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第20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作者:po18.us
奚痕一番探讨倒是霍然开朗许多,现下也在兴起,自是笑着起身称是。
她眼见燕奚痕出帐,伸展了几下腰肢,却听外面传来一声冰狼的狼嚎声,异常惊悚,显是药效已过,雪锒已经醒来发现被关,正在嘶吼。
罄冉一惊,怕它伤到人,忙大步冲出大帐:“王爷,我去看看雪锒。”
燕奚痕见她脚步匆匆向后营而去,心中担忧,忙快步跟上。
罄冉到了后营沙场,却见小棚下围了一群燕云卫将士,围着铁笼指指点点,而雪锒正扒着铁笼尖锐的长牙在月色下发出阴寒冷光,一双绿眸森冷而警惕地盯着四周,更不停昂头嚎叫。
罄冉忙大步排开众人挤过去,蹲下来想着冰狼友好时的唤声,试着让声音放柔低低学着吼叫,眼见雪锒微微安静,她再接再厉安抚着,用友好的姿态靠近笼子,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易青,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本是。”
“嘿,这只狼可真够凶狠的,刚刚差点咬掉老子一根手指。没想到,倒是被易青训的服服帖帖,老子佩服。”
……
众人眼见冰狼温顺地伏在了地上,任由罄冉抚摸着,不免惊异而语。罄冉笑着起身,抱拳道。
“扰了诸位好眠,易青来日请兄弟们喝酒。”
众人哄笑着答应,见没有什么稀奇的可看,便纷纷和燕奚痕打了招呼三五相伴而去。
燕奚痕却是蹙眉在罄冉身旁蹲下,冰狼显是不悦,发出粗重的闷吼,罄冉忙轻拍安抚它。
“你想养着它?”
“不好吗?我蛮喜欢它的,再说能夺狄枫所爱,我易青高兴得很。”罄冉扬眉道。
燕奚痕微微一怔,眸有深意望了眼罄冉,复又看向笼中冰狼。
“冰狼生活在漠北沙漠与冰川相接之处,乃冰寒之所,那里因为终年云层聚集,一年到头都难见几日阳光,所以气候寒冷,环境恶劣。在那里生长的狼也要比其他地方的狼更凶悍,甚至有时比得上虎豹的凶猛,便是这冰狼。冰狼幼时皮毛为灰色,成年后则为银白色,如你所见十分的美丽,而且毛皮又异常柔软保暖,为许多皇族所喜,但因为它极难捕杀,又品种稀少,所以现在是有市无价,千金难求。冰狼改变了生活环境极难饲养,狄枫的这头冰狼……听说是用人肉豢养起来的。”
罄冉一惊,瞪大双眸看向燕奚痕:“你说什么?人肉?”
燕奚痕点头:“狄枫为人向来凶残,对于惹怒他的人,尤其是背叛者更是狠辣不讲人情,用人肉养狼也不为奇。只是我军中向来严令禁止虐待战俘,你想养它,怕是……”
罄冉蹙眉,猛然想起那日在程府的事,按狄枫的性格,为何那日明明知道自己藏身书架之后,却放过了她?她不得其解,心生烦闷,打断燕奚痕的话。
“王爷放心,我来想办法,不会让它再以人肉为食的。阵法还没完全参透呢,王爷请。”
她说着站起身来,轻拍袍角尘土,意态娴雅抬手。燕奚痕也不再多说,目光轻闪间掠过罄冉微蹙的眉,负手迈步向大帐走去。
两人通宵达旦将阵法参详通透,又根据高松岭地形改变了几处阵势这才觉周身通畅,相视而笑。一夜的相处两人竟都觉彼此默契了许多,心意相通不少。
翌日清晨燕奚痕竟也不休息,直接前往督查练兵。罄冉出营正待呼吸下新鲜空气,却和风风火火撞进来的苏亮撞在了一起,惊呼一声。尚不及反应,人已被苏亮拉住。
“易青,你和王爷是怎么回事?昨儿你们一回军营,我就看王爷面色不对,心情甚是不好。怎么和你谈了一夜,今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们这几日出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罄冉眼见苏亮一脸好奇,翻个白眼:“能发生什么事?昨日王爷心情不好是因为得知狄枫到了军中,今日王爷心情好自是有了对付狄枫的妙招,这有什么奇怪的。”
她说着甩脱苏亮,出了大帐,在帐前空场舞动起了拳法。苏亮却是紧跟而上,抱肩蹙眉,连连摇头。
“不对啊,王爷岂能为狄枫犯愁?我看他分明就是有心事啊,还有,易青你没发现吗,王爷老看着你出神。你说,王爷不会是惦记上那日战英帝生辰宴上的女刺客了吧?这可如何是好?我不能跟王爷抢女人啊……这下麻烦了。”
罄冉正欲扎马步压腿,听到他的话险些跌倒,一口气没顺过来剧咳数下,瞪向苏亮:“苏大哥,您老没事就别出来吓人了,我昨儿没休息,睡去了。”
她说着便挥帘进了大帐,在榻上躺好,见苏亮跟进来索性翻了个身面朝里侧。没一会便听到苏亮迈步而出,口中还在喃喃着什么怎么办,什么完蛋了。
罄冉只觉一阵头大,想着他方才的话,不免心头微紧,蹙起了眉头。
燕奚痕老望着她出神?有吗?
心中不宁,翻来覆去也没能睡着,罄冉索性起来抄录起了画好的阵法图。
当夜,燕奚痕便将阵法图发给众将士,罄冉细细给大家讲解,她清朗的声音徐徐道来,众人只觉被带到了一方宁静天地,在她偶尔语调高昂时又仿似看到了阵法间幻化而出的无穷力量,听到了金戈铁马铮然之音。
燕奚痕负手立于帐门口,薄唇轻抿,亦默默地听着。待她讲完,帐中一阵静寂,众人面容多姿,有不甚明白者,有目有亮光者,有神色激狂者……显是各人理解深度皆有不同。
燕奚痕大步走至帐中,肃穆道:“此阵法涌来对战军作重要一战,需操练多日。时间紧迫,众将领一概听从易青号令,从明日起带好自己的兵,熟练阵法,不得懈怠。”
他顿了顿道:“此事仅限帐内之人知晓,如有泄露,立斩无赦!”
众将领忙起身躬腰应诺,声音齐整,帐内便如起了一声闷雷,罄冉亦跟着神情凝重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将书本所学用于实践,又关系到数万人甚至更多人的生命,不免心中又激动又担忧。
“好!若是诸位没有什么要说的,就各自回帐好好参详阵法。”
众人应声而去,却是苏亮面容兴奋落在了最后,冲燕奚痕嘿嘿一笑,凑近罄冉,笑着便拉住了她的右臂。
“易青,你这阵法真真精妙,我尚有几处不甚明了,不如今夜你到我帐中,给我好好指点一下,等来日到了翼城,我定将天香楼最好看的姑娘介绍给你认识,怎样?”
罄冉苦笑,尚未来得及开口,却是燕奚痕一脸铁青,一掌拍向苏亮:“在本王帐中谈天香楼?苏亮本王看你是活腻了!另外,军中严禁勾肩搭背,念你今日初犯,值夜一宿。”
他说着眼见苏亮一脸呆愣,眉宇微蹙:“还不快去!”
苏亮面容一衰:“王爷,军中好像没有这项军法啊。”
“从今日起便有了,夜里你给本王打起点精神,虽说战国军暂时未过来,也不可松懈。本王要休寝了,下去吧。”
燕奚痕说罢,随手扯下身后大麾扔在长案上,举步便向床榻而去。罄冉好笑地瞄了眼一脸苦闷的苏亮,脚步轻松绕过屏风,也和衣躺下,双臂交叉胸前,阖目而睡。
耳边苏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自己身前停住,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入鼻中,罄冉忍不住蹙眉睁开眼来,只见苏亮正蹲于身前,一脸怪异地望着自己。
“易青,王爷不会把你当成那女刺客了吧?”
“苏亮!你再不去换防,罚俸一年。”
罄冉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苏亮已消失不见,她只觉恍惚如梦,眨巴了两下眼睛,翻身正欲闭目。却听内帐传来隐约沉声,仿若低喃,恍然过耳。
“你别听他胡言,我不喜欢那刺客。”
云倾天阙
第二卷 第40章 筹备战事
接下来的时间馨冉都忙于指挥镇西军操练八珍阵,军中兵器坊更是忙着打造馨冉指定的巨型盾牌。
镇西军阵容庞大,起初有几个兵营士兵不服馨冉,觉得她毛头小子,||乳|臭未干,又毫无寸功,军资甚浅。对于她的指挥,总是拖延怠慢,馨冉不动声色,只是每遇休息时间总会挑几个营中武艺高强的士兵,以一敌多,数招内将他们打倒在地。
再加上燕奚痕发令,让众将军服从她严训阵法,将领们倒也对她甚为客气。馨冉虽是少言,但从不自傲,带人和善,几日下来,训练倒也逐渐得心应手。
只是每日操练甚为辛苦,馨冉每夜回到营帐就倒头大睡,燕奚痕倒也从不打搅她。每日早上还特意吩咐军伙头给她专做清肺润喉汤,馨冉倒也乐得接受。
每有空闲馨冉便去照顾雪锒,雪锒甚为通灵,许是远离冰川甚少遇到同伴,馨冉学起冰狼叫声又惟妙惟肖。它竟很快接受了她,两人相处倒也越来越愉快,几天之后雪锒便开始慢慢接受不合口的动物之肉,不再拒不受食。
狄飒到达白峨关,竟也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而是日日操练战军。想来一是战燕两国正交战,不易再开大战。再来慢是狄飒也发现了战军的军风不正,士兵骄躁之气盛行。
旌国这些年虽是力图发展,可比之战国国力尚衰,也不急于开战,只积极备战,各处筹备军粮军资。一时间两国边境呈现出暴风雨前的宁静,静谧中透着诡异的紧张。
这般状态终于在战麟两国对燕战争呈现新局面时被打破。自战麟两国结盟,战国先后出兵二十万,麟国出兵四十万分两路夹击燕国。麟国大军由平燕军少帅蔺琦墨指挥,战国大军则由威武将军岳童指挥。
一经发兵燕国的局面已经大乱,燕云宗迫不得将皇位让于太子程怀,是为燕中帝。中帝御驾亲征,然而却未能阻挡住麟战两国攻势。年冬,麟兵已兵逼宿州,直迫燕都寻阳,由于寻阳地势险要,通河天险相隔,两国大军一度隔河对持。
然而,就在春末,战英帝元康十六年五月,麟国少帅蔺琦墨领兵自小溪山绕道通河,夜色下一万精兵直逼燕国军营,同时麟国大军发起攻击,强渡通河,终于在夏汛之前突破了最后一层防线。
五月二十日,蔺琦墨率麟军攻入燕京寻阳,燕中帝被生擒,燕云宗趁乱逃亡贺州,燕国至此名存实亡。
燕国位于中原大陆中西部,疆域狭长,北隔蒙山与战国相临,南接麟国,东面与耀国一衣带水,且东北部与旌国相连。夹在众国之间,本就极难生存,若是不蒙山、通河、高莹江为其有利屏障,怕是早已被几国吞并。
贺州乃是燕国东北一个小州郡,恰巧连接旌国,如今燕云宗出逃贺州,燕国残兵皆涌入贺州。顿时战、麟两国大军也向贺州四方涌来。
战国大军骤然聚东部旌、燕交界,这也使得旌国颇受压力,顿时整个镇西军也越发紧张了起来。
这日馨冉刚令骑兵训练好两翼阵法,燕奚痕便命燕云卫传令,召集诸将领齐聚大帐。馨冉不敢怠慢,忙匆匆前往大帐,一入帐微微一愣。
只见燕奚痕端坐于长案后,甲胄鲜明,神情严肃,案上更是摆着白玉帅印。
燕奚痕平素亲和下属,与众人商讨军情也总是淡笑决定,如此情形倒不多见,众人不免互望几眼,暗自凛然,按军职高低依次肃容站立。
馨冉虽是无品节,但是这段时间操练阵法深得燕奚痕信任,所以这种军事商谈也位列帐中。她眼见帐中肃穆,便兀自敛息,和平日一般安静地站在了帐门处。
燕奚痕的目光在馨冉身上微微带过,却听帐外响起脚步声,众人望去,一名身着袍服,臂托拂尘的中年太监在禁卫军的护持下入了中军大帐。
“翼王接旨!”
微显尖锐的声音响起,燕奚痕从容起身,步至大帐中央,众将领也忙着在他身后相随,同时锵然单膝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朝三十年,深仁厚泽,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战国恃我国仁厚,益肆嚣张。欺凌国家,蹂躏百姓。我国赤子,仇怒郁结,今又大军压境。腾涕泪以告先庙,与其芶且图存,孰若一决雌雄。特着翼王燕奚痕为帅,授青玉虎符。举国征调骑兵二十万,步兵十五万,预备马匹十八万助我军威,敢于战国抗衡,望翼王不负圣恩,扬我国威。钦此。”
“臣翼王燕奚痕接旨!吾皇万岁!”
燕奚痕跪拜接旨,起身将虎符请上帅案,众人这才纷纷起身,肃穆而立。
“王公公辛苦,来人,带公公下去歇息,明日本王亲送公公出营。”
燕奚痕吩咐着,将那王公公送至帐门,两人客套几句。燕奚痕回身大步走至长案,目露锐光扫视众将,扬声道。“众将听令,后日辰时,出兵松月道,布防阻敌,不得怠慢。”
“是!”
出了军帐,馨冉见众将领神情肃穆回营各自安排军务,只觉心头一阵紧张。大战在即,自己的阵法能不能起到作用?豪情被突来的险机压下,她心中涌上一股彷徨和怀疑,只觉肩头沉沉压得自己喘息不过。
“怎么?害怕了?”
耳边响起轻声浅笑,馨冉茫然扭头,正撞上燕奚痕暖意融融的双眸,她心下安定,淡笑点头。
“王爷就这么相信我?这些时日大军都在演练八珍阵,万一阵法有错无法阻止战国骑兵的进攻该怎么办?”
燕奚痕却是一笑,轻拍馨冉肩头:“我不是信你,而是信我自己。决定用八珍阵的是本王,你是初涉战场,本王却不是。放心吧,走,带我去看看你这些月的成果。”
望着燕奚痕沉静坚定的双眸,馨冉骤然心安,只觉他放于肩头的大掌温暖灼热,却又给了她莫大的力量。此时他的鼓励和支持,便如一盏明灯,照亮的未知的远方。她洒然一笑,扬声道:“王爷请,易青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两人到了沙场,馨冉亲自上台持令指挥,上万将士谨守旗令,静如踞虎,动若奔龙,馨冉更添了几分信心。
翌日入夜,想到明日即要发兵高松岭,馨冉竟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眠,耳听内帐悄然,想来燕奚痕已经入睡,她便悄悄起身,摸出了大帐。
坐于大帐后的草地上,凝望着营火数处,不少军帐中还透出昏黄灯光,这夜注定是一个令人激动、兴奋、紧张的夜晚。
她轻声叹息,凝望夜空,低低道:“爹爹,您第一次领兵也像孩儿这般不能成眠吗?”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浅笑,馨冉一惊,回头一双如宝石般生辉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他的身后是夜幕上的半轮明月,映得那挺拔的身躯仿若神祗,令馨冉一刻呆愣。
燕奚痕笑着俯身,手臂一晃将灰色披风覆在馨冉肩头,浅笑着在她身旁席地而坐。
“果然是没有长大的孩子,现在倒是想起自己爹爹来了?”
他的笑声带着一股极淡的雅香冲入周身,馨冉耳听他笑语中带着几分宠溺和调侃,竟是一怔。
这些日子来两人相处极为融洽,偶尔望着燕奚痕高大的身影,馨冉竟会生出被大哥哥保护般暖意。现下和他这般坐在,遥望夜空半月当照,星光隐现,只觉心静如水,再没有了方才的情绪波涨。
“王爷可曾和狄飒交过手?”
“当年成州一战,与我交手的是战国大将冯冲,我将他斩杀之后,狄飒才一手掌控了战国半数军权,说来,也算是我帮了他一把。和他交手,这却是第一次。”
馨冉失笑:“这么说狄飒还欠了王爷的人情债,这次易青来帮王爷讨还!”
燕奚痕嘴角轻勾,含笑望向馨冉,挑眉道:“如此我倒该好好谢谢你。”
“王爷如何谢我?”
馨冉亦笑,眸光晶亮,只觉这般夜色,将燕奚痕的双眸点缀的若落了繁星的深海,让人不自觉中信任,依恋。
燕奚痕眼见她笑容轻浅,双眸清湛,狡黠清俏。他目光微闪,半响才低头,手指轻轻一转,一支长笛已然在手。
“可有想唱的歌?本王可是甚少与人伴奏。”
燕奚痕修长的手指在紫竹笛上轻轻滑动,凝眸深深锁定馨冉。
馨冉一愣,仰望苍穹,清风送爽,一袭畅快凝胸,她扬声便唱了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燕奚痕只默默听了两句,竹笛一晃,凑与唇边,一缕明澈的笛音悠然而起,潇洒俊旷,伴着歌声,低诉苍茫,一叶扁舟,海潮澎湃,千载英雄,几度夕阳。
馨冉一遍遍唱着,燕奚痕则不厌其烦相和,偶尔目光相接,凝望浅笑。待歌声落,燕奚痕的笛声也悠然而止,紫竹笛归落指间,转入掌心,他定定望着馨冉单薄清秀的身影,眼前人再次令他茫然失措。
那面容上分明几分柔润,几分飘逸,几分洒脱,几分清雅,她仿似和她的歌声一般化做了烟雨飘摇,落入了他的眸,他的梦,圈成一张网,将他禁锢其间,愈挣愈紧。
这些日子以来军务繁忙,战局紧张,再加上那日温泉边他心挫成灰,往后总是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压下心头的妄想,让自己不生邪念。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心神去抑制心中狂念,白日倒还好,每每夜晚,听着馨冉浅淡的呼吸声在外帐响起,他总也忍不住心中狂想杂生。
如今面对这样特别轻灵的馨冉,燕奚痕竟一阵恍惚,尚不待反应,右手已是伸出触上了馨冉浅淡的双唇,两人同时一颤,咫尺相望。
第二卷 第41章
晚风拂面,夜露沾鬓,初夏的夜半时分,宁静而清爽,夜风带着山间隐约清香引人沉醉。
燕奚痕似受了蛊惑般,轻轻抬手触上馨冉浅淡的红唇,粗粝的指尖擦上一方柔软,他只觉浑身一震,血液骤然喷涌,脑中一片空白。
他这番动作来的太过突然,馨冉不妨,竟呆愣在侧。唇际仍保持着那抹笑意怔怔望着他,亦是浑身一僵。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稳无害的,此刻馨冉更是没有一点被侵犯的感觉,愣愣望着他,竟是忘了躲避。
她甚至在走神,研究着男子的五官。他鼻隆挺直,说明性情坚毅果敢,他的嘴唇微薄,看来有些冷酷无情,只是他的眼眸此刻却清澈如水,里面波光潋滟,藏着柔和,期间跳动的小小人影,那是自己?
馨冉一惊,尚不待反应,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入鼻中,黑影一晃,她只觉一股压力袭来,忍不住向身后草地躺倒。待眼前清晰,映入眼幕的竟是男人半张的衣襟,厚实的胸肌在夜风中起伏着,带着蓬勃的野性,令她呼吸为之一窒。
馨冉愕然,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心跳失速间本能闭上了双眼,转瞬又觉不对,马上又睁了开来。
可这下发现更糟,男人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眼神更是专注而灼热,温热的鼻息扑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唇间的瘙痒,心头恍如鹿撞,本能便想偏头。
“啊!”
一声低微的轻呼响起,馨冉骤然清醒,一把推开燕奚痕站了起来,燕奚痕竟是被她推得侧翻在地,他心中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面容几变,起身整理了下神情,才冷冷望向帐后,正是方才发出声音的方向。
“站住!”
馨冉耳听燕奚痕声音极为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薄怒,不免困惑。她很少听到燕奚痕这样喝斥将士,他更不会是迁怒于人的人。
馨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见一个人影正猫着身子向阴影中探身,听到他的喝声,身体一僵,半响才转过身来,低头诺诺道。
“王爷,小的不是故意的。”
燕奚痕蹙眉,冷声又喝道:“过来!”
小兵磨蹭了下,终是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燕奚痕声音微冷:“抬起头来。”
那小兵身子一缩,竟是下意识地将头压的更低。馨冉心间疑惑,不免凝神打量那士兵。因军服铠甲将那人模样遮了大半,看不确切。可当她目光落在那人双手时却是微微挑眉,眸底微动。
那是一双小巧的手,指甲修长而有光泽,肌肤细嫩柔滑,在黑色军衣下显得异常白皙,显示了常年的养尊处优。馨冉再上下打量那人两眼心中已有了定论,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抬头!”燕奚痕加重语气,眉头已是蹙了起来。
馨冉只觉在他严肃的时候,那种天生的贵气和威严叫人无法抗拒。那小兵终于慢慢抬头,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来,果真便是个妙龄少女。
少女微微咬唇,面有委屈,见燕奚痕面色阴沉忙一笑凑上前竟是拉住了他的手臂。
“二哥,好二哥,不要生气嘛,敏敏最怕二哥生气了。好吓人啊,对了,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啊?为什么凑那么近?”
馨冉一阵愣然,在少女带着探究和好奇的晶亮眼眸下竟有些尴尬,蓦然别开了头。
燕奚痕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剑眉飞扬:“胡闹!这战场岂是你能来的地方!休要转移话题。”
“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想二哥了,来看看二哥有何不可?何况我现在武功厉害好多,连皇兄都夸敏敏学有所成呢。我也要上战场,打战国兵,为二哥助威。”
馨冉听少女这般说,微微一笑,思绪微动,已是了然了少女身份。
左周末年,四方兵变,当时的河东柱国将军燕鸿在安州起兵,招募兵马,后来逐渐在东部站稳脚跟,自立旌国,自称旌和帝。
燕鸿也就是燕奚痕的父亲,其父在位十六年病故,传位年仅十九岁的长子燕奚侬,也就是现在旌国的皇帝。
馨冉多有听闻,旌和帝登基不忘糟糠之妻,封结发妻子为静德皇后,恩宠有佳。和帝仅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更是皆出自静德皇后。旌国皇室也因此有别与它国,少了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多了一分难得的和谐温暖。
燕奚痕更是与他大哥甚为亲厚,馨冉就曾多次听他提及自己的皇兄。言语中没有君臣间的疏离敬畏,倒是多有兄弟间的儒慕敬爱,每每让她羡慕不已。
馨冉倒也听苏亮提起过承敏公主,也就是燕奚痕唯一的妹妹燕奚敏,用苏亮的话,这位公主被宠的无法无天,整日喜好舞枪弄棒,娇蛮异常。
如今这般情景,馨冉不免深以为然。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兵必是承敏公主,她该是跟着宣旨的禁卫军跑到这边关的,也难怪燕奚痕会这般动怒。
馨冉摇头失笑,只见少女正甩着燕奚痕的手撒娇,满面苦色哀求着别把她送回京城。燕奚痕则是铁青着面,一脸严肃,眉宇间却有着暖意和宠溺。
恍然间眼前滑过姐姐娇媚的面容,小时候每当她闯了祸也会那样挽着姐姐的手臂,苦苦哀求她去向娘亲求情。当时姐姐面上的神情也是几分宠溺,几分无奈,似极了眼前情景。
馨冉微有心酸,正欲转身悄然回营,留这两兄妹独处。却不想燕奚敏竟在此时望了过来,指着她。
“二哥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他看着我,我一定不乱跑乱撞。等二哥打了胜仗,我跟二哥一起凯旋多好。现在送我走,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二哥岂不又要心疼?”
“胡闹!易青有重要军务在身,你必须老老实实给我回京去。”
馨冉脚步一顿,微微挑眉。燕奚痕喝罢望向馨冉,面上竟有几分不好意思,双唇蠕动,半响才道。
“我带她下去安置,易青你早些回营帐歇着,明日还要点兵。”
燕奚敏听他这般说,不免又好奇地打量了几下馨冉,尚不待多言便被燕奚痕拉向远处走去。
“二哥,你轻点!都弄疼敏敏了。”
馨冉见两人消失在营帐间,轻轻一笑,又一声长叹。正欲举步,余光间地上紫光一闪,凝眸去看,却是方才燕奚痕吹奏的那支紫竹笛静静躺在草地上,悠悠然发着光。
馨冉脚步一顿,俯身捡起那笛子,呆愣一下,微微抬手触上自己的双唇,心一紧。
他方才到底是出于什么做那般举动?想着这些时日燕奚痕时常的关心和他偶尔投来的深沉复杂目光,馨冉心中微乱,有些理不清情绪。若刚刚不是燕奚敏会发生什么?她今后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待他呢?
馨冉心下微乱,兀自轻轻蹙了下眉头,甩了甩头便大步向营帐而去。
夏日丽阳早早冲破云层,辰时初,镇西军营中阳光耀目,热意蒸腾。馨冉端坐马上,目光投向天际,晴空如洗,天色蔚蓝,是出师的好天气。
阳光灿烂,照在数万将士的铠甲上,反射出点点寒光。燕奚痕一袭玄色箭袖劲装,身形矫健,闪身下马,又步履稳重,步上阅兵将台。他身形挺直,抚上腰间宝剑,寒光一闪,宝剑骤然出鞘,遥指天际。
顿时众将士翻身下马,轰然跪地,齐齐山呼万岁,一时间,较场之中,铠甲擦响,刃闪寒光,声震九天。
燕奚痕目光岿然不动,面容沉肃,扬手示意,顿时战鼓齐擂。出师的鼓声已经擂动,他翻身跃上战马,拨转马头,一马当先向营外冲去。
馨冉跟着燕云卫纷纷跃上战马,将士军容齐整,紧随紫色帅旗,向高松岭拔进。她遥望着队伍最前那个挺拔的身影,忽而想起昨夜,只觉恍然如梦。
这样的男人又岂会是痴缠儿女私情之人?他有更广阔的天地,有太多东西需要去关注、去掌控,昨夜在他的世界中怕如一片落花飘忽入河,激起一丝小小波澜,随风而去。
她岂会成为他的困扰?是她多虑了馨冉摇头失笑,微有自嘲,昂头御马,没入了铁骑中。
大军在高松岭驻扎了下来,营寨紧靠峭壁而建,极为简陋,当夜燕奚痕就吩咐下去,令众将士修筑御敌工事,顿时整个大军都进入了紧张备战中。松月道一线更是被层层防守,随时准备迎击敌军。
馨冉每日依旧操练大军阵法,心境却蓦然静了许多,不再似在镇西军营中那般心浮气躁。多日来的风吹日晒,使她的面容变得粗糙,也使她的心变得更加的坚硬。
这日,日头从东边山峦之后喷薄而出,夏日的早晨已是十分炎热,照得站在高台上操练阵法的馨冉汗流浃背,正欲取下水囊灌上两大口水,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入了营寨。
“报!”
清亮的长喝响彻军营,一名斥候驽马冲入辕门,翻身间已是高呼着扑入了中军大帐。馨冉心一纠,亦从校场将士的面上看到了同样的肃穆和紧张,等待了多日的对决终于要来了。
第二卷 第42章 平野血战
临近正午,炽热的阳光照在黄土上,烤的地面热烘烘宛若一个巨大的蒸笼。数万大军队形肃整排列在开阔的空野,天空万里无云,唯有火辣辣的阳光发出刺眼光芒打在铁甲上,腾热的潮气混着将士的汗水模糊了双眼。
整个旷野一阵肃然,只闻蝉鸣不安而焦躁地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听觉。罄冉一身银色盔甲,紫色战披,头戴紫翎盔帽高站大队中央的帅台上,手持阵型旗,目光炯炯望着前方。
探马回报战军已过了平陆原,算算时间也该到了,罄冉仰望天际,目光闪动着坚定的光芒。忽而,大地开始隐隐震动,她目光犀利盯向前方。
尘土飞扬而起,滚滚似要卷入天边,战军越来越近,黑压压震动四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罄冉微眯双眼,神色清冷,目光紧跟那狂卷而来的黑龙,紧紧抿起了双唇。
狄枫一骑当前,率领数万大军,似狂风一般重来,潮热的风卷起他身后玄金大麾,将整个身体拉得宛若一只飞扑驰骋的猛兽。
罄冉凝眸,定定望着前方,见对方大军长队绵延万里,旌旗蔽空,万马奔腾处铁甲如浪,战马长嘶,铁蹄狰狞。那数万骑兵,当真如一群猛虎一般,果然不枉虚名,战国骑兵凶猛单从奔驰便可见一斑。
罄冉嘴角清沟,擒住一抹冷笑,这时前方一名探马急速奔回,小将策马奔到罄冉身前,翻下马背,急急说道。
“报,战国八万骑兵,由狄枫率领,正朝我军阵前杀来。”
“知道了。”罄冉说完便转向身边传令官。
“盾牌兵上前,至壕沟前一里处,摆开长蛇阵!”
“是!”
传令官领命,摇动手中“天”字巨旗,罄冉军阵最前方一万名“天”字队步兵领命瞬间举起手中巨盾,缓缓向前推进,步伐威武,铜墙铁壁一般。
战国八万铁骑由狄枫率领,风驰电掣一般冲来,骑兵的攻击力在于速度和机动性,狄枫率领铁骑狂冲之下,意在一举冲垮对方阵营。
然而,狄枫却在距离旌国大队数里处,猛然勒住战马,他胯下高大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在急速奔驰之下骤然停了下来。
狄枫双眸似电,直直盯着前方,手一扬,他身后的棋牌官忙高举手中巨旗,战国八万铁骑几乎在同一时间勒住战马,八万匹战马齐齐嘶鸣,停在了狄枫的身后,激起尘土飞扬,如巨浪一般。
狄枫星眸中溢出点点寒光,他抬眸望向前方,只见旌国军队前,一道长而深的沟壑生生阻住了铁骑的冲锋。狄枫钢牙紧咬,冷哼一声,喊道。
“弓箭兵掩护,给本王填平前方壕沟!”
“是!”
狄枫手下副将,得到命令,朗声应道,便带领万众骑兵以沙袋装土。同时众多盾牌兵掩护着弩箭兵向壕沟处推进,却有一名将领上前满面笑容谄媚道。
“王爷,敌军显然早有防范,如今日头正戚,王爷不如先在树下歇息一阵。”
狄枫猛然转头,眸光似冰刀一般朝那人脸庞射去,那人不敢迎视他的眸光,深深低下头去。狄枫冷哼一声,极怒反笑道。
“本王原道是旌国军神勇,原来高峰涧惨败乃是我战军将领昏败所致!”
那人面色大变,烈日下惨白一片,竟是诺诺不敢再言一句。
狄枫面色铁青,不再多言,于马背上挺直了身躯朝前方望去。
隐约间只见对方大将位于阵形中央,旌国数万兵马分成了八队,每队前都有一面巨大的旗帜,分别为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队兵士,在阵中纵横交错,杂乱中却井然有序。
外围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万余名盾牌兵则是位于整个队列的最前方。
狄枫微微蹙眉,凝望着前方整齐有序的方阵,转头撇向其身后一名儒服老者。
“先生可识得对方阵型?”
那老者从方才便细细遥望对方阵型,眉宇一直微蹙着,如今见狄枫问来,面容沉重,摇头道。
“王爷,此番想要攻破松月道,怕是不易。这阵法老臣虽是不识,但单看阵型,对方军中定有深谙布兵排阵之人!”
狄枫眉宇蹙起,精深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对方的方阵,心中不断下沉。只觉的对方这方阵甚是坚固,那队弓箭兵的位置安排的恰到好处。无论从哪个角度冲击,都会遭到对方弓箭兵的漫天箭雨。而长枪兵和盾牌兵无疑会阻住骑兵的冲击,最让狄枫头痛的还是阵中那四队机动兵,只见那水、火、山、泽四队兵士,都是一手持圆盾,另一手则握一把长长的马刀,这样的兵士在短兵交接的时候无疑对骑兵具有更大的杀伤力。
狄枫眼见箭弩手推进间多有被对方箭矢逼退者,他微微侧头。
“穆先生,有没有办法绕过这处平野?”
穆江想了想,摇头:“往青州只有这一条通道,方圆数十里皆是崇山峻岭,唯有过了这处,才是一马平川,我军只要能攻下此处,青州唾手可得。”
狄枫不再多言,见前方箭弩兵已排近壕沟,他骤然凝眸,缓缓举起右手,冷声道:“弓箭手准备!”
王旗旁,箭旗手令旗高高举起,左右交挥数下,平野间空气顿时凝滞。
“上!”
随着狄枫怒吼,黑压压的箭兵上前,依队形或蹲或立,拉弓抱月,利箭上弦,对准远处壕沟后的旌国大队。
罄冉稳立身形,冷声道:“盾牌手,上!”
狄枫将手往下一压,箭旗落下,鼓声急促如雨,伴着这激烈的战鼓,漫天箭矢射出,丽日在这一刻似也黯然失色。
旌国军队却也不慌乱,盾牌手上前掩护,弓箭手位于其后进行还击。但狄枫显是铁了心要一举攻下松月道,竟是令所有弓箭手,轮番上阵,旌国军有些吃不住箭势,眼见对方箭阵步步向前,罄冉的将台也稍稍向后移了些。
不远处半山腰瞭望台上,燕奚痕玄甲着身,负手而立,遥望着平野上的变动。他的身后王旗被燥热的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眼见罄冉将台后退,他眉宇微动。
“王爷,狄枫所带燕州兵果真非同寻常,这么快竟能突破箭弩阵。易青的八珍阵能行吗?”燕云卫郎将裴子明蹙眉道。
燕奚痕微微一笑,望向那抹清隽力在阵中从容指挥的身影,眸中璀璨生姿:“放心吧,本王相信他。铜山岭那边战况怎样了?”
“苏亮刚刚派人来回报,我军轻轻松松便阻住了敌军第一波攻击,没什么伤亡。王爷放心吧,苏亮那小心还有闲心带话呢,说是王爷偏心,将松月道这么大的阵势交给易青,有失公允。属下敢打包票,那小子现在正眼红跳脚呢。”
燕奚痕淡笑,却不接腔,只凝神看向山下。此时阵前已经有了新的变动,旌国箭弩兵已开始频频后撤。
战军阵前,狄枫显是也看到了旌国军连连后撤,他冷冷一笑,右手再次一挥,众多骑兵一拥而上,嘶吼着将装好的沙袋携起纷纷向壕沟中填充。在箭兵的掩护下,骑兵很快便填好了一条通道。
狄枫见机不可失,一声清啸,纵马前驰。他铁甲玄袍,双手把轮,领着先锋营上千人瞬间便冲到了壕沟前,竟是迅捷如豹。
狄枫领着的上千人均是武功高手,趁着旌国前排箭兵被打得有些慌乱,他暴喝一声,离马腾空,手中金光如沙,直扑壕沟对面。
这上千人一落地,便将旌国弓箭手们杀得溃不成军,后续的战国大军更是急速跟上,将木板架上壕沟,骑兵迅速踏过壕沟,铁蹄震响,杀声如雷,在山野间奔腾肆虐。
“杀啊!”
“冲啊!”
先锋三万铁骑得到狄枫的军令,欢呼着驱动战马朝旌国方阵冲去,万军鼓噪,地动山摇。
罄冉望着猛虎一般冲来的战国骑兵,嘴角高高扬起,擒住一抹自信的笑容,她高举手中令旗。
旌国方阵中的弓箭兵上前,盾牌兵掩护,众兵勇展臂拉满长弓,无数深寒的箭矢对准了冲锋而来的三万兵士。
漫天箭雨刺破长空射去,惨叫声连连响起,战国铁骑大批的倒下,而他们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减弱,那三万铁骑依然呼啸着朝旌国军队冲来。
“不愧是战国铁骑。”
罄冉心有所叹,左手举起“天”字令旗,方阵最前方的万余名盾牌兵,骤然分成两队,在前方拉开了巨大的口子,将战国三万铁骑放入了阵中。
狄枫望见自己的三万铁骑冲入阵中,猛然皱眉,心中暗叫不好。他双轮飞舞,瞬间解决掉数名旌军,遥望不远处的将台。台上的男子极为年轻,眉眼如画,却隐有犀利之光自水漾的眸中迸射而出。
此人是谁!燕奚痕的身形他还是识得的,按理说这般重要的大战该是燕奚痕亲自指挥。而这人被燕奚痕委以重任,定是身在镇西军中多年,深得燕奚痕宠信之人!可为何他竟从不知镇西军中还有这号人物?
眼见敌军阵型再动,被围得骑兵险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