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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斗争?
薛林想想便叹气,可终究还是抱了一两分希望留下了。
时间又过了半月。京中出了件大事。人人都在传,太常寺的卢少卿被弹劾得连降三级。眼看着就要被贬出京,往顶南边赴任了。
薛林隐约想起县衙那位肥头大耳的县丞,好像……好像也姓卢。
*
县丞罢了官,下了大狱。包庇他的族亲也被惩贬。
朝廷的救济粮一车车运往豫县。
听说那位大人还掌着官吏升迁调任。
那大人身边的侍卫是个自来熟,偷偷告诉他:如今调去豫县赴任的,是位极清正的。
事已了。那位大人又再次召见了他。
大人眼下泛微青。清清冷冷的,话依旧很少。
可薛林越看,越觉得大人就是青天大老爷的转世。他想:怕也只有累世的功德才能长成这副好模样罢。
薛林发着呆,大人命人递给他一荷包银两。
大人言简意赅地告诉他,已经和运粮的官吏说好了,顺道送他回老家豫县。
薛林脑袋飞快地转。作出了这一生最明智,也最无赖的决定。
——他决心跟着大人,不走了。
几年后,薛林与陆侍卫混熟了。他还时常拿这事打趣他。
陆侍卫瓜子咳得“咔哧咔哧”响,翘起个二郎腿啧啧道:“你小子那天可真令老子叹为观止啊。”
那天他到底干了什么呢?
薛林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侍卫将钱袋递过来,他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咚的一声双膝跪地。
陆侍卫目瞪口呆,大人也闻声侧目。
薛林红着脸,坚定地说出了请求:“大人,我想留下!”
大人还未开口,陆侍卫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识字吗?”侍卫问。
薛林摇摇头。
“那你会武功吗?”
薛林又摇摇头。
陆侍卫笑:“那你留下能做什么?”
薛林憋红了脸。
他会种稻谷,能摸鱼,做陷阱捕鸟雀也是一把好手。
可这些在京城全用不上。
薛林磕磕巴巴道:“我、我可以学的。我吃的少,一天一顿饭就成了。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
那讨人嫌的侍卫又呱呱道:“小子,府里可不缺打杂的。也不兴虐待下人。”
薛林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活脱脱就像只聒噪的八哥儿。
多少年后,“八哥儿鸟”还是爱呱呱叫嚷。
“什么?!你那时居然在心里暗骂我是只八哥!你个闷声不响的小狐狸崽子。”
陆侍卫放下二郎腿,瞪大眼珠子怒吼。
“算了算了,”陆侍卫摆摆手,又重新嗑起瓜子,“你那时年少无知,你陆大哥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一次。不过——”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疑惑道:“我至今也没想明白,大人为何后来点头留下你。”
陆侍卫耸耸肩:“你晓得的,大人是个好官,却不是个好接近的人。”
薛林点头。实际上,他也不明白大人为什么最后改了主意,决定留下他。并且还送他去读书识字。
那天陆侍卫呱呱说完后。大人也看向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府中不缺人。你若不愿回乡,想另去他处,也可。”
陆侍卫可以听了当没听,可大人的话却真正让薛林心惊。
薛林厚着脸皮,上演了一出苦情戏。
“大人!大人是我的大恩人。唯有跟着大人您!我才能报答的了这份恩情。”
薛林余光瞥见大人似是一怔。
再一瞥,某只不安分的“八哥儿”又要开口。
薛林赶紧抢先道:“我父母皆没了。在哪儿都是无牵无挂,不如跟着大人,全了报恩的心。”
此话一出,“八哥儿”也闭了嘴。
“我虽不识字,却也晓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老理。”
薛林趁热打铁,带出几分哭腔:“娘走后,我便只一个人,整日孤零零的。到了京城,也是每日跟乞丐们挤破庙。”
这是实情,薛林抹了抹泪:“常有生了病的乞丐夜间不声不响就没了。我每晚都怕极了,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大人一句话未说。薛林心里有点拿不准。
他边抹泪,边偷偷打量案后之人的神情。
大人没在看他,清冷的眉眼竟有丝微微晃神。
薛林想,他的苦肉计怕是没戏了。
可薛林还是咬咬牙,厚着脸皮最后一搏。
“我带着这么多银子回去,怕是没多久就会招来旁人嫉妒。”
薛林不惜自咒。
“到时候月黑风高,我就算没了命,怕也是没人知道。我还没成家,爹娘也都不在。到时候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的。”
越说薛林觉得自己越惨。可他也越觉得:留下是不可能了。
他说了这么多,大人连半句话回应也没有。
薛林自顾自站起身。
仅存的自尊在提醒这位十三岁的少年:以这样近乎无赖的方式想“讹”上恩人,是不道德且应受谴责的。
薛林想真心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