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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带着半亩地第11部分阅读

      重生带着半亩地 作者:helpgs

    恭喜她得了个男孙。金大娘拉她到自己的房里去说话,过了片刻,稳婆出来,披回自己的蓑衣,戴上斗笠,回自己家去了。

    张手美踩着积雪回家的时候,心中竟然十分感概。

    从此后,不仅是只听到金大娘家的猪在猪圈里叫了,还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新的生命总能带来很多喜悦,就像在这样的寒冬看见埋在树枝下的嫩芽那样,就像在这样的寒冬,看见怒放的梅花一样。

    第一场雪后天气又回暖了,出了好几天大太阳,屋顶上的雪融了,滴滴答答地流个不停。

    秀儿在坐月子,头上包得严严的,房间里的门窗也不常开,金大娘要置办满月酒又要置办过年用的,还要伺候月子,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秀儿歉疚道:“我除了上茅厕,就没下地过,家里的事都帮不上忙。”

    “你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就是在帮忙了。”张手美凑到小宝宝的跟前,“真可爱,越长越白了,嘟嘟嘟……”她将手指放在小孩子的嘴边,睡着的孩子砸吧砸吧嘴,小舌头还舔了舔。

    秀儿说:“对了,孩子有||乳|名了,婆婆说公公早就想好的,他说孩子一准儿出生在冬天,就叫冬郎。”

    不管叫什么名儿,家里人喜欢就好。张手美冬郎冬郎地唤了好几声,小孩子睡得香甜,都没理她。

    “秀儿姐,你知道吗,你生冬郎的时候生了一天,在田哥和我爹都急得很,在田哥一句话不说,只晓得走来走去,我爹呢,总是说,孩子生三天三夜都很正常,别担心,其实我看,他比谁都担心。”

    秀儿笑着说,“我住在你家的时候,特别羡慕你,生叔对你们姐弟真好。”

    “你爹他——”张手美拉长了声音,想了想,问道:“现在怎么样?”

    秀儿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淡淡地说:“不知道。他要把我卖了的时候,我就已不是他的女儿了,当时我跟婆婆走,对他讲明了这句话,以后我也不欠他的,让他也别来找我。”

    “他始终是你爹,现在你也做了娘,生了孩子的事要不要告诉他一声?”

    秀儿一脸不高兴,“手美,不要提他了。”

    张手美笑了笑,“秀儿姐姐说不提,我就不提。”

    冬郎突然哭了起来,秀儿忙去探看,“怎么了孩子,是饿了还是拉了……”

    张手美悄悄地退了出来。

    在门口碰见端着鸡汤走来的金在田,她怀着满腹复杂的情绪看了他一眼,金在田竟然怔怔地呆愣着,也忘记进门了。

    “有什么话要说?”

    张手美垂下眼,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话要说。

    上次扯回的布里,有一小块她是准备给自己做个挎包用的,她不习惯将东西藏在袖子里或者别在腰间,挎包的样子她想了好久,做足了充足的准备工作,划好了线,就开始裁剪。

    张仁美摇头晃脑地念着千字文,忽然停下来问她,“姐姐,奶娃子好玩吗,我背完了千字文,是不是可以去找他玩了?”

    张手美头也没抬,“奶娃子一点儿都不好玩。专心点,读你的书写你的字。”

    有句话张仁美想说好久了,“姐姐,你去了那么多趟城里,几时也带我去一趟吧。”

    “几时你将千字文顺利地背诵出来,姐姐就带你去。”

    张阿生给他制定的期限是一个月学会千字文,这都一个多月了,字他倒是都会认了,可是全背诵下来还差了一点儿,全默写下来还差了不止一点儿。

    张仁美干劲十足,“姐姐,你要说话算数。”

    没想到只用了两日,他就在张手美面前磕磕绊绊地背诵了一遍,勉强还算可以吧,只是耗时太长。

    “好吧,姐姐说话算数,明日就带你去城里。来,看看姐姐这个包包好不好看。”

    “好看。”张仁美的眼眯成一条缝,开心得不得了。

    针线活这个东西,认真认真就学会了。布包挎着还算服帖,是条纹的粗布,印染得很艳丽,有点民族风情在里头。

    挎着这个包在江陵府的街上走了一圈,侧目的人还真多。

    这都进入腊月了,在古人的观念里,一年算到头了,要准备过年,几乎整个腊月都是准备的时间,每天要做什么,置办什么,件件有条不紊。

    腊月间的江陵府,比往常人更多。

    张手美牵着张仁美,走过条条大街小巷,什么新鲜看什么。她很想有个背景音乐,像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欢快又喜庆的背景音乐,很配触目的景致。

    张仁美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真的是出来撒欢,精力无穷。从家走到城里,走了一个多时辰,又在城里晃荡,几乎也转了一个多时辰,他还没乏,张手美宠他,见到小吃食都会买给他,他的嘴也一直没停过。

    过两日要到城里来交货,只需再从二姨母那里买一次鱼,她以后就可以卖空间池塘的鱼了,既然是半个月半个月地交货,一批鱼成长耗时是两个月,她就将鱼分为四批购进,如此循环,总不会断。

    明年,一定是个大丰收年。还不能只卖鲢鱼,其余的三种鱼也要撑起来。

    她心里想得美美的,完全没在意与她俩擦身而过的一主一仆两个人。张仁美倒是看见了,嘴里的东西都忘记了嚼,猛扯她的手,张手美凑近身子去,“怎么了?”

    那边两个人也是,一主一仆一前一后地走着,前头的人完全没在意,倒是后头的人变了神色,低声地唤了两声,“少爷,”“少爷。”

    这条街较为僻静,基本上没有别的人走过。

    擦身而过的四个人都停了脚步,张仁美小声说了句话,那仆人也小声说了一句话。

    张手美和那位少爷听了后猛地转身,直直地盯着对方,张手美的眼神无情,冷漠地打量,那位少爷的眼神可是十分凌厉,像要喷出火来。

    两人走近了些,几乎是同时问出一句话。

    “张手美?”

    “陈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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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更一大章,以表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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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传说中的陈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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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陈少爷倒不似齐二少那样穿得富贵,未着绫罗绸缎,他只着一身浅绿色的布衣,前襟交叉领处倒是很有层次,露出深绿叠领,束发用的是布带,与外衣的颜色相同,纵观一身的装扮,如此随意,哪里有半点富贵人家纨绔少爷的样子

    他的面相较柔美,不适合露出这样凌厉的神情,可是此时的他却像被点着的一把火,越烧越旺。 七路中文

    张手美也是蹭地一下窜上满腔怒火,她本打算按兵不动,没想到陈少爷这么激动——不,他不是激动,此时的陈少爷简直就是不可遏制的冲动,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直接就掐住了张手美的脖子。

    他吼起来,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张手美?张手美张手美……”

    张手美想掰开他的手,徒劳,再柔美的男人,力气也大过女人。她渐渐地觉得呼吸不过来,像当初在淹水里的感觉,她想起了张仁美说的——陈少爷被救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准救她。”

    他是真想她死。所以再见面就下此狠手。

    他现在……到底是中邪了,还是疯了?

    “放开我姐姐放开她”张仁美捶打着陈少爷,跟着他的仆人应该就是阿九,自家少爷的举动吓得他不轻,他抱住他的要,想将他拖走。

    张手美不仅双手与他较着劲,视线也与他的视线胶着,一点求饶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是在说,你掐死我看看?

    怎么打他他也不松手,时间一长姐姐会死的张仁美哭了起来,又气又急,他不顾一切跳起来,狠狠地咬了陈少爷的胳膊一口。

    陈少爷也许还存在最后一丝良知,终于松了手,被阿九拉着,一退几步远,喘着粗气。

    “少爷少爷……”

    “姐姐姐姐……”

    两人分开了那么远,视线还在胶着,像是被仇恨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谁也不想轻易放过谁,不是吗,他们都认为对方该死。张手美是一点儿也不肯吃亏,冲上前去就抡起胳膊,甩出一巴掌,啪

    “你——”陈少爷的眉拧起来,要重新冲上前。

    “仁美,快跑”张手美牵起张仁美,一溜烟地跑开去。

    “啊啊啊”陈少爷要追上去,被阿九死死地拖住,“少爷,使不得,使不得你不记得答应过老太太的话了吗……少爷”

    张手美拉着张仁美跑出这条街,又穿过另一条街。

    来到古代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一直围绕着她,有如阴魂般久久不散的陈少爷,她今日可是见着真面目了。

    狰狞狠毒的真面目。

    张仁美一脸惊慌,“姐姐不要停,我们赶紧出城去吧。”

    张手美揉了揉脖子,“弟弟,他没有追来。陈少爷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在哪里,他要是想追着来就直接到我们家去堵了,躲是躲不开的。”

    旁边是一家卖铜镜的店,张手美进去,拿起一面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掐痕。

    现在的印子红红的,不算深,明日肯定就变青了。

    “姑娘,要买镜子?你手上拿着的这个怎么样……”店老板亲自迎上来,殷勤地推销着。

    家中一直没有镜子,十分不方便,正好遇到,那就买一个回去罢。她挑了一个最便宜的,能照得清人影就行。

    她对张手美这个名字不陌生,可是对这个长相陌生得很。以前的她长得很平凡,就是一个规规矩矩安安全全的长相,现在的张手美也不是大美女,这个脸圆圆的,带着稚气,她的手指从脸颊滑到鼻梁,鼻梁不塌,又滑到嘴,嘴角微微上翘,笑起来唇边有浅浅的梨涡,唇较丰厚,她对着镜子嘟嘟嘴,自己觉得……嗯,十分可爱。

    眼睛亮亮的,黑是黑,白是白,可是,眼神——她没有稚气清澈的眼神,眼里藏了太多东西,不是属于这个年纪的。

    张阿生到房里来,“手美,你遇着陈少爷了?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快,让爹看看——”

    张手美将镜子放在桌上,拿笑脸对着他,“爹,你别听弟弟瞎说,我们是碰上了,他没有欺负我。”

    张阿生苦口婆心,“手美啊,他就是羞辱你,你也得忍着,不能冲动。”

    她嘴上应着好好好,心中却想着,他今日差点掐死我,我扇他一巴掌,不算冲动吧。

    金大娘家请了人来杀猪,天还没亮,杀猪匠就到了,张手美正做着自己是大侠的美梦,梦里将陈少爷打了个落花流水,正在兴起处,就被混乱的声音吵醒了。

    张手美住的西厢房离猪圈不远,她听见猪圈的猪啰啰啰叫个不停,听见好几个人的说话声,听见金大娘烧了开水端出来的声音,听见金在田点爆竹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猪的叫声开始变得凄厉起来,然后是咚地一声,该是猪被摁在板子上的声音,杀猪匠喊道:“压好啦别让猪挣脱了”利刀刺入猪身体的声音,像是一道耀眼的光闪了眼,张手美感觉自己听到了猪血汩汩流出来,洒在盐水盆里的声音。

    这头猪养了一年,金大娘之前说过,今年有大用处呢,是的,请满月酒的宴席,过年的消耗,都指望着这身猪肉。

    猪挨了一刀还在垂死挣扎,那声音让人听着心里都跟着打颤儿。

    她捂住了耳朵,自己跟自己说着话。耳朵捂再紧也隔不绝不想听到的声音,只要再加上自己的说话声就能达到完全掩盖掉的效果。

    一上午隔壁都在忙活,张手美看了一眼,来的杀猪匠不少,有四五人,他们的嗓门很嘹亮,爱说说笑笑,显得热闹得很,帮忙杀完猪是要留下来吃饭的,金大娘在做饭,晚些的时候,来了辆骡车,金大伯回来了。

    隔得远远的,只看到他戴着毛皮的帽字,穿着青色的衣服,连正脸都没看到。

    张阿生上二姨母家担鱼去了,明天又是进城交货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隔壁终于消停下来,人好像都走了,金大伯的骡车也走了。金大娘喊他们姐弟,“手美别做晚饭,过来喝心肺汤。”

    金大娘坐下来时发出一种长长的满足声,“哎哟我的腰,今天一天忙得团团转,眼皮都没抬起来过。”张手美伸出手去,“我来帮你捶捶。”金大娘笑说:“还有这种享受……呵呵,杀了年猪,自然是要大家都跟着沾沾年气,熬了这一大锅心肺汤,每家都送一碗去。”

    “姐姐,我要和在田哥一起送汤去。”张仁美得了张手美的允许,便和金在田一起挨家挨户送汤去了。

    张手美捶了捶,又换成捏的,“大娘,今日是不是金大伯回来了?”

    “嗯,回来看了看,没多呆。”金大娘自己拿手捶捶腰,张手美忙从肩膀上一路捶下来,金大娘说:“哦对了,听你金大伯说,陈少爷从严华寺回来了。他和你乔娘前些日子去看望过,还得多谢菩萨的加持,陈少爷好了许多,也不疯疯癫癫了,听说受了住持的训诫,性子也转好不少。也算因祸得福吧。”

    张手美昨日才亲眼见识过,哪里叫好转了呢如果这都叫好转,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啊?以前但凡吃穿住用,他都要最好的,不肯打理生意,只晓得到处沾花惹草。”金大娘像是避讳着她,转了口说:“反正你们以后不相干最好,以后你见着他一定要绕道走才是。”

    金大娘不知道,恐怕连金大伯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打过照面了。

    陈少爷的毛病是不是还有一条:气量狭窄。明明是他惹了她,还有可能夺去了她的清白,怎么现在表现得好似她对不起他一般,就算她拉他投河不对,他拆了人家的房子收了人家的地,都过去了三个月,再见面却还要掐死她?

    金大娘说满月酒定在腊月十八,金在田回来的时候她问他:“每家的客都接到了?”金在田说接到了,金大娘对张手美说:“没有什么亲戚,就请村里的人一起热闹热闹。”

    给村里人每家都送完汤,他们几人才坐下来喝汤吃饭。

    张手美知道最近他们家都很忙,明天要去城里卖鱼的事她张了好几次嘴,愣是没说出来,最后还是金在田问了她:“明天我要上城里去接游兄,你还去不去交货?”

    她忙不迭地应道:“去。去。”

    他记得,还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理由,张手美投去感激的一眼。

    金大娘放下碗:“你不说我还差点漏了他,上回你去城里就说碰见他回来了,本就想让你接他来小住几日,没想到秀儿发作,一直忙到现在……他与你感情不错,又难得回来,是一定要请的。哎,他虚长你几岁,还没成家,你都做爹了,得催他快点儿。”

    原来金大娘还不知道游有方要成家的事呢,连他要娶张手美的表姐也是现在张手美和金在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她才知道,“真的?太好了,那一定要请来我好好问问手美啊,他怎么就向你姑母家的幂儿提亲了呢,呵呵,这小子……”

    缘分这个东西,谁说得清呢。张手美也没想到这次进城她竟然会碰到何太守家的三小姐,还有那个陈少爷……缘分不来的时候,怎么也碰不到,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第五十二章 是你!

    张手美交了货从春风楼出来,恰巧碰到一辆轿子在街中间停下,丫鬟掀开轿帘,出来的人不是那位戴帷帽的三小姐是谁。她着一身绿色的襦衫,下穿香色的长裙直拖到地,裙摆下露出一双高翘的如意履,走起来时披帛飘逸舒展如风拂杨柳,她正好也一眼看到了她,刚开始只是轻轻地扫过,后来大概是忆起来了,狠狠地看回来,“好你个刁民,那满大街传唱的童谣是你诬蔑本小姐的吧?”

    有些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能看的,一说话就露馅了。

    张手美挺直了胸膛,露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哦?三小姐说的是什么童谣?说来听听?”

    那童谣能说吗,说出来不就是自己戏谑自己?三小姐好不气恼,“来人,将她扭送到衙门,本小姐要告她”

    “我不记得何时曾得罪了三小姐,你不问缘由,说要告就能告?有何依据?”

    齐二郎从大堂那里走了出来,“诶诶诶,发生了什么事,在我们春风楼前吵吵闹闹?”他瞥一眼就知道这是位不能得罪的小姐,他的话是冲着张手美说的,三小姐却来了气,“谁在你春风楼前吵闹?你看见没,这是三元楼前”

    春风楼和三元楼相对伫立,只隔了一条街,能说得清谁在谁楼前?

    齐二郎笑了笑,道:“请问你是不是何太守家的三小姐?”“正是,怎么?”“哦,三小姐……”一个满脸堆笑,一个横眉冷对,竟也开始攀谈起来。

    三元楼那边,有人见三小姐的轿子停下,已进酒楼去禀报,陈少爷起得早,正在三元楼的二楼,街上的事他自然是看见了,阿九也在窗子那里往下看了一眼,不好,他只在心中说了一句,陈少爷已走到楼梯处,“少爷……”阿九冲上去拉了他一把,没拉住,蹬蹬蹬地跟着下楼去。

    他心里忐忑啊。前日少爷才答应老太太会好好接管生意,没想到遇到这个冤家,竟然又不受控制发了疯。今日好不容易来酒楼坐镇学习,怎么好死不死又被他遇上她了阿九双手合十,希望自家少爷能克制住自己,不要发疯,不要发疯,早日忘掉一切开始新生活。

    本来不见不知道就没事的,前日还不是都怪自己多嘴他苦着脸,虚扇了自己两巴掌。

    齐二郎一见三元楼里出来的人,笑容里多了几分惊讶的神情,“哦?这不是陈少爷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怎么今日有空过来酒楼?”

    陈少爷望了望阿九,阿九小声道:“这就是春风楼的少东家,齐二少。”

    陈少爷只是挂着个笑点了点头,视线扫了一圈,落在张手美脸上,冷冷地说:“你,跟我来。”

    张手美正想趁着齐二少和三小姐聊得热络,找个机会开溜呢,没想到这个歇斯底里的人竟然在。跟你走?想得美,傻傻地等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弄死我?

    三小姐的笑里带着几分得意,“陈少爷,难道她也得罪了你不成?正好,一并交给本小姐处置吧。”

    齐二郎看了看陈少爷,又看了看张手美,对三小姐说:“三小姐大人有大量,你是衙门后院的主子,自然是不怕见官,但是拉人见官也要有个说法,这位姑娘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不妨说来听听?若是真的不可饶恕,我也不会不帮三小姐你讨公道的。”

    “她——”叫三小姐如何说得出口?父亲都说是自己的不对,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禁足一月,她朝齐二郎狠狠地哼了一声,“好吧,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同她一般计较。”她跺脚转身,朝三元楼进去了。

    齐二郎将视线转向陈少爷,相邀道:“陈少爷,有空喝一杯不?”

    陈少爷不想与他应对,只是打量着张手美,“你难道不给我一个说法?”

    “我给你说法?”张手美冷笑,“做贼的喊捉贼,你怎么不给我一个说法?”

    “若不是你,我不会——”陈少爷压下一口气,视线停在她扶着挎包的手上,“我问你,你左手的镯子,哪里来的?”

    呃?张手美有一丝惊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镯子,他突然问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三元楼的人已经知道银镯空间的事了?不,怎么可能

    “我的东西,什么事?”

    “难道你不是从我身上拿走的?”

    “好笑,我拿过你什么东西?”

    “那好,你将镯子给我看看。”

    “凭什么给你看?”

    这人不止是气量狭窄,还是个无理取闹之人,张手美想,就算以前他有送什么东西给那个张手美,他也不能就这么大喇喇地要回去。一点风度都没有。这银镯……在田哥都已经明确说是他送给她的,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怎么会是这位陈少爷的东西?

    银镯氧化得看相不佳,不像什么好东西啊。

    她不给他看,他竟然要来抢了看。齐二郎赶紧横在中间,“陈少爷,陈少爷,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

    陈少爷压制住自己的冲动,喘着粗气,一脸诚恳地对张手美说:“我有个朋友,她有个一模一样的镯子,我想看看是不是她的——exce,能否借我看一下。”

    exce?张手美的瞳孔无限放大,他说exce?她看向齐二郎,“二少爷,你听见没,他刚才说什么?”

    齐二郎说:“他让你借镯子给他看。”

    “前面一句?”

    “他有个朋友……”

    “不是。”张手美盯着陈少爷,莫非他真的中邪了?别人都说中邪之后的人会无意识地冒出些不知所谓的话,会说自己从未听过的外语都有,张手美不信中邪之说,那叫精神失常吧?她问陈少爷,“你知道exce是什么意思吗?”

    陈少爷也是意外得很,“我情急之下乱说的——不,你,你怎么会念?”他的眼睛突然一亮,“ay?张手美?”

    不,不张手美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开了,ay是她的英文名,曲中恒叫起来就是这样的语调,一模一样难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曲中恒?他们一起坠入山崖,真的也有可能一起魂穿到投河的两个人身上……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心怦怦乱跳,她按住心口,试着叫道:“henry?”他的英文名。

    陈少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是马上又恼怒,继而幻化成无奈,最后还是回复到惊喜的神情,他的心里真有够复杂的,“张手美……”

    阿九和齐二郎则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暗语。他们都知道这两人有过一段往事,所以打暗语也是正常的。

    张手美觉得自己快失去站立的力气了,昨天还在想缘分这件事,真有这样奇特的缘分吗?他们换了一世,换了身份,甚至连样貌都换了,可竟然还是遇见了。

    这算不算他乡遇故知?张手美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个月,加上异时空,已足以让她忘掉与他的十年,可是他又出现了,这是将她的伤口生生地撕开,在上面拼命地撒盐……

    他还是少爷,她还是一无所有的穷人,不管之前还是现在,他们之间都发生过某些类似的事,他最终抛弃了她——这身臭皮囊都已经换掉了,为什么这狗血的故事不改改?

    从三元楼的阁楼望出去,能看见整个江陵府绵延的屋脊,颜色深深浅浅,一重重,一片片,太阳照在屋瓦上,亮得耀眼。

    阿九端一小壶热茶进来,倒了两杯。张手美望着袅袅升腾的热气,陈少爷挥手让阿九下去。

    两人能坐下来聊天,他显得很激动。

    “我一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另一个人,不是我熟悉的样貌,不是自己的身体,镜子都被我摔了不知道多少面,我觉得周围的人都在与我开玩笑,或许这只是一个梦……”

    他端过杯子的手抖了一下,热水顺着杯沿流下来,烫到了手。

    他脸上的表情好痛苦,“手美,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毁了我的一切”

    杯子随着他说话的力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大片的水泼出来,他抽回手,掏出一块帕子,“车子失去控制的时候,当时我恨不得将抢方向盘的手移到你的脖子上……掐死你。当我真真地看到车冲在半空,我彻底绝望了,知道我们俩必死无疑,可是你,你竟然还在笑——”

    想要开口说话,张手美发觉好艰难,喉间涩涩的。

    “曲中恒,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责问我吗?你何尝又不是毁了我的一切?上辈子的事我们不说,翻来覆去你都是那几句话,可是这辈子呢,你不是同样伤害了我?总归都是我眼瞎,我不该认识你”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连忙将她拉住,“别走,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好吧,我们不要相互指责。”

    热泪爬上脸,张手美拿手背抹了一把,她仰起头,不想泪再流出来。

    当时,她也不是蓄意的,可是愤怒总像涨潮,铺天盖地地涌上来,淹没她的理智。

    第五十三章 识相点

    “他们遮遮掩掩,只说是一位姓张的姑娘拉着我投河,我下意识地就问他们,是不是张手美?刚开始还没人肯告诉我……呵,张手美,你还真是张手美。”他苦笑,拿帕子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我不再是曲中恒,现在我叫陈中恒。”

    张手美重新坐下来,只想把自己藏在这个身体里,她的手指冰凉,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捧在手心,那么烫她都不觉得。

    “上次见到你我没认出来,我气愤——坠崖也好,投河也好,为什么逃不开张手美?这几个月来一直累积的怨恨,无能为力的气愤,实在是太多,一时没能克制住自己——你的脖子……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淤青着,疼着呢。

    张手美喝了一口茶,好烫。舌头太敏感,滑了一下就过去了,食道和胃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烫。

    “我无意看到了你的手镯,我还记得,是当时陪你去花鸟市场你买的,我想过你会不会就是你——真的是你”他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越发显得激动起来,“我们来到这个地方,谁都不认识,我们——我们要携手起来,共同面对,手美……”

    他想抓住她的手,张手美躲得非常快,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陈少爷抓到了她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无措得很,他的眼里有深深的绝望,“手美,我们还能回去吗?”

    “你说句话,手美。”他在哀求,这个男人,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无助。

    张手美坐直身子,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磕出的声音非常干脆,“如果有可能回去,我也不会回去。我目前的生活很幸福。陈少爷,你还是接受现实吧。”

    “陈少爷?”他皱眉,“你叫我陈少爷?手美,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张手美斜睨着他,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门外传来蹬蹬蹬踏楼梯的声音,还有阿九刻意拔高的声音:“夫人,少爷正在见客,夫人……”“大清早的,除开邀来的三小姐,还有什么贵客需要在阁楼上见?”女子的声音圆浑带着威严,当然还有怒气。

    陈夫人是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头戴透额罗,面上施了粉,一张脸显得寡白,双目生寒,悠悠然打量张手美一眼,“这位姑娘是?”

    陈少爷答:“她是——”

    陈夫人打断他,“我在问这位姑娘话,你安静些。”

    张手美有些目眩头晕,这话这场景,多年前不经历过一次么,那是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曲中恒与她在经营小吃摊,他怕他太过吃苦,偷偷地来看过,他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妇人,总是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总是穿一身名牌套装。

    那时候的张手美迫切地想得到伯母的认可,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可是这时候的她不是,一切都不同了,她用不着讨好谁。

    张手美克制着怒气,恭敬地答:“陈夫人,我是来春风楼送鱼的。”

    “到春风送鱼的?走错地方了吧,这可是三元楼。”

    “是,我这就离开。”

    “慢着——”陈夫人看了看陈少爷,又看了看阿九,先对他们说:“阿九,带少爷下楼招呼三小姐。我要与这位姑娘好好聊一聊。”

    张手美看了陈少爷一眼,陈少爷肯定知道陈夫人要讲些什么,劝道:“娘,张姑娘还有事,不如下次?”

    陈夫人对他温柔地笑笑,“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撞上了,娘自然是想好好了解一番,娘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什么?”

    是啊,躲避不是办法,山水有相逢,总会撞上的,不如趁今日把话都说开吧。

    看来陈夫人刚才问她是谁,是故意的嘛。

    张手美将身子转回来,重新走到桌边,阿九出去的时候掩了门,陈夫人也走到桌子跟前来,“你就是张手美吧?”

    “是。”

    “很有能耐嘛,能认识我儿子,又能将鱼高价卖给齐夫人。”

    张手美低着头,安安顺顺地听着。

    “你没想到吧,我儿子重病之后忘了一切事,就是没忘记你。不过你也别得意。跟你直说了吧,你想嫁进陈府是不可能的,我儿子将来要娶的是何太守的三小姐。”

    这已经是过去式了,陈夫人。

    “你是个聪明人,不如我们来做个买卖——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要多少钱都没问题,你说个数。”

    ※¥……张手美真的很想开口骂人,从古到今的招数都是一样的吗?有没有更新鲜一点儿的?曾经曲中恒的母亲不就是这样的姿态这样的强调?天呐,能让我彻底摆脱过去吗?我想忘记

    “怎么样?可以考虑一下。”陈夫人看向春风楼的阁楼,那里有一人正往这边看,不是齐二郎是谁。

    张手美紧了紧拳头,笑道:“原来陈夫人是这么爽快的人。好啊,我答应你,你认为你的儿子值多少价,不如你说个数?”

    “不是我儿值多少,是你所谓的真心值多少。这是个好机会,你最好别浪费。我们陈家在江陵府几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虽然没什么权力,但能耐还是有的。能收你的地拆你的房子,也可以让你们在江陵府无立足之地。你是个聪明人,识相还是不识相,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怎么选吧?”

    张手美冷笑,“好吧,容我考虑一下。不过陈夫人还是得告诉我一个上限,我怕我不知情一下子说高了。”

    陈夫人也冷笑,“我还是那句话,说多少就要看你识不识相了。”

    曲中恒的母亲提出这个解决方式的时候,那时的张手美多清高啊,一个子儿都没要。现在想想,真够笨的。有的时候钱比男人更可靠,不是吗,爱情能顶什么用?真心值几个钱?爱了十年的人,说不爱就不爱,说可以继续爱,就是不能在一起……那不是她想要的。

    男人会离开你,可是钱不会。

    为什么不要他娘的钱,一定要。

    “怎么不要?要。”齐二郎也是这句话,托着腮想了想道:“就是要多少的问题。大胆点要吧,陈家有的是银子,最好要他个倾家荡产。”

    张手美道:“人家说的是可以要,但是不能狮子大开口,不然将我们赶尽杀绝。二少爷,到时候你保我啊?”

    齐二郎一脸迟疑。张手美又说:“陈家想娶何太守的三小姐,又攀上当官的,底气当然足。对了,二少爷,齐夫人怎么不为你找个官家小姐啊?”

    齐二郎道:“商人轻贱,有那个官家会将女儿嫁给我?三小姐能嫁给他,那是因为——三小姐也是个轻贱的人,她母亲不原先只是个绣娘么,找到这么一桩亲事,真是便宜了她。”

    当初曲家为儿子找的亲事不也是对自己有利的么。

    有钱的想攀有势的,有势的也想抓牢有钱的,这样一桩亲再好不过。

    何太守清廉?呵,还是一笑而过吧。

    “好吧,我不多呆,先回去了。”

    “欸,”齐二郎的表情里藏着话,想问又不敢问,挣扎半天还是问了:“你真的很喜欢陈少爷?”

    “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还要好好想想。

    “你不是脑子不笨嘛,给你猜。”

    “诶诶诶……”人已经走远了,齐二郎望着远去的背影蹙眉,学她的腔调,“给你猜?”

    游有方的宅子里,正午的阳光很熏人,四面都是房子和墙壁,一丝风也没有,特别暖和。金在田在搓麻绳,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张手美将遇见陈少爷和陈夫人说的话都说了一遍,金在田停下搓麻绳的动作,沉思一会儿,“你怎么想的?”

    她将手掌放在太阳底下,感受着阳光暖在手心的温度,“我还要想想。”

    “手美,以前的事都放下,找个好人,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吧。”

    “以前的事,不是那么轻易地就能放下,你觉得我还可以过得很幸福吗?”

    金在田的脸色极不自然,用力地搓起麻绳来,结结巴巴地道:“你没试过,怎么会知道不可以。”

    张手美叹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真的,假如大家都没有记忆,像新生的小孩子,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张手美现在最羡慕的人就是冬郎。

    冬郎睁着黑漆漆圆溜溜的眼,十分好奇地看着张手美,“秀儿姐,他笑了。”孩子的笑容好无邪。张手美微笑着和冬郎对望,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冬郎笑得更开心了,手舞足蹈的。

    瞧,小孩子的快乐多简单。

    要是冬郎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而来,怕是整天都在想心事吧,怕是眼神也没这么纯洁吧。

    “他的头发长长了,软软的。”

    “嗯,在田说百天的时候剃胎头,将剃下的胎毛交给制笔的师傅,制一支毛笔。”秀儿笑,“家里又没人会写字。”

    “他想做个纪念留着吧。”

    “是啊,他是这么说。”

    张手美将食指放在冬郎的手心里,小手将她的手指攥得紧紧的。她在想,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留得住的呢,连自己都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第五十四章 管教

    第五十四章 管教

    冬郎的满月十分热闹,村里的人坐满了三张八仙桌,女客一桌,男客两桌。

    金大伯和乔娘将鞋铺托给伙计照看,也带着两个女儿到乡下来了。他们的两个女儿张手美还是第一次见,春春九岁,三三四岁,生得真是好看,皮肤特别细滑光洁,穿着桃红的罗袄,梳着丫髻,作一样的打扮,不是身形一大一小,还以为是双胞胎呢。嘴上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应该是乔娘先教好的,一进家门就过来祝贺了金大娘。

    家里人一多,特别是有小孩子,更显得热闹。

    金大娘提前一天就让张手美过来帮厨,准备工作做得很充足,所以厨房里没请其他人来帮忙。乔娘来了自然是先看过秀儿和冬郎,然后到厨房来说要帮手,金大娘连忙将她赶了出去,“他大奶,你就歇着吧,厨房有我一人就够了,这些天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切的切好了拌的拌好了,上蒸笼热一热就可以端上桌,这厨房里又脏又乱,人一多又转不开身,真的没有什么好帮的。”

    乔娘今日的一身穿得喜庆,哪里是上厨房的衣服,她还是适合在外头干干净净地迎人。

    “那好,我就替大姐招呼着女客那桌。”

    乔娘叫金大娘大姐,金大娘又替孙子叫乔娘大奶,张手美还真糊涂了,他们进门有先后,年龄有大小,真的要严格来说还是很乱的。她问金大娘:“以后冬郎管他叫大奶,管您叫什么?”

    “叫我奶奶啊。哪分得那么详细,人家是小姐,嫁进门来还委屈了她不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着,也没分个什么大小。我们现在不住在一起,磕绊也小。”

    就是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恐怕金大娘也没与她生什么磕绊,金大娘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一会儿让仁美也过来吃饭吧,一个半大孩子,成天关在家里。”

    “他今天还真是有要事,走不开,一会儿我给他带点东西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