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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唐小姐可以换一句别的试试。”
“纪大人为何不杀我这个碍事之徒,却来教我这个?”这样出来的声音好生奇怪,低沉得不像唐糖自己的,她不禁有些高兴。
镜中人轻蔑一笑,轻拍拍她的后脑勺:“唐小姐想碍我的事,恐还需些历练。试着感受声音从后部发出,一定要靠后,再开口试……”
“纪大人这个自大狂。”
“哼,手放下来,你试着再将声音靠得后些,想象就是我手的位置这里发出的,再来。”
“厚颜无耻的纪大人。”这下唐糖很满意。
纪大人好像亦有些满意,不过他又哼了声:“别得意。换长句试试,先吸气,而后缓缓调整气息,练习的速度要慢,开始。”
唐糖依言吸气:“纪大人这般教我,有何企图?我可是一无所有的一个笨蛋。”
纪理冷笑:“唐小姐有什么可图之处?我就要走了,你在里头惹出是非,我何止掉顶乌纱,哼,纪某还想多活两年。这句说得不好,说到笨蛋这里完全泄了气,再来。”
“我在里头惹是非?大理寺?大人难道打算放我归山!您不是让我认命?那么怕掉脑袋,杀了我才正好……唉,又泄气,说长句似乎一朝练不好?短句便好多了。”
纪理举指关节轻笃一下唐糖脑门:“不准偷懒。”
唐糖被他敲得一怔,急瞥镜中那人,纪理却早已将眼神躲开,面色愈发阴沉下来:“杀你于我有甚好处?污了我的手,要洗的。再来过……”
唐糖思忖他说的倒也句句属实,但此前分明脸都撕破了的,何以今日……
无论他出于何险恶目的,学几招变声的本事在手,于唐糖总无坏处。她不敢怠慢,接着练习说话:“大人是从小心思阴狠有异于常人,还是历经官场险恶……才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这句勉强过关,纪理不甚满意。
“你不知道?再来……”
“大人不方便答么?大人若是不方便答,点头就是天生阴狠,摇头便是后天养成。”
这句成了,纪理哼一声算是过关。
“平常在家勤练,练不好不可说长句。现在试这个位置。”纪理既不点头亦不摇头,他以食指轻抵唐糖下巴左侧,忽然加重力道按了把,“有何感觉?”
唐糖酸得直揉:“谋财害命的感觉!”
纪理继而将指尖抵着那处,面不改色:“酸便对了。我按着此处,你试着用这个地方出声……”
“又酸又麻!哼,您这般培养我,是想将我安插在大理寺作您的棋子罢?”
纪理松开指头:“唐小姐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么?我若等着用人,聪明人多的是,何须现教一个傻的出来。”
唐糖恨得咬牙,他却只管嘱咐:“避免高声说话,高声的时候记得按着这个位置,不行就按得重些。”
唐糖点头,不禁疑惑:“这许多事情,大人又是从哪儿学的?您在工部……为的什么要学这些?”
纪理作势又欲扼她咽喉,然手指触上那段肌肤,却只轻轻拂扫一下,撤了手哼道:“唐小姐既要在外做事,谨记出门在外第一要义——不该问的不问,人总会活得长些。”
唐糖望着镜中之人,又想起纪陶的那件遗物来。心中愤恨自是难免:“你总之没安好心就是了,可恨的是我根本不知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纪理不理,只对着镜子,伸手轻轻去抚唐糖那半道张飞眉:“唐小姐一向就用这普通的墨作眉墨用?”
唐糖有些鄙夷:“大人一向考究,别告诉我你连眉毛都是描过的。”
纪理却比着唐糖另半段描好的眉毛:“这里细看有晕迹,倒反教有心人知道你曾刻意描过。”
“先将就用一回。”他以指沾水,为唐糖洗了那段张飞眉,二话不说提笔重描。
唐糖再对镜看那双眉峰眉角,纪二描得确然是无可挑剔,他却不客气地对镜详解起来:“唐小姐眉眼生得并不机灵,眉峰描得太锐,反差一大,易引人发笑,收尾处亦须稍作收敛。”
什么叫做不机灵!什么叫做易引人发笑?
唐糖恨道:“大人堂堂一个贪……一个大男人,懂得这许多细节,您不至于自己平日出个门,还要化妆?难道大人早年娶过妻房,日日为她描眉,描得有了心得?”
纪理不答,却冷笑一声:“我能有何心得?纪某的夫人不是不肯随我赴任,非要留在京城当差?”
唐糖哪敢再往下聊,赶紧噤声,一句不再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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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再见到裘宝旸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十分恍惚。
她是被纪二目送出府的。
一场病愈,唐糖的小身板明明又单薄一层,纪二瞟一眼,却揶揄她道:“唐小姐下回可领大一号的衣裳。太小的不好。”
因为他不厌其烦教了唐糖一晚上,唐糖这会儿真有些信他,一心盼着他解释,衣服合身哪里就不好了。
然而纪理眼睛又将她自上而下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