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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出来罢了。

    那天以后,纪二的信竟是接二连三地来,一会儿给唐糖寄几张书局印制的人头,为她详解男子眉眼的布局,教她切勿再照着戏台的样子去画眉了。

    一日唐糖摸着信件中软软一坨,仿佛里头附了个小包裹,打开一瞧,里头居然塞了个薄而轻软的男子发套。

    唐糖对镜戴了,发套严丝合缝,如同定做,发髻仍须用唐糖自己的,而发际、鬓发的样子却是一概改了,减了一些秀丽气,平添许多英武气。

    再看此物做工之细腻讲究,简直出乎想象,绝非寻常街市之中可以寻得。

    即便纪二是怕她东窗事发,坏了自己的前程,终究还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里头。

    唐糖实在不高兴回信,然而欠了此人的情,又觉坐立不安,万分不好受。索性去信画了个瓶子以报平安,另找纪方要了纸帐页夹进去,也不附言,意即:大人可在其上记账,欠了你的,唐小姐我终归是要还的。

    纪鹤龄悄悄问过唐糖:“老二都给糖糖你写什么?老二从小离家写回的家信,至多不超过二十个字的。你俩在我跟前半句不肯多言,分开了隔天都有那么多话要说么?他有没有欺侮你?”

    唐糖羞赧赧低了头:“信里边如何欺侮。”

    不免想起那可恶的纪二,如今已在信中称呼他为田大人了。

    动辄“田大人身子可否安康?”,“田大人三餐可曾定时”,“画的煎药罐子不堪入目,田大人若还活着,拔冗回几个人看得懂的字来”。

    什么药罐,她画的分明是花瓶!

    这个纪二,字是一笔一划板正得可以,字缝里的冷嘲热讽之心,根本一天不曾稍减。

    而且,那张帐页他居然当真有板有眼给她记上了,誊抄了一份寄回来,头套多少银子,寄来的两册书又是多少银子,连送了唐糖一沓做皮影的皮纸,他也都分文没少地把钱给记了上去。他拿了她一套皮影那事,他好像全忘了!

    价钱开的实在也不能算是便宜,唐糖点算点算自己瘦瘪瘪的荷包,这日子过得,愈发的入不敷出,看来往后什么都得算着过。

    纪鹤龄成天躺着,好奇心自然极重:“糖糖你都给他回的什么?”

    “哦,我每日都变个花样给二哥哥画个花瓶,算是报一下平安,不信我可以给您看的。”

    “傻丫头,真不懂我孙儿的心。”

    “……那我说什么好?真的没有话说嘛。”

    “那你的瓶子可要画得讲究些,好教他裱起来。”

    唐糖就是不好意思说,她画去的那些被纪二唤作煎药罐子的玩意儿,不被他揉起来投壶玩,就不错了。

    顺通镖局的小伙计说,遂州过来的信乃是夕发下午至,京城去遂州的信,则是正午离京,次晨抵遂。

    这样甚好,唐糖从此得了个新的借口。

    她腆着脸说是给二哥哥写了回信,每日中午要去顺通投递,顺道还在那儿等纪理的回信。这样好第一时间投出和收到,免去许多切切苦等。

    实则是她私下塞了银子给小伙计,每日从少白将军府下了值,再顺道去认领她的遂州来信。

    纪鹤龄笑话唐糖:“与其跑去天天盼着,早知还不入跟了去!有什么话也好当面告诉他。”

    唐糖辩:“二哥哥平常凶得很,在我跟前的时候,我又不知道他……有这许多好处。”

    纪鹤龄催:“现在既晓得了,我这就让纪方送你去遂州。”

    唐糖急了:“一见面他又那么凶。”

    纪鹤龄想想也是:“也罢,就罚那小子再等几日,谁教他演……凶过了头!”

    唐糖嘿嘿笑:“他哪里是演的。”

    纪鹤龄转而又一脸正经,与唐糖悄声道:“总之你将来不要怪他。”

    唐糖不得工夫细想,只一味应着,出门应卯去了。

    **

    唐糖在少白将军府,起先的那段日子,可谓枯燥乏味到了极致。

    那位比郑狱史更老眼昏花的陈老书吏,成天差使她誊抄那些发黄老旧的陈年卷宗,幸亏每日只须在里头泡上半日,不然唐糖真是连眼睛都要抄直了。

    纪二赠他的那些行头真真浪费极了,又有谁会留意一个埋在发黄卷宗里的小书吏,模样细节,是否装扮得不男不女呢?

    裘宝旸瞧得心急,很觉得唐糖受了委屈。但因为自己也是初到少白府,实在不好指名道姓,只为点个小小书吏来专供自己差遣。

    唐糖心里难道不急,纪二那句话终是不错的,时间离得越远,便离开真相愈远。但她知道心底愈急,愈发要沉着行事,反倒安抚宝二爷:“万事开头难,要忍着熬着。宝二哥查到些什么,我们私下得空商议,再作计较。”

    又是一月过去,日子眼看就过了八月,暑气留了个尾巴,眼看也要收了。

    陈老书吏拨开那成山的旧卷宗,翻找出埋在里头的小唐糖:“裘大人手下有位老书吏告假回乡去了,现在有个机会,原先三爷那边文书上有许多事情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