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将子拖走第19部分阅读
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作者:未知
我颈间的刀子,我见状又机灵的冲她的腿踹了一脚,接着闪身跑到了一边。
那头陈尧和晨曦自然发现了我这边的异况,可原本安分的贺莲臣也在这个时候发难。他袖子里亦同时对陈尧射出了短箭,而后便立刻对拿起刀子的晨曦射出了第二枚短箭。至此陈尧晨曦和朝露皆负伤,我双手缚在身后,而贺莲臣则是右手不能动弹。
“死太监!”朝露骂了一声,很快就起了身往我这边来,我暗叫声“麻烦”,东躲西闪间背身瞄准了她的位置又是一箭,这箭下去后朝露才跪到了地上不能再动弹,而那边陈尧和晨曦在和贺莲臣纠缠的过程中同时悲愤的喊了一声,“朝露!”
我赶紧蹲下捡起了朝露扔下的刀子往宓妃跑去,晨曦见状想要上来拦截,却被贺莲臣一腿踢中了胸口。陈尧眼睛发红,“好你个篮公公,原来早就和他设计好了!”
我懒得理会,谁和贺莲臣设计好了,怎么设计?这袖里箭纯属是个意外,那日云泽送来两副精巧的袖里箭给贺莲臣,袖里箭,故名思意正是绑在袖子里的一个小武器,小巧不易被察觉,只是有一样敝处,就是这袖里箭只有两发。贺莲臣怕我在宫中不安全便给了我一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真是无巧不成书。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发愣的宓妃,“娘娘,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把手递给我。”
宓妃这才回过神,皱起细眉道:“你和莲……”
我看了正激斗的那边一眼,“娘娘确定现在要谈这个?”
宓妃顿了下,配合的背对着我冲我伸出手。我也是背对着她摸索着绳子的地方,然后费力的用刀子瞄准绳子准备割下去。
这是贺莲臣一声大喝,“小心!”
原来晨曦已经捂着胸口往我和宓妃冲了过来,看她脸色苍白却满是恨意,估计是咬牙想要先替朝露报仇。我猛的皱眉,刚想拉着宓妃跑时却看到贺莲臣对着晨曦又是一箭,然后她便和朝露一样睁大眼睛跪到了地上,嘴唇颤抖着不知想说些什么,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晨曦!”陈尧一声大叫,手下毫不留情的对着贺莲臣使着杀招,贺莲臣躲避不急生生被扼住了脖子,左手欲出招却也被陈尧制住。陈尧双眼血红,对着贺莲臣的胸口就是重重一拳,直打的贺莲臣嘴中吐出了鲜血。
“贺莲臣,你杀我家主子夺他皇位,今日我定要取你的性命!”陈尧说完又抓过贺莲臣未脱臼的那只手臂狠狠一扭,贺莲臣闷哼一声,脸在一瞬间刷白。
“陈尧,朕念你是个人才却没想到你这么认不清时事,自古成王败寇,皇位之争从无公道之说!”贺莲臣面色苍白,气势却是非常人可以比拟。
陈尧面色狰狞,弓膝对他的腿处使劲一撞,贺莲臣边吃不住的单膝跪在了地上,“今日论你花言巧语我也要取了你的命!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逃的出我的手心!”
说罢从地上捡了晨曦的刀子就逼到了贺莲臣的左手,他阴阳怪气的道:“刚才你就是用袖子里的短箭杀了晨曦?很好,我就先叫你这只手去陪他们!”
我睁大眼睛,忍不住屏住呼吸。那边刀子高高举起,眼看就要砍上贺莲臣的左手时宓妃却挣脱了绳子拿着刀子往陈尧冲了过去。
“陈尧!住手!”宓妃纤弱的面容透着几分坚毅,她不管不顾的冲到陈尧面前就是一刀,陈尧伸腿踢人,可碍于双手压着贺莲臣行动不便,腿上还是被刀子划了一道。陈尧眯眼,脸色更加凶残,刚想回头继续对付贺莲臣时宓妃却将刀子往他扔了过来,陈尧闪身躲刀子时贺莲臣往身后狠狠踢了一腿,好歹从陈尧的手中脱离了出来。
我这时已经跑到了他们身边,趁着陈尧被贺莲臣吸引了注意力时一脚冲陈尧踹去,陈尧回头凶狠瞪我一眼,可约莫觉得我和宓妃两个弱女子没什么搞头,只一脚踹我到了边上就继续对付贺莲臣。
我趴在的地上起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尧的刀子往贺莲臣的背刺下。刀子最终还是刺了下去,可是刺中的人不是贺莲臣,而是宓妃。
我没有想到宓妃会在这个时候扑到了贺莲臣的身上。
贺莲臣也感觉到了异状,看到背上的人时失声叫道:“宓儿!”
陈尧拔出染红的刀子阴冷的道:“宓妃娘娘对殿下可真是情深意重,也好,我这就送你们下去做一对亡命鸳鸯。”他说完就再次举起刀子,可这时背后却被一支羽翎箭狠狠刺透,尔后第二支,第三支……刀子从他手中无力的掉落,陈尧那凶狠的表情在一瞬间定格,眼中的讶异无限放大。
我咬着下唇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骏马,领头的两名男子一身禁卫军的装扮,手中长弓蓄势待发。我不知为何就有些难过,被刀刺中的宓妃,一脸狼狈和惊恐的贺莲臣……
我原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却不料这时有可疑的“嘶嘶”声响起,那声音就像是……我猛然朝发声的地方看去,只见原本该死去的朝露正狞笑着看着我们,怀中的炸药芯头迅速的烧下。她似乎在嘲笑着:就算是死,也要你们给我陪葬。
该死,他们竟然还留了这一手!可是现在……我颓然的闭上眼睛,难不成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
“嘶嘶”声嘎然而止。
我睁眼,只见一只长箭精准的射中了炸药芯头,掐断了那微弱迅速的火星。我回头,那马上的两名男子已经奔近,左侧男子魁梧俊朗,焦急对贺莲臣道:“臣科尔护驾来迟!”右侧男子面容平凡,五官毫无出彩,虽面无表情,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却有熟悉的光泽一闪而过。
“宓儿,你坚持一下,我们这就回宫,不要怕。”贺莲臣低沉的开口,语调微不可闻的颤抖。
宓妃却只是凄惨一笑,眼角泪水不停断的落下。“莲……”
“我在这里。”
她说:“莲,我只恨我没有坚持过。”没有坚持,所以努力的想抓住,可却永远也抓不住。
我闭眼,感觉喉咙紧的厉害。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钻空子,没有人无所不能,没有,也不会有。
五六章
宓妃毫无意外的死了,为了救贺莲臣而死。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的死,毕竟我总不能拍着手掌说:“死的好,死的好。”我只能说宓妃的死在某个程度上是个完美的状态,不论之于她自己,亦或是贺莲臣。
宓妃下葬那日宫中一片白色,本是炎热的夏日生生的衍出几分凄凉。那盛放的花儿似乎不那么艳了,那鸣叫的鸟儿似乎不那么欢了,那被灼阳晒烫的池水也不那么温暖人心了。宫里四处有人传诵着她的“伟大事迹”——原来宓妃娘娘是个如此勇敢之人,原来宓妃娘娘对皇上情深意重,原来宓妃娘娘是这么的让人敬重。
瞧瞧,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包括爱与恨,喜与厌。
这何尝又不是个解脱。
彼时我正躺在床上养伤,窗外徐徐吹进的微风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香都叫我昏昏欲睡。那是种久违了的惬意和悠闲,叫我整个身体里的骨头都一阵酥软,意识也是慢晃晃的发昏。
其实想想我还挺没心没肺的,外面是一片低气压的愁云,我这里却是舒适的乐悠悠。可你们还能要求我怎么的,上宓妃的灵堂嚎几声,掐大腿挤几滴眼泪?得,我不是那种主儿,做不来这种事情。即使那时候有几分心酸,那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心酸,不具任何意义。
贺莲臣在这几日异常忙碌,他从那天后就愈加沉稳了起来,俊朗的面容波澜不惊,可眸子却是深不见底。我记得那天他狼狈的抱着满是鲜血的宓妃回到宫中,记得他怒吼着叫太医救宓妃,记得他拉着宓妃的手喊着她的名字。他眼里透出的焦急和无助那么的像个孩子,一个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可却无法挽留的孩子。
我翻了个身准备入眠,模模糊糊的想着,人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才能变得更加成熟。
我就这样不死不活,哦,不,是惬意舒爽的过了几日。我似模似样的掐了掐手指,恩,算算日子,皇姐和宇文睿的大婚已经过了,可是谁又来给我解解惑,那日出现的那个箭法极其精准的男子是谁?
长相平凡,气质平凡,照理说这种人搁哪里都是个路人甲乙丙丁,不值得一提的主儿。可他那双眼睛给我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那个谁谁谁说过的:一个人可以易容,可以改变样貌,可以改变声音,可以改变气质,但惟独不能改变的就是那双眼睛。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在平常时他可以掩盖或伪装自己眼底的情绪,但在紧急关头,准得破功。
对此我的直觉就是,这人很像宇文睿。
可是宇文睿怎么会混进了禁卫军里?他怎么混进来的?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他混进来干吗的?
抚额,我的妈呀,这实在是个太难的问题了,我得找个人问问先。
于是当某天小顺子来看我时,我以一种非常忐忑的语气问他,“顺公公,我,我想跟你打听个人,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小顺子手里正捻着块绿豆糕,细细咬了一口咽下后才带点倨傲的道:“说吧,这宫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公公,那日射箭救了皇上的那两个人是谁啊?”我纠紧了袖子,带着崇拜的问道:“好,好厉害啊。”
“我还以为你要打听谁,原来是莫统领和戚副统领啊。”他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那莫统领可是云战的大功臣,也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助手。至于那戚副统领,前几天上宫里当差的时候还是个普通的禁卫兵,可自打立了大功之后就提拔为副统领了,可算是一步登天。”
我抿了抿唇,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想笑。戚副统领啊戚副统领,莫非你就是我那失散已久的表哥?
当晚,夜凉如水。
我趴在窗口看着墨色天空中的点点亮光,仲夏的夜晚不同于白日的闷热,即使白天时日头多毒辣,到了晚上也只成了一阵阵舒适的冷沁。我合上窗户躺回了床上,准备用无止境的睡眠来陶冶自己的情操。只是这时候门却被人敲响,听那力道杂乱无章且没有轻重,我皱眉,在这宫里能这么放肆的人,除了贺莲臣还有谁?
我还是问了一声,“谁?”
门外那人含糊不清的道:“阿斗,是我,开门。”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那门都被敲的发出了“吱吱”声。
我匆忙披了件外衣去开门,刚开门就闻到好大一股酒味,接着便对上了贺莲臣那对迷离的金色眸子。我霎时有些发愣,没想到这厮的眼睛醉了之后会这么的……美。
“阿斗。”他一手搂过了我的腰,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他呜咽的道:“我好难过。”
我了然,关上门后扶他进了屋。我一把将他推坐在了椅子上,接着倒了杯茶水递给他,“皇上先喝口水清醒清醒。”
“清醒?我为何要清醒?”贺莲臣单手支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很清醒啊。”
贺莲臣俊朗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沉稳和霸气,取而代之却是稚气和纯真。我笑着摇了摇头,“好好好,你很清醒,来,先喝口水,不然待会儿要口渴了。”
他半眯着眸子思索了几秒钟,接过杯子一口喝完。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皱着浓眉委屈的道:“阿斗,这茶好难喝。”
“对啊,因为它不是优乐美啊。”我温柔的说道。
“优乐美?”他迷茫的道:“优乐美是什么?”
我摸摸他的头,“优乐美就是奶茶啊。”
“奶茶?”他还是不解,眉毛扭的更紧,“奶茶是什么?”
“奶茶就是优乐美啊。”
“那优乐美是什么?”
“优乐美就是奶茶啊。”
“那奶茶又是什么?”
我抽了几下眼角,更加温柔的说:“奶茶就是优乐美。”
“那……”这厮眨巴眨巴浓密的眼睫毛,锲而不舍的问道:“那优乐美是什么?”
“……”
我吸了口气,捏着台湾腔一顺溜儿的道:“优乐美就是‘我是你的什么啊’‘你是我的优乐美啊’‘啊~人家只是奶茶ho~’‘那我就可以天天把你捧在手心了啊’,这个东西。”说完后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恩,这个答案非常完美。
“啊?”贺莲臣好像很纠结,盯着茶杯喃喃自语:“奶茶,优乐美,你是我的优乐美,ho~这个东西……”
“咳咳。”我琢磨着我不能太过分,怎么着咱也不能欺负醉酒儿童啊。我坐到他的对面,学他单手支着下巴道:“你来我这里有事情吗?”
贺莲臣俊朗的脸庞更加纠结,“事情?有什么事情?”他使劲的想了半天才颓然的道:“我忘了找阿斗是什么事情了。”
“乖。”我带点安抚的道:“早点回去睡觉,醒了之后就知道了。”不过醒了之后你也没必要知道了。
贺莲臣半垂着眼睛道:“可是我想看着阿斗,阿斗,我……”他起身跑到我身边牵起了我的手,像只吃饱了的猫一样满足的蹭了蹭,“看到阿斗,就不难过了。”
我反手握住了他的,“为什么难过?”
他迷茫的看着我,“为什么?我不知道,好像是谁走了,我留不住她。”
我看着这样的贺莲臣突然就有些心软,不是个男子,不是个帝王,只是个孩子,一个童年受尽冷落和忽视的孩子。我捏捏他的脸,“为什么要留呢,如果她要走,你要笑着和她说再见,这样才对。”
“可是我不要她离开,她走了就没人陪我玩儿了。”他小心翼翼的道:“宫里只有她会理我,她不会笑我是个瞎子。”
“怎么会呢,你不是瞎子。”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看,你可以看到我的手,又怎么会是瞎子?”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个瞎子……”
我默默想着,贺大爷,那是因为你已经混乱了闹。
“阿斗,我记起来了,是宓儿,是宓儿说要走。”他抓着我的手蓦然一紧,“宓儿说她要嫁给皇弟,她说她不能再和我一起了,阿斗,我不要她离开。我给宓儿做了木偶,我给宓儿做了风筝,我们说好今年要一起去放的,可是她说去不了,她说她不能陪着我玩儿了……”
他慌忙从袖子里拿了个盒子出来,将里面的木偶拿出,“你看,这是我做给宓儿的木偶,是不是我做的太丑了,所以宓儿不陪我玩儿了?”
我的视线划过那个盒子,接着摇头道:“宓儿只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你做的很好。”
贺莲臣却怒气冲冲的将盒子和木偶都砸到了地上,任由那木偶摔成了好几段,“为什么我做的好她们还要走!”
我有些叹息,“那都过去了,你不用她陪也可以很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皇帝,皇帝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皇帝?阿斗,我听母妃说当皇帝很可怜的。”
我微愣,继而淡淡一笑,可不是,当皇帝多可怜,但却人人想当皇帝。
“阿斗,我很累啊。”他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满是无辜和控诉,“当皇帝好累,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没有人陪着我,母妃走了,宓儿也走了……”
“那不当皇帝如何?”
“不当皇帝?”他喜的一把抱住我,“好,那我不当皇帝了,阿斗来当。”
“傻。”我失笑,却深深无力,“皇帝可不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既然当了,就一定要好好当。”
“阿斗,她们走了,你陪着我好吗?”贺莲臣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低头使劲的在我脸上蹭,“有你陪着就不会累了。”他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好困。”
我拍拍他的肩膀,“回去睡觉吧。”
“不要。”他搂的更紧,“我要和你在一起。”
“乖,回去睡觉。”
“不要。”
“抚摸你,回去睡觉。”
“不要。”
“虎摸你,回去睡觉。”
“不要。”
“滚,回去睡觉。”
贺莲臣含泪,委屈的看着我,“不!要!”
我揉了揉耳朵,靠,不要就不要,叫这么大声干嘛。我挥手指着床铺,“去去去,赶紧给我睡。”
“噢。”他拉着我大步往床走去,“睡觉。”
“我不睡,你先睡。”
他立刻停下脚步,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道:“那就都不睡。”
“你去睡。”
“一起。”
“你去。”
“一起。”
“你他妈的倒是去啊。”
“一!起!”
……我桑心的揉了揉耳朵,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我很不客气的一把将他往床里边推,“好了,闭上眼睛睡觉。”
“恩。”他抱着被子冲我眨了眨眼,“阿斗,我喜欢你。”
“恩恩,知道了。”
“比喜欢宓儿还喜欢。”
“恩恩,明白了。”
“比喜欢任何人都喜欢。”
“恩恩,有数了。”
他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安然入眠。
房间里开始安静,只隐约可以听到贺莲臣平稳轻微的呼吸声,我坐在床边毫无睡意,无聊的打量起了他的脸。
毋庸置疑,这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不同于宇文睿的优雅和孟少珏的风流,贺莲臣的五官立体深邃,隐隐透着一股霸气和爽朗。那双紧闭的眼睛在睁开的时候拥有一双金色的眸子,流转的似琉璃那般耀人。他偶尔会流露出撒娇和孩子气,比如刚才,那样的他叫我不懂得如何去拒绝。他脾气不怎么好,易怒,喜形于色,而不是什么都藏在肚子里。可他也有自己的算计,而且并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唉。
我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看向了那个被他砸到了角落的盒子。
那是个普通的盒子,那是个不普通的盒子。
宓妃将自己心爱的木偶装在了那里,宓妃将云战的那份宝图藏在了那里。
我很纠结,因为我很想去拿那个盒子,然后看看藏宝图是否依然“健在”。这种感觉非常难熬,就像是我们四周贴满了反毒品的广告,可还是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的在毒品中堕落。那是藏在骨子里的一种瘾,叫人心痒难耐。
呃……我并不是要去拿,我只是想看一眼,一眼就足够。
我看了看依旧熟睡的贺莲臣,最终轻轻的下了床往那个盒子走去。我有些激动,要知道它的“兄弟”可是被我缝在了靴子内侧,一直陪伴着我。
我捡起盒子的时候心跳莫名的就加快了,那是一种很刺激的感觉,紧张却不肯放弃,叫人着迷。我在盒子的底部来回的检查,没有任何凸起的开关。于是我又来回的按压,终于在拐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可以按进去的地方。我勾起了唇角,兄弟啊,我看完你一眼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可是身后却有人低沉的开口,“阿蓝,你要找的东西,不在那里。”
我僵直了身子,调整了面部表情后想回身对他来个笑脸,可实际上我还未转身就被人大力的扯了过去。我被狠狠的摔在床上,而贺莲臣就双手支着身子定定的对着我。
他方才那种幼稚可爱的形态已经完全褪去,恢复了原来的霸道俊朗和……一丝暴戾。他开始从我的腰渐抚渐上,听不出喜怒的道:“阿蓝,你为什么要去动那个盒子呢……”
“我……”
“嘘,不要说话。”他温柔的看着我,却令我全身起了颤栗,“你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的,你就那么想要它吗。”
“我……”只是好奇而已。
“是不是我给你,你就会留下?”他轻轻的抚着我的脸,气息温热而缠绵。
我一把挥开了他的手,一字一顿的道:“贺莲臣,你和我装什么。”
他危险的眯了眯金眸,并不开口说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留我在云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冷哼了一声,眼睛直直的对上他的,“是因为我能带来你想要的,不是吗。”
他扣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继续。”
我也不退缩,继续道:“别和我说什么幼时相遇或者对我心动,你扪心自问你留我在云战的目的是什么?藏宝图是一个,还有呢?宇文睿?你敢说你没有和宇文睿斗气的成分?你吃了他那么多次的亏,所以要上我这里来讨安慰?”
我冷笑了下,“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你连刚才都是在骗我。”
“胡说!”他没了刚才的淡定,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床上,他捏着我的下巴冷冷的吼道:“我不否认你刚才说的话,可是你怎么能无视我对你的感情,你怎么可以用那些来解释我对你的感情?安柯蓝,你有没有心!”
“我有心。”我咬了咬下唇,坚定的说:“可是它永远都不会给一个君王。”因为君王,永远没有纯粹的感情。
“安柯蓝!”贺莲臣咬牙切齿的叫道:“你要藏宝图我便给你图!”他从怀里拿了图使劲的塞到我的手心,俊容满是怒气,“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我紧握手心,冷声道:“我不要。”
贺莲臣倏的眯起眼睛,收敛了怒气,淡笑的道:“朕给你图,可是你,必须给朕你的人。”
我还没意识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就被他迅速的点了|岤道,接着便是全身不能动弹。我冷冷的看着他,“贺莲臣,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他却是解开了我的腰带,顺势堵上了我的唇,舌尖努力的想要打开我紧闭着的牙关。
“阿蓝,这不是无谓的事情。”他几乎是贴着我的唇瓣说出这句话,眼神郑重,“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下一秒他连同我的哑|岤也点了下去,于是我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热切缠绵的吻。他吻的那么用力,像是恨不得将我吞入腹中。他的手一直在我的身上来回游移,然后突然就贴上了我衣内的肌肤,慢吞吞的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我的胸前。
我在心底恨不得打落他的笑容,这个变态,竟然,竟然将图放在了我的肚兜里!
他满意的看着我瞪大的眼睛,低笑道:“图,给你。你,给我。”他说完就舔了舔我的脖子,刚准备进攻时却被门外高叫起来的声音打断。
门外属于曲公公的尖细嗓子高声叫道:“皇上!御书房走水了!”
贺莲臣脸色一凛,在我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后立刻起了身往外走去,还不忘对外面的人道:“给朕守紧了这里,一只蚊子都不能出来!”
门外一帮人齐声回道:“属下遵旨!”
我瞪着床顶,无力的在心底骂道:“去你丫的武功!去你丫的点|岤!去你丫的贺莲臣!”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瞪着床顶瞪了多久,我只知道外面一片嘈杂,不时有人跑来跑去和喊着“走水”的声音。可不是只有御书房走水么,怎么这儿也喊起来了?
马上就有宫女大叫道:“走水了走水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嘛!赶紧跟我去帮忙啊!”
“啊?这里也走水了?”侍卫大惊。
“可不是!”宫女跺脚。
侍卫迟疑,“可是皇上叫我们守在这里……”
“留两个人在这里,其他的人跟我去啊!待会儿这里也要烧起来了!”宫女气急败坏的道。
侍卫这才道:“那,好,你们跟我走!卢达和郑青留在这里!”
然后一阵脚步声,总算是清净了。我眨了眨眼睛,这怎么跟有人故意捣乱似地。
这时门外两声闷哼,门被轻悄悄的推了开来。
我被人抱了起来。
那个人在我脸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清冷的嗓子带着些欣慰。
他说,“终于找到了。”
五七章
我琢磨着即使是秃子用自己脑门上仅有的几根头发去猜,他也可以猜到来人是何方神圣。
不错,此人正乃宇文家的大公子宇文睿是也。
即使他顶着那张我只见过一面的脸,即使他穿着我不熟悉的禁卫军服,即使,他身上的那股清香已经不在。
可他还是宇文睿,上天入地,似乎无所不能的宇文睿。
照这个情况看来宫里的连续失火像是都有了解释,那个捣乱的人除了宇文睿还能有谁?罢罢罢,反正他爱给人找麻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贺莲臣知道后肯定又是恨得牙痒痒。旧怨加新仇,这两人的梁子可谓是越结越大。
我因为被点了|岤道不能出声亦不能动弹,只能冲他眨了眨眼睛,边在心底想着他这张面具做的真是不错,丝毫没有僵硬和不自在的感觉。
宇文睿又掐了把我的脸,替我开了|岤道并冷静的扔了套衣服给我。他只说了一个字,“快。”
于是,没多久之后我就成了一个身材弱小面貌普通的小兵。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戚副统领和小兵在宫内畅通无阻,很快便出了宫门上马。在离开宫门禁卫军的视线后宇文睿毫不犹豫的将我一把从小马上搂过,安稳的坐到了他的身前。因疾驰而变得凌厉的夜风使得我被迫眯起了眼睛,有几根发丝不安分的跑到我的嘴里。我刚想伸手弄掉时宇文睿却早一步做了这个动作,接着大掌一盖就将我压到了他的胸前,这动作毫不温柔,甚至有些赌气的成分,却生生叫我觉得有些发乐。
这厮竟然和我耍脾气。
我也不和他来劲儿,只是乖巧的靠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唔,好困,好想睡觉。
然后我真的就睡着了。
宇文睿抱我下马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再看四周已经是官道了,而官道上正有一个中年男子驾着一辆马车往我们徐徐驶来。那人到跟前后恭敬叫道:“公子,小姐。”
宇文睿也不说话,微微颔首后就抱着我上了马车。马车内和外表那样简洁不加修饰,但却依旧干净舒适。我揉了揉眼睛准备趴在软被上睡觉,却被宇文睿一根手指戳了戳脑袋。
他清冷的声音不冷不热,“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对上他陌生的脸庞和熟悉的淡然目光,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表哥,我困。”
“困?”他波澜不惊,“不是刚醒么。”
我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不知道,这几日老是想睡觉。”
“我看你是给他惯出了富贵病。”他微眯了眼睛,听不出喜怒的道。
我深感无力,嘟哝了一句,“要惯那也是你惯的。”
这句话虽轻虽模糊,却成功的让他放柔了眼神,不再为难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毫不留情的在我额头重弹一下,淡淡道:“睡吧。”
我躺下后就将头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暗暗叹气,男人,原来你也这么小心眼。
我一头栽下后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醒来,刚开始还稍稍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我已经和宇文睿顺利会师。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鼻间弥漫的是被褥的淡淡香气,耳里听到的是鸟儿清脆的鸣叫声,这样的早晨似乎和在宫里没有差别,可我的心境却是差了那么多。
终于出来了。
我可以不用去面对云战陌生的一切,不用去猜测贺莲臣感情的真真假假,这样,已是很好。只是仍有些叹息,贺莲臣……对他,我怎么能说自己从没动过情绪?
我失笑着重新埋进被褥,人果真是一种感性的动物。
“醒了?”男子好听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绪。
我抬头看向掀起车帘的男子,他一袭青衫干净素雅,黑发半束只用玉簪定住,再看他长眸淡然,薄唇轻抿,这般清冷的神情却依旧俊美的能让身后的那些亮光都羞愧散去。
我拖着下巴情不自禁的感叹,“美人,果真是个美人。”
宇文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却是浅笑道:“何谓美人?”
“美人者……”我后半句的“表哥也”在看到他手上的糕点时立刻改了口,“皇姐也。”
宇文睿悬高了的托盘终于放下,睨着我道:“还没洗漱就想着吃东西了,谁教的?”
我认命的道:“我这就去。”
等洗漱好了后我终于安稳的坐在马车上吃起了东西,在我消灭掉两盘糕点之后我喝了口茶水,“好甜,真腻。”
宇文睿抬眼,细长的睫毛扇动,“到了下个城镇就好了。”
我这才有心思去想别的,“表哥,我们已经不在云战了?”问完后我就察觉到自己的无知,这不废话么,没出的话宇文睿敢这么大摇大摆的“素颜”?
他也没回答我的问题,抬手对我招了招,“过来。”
我顺从的过去,任他修长的手指解下发带替我重新绾发。
“昨晚就出了城门。”他缓缓道,声音如同流淌的溪水那般清澈,“你这头发怎么回事,都不梳理的么。”
我有些汗颜,“太长了,不好打理。”
“所以你就不梳理?”
“唔,反正是要盘起来的。”
我说完后立刻感觉头发被拽了一下,头皮一阵发疼。我含泪却不敢诉苦,娘亲啊,他还是这么的手下不留情!我又问:“昨晚我们怎么出来的?”
他轻笑一声,“你说呢。”
“易容?”我挑眉,“你易容成什么人?”
他顿了一下,“老人。”
“那我呢?我不是睡了么?你说我是你的谁?”
某人沉默许久,蹦出了两个字,“……孙子。”
我立马五体投地,看,人宇文睿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却直击要害啊,给谁谁能想到戚副将军和小篮子易容成了爷爷和孙子离开?高,实在是高。
我吹了吹额发,“你这个时候不在,没事吗?”我指的自然是云弥。
宇文睿的手指在我的发间一下又一下的顺下,黑色的发丝映着他白皙的手指,黑白分明的别样好看。他淡淡道:“我又不是皇帝,干我什么事。”
也对,你不是皇帝和你没关系。可……你丫明明比皇帝还重要啊!我回头瞥他,“有事说事,皇姐……怎么样了?”
宇文睿却是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细长的狐狸眼里闪着莫名的光泽,“第一个问的就是她,你还真是操心。”
我感到心酸,我做人也忒不容易了我,全是眼泪啊!我道:“你在这里,你还想我问什么?”
他一掌捂了我的眼睛,有些无奈的道:“想你和其他人一般东问西问,还真是没指望。”
我心里升起许久未有过的安宁,他要我相信他,我信了,然后他来了,这样,便是很好。
宇文睿藏匿在我发间的双手移到了腰间,微微一使力我便紧贴上了他的胸膛,他低头蹭了蹭我的脸颊,缓缓道:“我与柯紫定下了约定,我助她安定江山,她便不用那道圣旨来说事。”
我自然知道他这番简单的言辞代表了多大的意义,我皱眉,“你这次出来是……”
“找你,办事。”他言简意赅。
我刻意不去关心底那微妙的感觉,调侃道:“表哥你退步了,找我找了那么久。”
“那么久……?”宇文睿压低了嗓子,“安柯蓝。”
我隐约察觉到他散发出的那种危险气息,向前躲了躲,“恩?”
他一手扭过我的脸对上了我的眼,细长的眸子里尽是怒意,“你可知我的人甚至跟到了西域也找不到你的行踪?你可知我让他们宁愿找错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相似的身影?你可知我暗地里派人去查你的行踪时一次次的结果都是失望?你可知当我知道云战宫中最得宠的‘男宠’才是你时是什么感觉?”
我哑然,原来贺莲臣安排了这一手,掳了个和尚便放出了个少林寺,这样迷惑人的视线……真有效!我刚想开口时宇文睿却自问自答的道:“不,你不知道。”
他半敛了眼睑,“安柯蓝,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我其实一直都很没种的。
我扯扯他的袖子,再拽拽他比我还柔顺的黑发,夸道:“表哥,许久不见你竟然又美了几分……”
他眸光一凛,咬牙切齿的开口,“你……”
“也纤细了几分。”我又补上一句。
他脸色也冷了下来,“安柯蓝……”
我不怕死的接着道:“皮肤嫩滑了几分。”
他那双狐狸眼已经对我射出了寒冷的光,感觉比激光还要厉害。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用额头撞了撞他的胸膛,接着自然的靠在他的颈窝含糊的道:“表哥的香气……恩,也比以前好闻了几分。”
宇文睿终于不再生气,低低的叹了一声后回抱住了我。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身上没有以前的清香。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可是这个味道,也很好闻。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后我们终于到达了云泽边境的青云镇,宇文睿自然是火速的找了最干净的客栈安排住下。我那身板儿在马车里磕了两天后已经是骨头酸痛,洗完澡后一沾上柔软的床铺便下不来,直躺着睡了个昏天暗地连骨头都软了之后才舒服。
我醒来了却没见到宇文睿的身影,陈良说是他出去办事情了,我也没多问什么,用完晚膳又准备躺下时宇文睿才敲响了门。
我狐疑的看着他手上花花绿绿的东西,“这是……?”
宇文睿轻勾薄唇, “阿蓝,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毫不迟疑,“睡觉。”
他眸中波光流转,“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睡觉的日子。”
宇文睿嘴角微微抽搐,一把将我按到凳子上。
他似笑非笑,优雅的道:“今日……是乞巧节。”
五八章
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便是乞巧节,又名七夕节。
七夕节在民间的神话里代表的是牛郎与织女缠绵悱恻的爱情。这一晚喜鹊们兴高采烈的为他们搭桥相见,牛郎与织女情意绵绵。而凡间的人们则是热闹非凡的开始集会,男子们皆希望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女子们则是乞求织女能赋予自己智慧和巧艺,以便得到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综上所述,这是一个非常浪漫的节日。
可浪漫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和宇文睿搭上关系了?
我在梳妆打扮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无果。于是我只能由着他将我弄成了个还不错的少女,拉着我的手向热闹的街道慢悠悠的走去。
夜空已经暗下,可一切似乎刚刚开始。
街道上的人流不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来来回回的都有。宇文睿就这样牵着我跟着人流大军一起涌向了最热闹的地方,任我们被喜庆的气息所淹没。
我侧首看他,蓝绸长袍加白玉簪子,配着他那张白净的脸可真是叫人移不开视线。我低头打量打量自己,鹅黄|色的裙子和简单的少女发髻,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少了那份脱俗。我又看看他,颀长的身子挺拔如竹,浑身透着股优雅气。我再瞅瞅自己,绝世美貌和气质愣跟我没半点血缘关系。
我暗啐了一口,都是人,差距不带这么大的。
“糖葫芦嘞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这位小妹妹,来,给你这串最大的!”
“各位姑娘来看一看瞧一瞧,上好的胭脂水粉嘞!都是京城里香斋里最新出的!富家千金们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