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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6
邯城郸梦 作者:酸酸凉凉的梨子
的绝望,还是这些日子医者的倾力救治,三更时分他突然呕出一口鲜血,气色也微微回转过来,拂晓时竟然悠悠转醒,虽是形销骨立面色唇瓣不带血色,眸中却带了几分清明。
大病一场,自此再不见半分笑容,如九天皓月般孤寒不可亲近。内监宫婢愈发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引来祸事,然而日子久了却发现,当今陛下只是性子冷淡罢了,并不曾苛待过宫人,且其励精图治,安于节俭,放逐大批宫人减少内廷开支,清减赋税,与北黎百姓共度难关,却与历代帝王大相径庭,就连册封发妻长宁为后,却也不过是一道圣旨迎回宫中。皇后更是贤德,衣不重采,摒弃浮华,后宫前朝一体同心,重振北黎。
国体安定后,泓泽皇帝开始大刀阔斧革废弊政,裁抑、罢免无才无德、依附权要的佞臣,召回贤能旧臣整肃朝纲,更新庶政,广开言路,朝野上下渐成清明之势,整个北黎也在疮痍过后,休养生息。
然皇后多年无所出,故时有朝臣上书劝谏皇帝充盈后宫,每有人提及此事皇帝总是沉默不语。圣心难测,臣子们一时猜度不透圣意,再未敢犯颜直谏,如此一来,苏瑾的婚事便耽搁了下来。
坊间或有传言当今帝后故剑情深,故而泓泽帝不愿纳妾封妃,内廷之中也有议论皇帝一心为国,厌恶后宫女子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妻妾寡,则是非少。
北黎初定,再经不起任何动荡,长宁思量着几日前乐央长公主来中宫小坐所言,终是定下心来寻了个机会劝谏道:“陛下,不若选个吉时将苏家女儿迎进宫来可好?”
内乱平定之后,苏家满门备受恩荣,任内廷如何俭省,却依旧赏其金银财帛,粮田千倾,敕封苏老将军为信国公,世袭罔替。
他依着凭几,手中的杯盏微顿,想起日前苏老大人身体欠安他微服探视,他言语之间意在与苏槿重指一宗婚事,他已经误了长宁一生,不想再让另一个女子白白蹉跎大好年华,跟着一个心死之人,不过是红颜皓首孤独的老死宫闱罢了,只是苏家小妹宁死不从。
也罢,随她们去吧,这出宫的城门永远都不会困住任何人,只要这宫墙内的人愿意,来去自由她们,他微啜香茗,淡淡道:“皇后做主便是”
凭几上还留着他依靠的余温,长宁轻轻抚上去,心中呢喃一声:陛下。她多想如这世间平凡夫妻那般无所顾忌的去依恋去爱慕,可是他想给她的却只是自由,陛下,若这往后余生再无与你相见的可能,妾身要这自由有何用?
诉雪忍不住一阵心疼:“娘娘,陛下本就甚少踏足后宫,隔个十日半月也仅是在这栖霞宫中略坐坐便走,您何苦惹陛下不快呢,再者以苏家在朝中的地位,将来如若这苏槿先行诞下皇嗣只怕会危机您的中宫之位”
她凄苦一笑,皇嗣,他不过将这后宫当做一座收容之所罢了!
☆、坞山毒门
秋夜静寂,批阅完奏章已是四更天,轮值的内监已然又换了一拨,他伸展一下酸麻的腰背打算出去走走,内监有心提醒皇帝五更还要早朝,是否小憩片刻,话到嘴边又怕惹怒天颜,毕竟圣意难测,不敢轻易猜度。
他向来不喜前呼后拥,只有两个轮值的内监匆匆持了盏灯笼,跟在皇帝身后。自新帝登基以来,宫中但凡奢靡浮华之物,一应不许再用,就连这御用的灯笼也与寻常宫人所用无差,皇帝在吃穿用度上更是俭朴的如同寻常百姓一般,据说是当年流落民间时深感百姓疾苦,故而极其厌恶奢靡之风,上行下效,朝臣们行走坐卧愈加谨慎只恐僭越。
借着微弱的烛火行过幽长的甬道,深秋的夜里直寒凉到人的骨子里去,他却还穿着刚入秋时的单衣,并非侍候的人不尽心,是皇帝自己道要以寒冷时时自省,天子怪癖旁人也不敢多加劝言。
他立在静思轩外抚摸着门扇上留下的一点残红,如今我正在一点一滴的去实现当年承诺给你的清明盛世,你何时能成为这北黎的首富呢?
他推门而入,内监们一如往昔候在门外,这静思轩内虽是时时清扫,未敢沾惹尘埃,但这一室破败却又不许更换,也不知陛下为何时时来这当年幽闭之所,那些落魄的过往有何可怀念的
一些泛黄的老南瓜堆在院墙下,静思轩南瓜还是旧年她种的那季留下的种子,他依旧侍弄不好,所以总是欠收,却又不许旁人插手,好在南瓜多籽,还能犹得他慢慢去学。
那时候,她总喜欢倚在台阶上晒着太阳磕南瓜子,时不时的用瓜子去砸矮墙上逗留的小鸟,或是寻了个破框子做下陷阱去抓觅食的麻雀,偏偏人又笨,最后总是失了诱饵又丢了雀,她气恼一阵便又会寻到新的乐子,也不知整日里傻乐些什么。
屋内突然起了光亮,直透过轩窗照射出一院暖阳,他欣喜若狂般踉跄着冲进屋内,那盏常用的青铜灯,照的满室温热,驱散周身寒气。她的忙忙碌碌的收拾着案几上的杂乱,假意嗔怒着对他道:“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快过来搭把手”,说罢,端起杂物向他走来,他急步过去,她却如个透明的影子般自他体内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