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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还不知张玉珊现在情况怎样,裴樱一心记挂,不肯就范。苏正则任由她挥打挣扎,只管掰住她的脸含住她的唇不放,另一只手雷厉风行解着两人的衣物,不多时已裸裎相见。

    裴樱呜呜推拒,苏正则微微松开她,将毛衣从她头顶拿下,抱她到被枕之上,托住她双腿便抵了进去。裴樱没防备,低促娇弱地啊了一声,听得她自己都脸红,事已至此,只好咬紧牙关再不出声。

    苏正则深深浅浅地撩拨她,恶意地欺负她,裴樱在他身下颤栗,扭曲,痉挛。而他总是在关键处逗弄她,裴樱满头大汗,脸红得要出血,恨他却又不是真的讨厌,偏那人不罢休地追着问:“想不想?”

    裴樱不肯出声,双手交叠挡住面孔,苏正则放肆一顶,裴樱慌乱地娇喘一句,紧绷的背脊爬下一窜颤栗,明明怨怪他的恶意,叫出来却更像是在撒娇,滴得出水。不待她咬紧牙关,苏正则已大开大合,冲撞得她再没力气集中,唇畔无意识地飘出一缕呻吟。声音似欢愉又似不堪承受,像嗔怪又像求饶,柔弱娇媚,婉转低徊,苏正则骨头都要酥了。

    完事之后,苏正则自身后紧紧搂住她,两人一身汗水。苏正则在她耳边轻声道:“下次还要这么叫!”

    裴樱满脸滴血,推开他要起身。

    苏正则捞回她,裴樱气急道:“已经不早了,我得去看看张玉珊。”

    “有罗小虎在,你别去打扰人家。”

    罗小虎腿部中弹,但伤得没张玉珊严重,且身体素质又远远好过张玉珊,昨天回来已经可以自由行动。

    张玉珊给家乐找保镖和保姆都尽量要求信任,最好是熟人或者知根知底的老乡。以前裴樱知道小虎与张玉珊从小认识,后来又得知小虎从正规的专业军校毕业,一直疑惑他为何来给家乐当保镖。经过这次事故,裴樱隐约嗅出些不通寻常的意味来。

    苏正则摸着她腹部的伤疤,浅一点的是两年前落的,深一点的是在牢里。他吻着她的耳垂,轻声道:“当年,怎么被人弄进去的?”

    当年李心雨一直都有抑郁症和精神分裂。小时候又总爱抢自己的东西,她越珍视,她越要抢,裴樱因为寄人篱下理亏在先,闷声不吭。

    那时候为了存钱离开李家,高三了,她还在校门外马路旁网吧兼职,兼的是晚班,她经常半夜翻墙出去,凌晨翻墙回来做早操,白天上课窝在角落打瞌睡。她这人不吵不闹,老师也懒得管。

    那时网络游戏刚刚兴起,男生们都爱翻墙出去通宵,早恋的喜欢带女友。有次一个女生单独翻墙,被校外住户的白痴儿子捉住,出了事故,那白痴早已成年,娶不上老婆,关在警局又是癫痫又是精神病,不得已只好放出来,自此以后学校便开始戒严。

    形势越发严峻,那日她好不容易逃过巡逻的班主任出了围墙,下地不远就碰到那个口眼歪斜的白痴。那人堵在前路,她只得从后头绕路,因高速公路在建,设了许多路障,她兜了个大圈子才回到校门不远的网吧,上班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第二天收工,校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群,警察一见她便立刻控制起来。

    经过盘查,整个学校只有她一人一夜未归,虽说去网吧打工,又迟到了一个多小时,那是班主任死亡的关键时间节点,她却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校外那户人家怕白痴儿子再度牵连下狱,坚决声称儿子并未外出,如此死无对证。

    住在围墙花圃的园丁像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见到裴樱也说与老师争执的人就是她。只有等到那件血衣衬衫被人从墙后松树底下挖出来,她终于了然。

    那件衬衣是她的,裴美心手工缝纫,上头还绣着她的名字,她平时最喜欢,好些合影里穿的都是这件衣服。只不过,这件衣服早几日已被李心雨抢走,她与李心雨身量相当,面貌相像,所以园丁认岔了人。

    可她来不及叫屈,裴美心已流着泪来跪着求她认罪。李心雨半夜三更发病,想要翻墙,却不小心把老师推下墙摔死了。她年纪小,害怕被发现,将老师拖到池塘沉底,谁知那人却没死透,她惊吓之余又用石头砸了数下才把人扔进塘里。衬衣上满是血迹,她只得脱了衣服胡乱埋在后山松树下,黑灯瞎火只着一件小吊带摸回宿舍大楼,路过一楼时扯了人家一件衣服裹上。女生宿舍常有失踪衣物,女生们也只得骂骂咧咧自认倒霉。

    夜巡老师被杀,李心雨神不知鬼不觉回了宿舍,谁知尸体第二天竟然自己浮起来了,警察只查到裴樱头上,她便借口身体不好请假回家。只等到那件血衣被挖出来,她怕才心虚向父母坦白。

    李天祥立刻运作起来,首先把尸体拉去火化,又令裴美心去求裴樱认罪,那头上下打点关系,企图减轻罪责。受害人只有一个哥哥,哥嫂收了赔偿,忍气吞声,这事便就此尘埃落定。

    苏正则沉默了一阵,裴樱想起那老师是他亲生母亲心里也很不好受。苏正则仿佛预感到,紧了紧手臂,轻声道:“我们结婚吧?”

    裴樱心里一涩,不知他已知晓法国的事,胸口翻涌的情绪涌到眼角,鼻子酸酸的,眼眶酸酸的。

    苏正则道:“结婚,我们再不分开了。”

    前天晚上电话的事情,本还欲解释,现在又不想开口。

    大晚上的,王洁瑜跟着那队女人进来,原本苏正则并不想搭理她。可是带她进来的那女人大概是个同性恋,不断对她动手动脚,苏正则给她发了几条短信警告,没想到王洁瑜干脆与那女人拥吻起来。苏正则气不过,把人拎起来要扭回家,女同性恋抓着他迎面来了一拳。他冷不防着了道,又不好出手打女人,只能把王洁瑜跌跌撞撞往楼上包间拖。

    侍应生帮他打开门,鼻子被打出血,他脱了外套去洗手间清理。

    兜里手机响,王洁瑜替他接了,苏正则听情况不对,出来抢,那人手一扬,手机从玻璃窗飞出去。等他下楼去寻,哪还有手机的影子。

    王洁瑜是他从小看大的,他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把她当妹妹。这人却恃宠生娇,屡屡挑战他的极限,懒得再理她,终于驱车回了家。

    除夕的深夜,只能翌日补办手机卡买新手机,又打印通话记录,找到号码打了过来。哈萨克人听不懂汉话,费劲巴拉说了半天也是鸡同鸭讲,幸好克里木聪明,拿着电话去找他们。

    张玉珊输了一夜消炎药,病情稳定下来。小虎来的时候租了个摩托去沙漠,后来小腿受伤骑不回来,按照张玉珊的意思车送给了夏迪克,他只得赔了车行老板几千块,当天苏正则包了个车往乌鲁木齐去。晚上在乌市住了一夜,沙漠里烧穿的那辆吉普是张玉珊在乌鲁木齐租的,翌日晨起找老板估算了个价格,赔偿了二十来万才把证件赎回来,四人搭乘下午航班返回省城。

    一路上那两人一直未交代沙漠详情,苏正则私下询问过裴樱,听描述猜中了大概,却也没多说。

    四人买的均是头等舱位,可张玉珊那一身伤,坐这么大半天的飞机,肯定不好受,她却一声不吭。罗小虎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裴樱有时候想照顾都插不进去手。

    下飞机时,裴樱小心翼翼地扶着张玉珊,罗小虎拄着拐杖。曾兴亮开了车来接。裴樱原本打算先送小虎回住处,再带张玉珊回家。罗小虎却接过苏正则手中的行李道:“珊姐住我那就可以了。”说着把行李背上肩,牵了张玉珊仅剩完好的那只手。

    裴樱扶着张玉珊,侧眼瞧她,那人却也没甩开罗小虎。

    苏正则说:“也好,那我们就先送你们回去。”

    那两人也没多推辞,罗小虎租了个一室一厅在开发区,裴樱一会担心房子太小不够住,一会又担心两个伤员无法自理,最终被苏正则拖了回家。

    到家时间已晚,路过小区门口超市时,苏正则拎着二人的行李推裴樱进去买菜,说晚上要在家吃。这还是两人头一次在家吃饭,裴樱在生鲜区逛得兴致勃勃,又担心苏正则拎太多东西,最终还是速战速决依依不舍地挑了几样回家。

    裴樱回到家,搁下行李,不及收拾已去厨房系围裙淘米做饭。进进出出,苏正则总是盯着她那条围裙,裴樱怪不好意思,干脆当着他的面把厨房门关上。

    不多时,几个菜都出了锅,裴樱摆好碗筷,招呼苏正则洗手吃饭。见茶几上摆着苏正则几天前没吃完的半个披萨,这人总有半天就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本事,裴樱忍不住又去收拾,收到那沓书的时候终于愣住了。

    苏正则从书房出来,站她身后。

    裴樱微一滞,旋即如常,苏正则淡然:“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本来想晚一点告诉你的。”

    “晚一点是什么时候,去法国的前一天?”

    “不是。”

    “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苏正则从书堆中抽出签证回执拍茶几上。

    那是上次苏正则去欧洲出差,裴樱去领事馆面签赴法签证给的回执,由于丁骋的担保以及他学生给准备的详尽材料与教授裴樱的攻略,签证相对而言进展还较顺利,但目前还未下证。她仍旧因为苏正则犹豫不决,一直想找机会与他商量,一拖拖到现在。

    苏正则一屁股坐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我的话都是耳旁风么?你到底想去法国做什么?”

    ☆、第96章 吵架

    苏正则一屁股坐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我的话都是耳旁风么?你到底想去法国做什么?”

    裴樱想了想,正要回答。苏正则手机响起来,是曾兴亮,问他还要不要去给领导拜年,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过了这么多天不好再拖了,现在晚上人也少。

    苏正则考虑一下,答应了,临走之前点着裴樱:“我先出去一趟,你最好在家给我好好反省。”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苏正则才回家,怕她休息了,也没按门铃,掏钥匙开了门。

    厅内漆黑,餐桌旁坐着个黑影,苏正则眉头一皱:“在家怎么灯也不开。”

    打开灯,走过去,瞧见满桌子菜肴纹丝未动,不悦道:“还没吃?”

    裴樱一声不吭,起来收拾餐桌。

    苏正则拦住她:“没吃干嘛收起来。”

    “凉了不想吃了。”

    “不吃怎么行?”

    “你管我吃没吃。”

    “出去给领导拜了个年,坐了坐,回来晚了。”苏正则强行将她手中碗碟按了回去。

    裴樱眼一热,扔下菜碟推开他回了房。先前闹着要在家吃饭的是他,饭菜做好丢下一句话等到十一点才回来的也是他。电话打不通,不知他几时回来,饭菜凉了就热,热了又凉,他一直都没回来。

    苏正则追过来,打开卧室的灯:“生气了?”

    苏正则拜会领导,中途遇见几个旧识,被抓着小聊一会,不好脱身。想着自己不回家她应该会自己先吃,原先那么多日子,他在外面忙,也都是这么过来的。白天在乌鲁木齐为张玉珊忙活一场,又坐了半天飞机,手机电量早就所剩无几。手机没电自动关机这才没给她回电话,心里又想着法国的事,也打算晾一晾她,没想到她悄无声息等了自己一个晚上。

    裴樱见他进来,收拾换洗衣物要去浴室洗漱,苏正则快一步截住她:“怪我没说清楚,害你等,我跟你道歉行了不?”

    裴樱推开他,苏正则抢过她怀里衣物:“不准走,把话说清楚再说。”

    裴樱抢来抢去怎么敌得过他,一股脑丢在他身上,发飙道:“说清楚,我现在就跟你说清楚我为什么要去法国?因为我不是只会在黑夜里等你回家上床的女人。”

    衣物苏正则搂了一下没搂住,多数都洒在地上,他将手上一条毛巾扔床沿:“谁说你是了,你想上班,就去上,想学东西也可以去学,犯得着要跑去法国那么远吗?”

    “我想上大学,国内错过了,国外不一样。”裴樱说完又蹲地上去拾衣物。

    苏正则简直不能理解:“如果你再年轻几岁,你想出去,我绝不拦着你。可是去法国,一年语言,三年本科,你回来都三十五了,我们都不小了,何必再浪费彼此四年时间。”

    裴樱蹲在地上,捏着衣角:“不用四年,我会尽量争取早点毕业。”

    “早什么早,你这个基础,没延迟已经不错了。我看你不是想去上大学,只是想翅膀硬了怎么离开我。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在一起了!”苏正则也是气疯了,口不择言。

    裴樱好长一阵时间没说话。

    苏正则居高临下瞧着她,那人垂头蹲在地上,背脊隆起,小小的一只,像是突然被点了穴。他心一软,又觉得话说重了,扯起她搂进怀里哄:“你听我说,有些事情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回来,但是日子还要继续往下过。我是真的想好好跟你相处过日子。你就听我一句,不去法国成么?”

    裴樱头埋他胸前不吭气。

    苏正则揉着她的后脑勺:“行不行你给句话!”

    裴樱眼角带泪,推开他:“不行。”

    苏正则面色一冷,坐在床沿:“好,那你给我说说,你现在跟我这样到底算什么?”

    裴樱咆哮道:“因为我不想再听别人说我高中没毕业,坐过牢,配不上你!”

    “说什么傻话,配不配,那也是我说了算!”说着又要来缠她。

    裴樱奋力推开他,苏正则跌在床上,后退几步,靠柜子上,满脸泪痕,目光破碎:“你每天出去了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你会遇见什么样的女人,只能在黑夜里等你,连你回不回来都不知道,我每天做梦都梦见你走了。”

    苏正则也来了气:“你这是强词夺理,只不过我手机今天是没电了,你下次想找我不会给我打电话吗。真不知道哪点让你不能放心,一定要跟我犟。你要是不能定下心来,你现在就走,爱去哪去哪。我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裴樱流着泪瞧了他一阵,苏正则被她瞧得心发虚,却强撑着一副“我还不信治不了你”的神情对峙着。裴樱拾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衣物,打开衣橱,从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慢慢往里归置衣物,眼见她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正要合箱,苏正则又去抢。抢来抢去,箱子翻空,衣物落了一地。

    苏正则气急:“收什么收,这是你的房子,要走也是我走。”说着他大步往门口去。

    裴樱把箱子往地上一摔:“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想去什么法国,也不想去念什么大学,更不用担心配不配得上谁。你回不回来,见什么样的女人都跟我没关系。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也能好好过下去。可是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想离你更近一点,我想守住你,你飞出去不回来,我想有能力飞去找你。万一哪天你真的不回来了,我一个人也必须活得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害怕剩下的日子还有几天,越过越绝望。”

    苏正则微微一愣,一时柔肠百结 ,回转身将她拢回怀里,裴樱小小挣扎扭动,他却将胳膊收得更紧,她终于伏他胸口啜泣起来。苏正则心口发涩,柔声道: “好了好了,你想去就去,四年我也认了,大不了我多飞去看你几次。”

    裴樱肩膀仍旧细细抽动,苏正则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吻着她的泪痕。

    等怀里那人冷静下来,苏正则搂她坐在床沿,手搁她胸口,掌里微微跳动着,他轻吻她耳垂,委屈道:“我总怕一个不小心,我们就走丢了。”

    裴樱回过身来,勾住他的脖子:“你肯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二人凝视一阵,裴樱顶起身子,小心翼翼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苏正则愣了一下,眉眼低沉神色严肃瞧了她一会,不多时便滚到了床上,方才的憋屈连本带利都讨了回来。

    总算和好。

    裴樱的法国之行,苏正则虽然表面上同意了,心里中觉得隐忧重重。裴樱看起来性格柔顺,苏正则却从来都拿不准她,就像她每天都在家等他回家,却不知不觉在他眼皮底下学了那么久的法语。他忍不住跑到陈巍那儿控诉这女人: “你说,什么叫配不上我?什么叫没有我根本不想去法国,满脑子奇谈谬论,到最后还怪我头上,这女人一点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成天给自己找罪受。”

    陈巍点着他:“我看你现在就很像个怨妇!”

    苏正则踹他一脚:“你也滚。”狠抽着烟。

    陈巍离开一会,不多时又转回来,坐他身旁拾起苏正则搁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一阵:“去的方法不会,去不成的方法还用我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