意大利餐厅,灯光氛围都浪漫无边。两人享用了食物和酒,沿着五光十色的街道往回走。今晚家家餐厅都爆满,车停在两个街区外的停车场,施然牵住裴皓洁的手,视线无意义地扫视着沿路的橱窗。他们走马观花地逛街,每个灯光璀璨的商铺都推门走过一遍,并在一家蛋糕店挑选了两个有圣诞小人的慕斯蛋糕,然后一人提着一个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施然从仓库取出两年前买的白色圣诞树和一大袋饰品,把它立在餐桌旁的角落里。电视上播放着圣诞的音乐,两人就蹲在地毯上从袋子里挑挑选选,很合宜地将圣诞树布置好,缠上五色彩灯。
他们在餐桌前吃掉圣诞小人的慕斯蛋糕,十二点钟来临时像以前一样掏出彼此的圣诞礼物,在树下接吻。
裴皓洁的嘴唇凉而干燥,让施然想起北方的雪。
他看向黑黢黢的窗外,心里无关地想着,今年的平安夜竟是没有雪的。
唯一的缺憾是圣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