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民国戏子 秀于林第15部分阅读
重生之民国戏子 秀于林 作者:yushu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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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谋杀!
于战南被飞快的送到了医院,全城的警局士兵都出动了,开始大肆搜捕逃犯。于战南中了枪,生死未卜,全城都人心惶惶的。
邵昕棠他们到了国民医院,整个医院都被拿着枪的士兵看守起来,不应该进去的,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戒备非常的森严。
邵昕棠随着闫亮轻轻松松就通过了外面的关卡。闫亮带着他直奔二楼的手术室。
此时的手术室还不像是二十一世纪那样,外面挂着个红色的灯,写着正在手术中,让人看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是即使没有,整个走廊站了很多穿着笔挺军装,高大的军人,走廊也显得很挤。靠墙的两排木椅子根本没人坐。
狭窄的走廊站了足足七八个邵昕棠从没见过的笔挺军人,俱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不停的看向手术室那个单薄的木门。
邵昕棠跟闫亮并排走过来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的邵昕棠的身上。各种眼光都很复杂,知道这就是于战南最近都要宠上天的男宠。
闫亮给给他们非常简单的介绍了下,就忧心忡忡的问情况怎么样了。一个长了络腮大胡子的高大男人摇摇头,轻声说道:“还不知道,刚进去二十多分钟。”
邵昕棠向好奇打量他的众人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态度不卑不亢,从容得体。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于战南手下的大将。
医生护士忙进忙出的,神情都很严肃,被这几个长得铁血的军人伸手拦住,都磕磕巴巴的说:“情况还不知道……”之类的话。气得几个男人吹胡子瞪眼睛的。
邵昕棠安静的坐在靠墙冰凉的木椅上,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一言不发。让人看不出这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在想什么。
闫亮看了他一眼,然后悄悄的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份从旁边酒楼打包的饭菜,对沉思中的邵昕棠说道:“管家来电话说你早晨就没吃饭,先去吃点儿吧,要不司令一会儿醒来知道你没好好吃饭,又要发脾气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闫亮劝着去吃饭,邵昕棠真的很不好意思。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他真的没心情吃饭。所以他轻轻的摇摇头说:“等会儿吧,我还不饿。”
“小兄弟,去吃点儿吧。”刚才回答闫亮话的、长着络腮胡子的高大男人突然开口了,跟着闫亮一起劝道。
“是啊,去吃点儿吧,司令一定没事儿,你别饿坏了。”别人也跟着附和道。
邵昕棠愣愣的看着都很真诚的这些军人的脸,心里挺感动。他以为,这些身高位,铁血的军人都会很瞧不起他呢。
虽然一点儿也不想吃,但是这么多人都开口了,苦口婆心的劝着,让邵昕棠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闫亮把他带到了一个空着的医生值班室,抱歉的说:“医院的味道是挺难闻的,你将就着吃一顿吧。”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邵昕棠看着打包在铁饭盒里的饭菜,叹了口气,夹了一口青菜放到嘴里,却仿佛如同嚼蜡,没有一点儿味道,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于战南受伤的消息时,心里怎么会那么着急,那么担忧,甚至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他不相信那个在他面前无比强势,要弄死个人比弄死个飞虫还容易的男人,也会有受伤的一天。听了闫亮的描述,邵昕棠脑海中自动勾勒出于战南身上中枪,倒在血泊中的景象。可是这种景象把他吓到了,只是这样想一想,他就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心脏像是被谁用大锤重重的砸了一下,郁结憋闷,甚至让他的呼吸都困难了。
这个男人,明明昨天晚上还抱着他疯狂的需索,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男人。可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进了手术室呢……
邵昕棠想的心里酸酸麻麻的疼,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了……躺在里面的男人是当初罔顾他意愿,硬是把他拉上床让他成为他最不齿的男宠的男人啊。就在昨天,那个男人还暴怒着,差点儿失控伤害了自己的人啊……
同情也是有限度的。没有人会把同情这种情感用在于战南这样刚硬的男人身上,即使他垂暮年老,即使他重病在床,邵昕棠也相信,于战南不是个会需要同情的人。
可是,怎么解释自己无止尽的担忧呢……难道,自己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情感,对这个当初那样对待他的男人……
邵昕棠头脑中的一个警钟突然鸣响,让他不要接着往下想。直觉中,那个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
邵昕棠脸色惨白的盯着医院雪白的墙壁,告诉自己。
他要逃,必须逃!
内心的潜意识里,仿佛已经知道当初预想的那种做人男宠,有一天会被抛弃的结果好像都不存在了。现在他有一种更深切的担忧,更深切的恐惧,仿佛是怕自己陷入那个温柔的圈套,怕自己真的……爱上……
邵昕棠从医生值班室出去的时候,精致的小脸儿比刚才还要惨白,让几个军人看了都是一愣,心里对这个一身贵气的少年更多了好感,觉得他是担心于战南担心的,重情重义。
医生护士都是当时能调来的最好的,进进出出忙了整整一下午。显然他们比谁都着急,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如果于战南真的出了问题,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东北几十万的大军都将发生混乱,甚至全国的布局走向也会随着变动。
晚上五六点钟的时候,一大串的医生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脸上都挂着汗珠。于战南终于被他们抬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病房。走廊里的人都急切的想要看于战南,被医生给轰开了。
邵昕棠跟在一个高个男人的身后,听他们询问医生情况,听到一个医生说道:“子弹都取出来了,腿上的伤还好说,只是一颗打穿了肺部,我们已经尽力了,情况好不好说,司令只要挺过了今晚,就算是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命。如果挺不过今晚……”
医生没有接着往下说,大家也都知道了结果,邵昕棠前面的军官粗暴的打断医生的话,说道:“司令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十七八岁的时候就上过战场,刀枪但与什么没经历过,当然能挺过去。”
军官的嗓门粗大,声音浑雄有力。大家却都还是忧心忡忡的。
就在这时,邵昕棠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抬头,就看到秦越荣站在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之间,也是满头大汗,正看着他。
没想到秦越荣也是这次于战南的主治医生。邵昕棠想朝他笑笑,却不知道这笑容看到别人眼中有多么的苍白脆弱。看的本来对他就心思就不单纯的秦越荣心里揪起疼。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不卡到关键处,在这里就停了,再写下去又纠结了
第65章:表露真心
邵昕棠进去看于战南。于战南躺在医院简陋的病床上,平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闭的死死的,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儿血色。眼窝都有些陷进去了,脱相得严重。
邵昕棠突然看到这个总是威风凛凛,惯于发号施令的男人这样虚弱的躺在床上,心里很不好受。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看不得于战南这样。
所以,看了几眼后,邵昕棠就从病房里出来了,独自坐在靠墙冰冷的木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闫亮劝那些军官先回去,可是没有人走。其实每个人嘴上说于战南一定没事,心里还是担心的。如果这个东北军阀一倒,全国的走向都会随之有着大的变动。
几个军官进了医生休息室,但还剩大多数的人不愿意去,只是站在走廊里焦躁的等待着于战南的苏醒。闫亮让邵昕棠进去休息一会儿。邵昕棠虚弱的摇摇头。闫亮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也一动不动的站在他的旁边。
秦越荣穿着一身白□生大褂从院长室走出来,直接来到了邵昕棠的面前,说:“我带你去休息一下吧。”
邵昕棠摇摇头,轻声回答:“不用了,谢谢。”
谁知秦越荣突然伸手,刚刚清洗过还带着香皂的清香的气息,直接贴上了邵昕棠的额头。闫亮眉头皱起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秦越荣说道:“你发烧了,跟我进屋给你拿点儿药。”
闫亮看了看邵昕棠单薄的衣服和苍白的小脸儿,话到了嘴边也劝道:“快去吧,别真病了。”
邵昕棠无奈,随着秦越荣进了他的办公室。
秦越荣给他拿了一小盒的装在外文瓶子里的小药丸,从中倒出来三粒,递到邵昕棠的手里,又给他拿了一杯水。
“谢谢。”邵昕棠仰头把药吃了。
一直看着他吃完药,秦越荣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贴着邵昕棠耳朵说的:“你想离开,对吗?”
邵昕棠心里一惊,面上却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意思?”
“我都知道了,昨天晚上在北郊仓库的事儿。”秦越荣淡淡的开口,让邵昕棠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
邵昕棠没说话,就听秦越荣接着说道:“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邵昕棠低垂的眉眼抽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调侃的笑意,说:“我为什么要离开,于战南对我这么好,我巴着他还来不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哪里会做离开这样的傻事儿呢!”
秦越荣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他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用你提醒我。但是如果你想要逃,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邵昕棠坐在他面前的沙发里,眼睛黑沉沉的,像是看不到底的一汪黑泉。过了很久,久到秦越荣以为邵昕棠不会回答他的时候,邵昕棠突然身子倾向前去,嘴唇贴着秦越荣的耳朵轻声开口:“你……为什么帮我。”
秦越荣的脑袋“轰”的一下,感觉邵昕棠粉嫩的嘴唇离自己非常非常近,他清香温热的呼吸甚至都吹进了自己的耳朵。耳朵里最脆弱的绒毛都在战栗着。他满脸的通红,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管!”秦越荣口气有些冲,仿佛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他说:“你要走,我今晚就能帮你把身份弄好,别的我也能帮你安排好。总之,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邵昕棠不知道他能不能信任他。秦越荣明明是于战南的好兄弟,这么做完全没有理由。所以他思索都没思索,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离开。
秦越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着急的说:“你要干什么去?”
邵昕棠挣了一下,没有挣脱。秦越荣抓的非常紧。于是他有些冷淡的说:“荣少爷,放开我行吗,我要出去了。你这么耍我有意思吗?”
秦越荣一看邵昕棠的脸色,就知道他不信自己。心中既郁结又生气,却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冲动中,秦越荣脱口而出:“我耍你?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行了吗!”
房间里瞬时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下来。邵昕棠先是像是没听懂似的眨眨大眼睛,然后小脸儿绷得紧紧的,说道:“荣少爷,这个玩笑可不能开。”
“谁跟你开玩笑!”秦越荣涨红着脸,气急败坏的说:“我就是喜欢你,你可以笑话我。”
邵昕棠一脸黑线。他笑话他干嘛。这么三番五次的被男人喜欢,被男人缠着,他只想笑话笑话自己,可没有心情去笑话别人。
“这下你总能让我帮你了吧。”秦越荣喘着粗气问道。
“荣少爷……”邵昕棠觉得有些尴尬,看着秦越荣稚嫩认真的表情,只觉得生活现在一团乱码七糟的。他缓和了口气,但是依然很严肃的说:“我不能利用你的……喜欢。”
“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小荣少爷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婆婆妈妈,他红着脸低吼着:“小爷我愿意帮你,心甘情愿的帮你,求着想帮你,这总行了吧!”
邵昕棠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好话说出来不好听的模式,知道秦越荣一害羞就吼,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刚过了十九岁生日的少年,要是搁在现代,还在上大学,懵懵懂懂的追求着心动的女孩子呢吧。可是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说着喜欢自己,说着要帮自己……
邵昕棠沉吟一下,觉得秦越荣喜欢他,就更加不应该跟他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他帮忙。可是,刘伟的事儿一出,他要是想逃,更是难于上青天。除了秦越荣,整个东北三省,他真的找不到人可以帮他的人了……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秦越荣低吼着说:“你就这么烦我,连我想帮你都不行。你可就有这一次机会了!”
邵昕棠心里非常乱。他当然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先不说逃不逃得掉。单说于战南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他……
想到昨天晚上于战南凶狠的像是野兽一样的眼睛,邵昕棠忍不住心里抽搐了一下,他不想一辈子给一个男人男宠,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活着,即使这个男人是于战南……也不行。
邵昕棠咬了咬牙,清澈的眸子泛着微微的寒光,简直要比天上的繁星还引人璀璨。他对秦越荣说:“如果……他没事,我就走……”
秦越荣看着他明亮不忍的眼神,知道他重情重义,对于战南或许也是有感情的,此番决定是下了很大的狠心,就声音沉沉的说:“好,那我派人去办。”
邵昕棠抱着一个小护士送给他的小暖炉,独自坐在于战南的床头,目光始终盯着于战南紧闭的双眼,一夜也没合眼。
护士医生每隔半个钟头就来一次。于战南粗大的手背上扎着的吊瓶“嘀嗒”了一整个晚上……
当灿烂的朝阳缓缓的从地平线上升起,璀璨温暖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时候,邵昕棠看到于战南的长长的黑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起初他还以为是他的幻觉。睁了一夜的眼睛非常干涩,看东西难免出现幻象。然后,他看到于战南的眼睛缓缓的睁开,看到坐在床边的他时,嘴角微微上扬,困难的勾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于战南那个微带着痞气,安慰的笑容,邵昕棠觉得心里很酸,眼睛也很酸。
“让你担心了。”于战南的声音非常沙哑,还透着一种虚弱。可是这其中的真诚邵昕棠听得一清二楚。
“我去叫医生。”邵昕棠有些慌乱的站起来,他不敢去看于战南藏在眼底的信赖和温柔。
医生忙着进进出出,大家兴奋的情景简直不能用热烈来形容了。几个军官义愤填膺的跟于战南讨论着抓人的事儿,被一个十七八岁貌美的小护士厉声给轰了出去,说是得让病人好好休息。几个军官惯于发号施令,那里被人这样说过,不忿却无奈的一个接一个的出去了。
人群都褪去了,于战南躺在床上挥了挥他那只没扎针的手,招呼邵昕棠过去。
邵昕棠慢吞吞的走过去,被于战南拉住了手。就听于战南有些期气虚的骂道:“狗娘养的,敢暗算老子,等抓到了一定把他们的皮扒了。”
于战南刚刚在那些军官面前,还逞能的说一点儿也不疼,作势还要起来给他们蹦个两下呢。这些人一出去,他就露出了真实的感受,拽着邵昕棠的手说:“真他妈的疼啊!”
于战南表情阴郁凶狠的骂完,转过头来看邵昕棠的时候,表情又变成和他身上的匪气非常不搭配的温柔。他轻声说:“让你担心了。你……看到卧室桌子上的东西了吗?”
邵昕棠心脏轻轻的抽动了一下,缓慢的地开口说道:“你说的,是我的卖身契?”
“恩。”于战南没有正面回答,握着邵昕棠的手紧了紧,气虚的声音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认真,他看着邵昕棠的眼睛,轻声说:“卖身契还给你了,以后不要再想着这件事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于战南拿着邵昕棠的手贴在自己长出胡茬的脸上,轻轻的蹭着,像是小狗撒娇一样,然后缓缓的说道:“以前的事儿,我们都翻篇儿。我一定好好对你,你也再不要想着离开的事儿了,好不好?”
于战南好像是想着以后美好的未来,然后裂开嘴笑了一下,谁知这一下又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邵昕棠看着他孩子气的表情,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还有一丝愧疚。
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自己吧,是真的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吧……不管将来会如何,至少他现在的真心,邵昕棠感受得到。
这个男人以前多拧啊,哪里像是个身要位的军阀,更像是个土匪窝里的胡匪头子。邵昕棠甚至记得初见面时,于战南硬把他拉上床时的冷血和邪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也会笑得很温柔,知道说些好听的甜言蜜语,甚至正在慢慢学习着尊重身边的人……
可是……邵昕棠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有些僵硬的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看看,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怕是会担心……”
“好。”于战南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笑着看着邵昕棠走出屋子,从自己的眼中消失……
第66章:出逃
秦越荣在洗手间里找到邵昕棠,他一边洗手,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压低音量说:“事儿办好了。”
邵昕棠猛然抬起头,就看到面前镜子中自己苍白的脸,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像是鬼一样。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一句:“……过一阵子再说吧。”
秦越荣转过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声音很冷的说道:“这不是你一直的心愿吗?难道你……爱上他了?”
“没有!”邵昕棠飞快的矢口否认,微微垂下头,让秦越荣看不到他的眼睛,声音很低很低的说道:“只是,他还躺在病床上……”
“那你要等他好就等着吧!”秦越荣脸色非常难看,不是因为他费尽心力安排好的一切被人辜负了,而是邵昕棠在对待于战南的事情上这种暧昧不明,犹豫不决的态度。这让他心里像是针扎般难受,只想快点儿逃离这儿。
“等等!”邵昕棠有些慌乱的去拽他白色大褂的袖口。他脸上的挣扎表情让秦越荣的脸像是冻上了一层寒冰。
“南哥没事儿,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下床了,再过了一两个月就全康复,你可以等到他全康复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机会踏出东北的地界。”秦越荣任他拉着自己,看着邵昕棠为难的眼神,残忍的说道。
其实机会只有一次,邵昕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让他在于战南重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走,未免太过薄情寡义。他不是背不起薄凉的骂名,只是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毕竟,于战南现在对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了,他现在对他很好……
“不想逃就算了。南哥对你也很好,既然如此,你就留在他身边吧。”
秦越荣忍着心痛说道,却恰恰戳中了邵昕棠内心那块儿久未痊愈已经腐烂了,谁也不能碰触的伤口……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身边的男人一个个以爱他为名,强/迫他,囚/禁他,最后还要用爱永远的圈住他。那当初破坏他幸福,禁锢他自由的恶霸行为,就可以一抹勾销吗?
他从没奢求过有一天能跟自己喜欢的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可是那些他不喜欢的人,他也没有权利理他们远一点儿吗?
邵昕棠觉得很累,善良如他,才会在于战南受伤在床的时候心怀愧疚,不忍这时候离开。可是,于战南最初的伤害,最初把他当成个小宠物肆意玩弄,毫不在意他感受的那些禽/兽行为,邵昕棠一样忘不了。
这也是他刚才紧紧拽住秦越荣袖子的原因,他真的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我走。”邵昕棠的眸子从迷茫变得黑亮黑亮的,他坚定地说:“我回去准备一下,你通知我时间。”
于战南在东北的势力太大,如果邵昕棠想要先藏在这里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时间紧迫,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回到司令府的时候,老管家急切的来问他们司令的情况。邵昕棠说已经没有危险了,老管家才松了一口气,去给邵昕棠端热饭热汤,让他休息一下。
两个小家伙儿明显也很担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于一博在邵昕棠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瞪着双大眼睛,皱着小眉头听邵昕棠说完,也没松了口气,拽着邵昕棠胳膊说:“邵叔叔,我要去看父亲,你等会儿带我去吧。”
“好!”邵昕棠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已经涌上淡淡的不舍情绪。这么可爱的西瓜头,他以后恐怕都见不到,摸不到了吧。
下午邵昕棠带着两个小孩儿去了医院,趁着于一博去病房里去看他父亲的时候,把聂健安拽到了秦越荣的办公室。
秦越荣不在,他就经常在这里休息,也没人感觉有什么不正常的。邵昕棠回身把门关好,又确认了一下这个屋子真的没人,才拽着聂健安的手,把他拉到沙发上坐好。还好这个年代没有监控器,否则邵昕棠真的没有那种反侦查能力。
“干爹,你有事儿?”聂健安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嘘,小点儿声。”邵昕棠把他的头搬到自己身边,轻声在他耳朵边上说:“等会儿你跟一博一起回家,在你床底下装衣服的柜子里,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带锁的小皮箱吗,说是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东西的那个?”
“记得!”聂健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声音压得比邵昕棠还低,问道:“我们要走了吗,干爹?”
“对!这是钥匙。”邵昕棠塞到他手里一把小巧的黄|色铜钥匙,说:“把皮箱打开,里面有三根金条,你找块儿布把它包上,然后装个不太显眼的袋子里,今天晚上六点的时候,说给我送东西,自己出来,然后坐车去火车站,千万别让人发现。”
邵昕棠说着,又拿出一个身份证明,和一张火车票。
身份证明上只有简单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叫秦小康,和出生日期。这些当然都是伪造的,身份证明上的日期要比聂健安大了三年。还好,聂健安长得真的比普通的孩子大。而那张车票,是今晚七点整,开往上海的车票。
“带点儿零钱,如果看不到我,你就自己走。”邵昕棠话还没说完,就被聂健安死死的抓住手。
“干爹,我跟你一起走!”
“听我说。”邵昕棠眉眼间非常淡定,好像不像是跟他谈一件预谋已久,只许成功不学失败的逃亡计划。他声音淡淡的说:“如果到了时间我还没到,你必须走!到上海后先住下,然后每天去火车站接我,我不久就到。”
“可是……”聂健安着急的想说什么,被邵昕棠温柔而坚决的堵住了嘴,他说:“听话!”
聂健安脸上很纠结,还是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那干爹,我在上海等你,你一定要来。”
邵昕棠点了点头,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别被别人发现”。
聂健安点点头,说:“干爹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邵昕棠笑笑,嘱咐他说:“多余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带,我们以后再买。”
聂健安忙不迭的点头,说:“什么也不带,就带干爹你说的……东西。”
温柔的摸摸他的头,邵昕棠最后嘱咐道:“晚上吃饱一点儿,上路了我们可就没有这好日子过了。”
邵昕棠这话说的像是开玩笑,倒是淡化了两人要逃亡的紧张和伤感的气氛,反倒像是要出去冒险旅行一样,听得聂健安放松了不少。
看着聂健安神色如常的跟着于一博回家去了,邵昕棠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太小看聂健安了,他甚至比自己表现得都好。
自己那张身份证明名字上写得是秦念棠。
秦念棠……秦……念……棠……
邵昕棠兜里揣着那张秦越荣亲手递给他的身份证明,心里沉甸甸的。
在于战南的病房里呆了一下午,于战南伤口刚刚缝合,身体虚得很,还是非让他陪着。
邵昕棠出奇的温顺,拿了一张报纸给他读头版头条,正是昨天在城北发生的那场谋杀事故。邵昕棠唱戏的嗓子,字正腔圆,清脆好听。就这样神色认真,一字一句的读下来,竟把于战南给听痴了。
“昕棠,你的声音真好听,等我好了,你再给我唱出戏吧。其实我没告诉过你,你唱戏的时候最美。就是因为太美了,我才不能让别人看到,必须把你圈在我的身边。等我好了,你再给我唱吧,好不好?”于战南的声音带着病弱的底气不足,反倒消弱了平时声音里不自觉带着的颐指气使和傲气。这样听着,倒是有些撒娇和讨好的意味,让邵昕棠心里一软,随即想到今晚就要走了,以后怕是再也不会见面了,哪里还有机会唱给他听……
“傻瓜!”
邵昕棠说道,心里酸酸的,看到于战南的额头和脖子上有热汗,趁机回头去浸湿一条毛巾,拧干后来到于战南的,神情尽量的放平静。
温热的湿毛巾顺着于战南的额头,鼻梁,来到颈项。邵昕棠认认真真的一点儿一点儿帮他把汗擦了。
“媳妇儿,你真好!”于战南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一点也不嫌弃自己,把手伸到他的胸口给他擦汗,心里感动的不成样子,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谁是你媳妇!”邵昕棠手一抖,故意板着脸说道。
“就是你,我就你一个媳妇儿!”于战南的样子得意洋洋,非常开心,他郑重的说:“媳妇儿,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我才不是你媳妇儿……”
邵昕棠转过身去,没让于战南看到他差点儿滚落下来的眼泪……
眼看就到时间了,于战南虽然虚弱,但是还是不肯睡。邵昕棠心里急的像是被火烧一样。
其实他告诉聂健安,如果他没到,就让他先走,自己以后去找他,绝对是骗他的。他不能冒着计划败露的危险,让聂健安跟他一起承担未知的后果。所以失败了,他也想让小孩儿先走。
可是聂健安一走,也就意味着他失败了一大半。一旦有人发现聂健安不见了,很容易就会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眼看到了六点了,于战南还在拽着邵昕棠让他给他读报纸,一点儿想睡觉的意思也没有。邵昕棠的手心都冒汗了。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轻轻扣了两声,然后秦越荣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吊瓶。看也没去看旁边坐着的邵昕棠一眼,而是亲热的问于战南:“南哥,感觉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于战南微微勾起嘴角笑着说道,他现在还不敢大笑,怕扯到伤口。
“那就好。”秦越荣笑的很放心,一边跟于战南搭着话,一边把吊瓶换了。
秦越荣也不走了,坐在旁边跟于战南聊天。说来也奇怪,不一会儿,于战南的眼睛就睁不开了,他看着坐着的两人,强撑着笑意说道:“太困了,我先睡一会儿。”话音未落,就已经传来了细小的呼声。
邵昕棠惊疑的看向秦越荣。秦越荣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跟出去。
两人出了房门,路过好几个端着枪守在病房门口的士兵时,秦越荣突然开口说道:“南哥睡着了,邵先生困了可以先去我的办公室睡一觉,休息好了,再来陪南哥。”
邵昕棠点点头,去了秦越荣的办公室。而秦越荣,则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去了院长的办公室,始终没有出来。
第67章:危急
邵昕棠刚进了秦越荣的办公室,门后就窜出来一个人。那人飞快的把门插上,然后转过头来面向邵昕棠,低声说到:“先生,快把衣服换上。”
男人长得瘦小,三十多岁的样子。他递给邵昕棠一套衣服,然后背过身去,看着窗外。
邵昕棠二话不说,听话的飞快套上那套黑色的,在这个时代出门就能看到很多人穿的比中山装样子还要老旧的呢子料衣服和裤子。
邵昕棠换完衣服,瘦小的男人回过头来,看着帽子下塞不进去的黑色绸缎般的长发,皱着眉头说道:“先生,您的头发……”
邵昕棠也皱着眉头,说道:“要是还有时间,就带我去剪了吧。”
男人松了口气,说:“行。”
就在这时,窗户处传来“哒哒”的两声叩响。邵昕棠一惊,男人已经飞快的把窗子打开,把站在外面的秦越荣拉了进来。
“少爷。”男人低头恭顺的称呼秦越荣。
秦越荣点点头,看见邵昕棠的着装,皱了皱眉头,真的是人靠衣装。邵昕棠套上这么个老旧难堪的衣服,如果不仔细看他的脸,真的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了。秦越荣轻声问道:“都准备好了?”
“好了。”男人回答道。
秦越荣的眼睛盯着邵昕棠,说道:“这个人你叫他老郭就行,等会让他送你去火车站。”
邵昕棠朝着被称为老郭的男人点点头,然后看着秦越荣的眼睛,担忧的问道:“你,刚才给于战南用了药?”
秦越荣的眼神一黯,为他到了这时候还关心于战南。声音有些冷淡的说道:“就是小剂量的安神药。他是我哥,我还能害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邵昕棠放下心来,也觉得自己这么问伤了秦越荣的心,就声音诺诺的说道。
“算了。”秦越荣吐出一口浊气。明知道这个人马上就要离开了,自己还跟他计较什么呢!
“这个你拿着,到了上海打这个电话,就会有人给你安排好一切。”秦越荣说着,把手里拿着的牛皮手包公文包递到邵昕棠手里,说:“这里有些中华商行没有登记姓名票子,还有一百个大洋,你收好。”
“这可不行。”邵昕棠把兜子又推了回去,坚决的说:“钱我有。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绝对不能再拿你的钱。”
“拿着!”秦越荣比他的力气大,紧紧的握着邵昕棠的手腕,又把包塞还给了邵昕棠,语气低沉的说道:“你的是你的。少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都要走了,就让我再帮你一次。请你,别拒绝我……”
说到最后,秦越荣的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恳求。真的让邵昕棠很难拒绝。
“到了那儿,一定要去找我的朋友。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太容易招人惦记了,一定要小心。”秦越荣忧心忡忡的嘱咐道。
“恩,我知道了。”邵昕棠有些不好意思。他当然知道秦越荣是什么意思,从上辈子起,无数个男人女人蜂拥而上的缠着他,如果他再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副特别招人喜欢的容貌,他就是真的傻透顶了。虽然他自己真的不觉得自己这样的长相哪里讨喜,他更愿意长得像于战南那样男人一点儿的长相,即使是凶了点儿,最起码不会有人敢拿看女人一样惊艳的眼神看自己。
“少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郭在一旁悄声的提醒道。
秦越荣点点头,脸上的不舍再也掩饰不住。他悲伤地看着邵昕棠,嘴里这句再见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是邵昕棠先开的口,他突然张开双臂,大大的拥抱住了秦越荣,语气凝重而珍重的说:“谢谢你,朋友!”
不管秦越荣对他是一种什么心思,邵昕棠在这一刻是真的感激他,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帮助他逃跑,如果于战南日后知道了,邵昕棠真的不知道会怎样。
秦越荣的身体一僵,很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狠狠的把邵昕棠禁锢在自己怀里……如果可以,他多么不想放他走啊……
“少爷。”
是真的没有时间了,老郭焦急的提醒道。
邵昕棠率先放开了秦越荣,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对他说:“保重!”
秦越荣看着他们从窗户跳出去,上了准备好的车,消失在夜幕中,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他对着无边无际的黑色夜幕,轻轻地张开嘴,无声的说道:“保重……我最爱的人……”
老郭把车开得急速,在城里的小巷子飞快的行驶,然后紧急刹车在一个门脸很小的剪发店门口停下了。领着邵昕棠推门进去。
老郭明显跟那个小伙计很熟,嘱咐小伙计给邵昕棠剪一个最常见的发型,速度越快越好。
小伙计攥着邵昕棠黑色如绸缎般漂亮的长发,赞叹着:“这么好的头发,剪了太可惜了。”
老郭看看表,脸色很不好看的瞪了小伙计一眼。小伙计咔嚓一剪子,自己的心都疼了。但看到头发的主人一点儿类似可惜的表情也没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剪子,看不出所想。
邵昕棠看着镜子中一缕一缕黑发飘落,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好像是牵绊他这么多年的羁绊,终于能够放下了。如果今晚他能顺利的逃脱,他就能过上那种他做梦都渴望的,自由的生活了……
小伙计手法非常熟练,几剪子的工夫,邵昕棠已经变成了当下最流行的三七开头型。又喷了几下发胶,算是固定住了。邵昕棠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头型,不再偷偷笑话秦越荣的五五开了,觉得自己的这个比他的那个还要糟糕。
可是现在是越糟糕越好,邵昕棠也没心情顾忌自己美观与否了。
老郭把车开到快到不能再快,终于在火车开的前三分钟把邵昕棠送到了地方。两人也没工夫寒暄了,点了一下头,邵昕棠就拎着秦越荣给他的牛皮小包上了车。
火车的汽笛声已经响起,列车缓缓的移动,邵昕棠突然看到一个影子飞快的向自己冲来,然后狠狠的撞向了自己。那人还气急败坏的说:“让开。”
邵昕棠手抓住旁边的座椅,才没有跌倒,看着急切想要从自己身边过去的半大孩子,微笑着说了一句:“小兄弟这是要去哪儿?火车已经开了。”
聂健安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看见邵昕棠一脸的笑意,眼泪差点儿没掉出来。他还以为邵昕棠不来了,自己正要回去找他……他激动的张了张嘴:“干……”
聂健安“干爹”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邵昕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表现的像是个陌生人一样说道:“找不到自己的座位了吗?用不用我帮你看看?”
聂健安马上理解了秦越荣的用意,说道:“不用了,我要去厕所。”然后两人擦肩而过。
邵昕棠和聂健安的座位不挨着。正好是两边,两个人能看到对方,却说不上话。相信这也是秦越荣细心安排的。邵昕棠看着聂健安坐回自己的位置,一直往这边看,就递给他一个眼色。
虽然火车开动了,但是还没出了东北三省,邵昕棠就放不下心来,也就不便与他相认。
邵昕棠的旁边坐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爷子,满头的白发,一笑一脸的褶皱和沧桑。老爷子带了很多裹得紧实的大包裹,其中一个实在是没地方放,就放到了邵昕棠的脚下,导致邵昕棠得蜷着腿坐着。
“小伙子,碍着你的事儿没啊?”老爷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没事。”邵昕棠笑了笑,说:“累了还可以搭会儿脚,挺舒服的。”
看邵昕棠这样善解人意,老爷子笑得脸都皱到了一起,心想是遇到好人了。
“小兄弟,这是要上哪儿去啊,自己一个人吗?”老爷子开始高兴的跟这个长得极为俊俏的小伙子搭话。
“是啊,一个人,去上海。”邵昕棠笑着回答。
“小哥儿可真俊!”老爷子赞叹道,听得附近一圈儿的人都乐了,捂着嘴看邵昕棠。笑得邵昕棠耳朵尖儿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