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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公子 作者:南方赤火
治。要不是朝中众人变着花样苦谏,说不定荆国真的就“无为而治”了。
只有一件事,荆侯再懒散也不得不重视:北方的徐国与己为邻,两国以荆河为界,画出一大片国界线来。徐国境内多崎岖,占尽山川之险,相比之下,荆国土地大部分一马平川,举目北眺,就有些仰人鼻息的意味。
邻里关系最难处,说好听了是唇齿相依,说不好听,就是远香近臭。徐国民风彪悍,国君又颇有野心。传说徐君好紫色——那是被大夏天子所厌弃的“不正之色”,完完全全的不合礼制。但徐君我行我素,每天一身紫袍招摇上殿,居然引得百官竞相效仿,可见人心浮躁。
虽说两国隔几年便结一次盟,也会在民间互通有无,也曾并肩携手打过几场仗,但在风云变幻、诸侯争霸之际,这些所谓“交情”,比光屁股小孩的肚兜还不值钱。
只有一种“交情”,是大约可以绵延世代的:血脉。
所以荆侯早早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许嫁给徐国长公子,盼得日后生出子嗣,承袭徐侯之位,世世代代留下他荆国的血统。
他还想给自己的儿子们求娶几个徐国女公子。可惜徐侯野心大,生了女儿一堆,已经全都广撒网,不是许了大夏,就是嫁到别国。于是荆侯手中可打的联姻牌,只剩下公子瑶一个。
偏偏那女孩运气差,还没到出阁的年纪就身染沉疴,别说给徐国“换血”,就连命都是勉强吊着。别说远嫁,怕是一出房门,一吹风,就能把她的魂吹走。
荆侯不甘。这桩婚约对荆国来说太重要。这几年来,两国其实貌合神离,几次险酿危机,都让他打着“姻亲”的旗号,强行和了稀泥。
眼看徐国催婚催得越来越紧,荆侯两难。
擅自送个奄奄一息的新妇过去,等于直接抽人家的脸;低声下气地取消婚约,就算徐国能理解,也是他出尔反尔的没理。人家太子景龙也是青春大好年华,晚娶几年正妻,就等于少生好几个嫡子,损失不可估量。
最好是徐国那边能善解人意,主动退婚,做那个坏人。
但荆侯派人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太子景龙的态度始终很坚决:非卿不娶,我等。
如此深情守约,传扬出去,赢得了天下美名,反而让荆侯更加骑虎难下。
好在有赤华。
这女孩子是他唯一的赌注了。荆侯再懒散随性,此时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严肃,对她耳提面命:“你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现在荆国就是你的母家。你在徐国受了委屈,有寡人给你撑腰。你在那边生儿育女,寡人脸上也有光彩。寡人现在收你为义女,妹代姊嫁,也不算有违礼法。”
赤华慌忙拜谢。她觉得自己应该受宠若惊,应该感激涕零,可这些情绪稍纵即逝,心里填满沉甸甸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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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晃,停在平滑的路面上。随行的陪嫁婢女唤她:“公子,咱们今日用膳、歇宿,都在大商人董肥家里。”
女公子一路上并非只住驿馆。婚车经过的路上,荆国上下,从官到民,只要是有钱有势的,无不争相结纳,请吃请住——当然,大多数都是冲着公子旷去的,目的十分单纯:让自己在未来国君的眼里提前占个位置。
富商董肥,常年来往于荆、徐之间,珠宝、玉器、皮货、丝绸、象牙床、千里马……什么值钱倒腾什么,也因此结交了不少上层贵族。听说女公子车马路过,捧出巨额财帛,只求“做点贡献”。
赤华被安排在一座单独的院落里,亭台水榭,珍禽异兽,奇花异草,比宫中奢华。
她原本不需要跟主人董肥有所接触。但当她听说董肥在徐国待的时间和在荆国一样长时,来了兴趣。
“让那主人来见我,给我讲讲徐国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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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肥来的时候,特地沐浴熏香,换了新衣裳,嚼了片薄荷,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像是抹了蜜,不重样的恭维感激之语流水而出,把赤华身边的小多都听得轻飘飘。
这下子不仅结交上了公子旷,还攀上了未来的徐国夫人,简直是意外之喜。董肥仿佛看到自己花出去的金子在天上转了两圈,然后生儿育女,子子孙孙无穷匮,哗啦啦砸回他脑袋上。
赤华隔帘打量他。四五十岁,粗壮身材,油头粉面,眉心一颗虚火旺盛的痘。
董肥觉得,女公子去国离乡,要到千里之外过一辈子,心里定然忐忑,想提前知晓一些徐国生活的细节。
他知无不言:“女公子有所不知。徐国地处北方,险峻多山,因此天气比咱们荆国干燥,夏日更热,而冬日更寒,皮袄和炭盆是要常备的。不过好处也有,没那么多蚊子……”
帘子后面,女公子转着手腕上的金跳脱,明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