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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因也跟着跑上去,前倾着身子,双手放在嘴边,拼命呼喊着:“姐姐——姐姐——”
然而过了良久,却是微风不来,暮下的花影不摇。仿佛方才的怪风,不过是一个错觉,一场梦。
待展昭回到墓前,相士已将白烛重新点燃,又向墓碑叩了几个头。
展昭道:“你寻回彩云的尸身,虽是功德一件,但令师所犯的罪行不能就此抵消。还尸入棺之后,你要到开封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包大人禀报清楚。”
“是!”相士躬身领命,起身道:“贫道立刻送尸身入棺!”当即从怀里取出竹简,将‘移魂大法’中‘还尸入棺’的法术又细读了一遍,道:“请展大人退后,贫道要做法了!”
展昭闻听,却是一怔。让彩云入土为安,自然是他的心愿,然而这无疑意味着又一次的分离。
“展大人!”相士见展昭似乎没听清他的话,提高了声音道:“贫道要做法了!请您退后!”
展昭默默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系在彩云身上,缓缓向后退了几步。澄因紧抓住展昭的胳膊,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一边流泪,一边望着他嫡亲的姐姐。
如果,两年前的送葬,只是离别,那么今夜,便成永诀;如果,两年前的相遇,叫做缘起,那么今夜,便是缘灭。展昭与彩云的缘分,来去之间太过匆匆,尚不及相知相许,更不曾海誓山盟。却怎料,如此短暂的感情,竟会留下这般深刻的记忆!莫非,这就是天意?
从尸身平行悬空而起,到稳稳移至坟墓上方,从尸身飘然下落,到穿透坟土和棺盖没入棺中,展昭几乎什么也没有看清,只觉得这片平野变得愈发空旷,再也寻不见彩云的身影……
而澄因却把姐姐入棺的每一步看得清清楚楚,直到相士收了法术,才真正安心。同时,他也明白地意识到,他再也不可能见到姐姐了。其实,他不恨彤云,真的不恨!虽然彤云盗用了姐姐的尸身,可毕竟能让姐姐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这何尝不是一场美梦?只是这梦终究会醒。
忽而,一阵阴风席卷而来,将展昭三人定在了原地。只见百花丛中,一个素衣女子,周身萦绕着月白色的柔和光晕,身姿娉婷,徐步而来,静立于展昭面前。纤柔的五指在展昭眼前轻晃数下,见他毫无反应,才放下心来。此后,将近半盏茶的时间,她都纹丝不动,亦不言不语,只是痴痴凝视着展昭,仿佛这对她已是足够。
仰望着展昭俊逸的容颜,她不禁心驰神往,只觉得自己的心,离当下很远,离往昔很近;离悲愁很远,离幸福很近。
“连姑娘!”相士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突然开口道:“人鬼殊途,你不该私入阳间。”
那女子正是连彩云的鬼魂,她微一诧异,冷笑道:“我倒忘了,你是个道士,我这点小小的法术,还制不住你。”脸色一沉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多事的好!哼!若不是你师父一到阴间就向我磕头认错,我今夜非要连你一起惩治不可!”说罢,便不再理他,转向展昭,右手举在胸前,二指朝天,低声念起咒来。
“你要干什么?”相士抢步上前,攥住彩云的手腕道:“你念的什么咒?难道是‘忘情’?你要让展昭把你们之间的情意全都忘了?”
连彩云奋力甩开他的手,满面怒气道:“我的事不要你管!”说着又要念咒。
情急之下,相士向连彩云身上一指,立时变出一道绳索,将她双手牢牢绑住,愤然道:“难怪你生前被人称作‘女魔头’,果然是冷血无情之辈!”
连彩云不过是个鬼魂,所会的法术微乎其微,就连“忘情”之法,都是在阴间强逼相士的师父教她的,她又哪里是相士的对手?见自己的双手无法挣脱,登时又急又气,怒视他道:“你懂什么?我是为他好!你不是会算卦吗?难道不知道这次他为了我,受了多少苦?险些连性命都丢了!”落寞地低下头道:“当初,我不该把血滴在他的心头!”猛又抬头道:“放开我!让我施法,让他忘记那段旧情。我不能再那样自私,不能再让他为我伤心了!”
“你何止是自私,根本就是残忍!”相士道:“两年前,你自作主张,把血滴在他的心头,何尝想过他的感受?如今,你一厢情愿,抹去他的记忆,又岂知他能否接受?”
彩云身形一晃,倒退了一步,晶莹的泪水禁不住流淌下来。
“我真的那么残忍?真的吗?”她在心里,无数遍追问着自己。
随着她心神涣散,方才所施的定身法已渐渐失效。她恍然发觉,匆忙隐去身形。
“别走!连姑娘!”相士高声叫着:“既然来了,为何不和他见上一面?”
话音刚落,展昭和澄因已清醒过来,他们的神情依旧是之前的样子,对于被施定身法之事毫无察觉。
远处,公孙策和王朝、马汉已率二十名衙役赶来,见展昭身旁只有一个道士,想必并无危险,便停在十丈之外,没有上前。
继而风声大作,吹落点点细雨,雨滴柔柔打在片片花瓣之上,发出“嗒嗒”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