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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必烈目光瞥向阿合马,问道:“阿合马,张左丞、许右丞说你别有用心,你可有话辩白?”

    阿合马被两人驳斥半晌,先前还被噎的面红耳赤,此刻却已镇定下来,丝毫不见窘迫慌乱,只是上前一躬,举手投足竟颇为从容,语气也不见了谄媚之色,全然一副忠臣模样:“阿合马用心为何,大汗最为清楚。阿合马本是大哈屯位下媵奴,蒙大汗赏识,方得超拔。如今居平章之位,靠的不仅是理财的本事,更是对大汗的一颗忠心。

    昔日王文统以布衣拜相,颇得圣眷,谁料后来竟私通李璮,意欲反叛,终落得身死名裂的下场。阿合马每每以此事为戒,从不敢忘了对大汗尽忠。奈何都堂诸臣鄙弃臣出身低微,每每以词锋相迫。纵使议事,也往往遭其攻讦。太原等地私盐盛行,官盐滞销,盐税减损。臣请增派盐税,僧道诸户一律缴纳盐税银子,为的也不过是充实国用,救济小民,竟被许先生误认为行聚敛之事。如此,臣纵然有心,也没办法为大汗尽忠。又恐误了国事,不得不出此下策。

    眼下,建都诸事一一提上日程,财赋一日不可短缺,臣百般思虑,方得一策,不如另立新司,择选贤才,专职财赋,也免于误国误民。至于许先生所言,变乱祖宗旧法,阿合马实在不解。所谓旧法,是为何法?蒙古法,抑或汉法?臣倡立新司,欲以回回理财术富民,似乎有违汉法,然而蒙古帝国毕竟不只是汉人天下,何必因循汉法?蒙古自有祖制,何必屈就亡国之俗!阿合马之心,还望大汗明鉴!”

    他此言一出,竟是把话题转到行汉法还是蒙古法这个敏感问题上,可谓是摸透了忽必烈的心思,许衡闻言,神色一颓,脸上泛白。

    忽必烈却不容情,目光冷冷一扫,话语已十分不善:“许右丞,你可有话要讲?朕倒要问你,所谓祖宗旧法,是蒙古法,还是汉法?”

    “大汗!”许衡拱手一拜,惶惶开口,言辞恳切,“臣自不敢建言大汗废置蒙古法,然而自古北方奄有诸夏,无不行中国之道,方为中国之主。辽金二朝,可以为鉴!大汗素来所行,不就是仁政爱民的王道?眼下,江南未附,北方尚有流民荒田,应以休养生息为要,何故为小人所惑,偏信功利之说?”

    “辽金二朝,已如逝水东流,你竟然还拿来为朕说教!”忽必烈霍然起身,厉声指斥许衡,“朕坐拥四海,岂独为中国之主?朕乃世界之主!”

    “砰!”只闻一声脆响,忽必烈顺手拂掉了案上的银壶,酒水四溅,甩了许衡满身,他一动也不敢动,瘦削的身板宛如风中枯叶,灰败的脸色亦如死灰般枯槁。

    “大汗息怒!”

    “大汗息怒!”

    安童、伯颜同时出班,为许衡求情,阿合马只是负手看着诸人,面露洋洋之色。真金看了,咬牙切齿,但迫于君威,并不敢出头。

    “你们还来劝朕行中国之道?眼孔如是小,也枉为宰执!”忽必烈咄咄上前,一脚踢走银壶,来自二人跟前,厉声责问。地面一片狼藉,怯薛官有心上前收拾,却被忽必烈喝退,遂默默退至一隅。

    我站在一侧,看着两人干着急,忽必烈正在气头上,小表哥可别在这个时候犯傻犯倔啊!

    “臣不敢。”安童躬身回答,声音也略略发颤,但还勉力稳住情绪,“立制国用使司并非全无商量的余地。只是有一二事须得分辩明白,方不致使朝纲紊乱。”

    “还有什么需商量?”忽必烈在殿中来回踱步,靴子笃笃作响,已十分不耐。

    “制国用使司专掌钱谷之事,那么新司官僚如何铨选?是经由中书选定,还是由新司长官自选,抑或陛下亲择?官僚考核、迁谪,又由何处职掌?中书?抑或陛下亲自为之?”安童沉声回道。

    忽必烈听了,骤然回头望他,目光带着探寻的意味,安童也坦然地望回去,解释道:“庶务不明,唯恐生乱。中书若是过问铨选,恐有逾职之嫌,若放任不理,别人又要说臣渎职。还望陛下给个明示。”

    明白了,他这是跟忽必烈争取人事权呢,若是铨选仍归中书,在一定意义上,都堂仍能控制阿合马,事情还不至于太坏。

    见忽必烈默然不语,安童又言:“若陛下自择官僚,中书省亦不敢过问。然而钱谷事务繁剧,恐陛下不堪其扰,为防小人营私舞弊,不如设御史台专司监察,劾有司官员不法事,以清壅滞,畅通言路。”

    阿合马听了,脸色喜色俱无,他似乎没想到汉人还有监察体系这一套,纵然放权给他,也能分权治他。

    忽必烈看了安童半晌,方点点头:“立制国用使司,朕意已决,立御史台,也势在必行。制国用使司官员铨选仍由中书,御史台专事监察,为朕耳目。”他又望望许衡,问:“如此,卿可有异议?”

    许衡愣了一愣,缓缓摇头:“臣……无异议。”

    “如此,集议到此为止。”忽必烈抛下一句话,抬脚走向后.庭,再不回顾。

    第99章 求情

    大汗甩手离去,群臣一时无首,大殿先是肃寂无声,而后三三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