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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张炳忠精神一振,连忙道:“有扰李公公。”
李准和这人不算不认识,只是从没细细打量过。今日一看,果然是长身玉立,锦衣华服,翩翩贵公子。这样的人和叶二姑娘,才是话本子上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准心里头有点犯酸水儿,面上却不肯带出来:“蒙张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只是不知您所来为何?”
张炳忠连着来李准府上三天,都没扑着人,今天可算见到了人,稍作寒暄就直奔主题:“李公公……那件事可有办成?”
李准正在给他斟茶,听到这话,稍稍顿住,头扭过来,凝视着他。
张炳忠四下看看,李准会意,叫那小丫头退的远远的,屋里只剩他们两人。
张炳忠掏出拜匣,朝李准面前一推:“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李准把杯子放下,随手掀开,满满一匣子纹银,青天白日的,亮的刺眼。
张炳忠见李准停着不动,低声道:“剩下的在车上,等见到人之后,一并给公公抬来。”
李准微微一笑,露出真诚而疑惑的表情:“张大人这是作甚?可是折煞我了。”
张炳忠愣了,先前谈的好好的,纹银二千,李准替他把叶妙安捞出来,怎的现在又装傻呢?
“公公莫不是嫌少?”张炳忠只道这狗宦贪财,“我还能再筹五百两……再多怕是一时拿不出了。”
贵公子又肯花钱,又肯涉险,只为救佳人一命。李准觉得自己先前想的不对,就是话本子,也写不出这样的剧情。
李准喝了口茶,手指头在银子上滑过,触感冰凉滑腻:“张大人真是情深义重。”
张炳忠有点赧颜。他对叶妙安是有情的——第一次见着她是去年叶府上设宴,他喝多了,小解回来迷了路,兜兜转转走到了后宅边上。
一个浅绿衫子的姑娘正和丫鬟看鱼,她轻探着身子,丰润的唇微张,那一点春情妩媚而不自知,深深地刻在了张炳忠的脑子里。他悄声看着,不敢出声,怕惊动了春花,吓跑了鸳鸯。直到府里的下人来寻他,张炳忠才状作不经意的问出,看鱼的是二姑娘。
闺阁中的小姐讲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再也没能寻到机会相见。日日夜里梦见那道影子,他实在没忍住,和老太太去提,才知道叶二姑娘是庶出,论出身配不上他。
婚事被否,张炳忠也没了法子。直到宋姨娘慌慌张张来找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才知道,原来叶妙安也中意自己。
李准看着张炳忠脸上现出甜蜜的神色,好一副郎有情妹有意的工笔画。他不禁凉凉道:“叶二姑娘一死,大人和叶家大姑娘的婚事是不是要往后推了?”
这话问的别有用心,张炳忠被人戳了隐事,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扯了扯自己汗巾,低声道:“家里长辈商量过了,二姑娘是喜丧,不碍事,婚期还是原来的日子。”
“那我要提前给大人道声喜了。”李准笑了笑。
他随即收敛了笑意,把盛了银子的匣子往张炳忠这边推了推,没有收下:“我也不和大人兜圈子,事情我是办了。”
见张炳忠直直的望着他,李准脸上流露出一副遗憾之色:“但人,没留住。”
晴天霹雳。
张炳忠周身一颤,难以置信。
李准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叶二姑娘提早那么些个日子进宫,想必是叶家有人走了其他关系。等我的人去时,姑娘已经没了。自古红颜多薄命,想来是叶二姑娘造化不够,张大人节哀。”
张炳忠是听说了叶府那具尸首的惨状的,以为是瞒天过海成了。乍闻悲讯,一时间惶惶然立起,悲戚难捱。
悔自己没早点悟出妙安心思,听了老太太的话,迎娶叶大姑娘,害她入宫。怨叶家如此心狠,竟将亲生闺女早早送去那鬼地方。恨那无耻马夫,丧尽天良为非作歹。惜妙安忠烈佳人,竟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五味杂陈,情难自已。
李准看着比他还惋惜:“这事原就是我揽下的,没有办妥,我对大人有愧,所以前几日才缩着不敢来见。要不您打我一顿出出气吧。”说完,一撩下袍,竟是要双膝跪下。
张炳忠哪能受了这个礼,赶忙扶起,心里酸楚,但也知道这事怨不到李准头上去:“公公何处此言……也是……妙安命薄。”说到最后,眼中竟有些湿润。
“大人要是不嫌,在我这留饭吧。”李准看在眼里,温声劝到。
张炳忠待要推辞,李准又道:“大人要是不肯,想必就是记恨李某了。”
话说到这份上,这饭是不吃不行了。何况张炳忠一肚子苦闷,无处诉说,好歹李准是个知道内情的,他只能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摘自《懿书》关于明代宫殿陈设的描述。
[2]”汝菜户为谁”为明人沈德符所编著的《万历野获编》中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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