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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裴皓洁意识到,即使昨天两人不欢而散,但施然应该还是期待着今天的郊游。他从昨晚晚饭开始准备,甚至到今早还没放弃。他是看下午了,而里面的人还没醒,才意识到今天去不成了。
他的表情冷静,奇异地没有那种泼凉水后的不快,裴皓洁却感觉胸口又酸又软。
他想说点什么,刚张开嘴,施然就合上了箱子。他若有所感地抬头,从缝隙里对上裴皓洁的眼睛。
施然什么都没说,拎着箱子消失在缝隙里。
对这次的郊游,两人默契地保持着绝口不提。
下午施然在准备公司的资料,裴皓洁在游戏房里工作,明明是个周末,两人各忙各的,也能几小时不说一句话。
晚上施然做的饭,主动给裴皓洁盛的汤,但气氛不再像以前轻易地融化开。两人各自吃着碗里的食物,时不时三两句搭话,多数也是围绕着饭菜的话题。
空气比以前变得更沉了。
施然主动找裴皓洁谈了两次话,都是非常冷静的口吻。他喝着茶剖析着两人之间的矛盾和问题时,裴皓洁坐在他对面无声地抽烟。
他身体里有很多充沛而浓艳的感情,可他发现怎么都没有办法对施然释放出来。
“你分析得很对,很精准,很正确。”裴皓洁听完后说。
施然明显被噎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你觉得有哪里不好吗?”
裴皓洁摇了摇头,灭掉烟,撑着桌子靠近他:“没有任何不好。但是然然,感情的问题不是只靠方法能解决。”
他绕过施然走回房间。
施然感觉裴皓洁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裴皓洁不论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在施然面前总是澄澈的水,一眼能望到底,现在裴皓洁身上有许多施然看不懂的情绪。好几次施然尝试和他坦诚地谈谈,但裴皓洁跟上次谈话时的态度没有太大差别。很配合,也很理解,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有次施然喝了酒,回家忽然觉得无法忍受,他冲击进屋关掉了裴皓洁的电脑,强行将他压到床上去,非常强势地跟他做爱。
快到高潮时,施然用力咬住他的肩膀,几乎咬出血来,神志不清地一边哭一边说你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太强烈的快感还是因为伤心流的眼泪。
裴皓洁忽然抱紧又咬又骂的施然,动作变得激烈,眼睛也变得雪亮,好像他有一瞬间从那副死气沉沉的躯壳里爬出。
可惜施然喝醉了。
他没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他一早起床就想起昨晚自己的丢人劲儿,半天都不愿从被窝爬出。
走出卧房时裴皓洁在煎鸡蛋,哼着歌,看起来心情不错。施然则像霜打的茄子,跟裴皓洁的状态呈鲜明对比。
昨天在床上,他的怒气被裴皓洁的欲望彻底打败了。
“吃了饭再走。”裴皓洁很快把煎鸡蛋和烤吐司端上桌,笑着打量他,“没睡好?”
施然便打哈欠边瞪他。
“昨天还很气势汹汹得要我去死。”裴皓洁说。
“我喝醉了,别想了。”施然垂下眼。
裴皓洁看着他,慢慢收敛了笑。
施然做了很多次尝试,自问尽力了,情况却只坏不好。如果是裴皓洁大概会越挫越勇,但施然毕竟不是他,被挫伤几次后,他对自己失去信心。
他想起许多以前的事。在认识裴皓洁之前,他从来不善于处理感情。两人在一起后,施然曾问过裴皓洁,为什么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虽然很笨拙,但是也很真诚。”裴皓洁当时摸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连着你的心。”
五年后的施然站在镜子前,抚摸自己的眼睛,只从里面看到疲惫和迷惑。
他们两个好像走进一个死胡同,怎么走怎么撞墙。以前放荡又嚣张,凭着彼此的爱意,对方做什么都正确,都迷人。不像现在,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好像还是每句话都说错,每件事都做错。
他们硬是把恋人的生活过成了两个室友的感觉。甚至有时候坐在一起看综艺,都能半天看下来没什么交流。
在见过好几次的冷空气和半边冷床铺后,施然报了蝉室的晚间插花课,每天七点半到九点半。铁头和梨青儿对他们俩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非常欢迎。
施然在一个普通的晚上顺口提起这件事,裴皓洁只是停顿了一下,平静地说知道了。
时间和精力的分散的确不让施然再那么焦虑。
蝉室的插花课老师据说是梨青儿亲自挑的,都是有多年经验又送去到日本培训过的老师。课程的氛围和节奏都恰到好处,施然明显感觉每次负担和负面情绪都被带走不少。等下了课,梨青儿偶尔会请他到二楼茶室小坐,跟他聊聊蝉室近期的情况,管理的内容。她说收入还行,甚至比他们想象中好,虽然现在还不算最好的状态,但上升空间特别大。
“铁头说了,我们这儿最主要的管理留给你,现在都是他替着呢,等你来了,我就把他踢了!”梨青儿笑着说道,“尤其茶叶这块儿,我们都不如你懂行。”
施然这回是真的有点心动,不仅是说说而已。
“我……可以先试试,白天全职的工作时间可能暂时还是空不出。”
“没关系,反正时间很灵活的。”梨青儿说。
十点钟左右,施然回到家。
客厅里没有人,卧室里的灯亮着,裴皓洁不在里面。
施然换过衣服洗过澡,走到游戏房看了看,发现裴皓洁坐在飘窗上,带着脑电波读谱器,看上去像睡着了一眼。
他慢慢地走到窗台,就站在裴皓洁跟前,仔细地观望他的脸。裴皓洁已经不是刚认识他时的样子了,轮廓好像硬了一些,更有棱角和男人味了。
“我现在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记得裴皓洁说过,在游戏里时对外界的五感是屏蔽的,“跟你分析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冷静,其实,我看着你,就在想怎么跳起来咬你一口,再吻你,不按套路出牌,吓你一跳。”
施然说着自己都笑了:“然后你可能要埋怨我吻技差……如果是以前的话。”
“但是我没敢,我怕你用那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我。”
“明明以前咱们俩都挺疯的。”
施然的头发快要干了,他站在裴皓洁面前说了好多话,最后裹着浴巾回屋。一挨上被褥,精神和身体的困倦立马席卷了他,很快进入睡眠。
如果那天他失眠了,就会发现裴皓洁其实一整晚都没回来。
地平线渐渐亮起来时,裴皓洁才睁开眼。飘窗上的空气比屋内冷一些,窗帘没拉,稀薄的空气流淌着,冰蓝色的待机画面映照在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