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后第27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道:“看过了,不碍事!”
菲拉在一旁欲言又止。
慕容夜见了,不禁看向浅音,眼神闪烁的又问了一句:“真的看过了?”
“看过了,不信你到太医院查查!”
听出浅音话语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娇嗔和不满,慕容夜眉目间不禁染上了一丝柔意,薄唇轻勾,淡淡的看了一眼怀中闭目的女子,心中不禁一动。
她入宫二十几日,对他虽是低眉浅笑,但他知道她并非是心甘情愿。眼前的女子啊!他总是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的双眸又变得冷凝起来,起身走到一旁,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遮掩心内涌起的浮躁,淡声说道:“很快就要入秋了,这里虽然清净,但并不适合居住,今天你就搬到漪兰殿吧!”
浅音一震,手蓦然握紧,淡声说道:“浅音素来清静惯了,若真去了漪兰殿,怕是会很不习惯!”
慕容夜听罢,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浅音道:“你是在拒绝朕吗?”
“浅音不敢!”
慕容夜看她垂眸低敛,越发衬得脸色苍白憔悴,不禁声音软了几分,“既然不是拒绝朕的意思,那就搬过去吧!”
“皇上万万不可,浅音身份低微……”
慕容夜打断浅音急切的话语,走到她眼前,轻声笑道:“身份低微,朕倒想听听你是如何身份低微了?”
浅音心思焦虑,一旦搬去漪兰殿,那里人多口杂,自己怀孕的事情只怕是包不住了。
“我……”浅音咬唇正欲开口,就见外面进来一位轻甲侍卫,不禁疑惑的止了话,心里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侍卫来的还真是时候!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容夜的话。
《》第2卷 关关雎鸠 天狗食日妖孽生
天狗食日妖孽生
那侍卫进来,跪在地上开口道:“启禀皇上,南风将军在外求见!”
慕容夜微微蹙了眉,复又看了浅音一眼,轻声笑道:“宣!”
“是。”
浅音看着侍卫的背影,秀眉微蹙,问道:“皇上要在这里召见朝臣?”
慕容夜看着浅音,转而问道:“有何不可?”
“不需要浅音回避吗?”南风凌找到这里来,只怕是有事情,可能是有关朝廷,她身为元祈人,若留在这里岂不是太过于尴尬了!
慕容夜忽然轻声哼了一声:“用得着吗?”
浅音蓦然咬着唇瓣,心里泛冷。是啊!用得着吗?慕容夜,你是何其的狂妄嚣张!她却没有办法开口拂逆他的话,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如今的处境,即使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又能怎样?
顿时一种莫大的悲伤和愤恨袭向浅音,让她的心在一刹那间化为如风飘絮。
南风凌身着一袭藏青朝服和南风逸一同走了进来,看到浅音,南风凌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浅音冷笑的不予出声,走到一旁缓缓坐了下来。
“臣参见皇上!”两人齐齐跪下,参拜行礼。
“起来吧!”慕容夜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菲拉上了茶,便静静的站在了浅音的身旁。
“什么事?”慕容夜淡淡的问道。
南风凌脸色沉凝,沉声道:“皇上,昨夜臣夜观天象,后日将会出现天狗食日,此乃大不吉,所以臣特来禀告!”
此话一出,室内的人均是一怔。
大明很重视天象变化,把天象变化与人间世事挂钩,占星术非常高强。特别是把日全食看作是不祥之兆。
南风凌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只怕是:天下将兴必有祥贞,天下将亡必有妖孽。这也难怪,日代表天帝,皇帝是天之子。如果出现日食,就是妖孽侵犯皇帝统治的凶兆。
果然,就算是慕容夜,听到这个消息,双眸也不禁寒了下来,冷声问道:“确定是后日?”
“十拿九稳!”
慕容夜单手抚额,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杯盖,神色喜怒不明。
南风逸说道:“皇上,《诗.小雅.十月之交》写道:‘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丑者,恶也、凶也;孔者,甚也。《诗.小雅.鹿鸣》:‘我有嘉宾,德音孔昭。’郑氏笺注曰:‘孔,甚,昭,明也。’在上天所显示的各种异象中,以日食最为严重,即所谓‘夫至尊莫过乎天,天之变莫大乎日蚀’,皇上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慕容夜将被盖蓦地盖在上面,手蜷缩了一下,说道:“舅舅,按照以往观察的天象来看,大明一旦出现日食,就意味帝王举措失当,后天会出现日食,难道是朕之过吗?”
“这……”南风凌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南风逸看了父亲一眼,眉目闪烁了一下,终是开口说道:“皇上日食是‘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所谓不善政,当然是指执政者而言,国君是最大的执政者,所以,发生日食,当然是国君的过错所致。”
南风逸本来想以此将浅音救出宫,却听到父亲急声怒斥道:“逸儿,放肆,还不住口!”
慕容夜薄唇含笑,瞥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淡声道:“舅舅,让他说完!”
南风逸低着头,沉声道:“回皇上,臣已说完!”
南风逸说话的时候,言语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平和恼怒。
慕容夜似是心有所触,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浅音,忽然轻声笑道:“好,好得很!”
他的这个表弟直到现在还是无法忘怀苏浅音吗?还当真是有趣!
南风凌担心慕容夜降罪南风家,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浅音,意有所指的说道:“皇上,日食将至,君若无错,必是国有妖孽横行霸道!”
慕容夜睫毛颤动了一下,邪魅开口:“哦,那舅舅可知谁是妖孽?”
“依臣看来,妖孽就是元祈二女,皇上若杀了她们,定能平了天怒!”南风凌开口说道。
慕容夜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看着浅音,嘴角溢出凉薄的笑容来。
南风逸大惊,正欲开口相劝,就听到一道清冷的笑声缓缓在室内响起,放肆而又满含嘲讽!
南风凌恼怒的瞪向浅音,眼中的光渐渐凝聚成看不到底的晦暗深沉。
“你笑什么?”南风凌沉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将军若说浅音是大明妖孽,那浅音便是!”浅音冷声笑道。
“放肆!”南风凌脸上一时青白交加,怒斥道。
浅音漫不经心的看着南风凌的怒气,轻声笑道:“我看是将军放肆了吧!皇上在这里还没有说话,你身为臣下,就算是皇上的舅舅,也该明白君臣尊卑,这里又岂容你放肆!”
“你……”浅音的话里隐含着一股霸气和凌烈,竟然让南风凌这个老狐狸一时之间噎了话语。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南风凌气急攻心,不禁看向皇上,但见他神色如常,好似没有听到刚才的那一幕,闭目凝神时,不禁心里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声道:“皇上,臣有罪啊!”
慕容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瞥了南风凌一眼,慢条斯理的抿了几口茶,这才轻轻朝浅音训斥道:“浅音,不得放肆!”
虽是训斥,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那只是慕容夜做做样子,好让南风凌能够下得了台,不至于太过难堪!
“舅舅,你也是为朕着想,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谢皇上!”南风凌虽心有不甘,但慕容夜已经为他铺了台阶,也便顺势的站了起来,内心却是越发对浅音愤恨起来:“可是皇上,您想想,她们没有来到大明朝之前,我大明还好端端的,怎么她们一来,就出现了天狗食日,老天示警,还请皇上三思!”
慕容夜轻笑,看向浅音,蓦然问道:“哦?你怎么看?”
浅音苍白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异样神采,有种咄咄逼人的美艳:“将军口口声声说我和琪儿是大明朝的妖孽,只有铲除才能平天怒,可是将军为何没有想过我们这两个祸国妖孽是谁带进元祈的?没有那人,我们能够来到这里兴风作浪吗?要我说罪魁祸首不是我和琪儿,而是林虎和你儿子南风逸!”
话落,南风逸震惊的看向浅音,在看到她眼中的严冰和冷漠时,眼里的光忽然间黯淡下来。
慕容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薄唇嘲讽的掀了一下,坐在那里看好戏。
“你这是在狡辩!”南风凌怒声指责道。
浅音轻笑道:“将军又何须生气,您虽然驰骋沙场,但毕竟是人到暮年,凡事还是修身养性的好,这等脾性,只怕会误了身体!”
“你……”南风凌双手紧握,恨不得亲手杀了浅音。
浅音接口道:“我虽然说带我和琪儿来到大明朝的还有你儿子,可是不也还有一人是林虎吗?”
他这么生气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意思?”南风凌瞪着她问道。
“横竖你们都不会留林虎活在人世间,平息天怒又必须祭血,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杀了林虎,岂不皆大欢喜!”浅音淡淡的说道。
南风逸听了不禁看向浅音,她这是在找机会为自己的婢女报仇吗?
南风凌皱眉冷声哼道:“如果杀了林虎没有用呢?”
浅音讥笑道:“我和琪儿就在大明,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又是这样的笑!南风凌双眸眯了眯,复转头看向慕容夜,恭声问道:“皇上怎么看?”
“朕没有异议!”慕容夜只是看着浅音,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皇上!”浅音在这样的视线里,忽然跪在了地上。
慕容夜只是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浅音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能够成全!”浅音沉声说道。
“你想在那天亲自杀了林虎?”慕容夜看了浅音好一会,忽然低低的问了一句。
浅音和林虎的恩怨,他从南风逸那里听到一些,自是可以猜到她此刻下跪的用意。
“浅音曾经发过誓,有朝一日必杀了他好为玄玉报仇!”浅音淡漠的看着慕容夜。
在那个瞬间慕容夜的心里忽然一寒,看着浅音,良久不动,眼中的光芒复杂变幻,如同翻涌不息的云,就在浅音以为慕容夜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忽然清冷的笑了,薄唇轻掀,淡声道:“准了!”
浅音眼睑低垂,听说大明朝一旦发生日食,就会有许多仪式,祈求平安和日食早点结束。每当日食发生时,民间总会以敲锣打鼓的方式祈求太阳出现。此时,朝廷也会有所行动。
慕容夜那日定会祈求上苍,忙的无暇顾及其它,那天她是否可以趁此机会离开这里?
《》第2卷 关关雎鸠 冷言冷语拂君意
冷言冷语拂君意
内殿烛火辉映,浅音坐在一旁,看着坐在床榻之上的慕容夜,双手在袖下握紧,脸上一片冷寂无波。
她万没有想到,今日他和南风父子离开之后,夜晚还会过来,看他阵势,今夜只怕是不会走了!
寒冷袭向浅音,她的身体微不可闻的向椅背缩了缩。
慕容夜静静地打量着她,看她僵硬的坐在那里不动,不禁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浅音,浅音一惊,连忙站起了身,漠然不动。
她与他四目相对,慕容夜唇角微扬,不似笑意倒似逼问,“怎么了?朕今夜找你,你不高兴吗?”
浅音笑,俯身靠近他,话语却淡漠寒冷:“皇上让浅音,自是浅音的荣幸,浅音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不高兴呢?”
“既然高兴,又怎会毫无喜色!”慕容夜抚摸着浅音的脸庞,似是在逗弄小动物一般,低低的笑道:“瞧你!脸都苍白成什么样子了!”
浅音轻笑道:“浅音之喜在心间,皇上又怎会知晓!”
慕容夜挑眉,瘦削指尖抚上她的脸,“哦,那朕还真的好奇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浅音幽幽的笑:“皇上如果好奇,何不挖了浅音的心瞧一瞧,看一看,这样不是一清二楚了吗?”
慕容夜和浅音额头相抵,嗤笑道:“呵呵……朕怎么舍得?”
浅音冷笑:“浅音只是一个暖隶,皇上说舍得二字当真是折煞我了!”
慕容夜眯眼看着浅音:“你是在怪朕?”
“浅音不敢!”浅音眉目低敛道。
“你连林虎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慕容夜袖手在侧,冷眼看着浅音。
浅音一怔,不禁蹙眉道:“皇上难道想反悔吗?”
他已经答应将林虎的性命交给她处置,难道又反悔了不成!
慕容夜冷冷的笑了:“朕又何须反悔,一个林虎算得了什么,朕只是忽然间寒毛直竖,心有所触罢了!”
浅音泰然说道:“浅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对林虎都尚且有那么深的仇恨,更何况是朕呢?你既然想杀了林虎为你侍女报仇,朕在你眼中岂不是活该千刀万剐了?”慕容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红唇上,低低的笑道。
浅音僵直的后背缓缓舒展,回身看向慕容夜,笑若牡丹含露,“皇上既然如此忧虑安危,何不杀了浅音,一了百了!”
慕容夜微睐双眸,冷冷审视浅音面容,“你想死吗?”
浅音朝他微微一笑,容色更见妖娆,“皇上愿意赐浅音一死吗?”
慕容夜低低的笑了:“呵呵……朕记得儿时的时候,父皇送了一只幼虎给我玩耍,可是那幼虎离开虎群之后,每日不食,生人近它身旁不过五十步,它就会张牙舞爪的咆哮,有一次不查,我被它咬伤,险些落入虎口!父皇知道后,盛怒的欲将它杀死,可是我不让,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夜低头看她,见火光映照刀戟,那寒光笼在浅音身上,照得她花容惨淡。
慕容夜抿一抿唇角,压低了语声,“朕生平最喜欢挑战,幼虎凶险,可是朕觉得它的牙齿还太稚嫩,朕每日将它圈养在笼中,每次在它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抛给它食物!时间长了,每当它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就会希冀我出现,即使后来朕将它放出来,它也是一身的奴性,完全失了那份凶狠,每日蜷缩在朕的脚旁,祈求食物生存!朕说这话,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慕容夜望着浅音惨然失色的脸,顿生怜惜不忍,心中杀意也淡去几分,“浅音,从你在南风家作出那首十言绝句,朕就决定要将你像老虎一样圈养在宫中,你现在眼中的不驯和愤恨,你可知道和当初的那只老虎是多么的相像,总有一天,朕要你收起所有的利齿,臣服在我身旁,如此大的人生乐趣,你说朕怎么舍得亲手毁掉呢?”
浅音毫不客气相讥,想在她脸上寻到一丝仓皇的满意,“那皇上可要小心了,老虎逼急了,即使一身的奴性也是会咬死人的!”
“你放心,你若活着,朕又怎么舍得先你一步下黄泉!”慕容夜亦深深看她,心中仅存的一点悯意也被她目光浇灭,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分。
浅音心生憎恶,撇开脸避开他的触碰,不料此举引起慕容夜一直隐忍的怒气,他想起她在南风家的镇定自若,想起她的淡静如波,想起她面对罗刹死亡时的冷漠无情,想起她在他身下绝望的神情,慕容夜的心头好似一阵阵蚕噬的麻痒,眼前的女子美而近妖,这般容华风姿,活脱脱就是妲己之媚、妹喜之妖!她沦落到此,凭什么还能冷静淡漠如斯,究竟有什么事情才能够撕破她的伪装!
不确定和恼愤打破慕容夜一贯的邪魅淡漠,他一把搂紧浅音,手蓦然伸向她的腰带,眼中深蓝渐深,透着如许私欲。
浅音语声颤抖,字字句句却说得无比清晰,“皇上强犦浅音一次,难道还要来第二次吗?”
愤怒的咆哮声在慕容夜喉间滚动,语不成声,他只是瞪了眼睛看她,扯着她腰带的手但却诡异的僵在了那里。
“你就是这么看待朕的?”慕容夜咬牙冷声道。
“难道不是吗?”浅音亦回以微笑,声色傲慢,再不必装作恭谦。
慕容夜手指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肩,越掐越深,脸色青白一片。
浅音轻声一笑,双手淡漠的拂开慕容夜的钳制,伸手缓缓伸向腰间松散的腰带,平静无波的一扯,腰带近断,浅音视线紧紧的盯着慕容夜,手却在一点点的褪着衣袍。
“你在做什么?”慕容夜瞪着浅音,冷冷的笑声宛若是来自地狱。
“浅音既然是暖,又岂敢让皇上亲自动手!”浅音仰面微笑,手指轻轻绕着那缨上珠玉,气息间有兰麝幽香,冰冷而又淡漠。
浅音眼眸如丝,笑容妩媚,慕容夜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他看着她,薄唇抽搐了几下,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似是笑,又好像不是,良久,他终是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声却冷凝深沉,藏着看不见得利刃,他无声的点了点头,忽然狂笑的接连说了好几声:“好一个苏浅音,好一个苏浅音!”
言罢,再也不看苏浅音一眼,拂袖大步甩门走了出去。
外面响起侍卫惊惶的声音:“参见皇上!”
“召上官琪漪兰殿!”慕容夜稍显怒色的声音扬起,似是故意一般,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正好可以让人听到。
漪兰殿!他白日还说让自己搬去那里,如今却让上官琪到那里,又故意让她听到。
他以为她会在乎这些吗?
真是可笑!
浅音亭亭起身,广袖飘垂,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神色举止从容,入闱就寝!
临睡前,脑海中还在想着,后天,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
《》第2卷 关关雎鸠 杀人不过头点地
杀人不过头点地
事情并没有浅音所料想的那么顺利。
林虎不知是因为这些时间来朝廷对他封官的事情毫无音讯,起了疑心,还是因为在南风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趁夜欲逃离将军府的时候,被南风凌的家臣抓了起来,听说林虎破口大骂大明朝背信弃义,江湖习性跑出来,也不分场合和大逆不道,竟然当着南风凌的面子大骂慕容夜。
南风凌又焉能饶他,如果不是因为天狗食日需要祭祀,只怕早就一剑结果了他!
可就算有这样的忌讳,南风凌也没有放过林虎,而是直接割了他的舌头,让他想开口说话,都没有办法。
好在慕容夜也兑现自己的承诺,将林虎交给了浅音,浅音临行前往南风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终是让菲拉唤上了上官琪。
对林虎的仇恨,只怕上官琪一点也不少于她吧?
南风家的地牢里,林虎被铁链绑在架上,蓬头垢面,下巴的地方还兀自残留着干涸的血渍,他看到远远走过来的浅音和上官琪,忽然激动起来,甚至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空洞的呜咽。
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听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上官琪的表情平静无波,看着林虎,又好像没有。
没了一只耳朵,如今又没了舌头,很快性命将会不保,林虎这就是你的报应吗?
还是觉得太轻了!太轻了!
浅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眼南风逸,他就站在牢门口,慕容夜派他带她们出宫,自然也吩咐他带她们回宫。
只是离开牢笼的鸟儿,凭什么还奢望它能够回到关养它的地方?
“在想什么?”浅音漫不经心的问身旁的上官琪。
上官琪看着林虎,眼睛里有着细碎的冷光,重问道:“皇上果真将林虎交给我们处置?”
关于这个疑惑,上官琪已经问了不下十几次,直到见到林虎,她还是心存迟疑。
浅音轻叹:“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吗?”
上官琪静静地说了一句:“如你所说,今日午时会出现天狗食日,皇上若要祭祀,也会在群臣面前,又怎会让我们私下杀了他?”
浅音冷笑道:“你也知道是在群臣面前?琪儿,你和我纵使得到慕容夜的宠爱,也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姬妾,而林虎是匪贼之首,他和我们一样,一旦出现在大明朝,这将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慕容夜会那么傻,让元祈知道几个月前的后宫之乱和大明朝有关吗?”
上官琪的脸色黯淡下来,唇瓣张了张,想要驳回浅音的话,但却知道浅音说的都是事实,她无论怎么做,横竖都是见不得光吗?
她怎么甘心?
浅音收回凝结在上官琪身上的视线,淡淡的说道:“他此刻率领百官无非是做做样子,因为真正的祭祀人在这里,林虎不死就只能是我们死!”
浅音的声音犹若脆玉掉在珠盘上,粒粒清脆、掷地有声,非常的悦耳动听,但上官琪听了却如掉冰窖。
“我不会死的!”上官琪的目光渐渐变寒,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
浅音亦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若不想死,就只能他死!”
空气里忽然间响起一阵虚弱的哇哇叫声,所有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只道是林虎听到两人的对话,双眸凶狠无比。那双眼睛凶狠愤怒,如同熔炉,开瞌间射出锐光,十分骇人。
“怎么了?是不是恨不得想亲手杀了我们?”浅音望着林虎,低低的娇媚笑道。
回应浅音的是林虎一阵仇恨的大哭,似在泄愤,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上官琪,哇哇的叫喊着,声调中已尽失凶狠之色,全是乞求之意。
大概他已经看清了自己毫无生还的希望,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眼前和他有过肌肤相亲的人身上,却殊不知此举却激起了上官琪极力隐忍的仇恨。
浅音静静的看着上官琪,满是讥诮和嘲讽,没有任何的动作,神情淡漠的说道:“他在向你求饶呢?”
上官琪神情冰冷,缓缓走到一旁的刑具前,从兵器里面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细长铁条来,那是犯人不合作时,用来穿透身体,一点点折磨对方的凶残刑具。
林虎见了,死死的瞪着上官琪,拼命挣扎了几下,欲挣脱铁链。尤其在看到上官琪手中的铁条时,林虎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但是挣扎了半天,它渐渐地由暴怒变成气愤,由气愤变成惧怕。
上官琪走近林虎,美艳的红唇不知是因为即将报仇和泄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剧烈的哆嗦了几下,她如葱的手指温柔的轻抚林虎肮脏的脸庞,替他将凌乱的发丝梳好,轻声呢喃道:“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上官琪的话语如同情人一般,深情缱绻,但林虎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剧烈的晃动着铁链,凄厉的叫个不停。惊惧、恐慌和不安不时的袭向心房,他的身体为即将发生的事情,瞬间颤抖不已。
终于,似是认清事实一般,他失去舌头的双唇哆嗦了一下,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虽然是无声,但是上官琪在那么一瞬间还是看明白了,他说的两个字是“!”
上官琪的眼中忽然间涌起排山倒海的恨意来,再也没有迟疑,抡起铁条,狠狠的插进林虎的胸口,在看到林虎痛苦的闷哼时,她灿烂一笑,握着铁条,在林虎的胸口反复乱刺,随着她的动作,林虎身上的血尽数飞洒,坐在一旁的浅音无可避免的沾染了一身。
浅音轻轻的拂掉脸上溅到的血珠,舔了舔干燥的唇,看着上官琪疯狂的模样,似叹息般的轻轻一笑。
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痛苦的林虎,胸口俱是血肉翻飞,不禁从刑具里抽出一把利刃来,上官琪见了,不禁收起铁条,站在了一旁。
浅音眼神沉凝,拿着利刃,狠狠的刺进林虎的心口。浅音下手异常凶狠,几乎用了全力,利刃快若闪电,“嗤”的一声破体而出,鲜红的血飙了浅音一身,宛若血人。
林虎几乎是没有来得及痛呼,就睁着眼睛,怨恨的倒头一歪,没了声息。
《》第2卷 关关雎鸠 昔日朋友今日仇
昔日朋友今日仇
菲拉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实在难以想象眼前的女子会是之前温雅淡静的姑娘?眼前的人定是姑娘十分憎恨的仇人吧?要不然她怎么会下如此毒手!
南风逸见了,心里一颤,他握紧拳头,蓦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究竟是谁把眼前的女子逼迫到此?是他!一瞬间南风逸的心中涌起莫名的酸涩来,眼睛竟然涨疼的厉害!
上官琪看着林虎,蓦然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却有说不出来的虚弱和哀戚。
“姑娘!”菲拉大着胆子,走到浅音身旁轻声唤道。
浅音看着菲拉,在她那双异常明亮的大眼睛里,映着殷红的鲜血,反射出一张异常憔悴苍白的脸庞,虽是一身狼狈,但就在她唇畔轻勾的瞬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浅音海藻般的长发漆黑的迷人,越发衬得眼睛深不可测,黑的如同无底洞一般,看着林虎脚下不断流淌的鲜血,浅音不禁淡然的笑了。
玄玉,我为你报了仇,你可看到了?我说过会报仇,林虎只是第一个!你在天上好好地看着,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付出这世间最惨痛的代价!
一个都不放过!
几人从大牢里出来,正是正午时分,原本高悬在天空光芒四射的太阳,光线在一点点减弱,仿佛有个黑黑的怪物在一点点地把太阳吞吃掉。
南风逸见浅音和上官琪俱是一身的鲜血,如此回宫总归是不妥,不禁安排两人各自在南风家沐浴更衣。
菲拉陪同浅音回房沐浴的时候,浑身颤抖不已。这也难怪,面对突如其来的凶险天象,一路上均见南风家的人个个惊恐万状,急忙聚集起来敲盆打锣,希望这样可以把天狗吓走。
天色昏暗,浅音回到房间,里面几乎和黑夜无疑,菲拉连忙点上了烛火,那里已经安排好了温热的洗澡水,菲拉在浴桶边测试着水温,觉得可以了,正欲回头唤浅音过来,迎面就是一个黑影袭来,痛意传来的同时,菲拉眼前一昏,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耳边响起浅音淡漠的声音:“菲拉,对不起!”
浅音沐浴的门关闭了不到一小会儿,复又打开,一身明族少女装扮的菲拉缓缓走了出来。
天幕上,一个黑影闯进圆圆的日面,把太阳一点一点地吞食,眩目的太阳光盘逐渐减少,大地的亮度慢慢减弱,好像黄昏提前来到。
外面寂静一片,耳畔间响起或近或远的敲鼓声,菲拉低着头快步向九曲长廊后的偏门走去。
离偏门越来越近,菲拉的步伐也越加匆忙起来,眼看就要到门边,原本无人的门后,蓦然现出一个人影来。
菲拉一惊,步伐骤停,冷冷的看向黑暗中挡路的那人。
“你果真要离开!”南风逸冷冷的说了一句。今天上午他接浅音出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带着罗刹的骨灰坛,心中便存了疑惑,如今见她这身装扮,一切都渐渐明了了!
菲拉,不,严格的说眼前的女子是浅音,只是换上了菲拉的那身装扮,再加上天狗食日,造成天色昏暗,猛然看不出来她的容貌外,其实两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你想阻止我吗?”浅音亦冷声笑道。
南风逸没有回答她的话,声音淡漠的奉劝道:“你是逃不掉的?”
浅音冷漠的说道:“不试试的话,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否还没有被老天爷放弃!”
南风逸冷哼道:“老天爷现在乱成一团,她无暇顾及你!”
“那她总有眷顾我的时候!”浅音唇瓣轻扯道。
“就怕你等不到那一刻!”
“最起码我试过!”浅音亦是不肯相让。
南风逸看着浅音眼中的决绝,低低的叹息一声:“凭你一人的力量,你是逃离不了这里的!”
浅音冷笑:“我只要到了漠北,他就不敢再追查我的下落!”一旦到了漠北,那里有冥王镇守,大明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大肆寻人,无疑是暴露了大明和那群匪贼的关系,慕容夜不会这么笨的!
南风逸凉凉的说道:“就怕你还没有到漠北,就已经落入皇上的铁甲军手里!”
“那也是以后的事!”
南风逸眼睛微眯,清冷的说道:“浅音,你还是不了解皇上的为人,他如果抓到你,你绝对不会有现在的礼遇!”
浅音紧紧地盯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轻笑道:“你在担心我?”
南风逸双眸一闪,瞬间化为平寂,淡淡的说道:“我不想让你死!”
浅音淡雅开口:“你又怎知我会死?”
死这个字眼似乎刺痛了南风逸,也许是感到大不吉,南风逸心里一阵烦躁,不禁转移话题,看着浅音,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浅音,我想知道,皇上究竟有没有对你……”
“没有。”浅音一震,她的声音冷凝如刀,冷冷的笑道。
就在南风逸心里一松的时候,浅音接下来的话瞬间将他打入罪恶的深渊,“你觉得可能吗?”
南风逸手握紧,呐呐的吐出了一句:“你恨我吗?”
浅音神情淡漠飘忽,疏离的说道:“你虽然救过我性命,但却也是你将我一步步推入火坑之中,我对你无恨,只有怨!”
南风逸对她可谓是已经尽力了,至少眼前的男子一心想让她好好的活着,只是好心办坏事。
他的兄长南风辰从小天资聪慧,深得南风凌喜欢,反倒对南风逸不太亲近,直到南风辰有一年打猎从马背上摔下重伤而死,南风凌才开始注意起南风逸来。
南风逸被冷落多年,心里多少是有一些怨怠的吧?所以父子俩的关系有时候不像亲人,反倒像是主仆。
即使如此,浅音还是看得出来南风逸心里对南风凌的畏惧和尊敬,那种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亲情。
所以浅音才会恨他不起来,让他为了她,屡次去冒犯南风凌,南风逸的心中定然不好过吧?
《》第2卷 关关雎鸠 自古恩义两难全
自古恩义两难全
南风逸静静地看着浅音,心中宛若是翻涌不息的云,语声温软,声音清冷道:“你当真决定要离开这里?”
浅音素手轻抬,将吹乱的发丝掖到耳后,轻笑:“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南风逸沉默了一下,薄唇轻掀,冷声道:“你就算回到元祈,你以为龙殷还能接受你吗?”
浅音是被匪贼掳走的,她若说自己清白,又有谁会相信?就算是龙殷,只怕也接受不了身边的人不洁吧?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面上无波,淡漠的回道:“你不是他,你又怎知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我?”
南风逸看着浅音,眼神含冰,静静地说道:“浅音,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浅音眉梢微挑,冷冷地笑道:“即使后悔,也只需我一人慢慢尝。”
两人说话间,太阳全被吞没,顿时天昏地暗,仿佛夜幕突然降临,一些亮星在昏暗的天空中闪烁着。
南风逸微微蹙着眉:“皇上吩咐我务必带你回宫,我若放你离开,就是抗旨,届时南风家都会受牵连!”
浅音冷声相讥道:“那你大可以再次将我送进大明皇宫,以保你南风家性命无忧!”
“哈哈……”听到浅音一席话,南风逸忽然狂笑出声,浅音脸色冷凝无语,南风逸止住笑,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剑,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浅音只觉得眼前一闪,长剑便蓦然刺进了南风逸的腹间,
“你……”浅音一惊,怔怔的看着南风逸无语,唇瓣动了动,似是忽然间明白了南风逸这么做的用意,不禁脸色铁寒的止了话。
南风逸将长剑拔出,顿时鲜血从腰间涌出,他连忙用手捂住伤口,忍着疼痛,开口说道:“我今日没有放你离开,而是你趁我不备,刺伤了我,皇上即使怪罪下来,也是判我个失职之罪!”
浅音低头默默的问了一句:“你愿意放我离开?”
见浅音冷冷侧首不语,南风逸抚着伤口,轻叹道,“离开是需要代价的,你如果有幸回到元祈,永远都不能说出萧太后和大明朝的秘密,甚至这次的匪贼事件,你连提都不能提!我可以顺从自己的心意,放你离开,但却不能置大明的安危于不顾!”只要浅音不说,他就无愧于大明朝。
浅音冷声说道:“你以为元祈会永远都蒙在鼓里吗?”
“那也是以后。”南风逸盯着浅音,忍着腹痛,咬牙复问道:“你究竟答不答应?”
浅音看着他,终是微微的叹息道:“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伴随着浅音的话,天色越来越暗,突然,天地一下子陷入黑夜,几步之内难辨人影,太阳被天狗彻底吞吃了。
南风逸双眸里的光仿佛也因为天色变得暗沉起来,他看着浅音,眼底闪过沉痛,忽然冷声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还不快走!”
浅音看着他,寂静无声,最后扫了眼他指缝间暗红的血渍,睫毛颤动了一下,可也仅止于那么极细微的一下,她再也没有迟疑,大步向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时,淡雅的馥郁香味轻拂南风逸耳鬓,他的心头一紧,低低的唤道:“浅音。”
浅音闻声,停了步伐,但却没有转身。
“再次相见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南风逸笑着,猝然紧抿了唇,胸膛剧烈起伏,将腹间的抽痛感极力隐忍下去。
浅音微微而笑:“但愿你到时候信守承诺!”因为倘若她顺利离开大明,她亦不会对大明善罢甘休!
南风逸恍惚抬眸,见浅音的背影近在咫尺,语声萦绕耳畔,却觉眼前之人比任何时候都更遥远。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天幕中渐行渐远,南风逸专注的看着,他的脸颊显出玉一般颜色,隐隐透寒,再无温润,心里的情感,缓缓随着如风女子化为一道看不见的痛楚。
他忽然间想起关雎宫里的清雅女子,淡雅抚琴,一袭嫩黄|色纱裙,月白色的腰带随风飞扬。挽起飞仙发髻,戴着华丽的金凤步摇凤冠,上面的兰花如真,淡雅如斯。
倾城之貌,闭月之姿,流转星眸顾盼生辉,绝美容颜上面一派淡泊恬淡,她抚琴的时候,绝美的脸庞在轻风中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一般。青丝如瀑,服服贴贴的垂直在腰间,偶来几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舞动,更显她慵懒不羁。
那个处事不惊,恬淡素雅女子,此刻却在一点点的离开他的世界,而他纵使心思痛楚,却只能无可奈何的遥望她的背影,期望她能够好好地活在这世间!
纵使以后刀戎相见,他也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皇上今日率领众臣到殿前设坛,焚香祈祷,宫中乐官甚至敲响了救日的鼓声,主管钱币的使官向上天贡献钱币以把太阳重新召回。
宫中意欲驱散乌云,还复阳光,皇宫未失火,可是南风家的后院却失了火。
皇上大概想象不到他最终会忤逆皇权,私自放走浅音吧?
如果皇上知道,他会选择放弃,还是选择大肆搜寻。
浅音究竟在皇上眼中是无足轻重,还是如同他一样难以估算?
南风逸怔怔的站在了那里,看着早就无人的后门街道,捂着鲜血横流的伤口,脸色苍白。
血再多流一些吧!流的多了,他才不会那么痛,他才会忘了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南风逸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时候,太阳的西边缘露出了一点亮光,大地也逐渐明亮起来,日盘露出得越来越多,天狗终于把太阳吐出来了!
而大街上,早就没有女子的踪影!南风逸的嘴边划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高大的身体蓦然昏倒在地。
浅音,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需要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