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将子拖走第18部分阅读
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作者:未知
下。可下一秒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为什么要对他愧疚为什么要心软,我又没对他干嘛。这厮,竟然跟我玩这一手。于是我凉凉的道:“伺候人的活儿嘛,我哪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皇上开心就好。”
贺莲臣的眼角微微抽动,可眼神却愈加纯真,“阿蓝,留在朕的身边不好吗?”
我打了个冷颤,他这是干嘛?我道:“皇上这话说的,我毕竟是云弥的公主不是。”哪能你说留就留。
“这还不简单?”贺莲臣一把抓住我的手,薄唇轻启道:“过几日就找人上云弥说亲。”
“说亲?”我笑了声,“然后从伺候你的内侍升成服侍你的妃子?”
贺莲臣眼内的喜悦微黯,“这样不成那样也不成,你到底想让朕怎么做……”
我大囧,这人好本事,怎么将这话扔回给我了?我挣脱了手淡淡道:“皇上还是别想太多,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挺好?”他低低的念道,再抬眼时眸子里又恢复了往常的霸气,“朕可是觉得一点都不好。”
他说完便一手盖上了我的眼睛,接着俯下身子将脸埋进我的脖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我的身子有些发僵,刚想推开他却听他模糊的命令道:“不想朕做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动。”
于是我只能安静的由他抱着我,空气中荡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拿我当个抱枕抱一会儿,哪知他安稳了小会儿后就开始有小动作。我能感觉耳垂边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灼热,接着便是柔软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碰触。我稍稍转了转头以避开他亲昵的动作,可得到的却是他大掌一紧后愈加贴近的身躯和唇瓣。
他开始用脸颊磨蹭起我的耳朵,右手按住我的额头不容我动弹,然后便试探性的用唇瓣在耳垂上若有似无的亲吻。我伸手拉住他的衣领往后一拽,却没料到他竟然张嘴在我耳朵上咬了一口,痛的我叫出了声。
贺莲臣听到后得意的一笑,接着伸出温热的舌头细细的舔舐了起来,那种湿热柔软的感觉让我不自禁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试着使劲晃几下脑袋,却被他压制的没有反抗力。我暗骂了句色胚,接着奋力用额头撞向他的侧脸,等他吃痛放开我时才懒洋洋的道:“时候不早,皇上该去书房看折子了。”
贺莲臣捂着脸瞪我一眼,“粗鲁!野蛮!”
我起了身不住的用袖子擦着耳朵,冲他皮笑肉不笑道:“色、胚。”
他不怒反笑,得意洋洋的道:“多谢夸奖。”
……我看着他俊朗的笑容忍不住抽了几下嘴角,果然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自此中毒事件算是平息了下去,那帮芓宫女太监谢天谢地的来我这里感谢了一回。我敏感的察觉有个小太监看我的眼神有些忐忑,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去。我感叹了几下,说起来能怪谁,一颗棋子而已,死了没多大损失不死也没多大特殊用处。当然,这些都是对于我们来说的,对于棋子本身和在乎棋子的人来说,他就不单单是一颗棋子。
重要不重要,看之于谁而已。
我因为食物中毒的事情身体虚弱了下来,想当然这就又给了我休息的时间。我不用再贴身陪在贺莲臣的身边,不过他却会每日下午都抽空来我这里坐坐。至于做什么……恩,不予评论好了。
这天早上我正靠在床上看着贺莲臣给我带来的野史,在安静的房间里内我翻动书页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听觉里似乎出现了有别于翻书声的响动。我放下书册皱起了眉,可当我专心听的时候那声音却又没有了。我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刚拿起书时却又到了那种声响,虽然轻微,虽然若有若无,却的确存在。
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刚掀开被子想下床却猛的缩脚跳回了床上。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床下一挪一挪的东西,天,下了一次毒害不够,这次竟然又弄了条蛇?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我微眯了眼睛,接着撩起袖子做了个叉腰的动作。恩哼,蛇,老实说,我还真不怕这冷血的玩意儿。不就是看准七寸往死里掐么,今儿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遇鬼宰鬼撞蛇掐蛇。
我虎视眈眈间那长着灵巧三角的黑蛇已经顺着床栏游了上来,我邪邪笑了笑,刚准备甩手大干时门却听的门外有人大声喊道:“阿蓝,我进来了!”
那蛇原本慢吞吞的动作在受到这声惊扰后便弓起了细长的身子,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向我冲来。我甩手将书往它砸了过去,边还忍不住的“呸”了一声,好你个贺星彦,故意来害我的不成!
黑蛇被书砸到之后情绪分明高昂了很多,冲我恐吓般张了张嘴巴,似乎要我看清楚它嘴里那两颗尖细而恶毒的利牙。我敏捷的跳下床,在它跃身冲我飞来的时候侧身闪开并伸手对准它的七寸掐了下去,而后便是得意洋洋的加重了力道对它温柔的道:“为毛你要欺负我呢,为毛,为毛……”
我耍把戏间门也被贺星彦推了开来,接着便听他大声叫了一句,“小心!”
我反射性的往前跃了一大步,回头时便看到一条青蛇被星形的短镖射中,鲜血把地板染红了一小块。
贺星彦还保持着射镖的姿势不动,目光呆滞而无神。在看到我手中的黑蛇时他终于露出了狠绝的神色,走到我身边直接用镖将黑蛇的脑袋割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猛地抓着我的手道:“刚才,刚才幸好我射中了……”
我当然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刚才幸亏这个孩子救了我,不然我躲了黑的这一只也逃不出青的这一条。于是我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是啊,多亏了你。”
贺星彦的表情还是有些发愣,他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怕蛇?”
我摇了摇头,接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比它们要厉害。”
贺星彦的眸子稍稍亮了一些,“我,我一见到蛇就动也动不了……”
“那也只是以前。”我笑笑,“你看,你赢了它们。”
贺星彦的视线在自己的手和地上的蛇之前来回移动了几次,接着定在了我的脸上。他有些疑惑的问:“我……真的赢了它们?”
我用袖子擦了擦他手上的血迹,开玩笑的道:“难道现在站着的不是我们?”
“站着的是我们。”贺星彦斩钉截铁的道。
我轻笑,拉住他的手道:“站到最后的,就是赢的人。”
贺莲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我将手上染血的贺星彦半搂在怀中,袖子上沾着些许血迹,而地上躺着的是上两条死蛇和两摊血迹。他俊脸在一瞬间染上焦急,大步上前一手抓住一个人道:“谁受伤了?”
我看着他眸里真切的着急忽然就有些感动,“我们都没事。”
贺莲臣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们好几番,接着眸子里的金色便浓了起来。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星彦,先带她去你的房间里,再叫人将这间屋子好好检查检查。”
贺星彦点了点头,“是的,皇兄。”
贺莲臣紧抿了嘴唇转身离去,连背影都隐约透了股怒气。
贺星彦扯了扯我的袖子,忐忑的道:“皇兄……生气了?”
我严肃的点点头,“不是气我们就好。”
他这才笑笑,不过在看到蛇尸后厌恶的皱起了眉头,拉着我走了出去,“先去我那里吧。”
我失笑,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好。”
我和贺星彦走到门口时却正面迎上了匆忙而来的曲公公,曲公公半遮着嘴巴惊讶的道:“九皇子,你们这是……”
贺星彦冷声道:“叫人将这屋子好好检查检查,别是生了蛇窝才好。”
曲公公的脸色有些难看,“奴才遵命。”他又焦急问道:“九皇子可知道皇上现在在哪儿?”
贺星彦道:“何事?”
曲公公翘着兰花指,皱着细眉道:“云泽的使者正在殿里等着皇上呢,找不到人可怎么办~九皇子可知皇上去了哪里?”
我想了下便将贺莲臣往曲公公那便推了推,“曲公公带着九皇子去整理下吧,我去找皇上就好。”
曲公公挥了挥手,“还不赶紧给我去!”
贺星彦凌厉的看了他一眼,看的他收回了手讪讪的对我道:“人正等着呢。”
我拍了拍贺星彦的肩膀,“我去找你皇兄,你先去吧。”
贺星彦皱眉,“你知道皇兄去哪里了?”
我半敛了眼睑,贺莲臣去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就是宓妃的宫殿,不是吗。
我到宓妃的宫里时没见着一个宫女和太监,于是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贺莲臣定是怒气冲冲的来了这里,然后挥斥了所有的下人,准备和宓妃好好的算上一账。
我没来过宓妃的宫殿,可幸好宫中的格局都差不多,所以我轻易的就找了她的卧室。我刚走到门边想要敲门时却听得里面宓妃泣声问道:“莲,你说过的你只爱我,可是你现在却为了这个贱人来质问我,她到底有什么好!”
我敲门的那只手顿了顿,只听到贺莲臣一字一顿的道:“她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朕在乎她,比任何人都在乎。”
五三章
“她凭什么让你在乎!”宓妃提高了嗓子道:“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她有哪点值得你去这样对她!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有多好吗,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说到这里宓妃的声音带上些许凄楚。
贺莲臣的声音低沉冷漠,“她有什么好,朕不必和你解释。至于朕和你……宓儿,你难道还不明白,那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什么叫做过去?”宓妃的声音带着不解,“怎么可能过去呢,莲,我们曾经说过会是彼此的唯一,我们说过会陪着对方一起变老,我们说过会只爱对方,不会爱上别人。”她情绪微微有些失控,“可是你现在却和我说我们已经过去了!你说你在乎她!在乎一个别国来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朕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贺莲臣淡淡的反问:“宓儿,你莫非忘了,是你先背叛了我们的约定?”
“我……”宓妃哽咽,“我知道你还在介怀这件事情,可是莲,你知道的,我不想和御翔定亲,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抗旨,我没有能力不去接受这么亲事……”
“宓儿,朕懂得。”贺莲臣语气带笑,却有些讽刺,“朕与你投缘如何,口许将来又如何,你贵为丞相之女,自然是须人中龙凤来相配。朕也不过只是一个瞎子,在丞相眼里又怎么配的上你?”
“莲,你又何苦说这些话来贬低我,我和御翔之前什么都没有,难道这还不够吗?”宓妃的语气楚楚可怜。
“哈哈哈。”贺莲臣开怀的笑了几声,接着却极嘲讽的道:“宓儿,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和御翔之前没什么还是御翔不想和你有什么?”
“莲……”
“宓儿,希望你能明白,朕不是当初的贺莲臣,你也不是以前的林宓儿。有些事情朕不想说的太清楚,而你,最好给朕适可而止。”贺莲臣的语气变得强势迫人,“如果还有下一次,别怪朕不念以前的情分。”
“莲!”宓妃大声叫道:“你若是真如你所说般对我毫无情分,那你又何必娶我!”
“朕为何娶你,你能不知?”贺莲臣缓缓的道:“你已经得到你所要的,如此便可以了。”
“那么你呢,”宓妃娇笑了起来,“你得到你所要的了吗,你知道我有你想要的东西,难道你放弃了?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只要你杀了那个女人!”
“宓儿。”贺莲臣丝毫不被威胁,气定神闲的道:“为什么你总是对自己这般自信?你有朕想要的东西又如何,朕不是非要不可。还有……”他忽然就变得阴森低沉,“你最好将你的念头彻底的从脑子里抹去,不然朕会在你下手之前先了结一切。宓儿,你记住,你能给我的,她未必不能。而她带给我的那些,绝对是你还有其他人永远都做不到的。”
“贺莲臣!”宓妃接近崩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看,你看这个娃娃,这是你在我七岁生辰时亲手做给我的。你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为了我去做木娃娃,你那时手心被木刺扎的全是血,手指被锤子砸的都肿了。你说过这个娃娃就像你一样会一直陪着我,你说过的……”
有什么东西被打落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贺莲臣冷淡的道:“宓儿,朕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你想的通也罢想不通也罢,好自为之。”
屋内有脚步声响起,我连忙躲到了柱子后,大气不喘一声。脚步声渐渐离去,贺莲臣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我刚想偷偷离去时却听的屋内一阵摔杯子砸东西的声音。那未关上门的屋内宓妃正怒红了一张俏脸愤恨的扫落桌上的东西,水眸泪光隐隐。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咬牙切齿,“凭什么她得到你的宠爱!你爱的人明明是我,只能是我!安柯蓝,我不会放过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嫉妒的女人果然恐怖,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宓妃怨气十足的说完这番话后便低头看向地上一个相当粗糙的木偶,她眼内迅速闪过了冷光,弯下身子捡起了……
我皱眉,她捡起了木偶身边的盒子,而不是木偶?
宓妃的脸上有些狰狞,她突然就对着盒子笑了起来,接着翻过盒底按了下什么东西,盒底便出来了一个夹层。宓妃从夹层中拿出了一张东西紧紧的握住,冷笑的低语道:“莲,我有你要的筹码,你赢不了的。”
我背靠着柱子眯起了眼睛,原来宓妃一直这么胜券在握是因为云战的宝图在她的手里……这下,真的是够乱的了。
我回去的时候装作气喘吁吁和焦急的询问曲公公皇上回来了没有,曲公公责怪的看着我道:“皇上早就回来了。真是的,要靠你找人怕是云泽使臣的头发都要等白了。”
我赔笑,“公公见谅,奴才不是对这宫里还不大熟悉么,奴才笨,老是忘了路。”
“下回可不能这么着了,得学着机灵点儿。”曲公公睨着我道:“虽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这宫里该学的该懂得你也不能忘了,不然最后吃苦的是你自个儿。”
“谢谢公公教诲,奴才懂了。”
曲公公带我去了刚被安排的地方后就走了,我洗漱换衣之后才有空好好想刚才发生的那些事。宓妃手中有云战的宝图,贺莲臣娶她是为了宝图,现在为了我和她起冲突……
“你能给我的,她未必不能。而她带给我的那些,绝对是你还有其他人永远都做不到的。”
我似笑非笑的把玩着茶盖,贺莲臣,你的这句话,又是何意?
没多久后小顺子就来传话说贺莲臣要我过去服侍,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去了他的书房,进去后便见他浓眉紧皱,似是有什么烦恼和疑惑的事情。我走到他身旁,“皇上。”
他抬眸,方才的复杂神色被掩去,他指着一封金色的请柬道:“你可知这个是谁给朕的?”
我瞧了瞧那请柬上的图案,“云泽……?”
“你可知这里面写的是什么?”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请柬上划动,随意的道。
我想了想,无奈的道:“皇上也太看的起我了,我自认不能透视。”
贺莲臣轻勾薄唇,俊目里满是笑意,“这里头说的可是件喜事,苏祁,后日登基为帝。”
我神思微恍,七哥……不,是苏祁,云泽的苏祁。我淡淡笑了笑,他终是平了内乱成了赢家,我的七哥,从来不是等闲之辈。
“朕这里还有一个消息。”贺莲臣又拿出了一张请柬,这次是红色的,“你要不要猜猜这个是什么?”
我在看到请柬时忍不住窒息了一下,这是云弥的标志,红色,也就是说……
贺莲臣有些恶劣的道:“这是你皇姐发来的请柬,她也是后日的喜事,只不过不是登基,是嫁人而已。”
我平淡的笑道:“我皇姐大婚,皇上是不是也该放我回去探亲?”
“哼。”贺莲臣随手将请柬扔到了桌上,“你就这么想回去看你皇姐和宇文睿成亲?”
“姐姐和表哥的喜事,我自然是开心。”
贺莲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好,你心底也是这么想的。你和他已经全无可能,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我淡笑不语,女人果真是种口是心非的动物,我明明胸口感觉窒息却要说自己毫不在乎,明明觉得郁结却要说自己喜悦与他们的婚事。
我他妈的果然喜欢装十三。
可是……
为什么我的心底有声音在说,相信他?
我半垂了眼睑沉默不语,十几年的相伴相处,终是不能一朝磨灭。
第二日我便重新上岗上班,对于毒蛇事件贺莲臣并没有对我说什么,我也乐得不去问他什么。有些事情,说白了就没意思了。
我估计他以为宓妃会消停一段时间,可事实是我在宫里一落单就碰上了面色阴沉的宓妃娘娘,而且瞧她那架势,还是算准了我会经过那里。
我只能自然的对她笑道:“奴才见过娘娘。”
宓妃眼底闪过恨意,可面上还是娇笑道:“咦,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低眉顺眼的道:“这不摘了新鲜的葡萄,正要往皇上那里送去。”
宓妃勾起红唇,美目妖娆,“原来是葡萄……”她素手捻起一颗葡萄,“你也喜欢吃葡萄?”
“唔……还好。”
“呵呵。”她脸上露出怀念和甜蜜的表情,“我也喜欢呢,以前莲总是把葡萄剥好了再给我吃,可他自己却是碰都不碰,任我怎么哄着都不吃,只叫我快些动嘴……”
我安分的听着,恩,现在宓妃是来晒甜蜜的,我听着就好。
“你呢,莲有剥给你吃吗?”她状似无意的问道。
我摇头,“没有。”
宓妃笑的愈加甜美,发上的金步摇也跟着晃动了几下,“这样啊……”
“就是这样的。”我笑笑,故作黯然的道:“皇上还等着呢,我就先走了。”
宓妃有些得意,“那么,下回聊。”
我转身后事不关己的想着,果然啊,这世道,谁当真谁就输了。
我走到一半时才想起忘了贺莲臣交代我拿的燕窝,于是调了方向走了回去。走着走着却被一道刺眼的金光闪了眼睛,我微微眯眼看向了光源处,原来是树丛里掉落了一支金步摇。
……金步摇?
我打量了四周,宓妃已经不见踪影,而地上的这支金步摇到底是她无意中掉的还是迫于某种特殊情况?
恩,这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才不爱干蠢事情。
我想好后便准备走人,只是老天不待见我,我刚转过身就被人扼住了脖子,一道阴森森的男声在我耳边道:“听说你是贺莲臣的男宠?”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无语哽咽,这位大侠,我能说“我不是”吗?
五四章
上回我们说到哪里来着?噢,对,是说到有位大侠从身后掐着我的小细脖子问我,“听说你是贺莲臣的男宠?”
我刚想正经回答这个问题时这位大侠又鄙夷的来了一句,“难怪他都不去妃子那里,没想到他竟然好这一口,啧啧,真是见不得人的嗜好。”
我淡定的忽视这句话,吸口气准备好好回答第一个问题时丫又自言自语道:“算了,不管是不是,拍晕了带走先。”
然后啊,我就“啪”的一声被丫给拍晕了。
……你大爷的。
说实话,我做人质不是第一次,被人弄昏了也不是第一次,但每次好歹都是“自然醒”。可这次倒是有了例外——我是被吵醒的。
在我耳朵边提高嗓子说个不停的那个人,撇开话里的尖酸刻薄劲儿来说嗓子是真的不错。柔的时候吧能让你骨头一阵一阵发软,讽刺的时候能让你由衷的觉得耳朵里长了根刺,啧啧,真是扎的慌。
我皱了皱眉,最终决定继续闭着眼睛装死。
宓妃还是不消停的骂着,“当初是谁跪着跟我说以后跟随于我效忠于我,现在倒好,反过来咬我一口,真是恩将仇报的东西!”
门在这时被人一脚踹开,来人脆声道:“你说完了没有?”
我开了条缝看向门口,来人是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女,圆圆的脸蛋并不陌生,只是脸上的纯真表情被冷漠取而代之……这人正是上次在宓妃身边的那个圆脸宫女。
宓妃的惊讶自然不在话下,她脱口道:“朝露,怎么会是你!”
朝露轻蔑的对她道:“宓妃娘娘,怎么就不会是我?”
“你,你,朝露,你竟然背叛我!”宓妃脸上还是有着诧异,眼里却是满满的出现了恨意,“你竟然也跟着他背叛我!”
朝露冷哼一声,“从来就没有效忠过,又哪里来的背叛?”
宓妃已经抹去了脸上的惊诧,沉着脸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朝露嗤笑着道。
“你是说……都是假的?”宓妃的声音有些颤抖,“当年你沦落街头是假,被人打骂是假,同我说的被父母丢弃也是假?”
“是,都是假的。”朝露眼中闪过冷光,“娘娘可是要说我也是个‘恩将仇报’的东西?嗤,你当年在街头救了我这个假扮的孤女是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副好心肠?”
“真是笑话,林宓儿,你扪心自问这几年你将我当成了什么,贴身丫鬟还是你的撒气包?”朝露满是厌恶的道:“心情好时对我和颜悦色,心情不好时就冲我又打又骂,你有将我当个人看?还有,林宓儿,你可知你当年害的那名太子侍妾是谁?”
朝露缓缓的凑近宓妃,满是恨意的道:“那人正是我唯一的姐姐!而你竟然下毒害了她……”
“原来你是那小蹄子的妹妹。”宓妃突然笑出了声,“我毒死了那小蹄子又如何,她竟然敢去勾引御翔,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朝露抬手狠狠的甩了宓妃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空气里传开,“贱人!明明是你嫉妒我姐姐得到了太子爷的宠爱,明明是你心如蛇蝎心狠手辣!”
宓妃被打的嘴角出血,可她还是不屑的道:“我心狠手辣又如何,那贱人和太子爷早就去见了阎王,偏偏是我活了下来。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即使我把你当成狗我也养了你八年,呵,被自己的狗反咬一口……”
朝露反手又是一巴掌,“毒妇,我这就叫你下去陪他们!”
宓妃的双颊肿的老高老高,“杀我?你可别忘了陈尧掳了我是干吗的,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小心皇上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别拿皇上吓我,你以为你他还将你当个宝贝?”朝露掐着她的脖子嘲笑道:“皇上宠的可是那个小太监而不是你,我就是杀了你也不见得会出什么事!”
“咳……那你……你不妨试试看!”宓妃断断续续的道。
朝露终有些惧意,恨恨的松了手,又从腰间拿了匕首出来,“贱人,你嘴倒是硬的狠,现在要不了你的命我就先讨点利息!”
她粗鲁的扯过宓妃缚在身后的双手,拉着小拇指就要割下。宓妃的眼中总算是染上了恐慌,开始挣扎起了身子。
我叹气,任命的睁眼大喊了一声,“啊!”
那边的两人同时停止了动作朝我看来,我眨眨眼,无辜的问道:“请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朝露眯了眯眼,“篮公公倒是好心情,睡的一身舒爽。”
我笑笑,“哪里哪里的话,姐姐这是要干吗,要剁娘娘的手指玩玩儿?”
朝露甜笑,眼中却满是暴戾,“篮公公真是聪明,你也不大喜欢这位娘娘吧,待会儿那手指就给你当下酒菜如何?”
“甚好甚好。”我猛点头,“我确实不喜欢这位,人虽然长得漂亮那张嘴却比毒药还毒,为人虚假不说还自以为是,见异思迁不说还水性杨花,嫁了弟弟不说还嫁了哥哥。”
宓妃的脸色越来越黑,朝露却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我又继续道:“要不是因为她是娘娘老子早就将她灭了,可问题是人家是个娘娘啊!晦气!”我呸了一声,“身子弱的跟他妈大蒜似的,搞得老子连踹她一脚都不敢,深怕一脚下去她就没气儿了!姐姐可真是好人,你这一刀子下去她这命也就差不多了,也算是帮我出了口气。姐姐继续,姐姐继续,砍的可要利索点儿,一定要连骨带肉一刀解决,”我一脸憧憬,只差没流口水,“接着啊血就跟泉水一样喷到姐姐的身上,染的比那桃花还漂亮……然后我就看着她一点点的失血至死,那过程,太他妈的爽了!”
那两位听完我这番话后都是脸色发白,宓妃抖着唇瓣对我投以狠毒的目光,而朝露已经没了刚才那股鲁莽劲,收起了刀子一把将宓妃推倒在了地上,踹了一脚冷声道:“贱人,稍后再跟你算账。”她又瞥了我一眼,“篮公公是个聪明人,可太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久。”
她说完后便走了出去,那门又被死死的关了起来。宓妃咳嗽了几声,大口喘着气骂道:“朝露,你以后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一定叫你后悔今日这般对我!”
我淡淡的看她一眼,“见过不识时务的女人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时务的女人,你非要她刚才杀了你才甘心。”
宓妃恨恨的瞪我,“谁叫你多管闲事的!我就算是死也和你没关系!”
我诧异的看着她,“我说,你该不是以为我刚才那番话是故意救你的吧?哎哟喂,冤枉啊!”我扯着嗓子冲门外喊:“那位姐姐,冤枉!你误会了,我刚才那番话可是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虚假,都他妈的是肺腑之言啊!你别想歪咯!赶紧回来,该干嘛干嘛,别给我面子!”
“安柯蓝!”宓妃愤怒的叫道:“给我闭嘴!”
“你能不能消停点儿?”我背靠着柱子懒懒的道:“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你就没有一点是非的观念?”
“我……”宓妃噎了一下,又语气愤恨的道:“追根究底还不是你!你要是不来云战就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也不至于找陈尧去杀你,也不会被他掳到这里!”
啥?敢情她是自作自受?
“我是真不懂你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淡淡的看着她道:“你和贺莲臣海誓山盟,然后一道圣旨下了,你去嫁了他弟弟,到最后你说他不爱你爱别人,是他的错。你和前太子成亲,因为嫉恨而杀了他的侍妾,侍妾的妹妹找上门报仇,你说她不顾你的养育之恩是忘恩负义,是她的错。你说我来云战当了贺莲臣的内侍,我配不上他对我好对我宠,我自不量力想要勾引贺莲臣,你找人来杀我却被一起掳了过来,是我的错。”
我浅勾薄唇,好整以暇的问道:“怎么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了个味道,难道在你眼里面自己就什么都是对的,错的都是别人?”
宓妃被我问的哑口无言,最后竟然红了眼眶,“是你,就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莲最后娶得人只会是我!他别无选择!可是你来了,他竟然那么温柔的看着你,他以前只会那样看着我!他从小讨厌葡萄,见不得葡萄出现在他面前,只因为我喜欢吃才忍着没有去摔那些葡萄!可是那天,那天他竟然为了你而叫人送了葡萄!”此时的宓妃居然有几分脆弱,水眸含泪的道:“因为你莲才不要我的!你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
我低低的笑了起来,“林宓儿,你真自私。”
我知道自私原本就是人的通性,可我真的没有见过这样自私自我的人,一昧的推卸责任到别人的身上,心安理得的对别人憎恨和厌恶报复。
“自……私?”宓妃抖了抖唇瓣,“我也只是想要他好好疼我好好对我,我以前是犯了糊涂对不起他,可是我现在明白了,只有他是真正对我好的人,我想和他好好过。可是他却说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说到这里竟是泪如雨下,好不可怜。
我沉默了会,低声道:“林宓儿,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你。”
诚如你先丢下贺莲臣走了,他也不会一直留在那里等着你的回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而那路上必有分岔口。
宓妃低声呜咽,“我知道,所以我才恨,我嫁给御翔,御翔却宁愿去碰个妓 女也不愿碰我。我帮莲反了御翔,莲是娶了我,可他却再也不爱我了……我恨,我恨!”
“说到底你恨的是你自己。”我笑,“你恨现在的自己,所以不甘愿放下往事,非要撞个头破血流,非要自己活在痛苦之中。”
宓妃稍稍抬头,哭的更凶。
我半敛了眼睑淡淡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如何叫别人来爱你。”
宓妃哭的开始打嗝,却再也没有开口反驳。
我闭着眼睛想着自己该收回方才那句“她自私”的话,宓妃不算真自私,真自私的人不会那么愚蠢的折磨自己,真自私的人应该是我这样的——宁愿所有人受伤,也不愿自己受伤。
五五章
我和宓妃在这个类似柴房的屋子里继续待了两三个时辰,接着那道门便又被人踹了开来。来人是个魁梧的黑衣男子,男子右边站着的是方才气愤离去的朝露,左边则是一个陌生少女。
黑衣男子冷硬的面部轮廓显得他有些阴冷,细小的眼睛中满是戾气。他双手负在身后,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最终停在了宓妃的面前。
宓妃不屑的笑了一声,“我原先以为你只是条狗,却没想到原是条会咬救命恩人的狗。”
男子也不动怒,只是脸色又冷了几分,“我这种身份自然是入不了娘娘的眼,入的了娘娘眼的那个人也已经来了,我这就让你们去团圆。”男子转头看向我,眼中不屑一闪而过,“这位想必就是篮公公。”
我笑了笑,道:“正是,不是这位大侠有何贵干?”
“贵干倒是没有,多抓个人多份筹码而已。”男子也是笑笑,眼中却一片阴冷。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人道:“朝露,晨曦,把她们带出去。”
“是。”
两名少女立刻上前粗鲁的抓起了我和宓妃,手中的刀子也逼上了我俩的脖子。宓妃不配合的挣扎了几下,那明晃晃的刀子便更近了几分。
黑衣男子似笑非笑的道:“娘娘和公公千万小心了,不然她们这手一抖……”
威胁,赤 裸 裸的威胁啊这是。
宓妃冷哼一声,“陈尧,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救你。”
“娘娘还是这般惹人厌,莫怪殿下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陈尧面上浮现鄙夷和狠意,“将她们的嘴堵上。”
于是我们唯一自由的发言权也因为宓妃的挑衅而失去了,宓妃还吱吱呜呜的不知说些什么,可却没人听得懂。我在心底大大的叹了口气,女人,你的名字叫麻烦。
我们被压着上了马车,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我们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之后才看到不远处早就有人侯在那里,而那人正是贺莲臣。
陈尧见状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意却半分都没有到达眼底,“大殿下,好久不见。”
贺莲臣眼神划过我们,最终停在了陈尧的身上。他也是淡淡一笑,“陈将军,好久不见。”
我暗自诽谤了一顿,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装模作样,男人,你的名字叫虚伪。
陈尧道:“殿下只身赴约,果然好胆量。”
贺莲臣有些无奈的道:“朕倒是想带人来,只是陈将军让朕东转西晃的换了好几个地方,便是想跟也跟不上来。”
“朕?”陈尧眼中染上戾气,“差点忘了,大殿下如今可是云战的皇帝,只是殿下,你坐这位子可有觉得心虚难安?”
贺莲臣不以为意的道:“朕又有何心虚。”
“这位子本该是我家殿下坐的,却被大殿下抢走……”陈尧冷哼一声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日死的若是朕,朕也没有半分怨言。”他金眸一闪,笑道:“陈将军今日是要为皇弟报仇,替他夺回这位子?”
“谁都有资格坐这个位子,就是大殿下没有。”陈尧一字一顿的道:“弑父杀弟,殿下有何脸面对天下众人。”
贺莲臣危险的眯起眼睛,“陈将军似乎离题了,你掳走我的妃子和内侍,要说的只有这些?”
陈尧看了我们一眼,继而大笑道:“那我们就来谈正事。”
贺莲臣道:“陈将军但说无妨。”
陈尧阴冷的道:“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现下我让殿下用自己去换一个人,殿下可愿意?”
“一换一,自然是公平。”贺莲臣俊脸带笑,金眸却是深不见底。
“那殿下要换的……”陈尧阴冷的扫了我和宓妃一眼,“是哪个?”
贺莲臣的目光在我和宓妃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在了宓妃的身上,他薄唇轻勾,笑道:“劳烦陈将军将宓儿送回来,朕跟你们走。”
他的话语落下了宓妃就猛的睁大了眼,眸子里闪过惊诧惊喜还有……泪光。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淡淡的看着他们,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贺莲臣在说完那话之后就迅速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我垂眸,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终微不可见的勾起唇角。
陈尧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道:“换人当然是可以,不过殿下的身手实在是让我敬佩……”
贺莲臣道:“将军的意思是……?”
陈尧道:“请殿下自折右臂。”
贺莲臣轻挑浓眉,“这般不放心么……也罢。”他不顾一直“唔唔唔”的宓妃,果断的用左手搭上右臂,尔后清脆的一声“咯噔”……
陈尧鼓掌,“殿下好手段。”
贺莲臣的右臂颓然垂下,他额角微微有汗珠沁出,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将军过奖,朕已自折右臂,那么将军可否放人了?”
陈尧点头,冷笑道:“自然,请殿下左手举起来吧。”
贺莲臣照做,那耷拉着右臂举左臂的样子不禁惹得我好笑,堂堂一个皇帝现在竟然像现代被逮捕的歹徒。他见状冲我怒视,可那眼里却是道不尽说不明的意思。我侧目,看到宓妃泪眼朦胧的看着贺莲臣,楚楚可怜。
陈尧对压着宓妃的晨曦使了个眼色,晨曦便跟着他一起走向贺莲臣。陈尧一手搭上贺莲臣的左臂扭到身后,对晨曦道:“放了她。”
晨曦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宓妃推了出去,任她整个人摔在地上起不了身。贺莲臣见状微微皱眉,可马上又松了下来。陈尧扯唇一笑,嘲讽道:“大殿下可真是怜香惜玉。”
晨曦也开始往回走,陈尧和贺莲臣则跟在后边。待走离宓妃稍远后贺莲臣对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知道,我和他得开工了。
我叹口气,勾动小拇指上透明的细线,袖中立刻有短箭对身后的朝露射去,朝露一身痛呼后松开了架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