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宫砂第31部分阅读
血色守宫砂 作者:
十分惨重。 忙于灾后重建的他,日日不得安稳,而边疆邻国,亦虎视眈眈,毕竟月临国这块肥肉,谁都想吞进口里,以往不敢,是因为月临国财力物力实属给过翘楚,如今大灾过后,自然让他们有机可趁。
赶到宴会的时候,宿魅还没过来,落雪只得静静的做在一旁,享受着他人的打量。
却在看到坐于对面的卿学尘时,灿灿的一笑,多日不见,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得一笑而过。
宿魅来的时候,众人皆站起身来,落雪反映过来欲行礼,宿魅只是单手止住,而后拉着她走向上座。
露天宴席,明亮的月,照的四处的星子不敢出来相争,只有几颗不甘月亮独自享尽人的赞美,走了出来,在月亮四周零散的扎着眼睛,虽然柔弱不及月亮的明亮,却也小家碧玉得让人瞩目。
四处八角宫灯挂于树下,五颜六色的烛光,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照的整棵树朦胧迷离;摇曳着的树枝,沙沙的奏出一曲柔和的曲调。
春日里的风轻轻拂来,吹面不寒杨柳风便是这般,花园里各色的花香缠缠相绕,衬得整个宴席格外妩媚。
美酒佳肴置于酒桌之上,晶莹剔透,皆是可口;宫女粉黛穿梭于宴席之间,妖娆身姿,煞是迷人;丝帛飘飘于各人眼前,各项交错,万分赏目。
无论民间是怎样疾苦,皇宫总能随时取出世间最美好的食物,唤出世间最美丽的女子,来满足于人的一种虚荣心,是欺骗自己还是炫耀辉煌,不过也只是一场虚实的梦,梦醒过后,便是残忍的现实,无法逃避的现实。
场见不时会有舞姬上来,浓妆艳抹,妖娆迷人,激扬的乐曲相随,舞出世间极美。似仙子下凡,却多了几分俗气,让人不会觉得触不可及;似民间歌曲,却多了几分不凡,让人不会有亵渎之感。介于天和地之间,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展露出来,尤其让人心痒。
席间宿魅为她细细布菜,惹得在坐之人无不侧目,连日来的疲劳,让宿魅整个人瘦了一圈,几日不曾见面,她亦是安然无忧,而他,却在见到之时,冷漠的双眸瞬间柔情依依,更是在桌下紧握她的柔荑,辗转之间,便是思恋之情的传递。
几次回头相盼,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是忍了下来。而落雪,依旧只是静静的享用,偶尔对视,亦是淡淡的一笑。对卿雪尘如此,对宿魅亦如此。
终于,场见静了下来,于墨缓缓踱至场间:“寰宇国特命三公子带来寰宇国八公主卿雪欢献上一曲,以助皇上之兴。” 说话间弯腰做请状。
而座上落雪,在听到此话时,淡笑着的双眸,并无任何波澜,只是那颗淡漠的心,仿佛狠狠的被揪了一下,很痛,却不敢呼出声来。终于明白雪尘的无奈是什么,也终于知道宿魅的欲言又止是什么。被他握住的左手,依旧不曾有半分改变,只是那身侧的右手,只是冷汗淋漓,紧握的拳头,让她发现自己的脆弱。
在古庵之时,期盼的便不是锦衣玉食,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求的只是白头终不离的一人,而如今,以为放下一切自由,将自己囚在他的牢笼之间,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想依旧是敌不过那眉间朱砂,敌不过那一场水灾,让月临国转弱的后果。专宠后宫,里来便是百官忧心之事,如今来了八公主,怕也是百官乐见之事、
席间已经响起八公主的琴声,幽幽扬扬的传来,似高山流水,若溪涧之泉,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看着如此平静的落雪,宿魅有些担心,犹记得那年为她解毒,她的反应那般强烈,自己在冬日游过湖心,才得到她的谅解,却也明白,他与她之间,容不得任何人,而如今,是因为情淡了还是爱浅了,她的淡漠该是自己此刻的安慰才是,却不由得高高的悬起了那颗心。
卿雪尘见到落雪的神情,心中便是万分担忧,当日父皇来函如此吩咐时,心里已在想着她的反应,如今看来,他终究是伤了她。
宴席结束,理所当然的八公主留在宫中海棠宫。成为三年间除却秋朵儿,第二名入住后宫女子,百官津津乐道,宫人争相猜测。
宿魅领着落雪回到凤鸣宫,便让人伺候沐浴,并没有要去海棠宫的打算。
早早的上榻,落雪便闭幕假寐,直到他将自己抱在怀中,这才挣了开来。他是帝王,三宫六院理所当然,可是她呢,她仅仅只是一缕世间错乱的灵魂,被下了诅咒的身躯,带着杀气波及身边之人。可是她要的,不是不凡,只是要那一份平凡,却始终不的如愿。
并没有松开,只是紧紧的抱住:“十七,你伤心了。” 语气中有着无奈和疲倦。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让她的心痛了:“这里,只会让我窒息。” 她的自私,便是享有他的独一无二,若没有,宁可离开。
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不会的,有我在,你便不会。”
没有说话,落雪只是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她知道,从她带着诅咒来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会有今天的结果。
翌日。溪儿兄妹过来时,溪儿是满脸愤恨。
“爹爹真不要脸,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住进皇宫。” 溪儿愤愤不平的说完,只是担心的看着落雪。
槢儿没有说话,虽然不说,却也只是沉默,怕火上加油反倒让父皇为难了。
笑了笑,落雪安慰着溪儿:“ 没事,我不也是抢了你们娘亲的位置么?” 这个孩子不叫自己娘亲了,想来也是怕人家猜忌,拥有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她之幸。
“哼,爹爹明明就是喜新厌旧,瞧瞧这些日子都不怎么来凤鸣宫了。”
槢儿实在是有些害怕:“那不是因为父皇很忙么?他也没有去那个女人那,只是在御书房啊。”
正想反驳,落雪连忙说道:“对啊,你爹爹没有去,只是太忙了。”
三人就这样,本来应该是安慰落雪的,到头来反倒是母子俩安慰溪儿了。
出了凤鸣宫,溪儿还是有些不悦,槢儿只能好言相劝了,其实自己心里也格外担心落雪会伤心,当年娘亲为了在龙池殿看到的一幕,让父皇担忧好一阵子,如今也不知会出何状况。
兄妹俩争闹着,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畏畏缩缩的从眼角走过。
顿时停下争执,忘记了适才的主题,溪儿小声说道:“ 是她,这一阵子都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如今着又是想做什么?”
“我们去看看。” 槢儿拉起溪儿的手,屏退宫人,两人向那一抹身影追去。
追到冷宫,那人这才停住进入一所阴暗的屋子。
整个冷宫,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闻着让人作呕。
兄妹两人都曾练过武功,追了一路,却也不曾让人发现。
连忙躲在窗外,却听里面两人说话声音响起。
“娘娘,可是已经决定下手了?” 说话声音是另外一名女子。
冷笑了一声:“哼!也该动手了,若不是她,怎么会害的我儿入狱。”
兄妹俩相视而笑,又随即附耳倾听。
“那娘娘想如何做?臣妾定是配合。”
“今晚魅翎皇会在御书房处理整晚的事务,那女人将会是一人在凤鸣宫,皆是我便将她带来这里,料想也没有人知道会藏在此处,而后我再找办法带出宫外。”
女子有些怀疑:“ 挟持她有用么?”
肯定的说道:“ 当然有用,魅翎皇那痴情种子,若是一旦用心,便是惊心动魄,你且放心,届时若是颜儿你我也可享尽荣华富贵了。”
女子猛地磕头相谢:“ 臣妾谢过娘娘,当年是娘娘救了臣妾,让臣妾逃过一死,如今还想着臣妾,臣妾自是生死相随。”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冷宫中的生活,即使苦闷,若有朝一日重见天日,自是万分期盼。
“哈哈哈。” 猖狂的声音在冷宫响起,显得格外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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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章
槢儿心下一个轻颤,慌忙拉着溪儿撒腿奔去,如此仓惶的槢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而溪儿整个人已经呆住,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两人直到到出了冷宫,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溪儿一又眼眸惊惧的看着哥哥,双手紧紧的抓着:“怎么办?哥哥,我们是不是去告诉父皇?”想想又感觉不妥,随即摇头道:“不,不行,告诉父皇颜哥哥肯定处死。”
看着无助的妹妹,槢儿也是满脸担忧:“不急不急,让我想想,想想便知道了。”两人缓缓的相携朝前走去。
溪儿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槢儿的一举一动,希望能够找到好的办法。
夕阳已经缓缓的出现,黄昏的光芒照在兄妹相扶的身子上,竟然显得有些单薄孤寂,此刻他们的无助,是不能说出口的彷徨,小小的他们,本应是快乐扑蝶,开心玩闹的年龄,却因为大人的太过不懂事,逼得他们不得不早熟。
夕阳,渐渐沉下,余留西方一片红霞满天,是白昼离去的征兆,也是夜的开始。
春风不解情,徐徐缓缓的吹乱两人垂髫之发,将两张精致的脸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天地之间,神情间的紧张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是那一脸的镇定和面对风雨的坚强。
何尝不知道,她是在担心着临月国会受到他国的侵袭,担心着魅翎皇会因此劳心费神:“放心,我可保证,我寰宇国绝不会趁虚而入!”或许他真该回去了。
欣喜的转过头来,落雪笑道:“是么?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如今其它诸多小国到不足为惧,寰宇国对临月国威胁最大,有他的保证,便也可让他省下心来。
“我何曾骗过你?”再次擦了擦她额间香汗。
宿魅的野心她知道,若是此番寰宇国失去了机会,将来便是宿魅君临城下的时候,届时怕是一发不可收拾:“答应我,即使做,也不要让自己受伤好么?”若是因此而要让雪尘失去性命,那她宁愿一切随天。
轻拍了她的小脸:“放心,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
傻丫头?咋听之下,不觉让她神情一下恍惚,这是夜哥哥一直以来称呼自己的,而如今相同的容颜,不再是同一个人,却用着相同的语气唤她,勾起她心中的那份熟稔。
却在这时,一记满是杀气的长鞭毫不留情挥来,打断卿雪尘的宠溺和落雪的恍惚,抱着落雪一个旋身,两人躲开那一鞭。
无需抬头,只是那紧随而至的霸气,落雪也知来人是谁,只是在看到他那一脸病容时,心中闪过微微的不忍,才一日不见,怎地他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宿魅是如何知道落雪在这里?是有人举报还是怎么回事?
“有了,溪儿,你快些跟我来。”槢儿猛地一拍脑袋,而后拉着溪儿边走边说:“父皇现如今没有时间,我们可以让娘亲先出宫去不就得了。”
“那娘亲出宫去哪?哥哥想到地方了?”
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跟那个卿什么尘的人很熟么?让娘亲去他那里会比较安全。”那人对娘亲的重视,绝对不亚于父皇,应该会保护好娘亲的。
慌忙低下头来,溪儿喃喃说了句:“我又没有让他拆散爹爹和娘亲。”
两人到了凤鸣宫,落雪正倚在窗前想着什么,见她们兄妹一同进来,不觉提了提眉:“怎么?”
溪儿跑到落雪身旁:“娘亲,好无聊哦!我们出宫去找雪雪尘叔叔玩吧?”小手拉着落雪的衣袖问道。
“好啊。”一听出宫,落雪也不由得玩性大起,这些日子在宫里,可算是憋坏了。
“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说话间便拉着落雪往外走去。
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落雪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样出去,怕是会被皇上知道吧?”
“那我们换了衣服出去,让人家不知道。”
三人各自换上衣衫,两个孩子换得是小宫女太监的衣服,落雪只是扮成一副公公模样,跟宫里的人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出来凤鸣宫。
略带怯意的走向宫门,落雪有些害怕,这要是被宿魅知道她出宫,他肯定会大怒。
槢儿看了眼,便笑着说:“不怕,父皇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早些回来便不会有事了。”届时到了卿雪尘那里,再跟娘亲说她那师姐要害她的事。
天色虽然已经暗下,但宫门口却是灯火通明,高举着的烛火和宫灯照下,倒是格外显眼。
三人坐在马车上,溪儿两兄妹和青衣坐于车前,本来拿出腰牌便可直接走出,却在查到车内落雪时出了问题。
直到两个孩子高声说,因凤鸣宫的二公主想吃些月临城的小吃,她们得赶紧去买些,侍卫们一听,便也知道,皇上不也经常让那些宫人们出宫寻些好吃的给小公主吃么,这也立刻放行。
刚出宫门,青衣便熟悉的赶着马车往卿雪尘府邸驶去,而溪儿兄妹自是入了车厢,前后将事情的经过跟落雪说道。
落雪看着两个孩子,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嘴上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说道:“我要出宫,届时皇上怪罪你们可该如何是好?”宿魅的脾气,他们都知道,一发起火来,是很难去管对象是谁,更何况此番是去卿雪尘府上,宿魅本就不喜欢卿雪尘:“我们还是快回宫吧!宫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抓走我。”
槢儿一把拉住她:“不行,那个女人竟然在宫里,肯定不止冷宫里有她的内应,肯定别的宫里也还有,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一双眼眸深深的看着落雪,流露出的不是冷漠,而是对落雪的担心:“父皇如今朝事太多,若是你出事,只会让父皇更加为难。”
没有说话,落雪只是静静的坐下,伸出手来,摸了摸额间的那一点朱砂,果然她又惹祸了。
车里没人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落雪撩起车帘,看了看夜幕下的皇城,整个街道不若上次的繁华,灾后的皇城,似乎多了几许寂寥,却也在慢慢的恢复当中。
街道上行乞之人,比比皆是,老弱妇孺,瘦骨嶙峋,一双双被饥饿摧残的双眸,深深的向眼窝挖了进去,看着路旁经过的华丽马车和一顶顶精致的轿辇,双眸中散发出一丝丝祈求的目光,希望他们能够驻足,给予生命的延续的帮助;闻着街道上阵阵香味的食物,喉间的滋润的液体吞了一回又一回,反倒是更加饥肠辘辘,即便如此,却仍就不愿离去,因着闻到那一阵阵香味,便可以在那香味中慢慢入眠,而后拥有一个饱餐的美梦。
不忍的撇开眼来,想去献上自已仅有的钱财,却也怕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她和孩子一旦出现,便只会给他增加更多麻烦。伸出手来,拔下发间和手上的饰物朝车外扔去,她不鄙视任何人,但却用这样的方式在侮辱他们。
因着她的慷慨,马车后跟随着一群行乞之人,想要得到更多。
紧紧的环住自己的身子,落雪将头置于膝上,心里却是格外凄凉。两个孩子懂事的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心里的不忍。
好不容易到得卿雪尘的府邸,通报了一声后,下人却也不多加询问,只是命人将她们带了进去。
“姑娘,我家公子这些日子四处发放灾物,因此也还不曾回来,你们且稍等!”一名下人端上茶水,体贴的说道。
青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嗯,知道了!”
想他一国皇子,如今在这临月国逗留,且不问是何原因,仅仅是为着皇城百姓的灾情忙碌,却也是一种博爱的体现。
等得也不是很长时间,便见一袭青衫的卿雪尘入得大厅,在看到青衣时,便一脸紧张的问道:“可是她出了何事?”眼眸在转到一旁的落雪和两个孩子时,人微微的一怔,随即便笑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在听到卿雪尘适才问出那番话时,槢儿便有些不悦,心里竟然有些后悔,不该让娘亲来这里。
“可能要来打扰你几日了。”
“小戴,赶紧下去安排房间。”速的向一旁的人吩咐着,而后转头才说道:“住多少日都没问题,等了很久么?可用过晚膳了?”
众人摇了摇头,卿雪尘又是一阵安排。
好不容安排众人用近晚膳,青衣便领着两个孩子下去,卿雪尘便领着落雪去了小花园走走。
“对不起!”一开口,卿雪尘便道歉。
知道他说什么,落雪只是淡淡一笑:“即使没有八公主,也会有她人,毕竟他是一国之君,能后宫三千,却独独不可专宠一人,即使他愿意,天下臣民也不乐见。”自古以来,帝王便是鳏寡孤独,不得情长,虽然享尽天下,永垂青史,却仍然敌不过那万人之上的孤寂:“更何况我如此的不祥。”
“即使不祥,也是我想要的。”忘却了这句话的背后,他将会失去什么,多年来的努力,又会因着这句话而有如何的结果?“为何在水灾后便避着我?”
微微一怔,心下苦笑,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自己不动神色的避开,只是不想让他更加沉沦,也是不想让自己更加分心,竟然决定跟了他,便不可再让自己想着其他,不可再让自己犹豫,即使是一丁点的征兆,她亦不想留下。
能拥有的美好,若是不能实现,存留在心,即使只有一分,却也是一种遗憾的美。
“我既是随了他,便不想其他。”
紧紧的抓着她的双肩,卿雪尘双眸间有着期盼:“这是不是说明你心中有我?只是因为他,你才不得不放弃?”不再温和,而是多了几分血气男儿应有的情感。
深吸了一口气,落雪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幽幽的说了句:“竟然注定不是自己的,何必让自己那么痛苦呢?”是在说自己,也是在说卿雪尘。
轻轻的松开手来,卿雪尘不再说话,只是与落雪一起看着那天尽头的明月,没有星子的相互环绕,多了几分清冷。
幽幽的月光伴随着雾气,淡淡的洒在两人身上,虽然使得他们相互间多了一层冷冷的光环,但那种绝世而立的飘渺,又让他们那般的相似,如此的相融。
翌日,卿雪尘仍旧去了郊区,为那些受灾的百姓施粥送衫。
落雪带上槢儿兄妹也跟了去,一来想了却心中的歉意,二来也该让两个孩子体会民间疾苦。
春日里的太阳晒久了,也让落雪的额间出了一层薄汗,一张苍白的脸也多了几分红润,只是那一粒朱砂,反倒更加红润。
抬眸看着两个孩子,只见他们亦是满头大汗,却仍旧手足不停的忙碌着,拿起勺为各位灾民舀粥,槢儿比较明理,知道必须分均匀了,若是太多,后面的人将会喝不到;溪儿却不知道,只是将灾民的碗里打得满满的而忘了后面的灾民会因为她一时的善心而挨饿。
不觉摇头笑了笑,还记得乍一见到灾区百姓时,槢儿兄妹脸上的那种震撼,想来这次带着他们出来是对了。
卿雪尘站在她的身侧,伸手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而后也看着两个孩子:“槢儿倒是有着魅翎皇的一股风范,想必将来也是大有作为。”为她擦完汗水后,轻轻挥动手巾,为她扇着。
“我不要他君临天下,只要他能随着性子做事便好。”而后转过身来,看着卿雪尘:“真的很谢谢你为百姓所做的事。”
不以为意的一个耸肩:“天下皆为一家,又岂能分你我,如今能帮着一分便是一分,怨只怨我能力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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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章
不远处正在抢着排队领食的众人,自然没有在意此处的火药味,只是欢愉的看着自己手间的救命之食。
“我。。。。。。我出宫也是。。。。。。”一见到宿魅飞来的怒火,落雪便没了言辞。
“你给朕闭嘴!”一身白衣的他,坐于雪岭背上,阳光照下,让人不能直视:“卿雪尘,你谅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么?”
“你这话就有些重了。”松开抱着的落雪,卿雪尘,一个谦让:“因为小公主和小皇子想出宫,二公主也是太过无聊,而在皇城认识的人也只有在下,不得已才会跟着出来受苦。”
冷冷的一笑:“出来玩便是了,有必要过夜么?卿雪尘,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今日下了早朝回到凤鸣宫,才发现她人不在宫里,若不是有人说他们来了城北,他该还找不到。
知道他的脾气不好,卿雪尘却也不再多说:“你就算信不过我,那还信不过她么?”
“哼,跟你多说无益。”说完已是一鞭子挥过。
卿雪尘武功自是不弱,闪躲几个回合后,知道宿魅是当真,便也用心打了起来。
一旁的落雪自是急得不行,宿魅的武功自是高出许多,如今又长鞭在手,居高临下,几个回合下来,卿雪尘已是略占下风。
在宿魅的一个仙女散花似的长鞭之下,卿雪尘应付不过来,一鞭子便朝他飞去,落雪心下大急,人冲向卿雪尘,硬生生的当下宿魅的那一鞭。
顿时,皮开肉绽的火辣传遍全身,一条长长的血印贯穿落雪的整个背部,触目惊心的阳光下绽放,分裂而开的衣衫,微微颤动。
在她扑向卿雪尘时,宿魅已是惊呼,但已出手的鞭子却也收不回来,只得眼睁睁的看她受伤。
“落要。”卿雪尘惊得一个转身,刚好接住微笑的落雪:“你怎么那么傻?”
“没事。”虚弱的一句话说出来,却扯痛了悲伤的伤,一个冷汗涔涔。
不远处的宿魅,一见卿雪尘如此抱着落雪,自然是怒红了双眸,策马而过,弯腰便带起卿雪尘怀里的落雪。
一个夹腹,马儿便冲出去,只在瞬间便消失在卿雪尘眼里。
风呼呼的吹过,耳畔传来马儿四蹄轮回在“得得”声,宿魅狂跳的心和他胸膛此起彼落的呼吸,让落雪知道他又生气了,将头轻轻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怒火。
马儿并不是往城里行去,而是艰难的朝山里行去,上到山峰顶上,这才停住脚步。
整个天地间,失去了所有声音,余留宿魅胸膛的细微动静,让落雪感觉到了他和她的存在。
偷偷抬起眼眸,却发现两人立于一石峰顶上,往前看去是断崖,虽然不曾走近,但傲视而居的感觉便让她知道,那断崖该是深不可测;往后看去是绵绵的青山,一山连着一山,春日里的姹紫嫣红此刻正是争相绽放;脚下是一片软软的草地,绿油油的一小片,双脚踩上,软和得让人感觉像踩上云端。
松开她来,朝前走了两步,双手背于身后,直视前方的一片苍莽:“你喜欢他?”双眸间皆是一种无力和无奈,似乎无论怎么努力,始终到达不了悬崖那边,他始终在她心田外徘徊。
与断崖相融,只需轻轻一个侧身,便是烟消云散。
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落雪有着几许担忧,对卿雪尘,从第一次见面伊始,以夜哥哥为线,她对他的感觉便已是格外亲近。那次水灾,他舍身相陪;她受伤,他格外紧张,独独忘了自己的伤势;如今的感觉她自己心里也说不上来,不想骗他,所以选择沉默。
她越是沉默,宿魅的一颗心越是彷徨,似乎从爱上十七开始,他的心便不曾真正属于自己,有她在的地方,他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冷漠,一心想要她好,可如今再次相见,她选择将他忘记。
他努力,她逃避,一切似乎都已经在慢慢改变。
久久的才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这个生命中最在乎的女人,一双眼眸满是无助:“十七,为何要将我忘记?我真的好累,每当看到你置身事外的表情,我便感觉自己挣扎得好累。”他以为,只要自己爱她,便可无忧,可如今她的心在为他人彷徨,他却无能为力,那种等着宣判死刑的心,对他这种一向是主导他人生命的人来说,多么的痛苦,好比那炉火上烧着的水一般,翻滚个不停。
迷茫的又岂止是他,怕是落雪也不知该如何,想爱,却又不敢爱,害怕那一点朱砂,害怕让他沉沦,害怕再也见不到如此骄傲的他。所以她逃避,可是每每想要逃开的时候,一颗心便会不舍,一次次的停留,再一次次的后悔。
轻轻的哄着她:“好了,不为难十七,不为难。”他的声音很淡,双手却在扯着她的衣衫,欲查看她的伤口。
这下落雪清醒了,看他的手放在她的盘扣上,想要解开她的衣衫,连忙向后退了退:“没事,不痛。”一张粉嫩的小脸在烈日照耀下,煞是让人心动。
本来只想查看她伤口的宿魅,被她这一闹,反倒喉间一紧,不觉有些口干舌燥,双眸一扫适才的落寞,闪出点点火花。
看了他一眼,落雪连忙拉了拉衣衫:“现在可是白天,你可别。。。。。”
话没说完,只听“嘶”的一声,她那衣衫便犹如破布一般滑落:“让我先看看你的伤。”一手将她按压在草地上,而后查看着自己挥出的那一鞭。
“痛不痛?”手轻轻的抚上那一片白皙上的鞭痕,自己到开始后悔了。
一听他这样问,落雪顿时便觉得有些委屈:“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怨他下手太重。
取出适才骑马时采的一些草药,用嘴嚼碎了再给她敷上:“谁让你逞能的?打的又不是你?你倒是手脚灵活的挡上了。”满口的酸楚,让人很难想象从一国之君的嘴里说出。
“临月国本就够乱,若是让你伤了雪尘,寰宇国还不得举兵而下?”闷闷的说完,心里满是抱怨和委屈。
一听这话,宿魅上药的手不觉轻柔了几许,唇角微微的勾起:“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不是全为了他?”即使她的心有一点点是他的,他也格外高兴。
没有再说话,落雪只是静静的趴在草地上享受着,草药上在伤口,凉凉的减去适才的火辣,格外舒服。
四周的花香扑入鼻间,让她不觉心神荡漾;碧绿的草压在自己身下,软软的甚如床榻。
渐渐的,她感觉宿魅的手开始向下游移,刚开始也没在意,待她转过头来,便见他的手已经缓缓的在她腰际流连:“你做什么?”因着他的挑逗,此话出口,已是有气无力,格外撩人。
春色无边,她迷离的双眸,无疑让宿魅更加嚣张:“我要你。”火热的气息喷在落雪脸上,让她失去方向,唇在下一刻便落入他的掌控。
“我。。。。。。的伤口还痛。”微微的喘息从女子口里溢出,却也是带着诱惑的拒绝。
哄诱的声音,醉了春风,迷了花朵:“没事,我会小心的。”手,缓缓的褪去了她身上仅有的衣物。
两具交缠的身体,一瞬间点起所有火热,慢慢燃起,向四周散去。
天为席,地为床,花香缠绕,绿划轻触。
彩蝶翩翩而舞,不解风情的在四周飘荡,羞得女子直往男人怀里躲去,倒是趁了心,如了意。
天地见证了他们的爱情,花草增添了几许的浪漫,缓缓延伸,无穷的在这个春日里蔓延。
牵着的手是否永恒?相缠的身子是否唯一?一切皆有定数,或早或晚皆会有来临的那一天。
事后,宿魅一袭披风飞来,轻轻的扑在两人的身上。
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此刻的他,不是一国之君,而她,亦不是祸害君王的妖女,只是他的女人,独一无二的女人。
宿魅轻点她的鼻尖,好心情的笑道:“我的女王,可满足了你?”
一个撅嘴,落雪整个脖子都红了:“明明是你不规矩,我才。。。。。。”后面的话没出口,身子便害羞的钻入他的怀里。
汗湿的发,沾在落雪的额间,乱上宿魅的胸膛,丝丝相缠,点点相融。
深深的绽开眉角,他的十七,该是这个样子,该是如此的生动,或许只有在天地之间,才是她的归属,皇宫,只能幽禁她的快乐。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十七,真想这样跟你一辈子。”结伴红尘,一生同行,遨游天下。
没有说话,落雪只是微微闭上双眸,她不想让他为难,能做到这样,已是他的极限,若失去骄傲,那便不是宿魅,不是一统天下的男人。
见她没有说话,宿魅轻轻的拍着她:“睡吧,好好睡。”将披风盖好,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所有的风浪,用自己的臂膀 ,枕住她一生的好眠。
不知如何回到宫里,待到醒来,宿魅已经不在身旁。
想起槢儿兄妹说的话,落雪不觉有些担心,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宿魅忙成一团,自己出宫已让他耽误了朝事,若再提出其他,怕是更加繁乱。
许是怕落雪再次出宫,宿魅就算再晚,也回凤鸣宫就寝。而凤鸣宫的宫女太监,全部都换了一批,先前的那人听闻是被宿魅一怒之下拖去斩首了,吓得落雪这次是不敢动弹,哪里也不能去,日日吃灾念佛。
过了几日,倒也不曾有何事情,落雪也不在意,每日照常看书听雨,雨天闲下听着雨打芭蕉,晴天坐看风起云涌,别有一番滋味。
倒是宿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无论御膳房如何进补,依旧是一日日的消瘦,朝堂的事又堆积如山,闲不下来。
几次落雪欲言又止,想让他休息几日,却总是忍了下来,他所爱的便是天下子民,在意的便是那指点江山,又怎能休息?怕是只有一口气在,也会坚持到底吧?
这日刚起榻,便听外面急急忙忙传来一声:“公主,大事不好了。”
乍听之下,落雪当下心神一晃:“什么事?”出口,才发现声音带着微颤,她在害怕心中的想法,在害怕多日平静后的暴风雨。
“皇上在早朝上晕了过去。”
话落,落雪手中玩弄着的布娃娃掉地,整个人有些发呆,久久的才伸出手来,摸了摸额间朱砂,这似乎是每当出事以后的一个习惯动作,轻轻的一闭眼:“御医怎么说?”
青衣犹豫了一番才说道:“御医也查不出病因来,说是中邪了。”
淡淡的一笑,他不许她放弃,所以她坚持,不想如今终究还是害了他。
“快快领我过去。”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朝外走去。
“公主,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青衣连忙堵住落雪往外走的身子,眉间有着不忍:“御书房那边现在很乱。”
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落雪缓缓的扶住青衣的身子,嘴上喃喃说了句:“我不想害他,从来都没有,为什么他们不信?我没有那个能力,真的没有,你让我去见见他,只是去见见他。”
“公主,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啊!”
一脸苍然的望着天上悠然的云朵,幽幽的说道:“我只是见见他,见他。。。。。。”
这些日子,他的温情,他的隐忍,他的挣扎,她都看在眼里,可如今,一切都要远去么?
刚进门的槢儿兄妹,见到落雪这等模样,当下便明了是怎么回事:“姨娘,这事与你无关,不要想多了。”
像是见到救命的稻草,落雪紧张的说道:“溪儿,带我去见你爹爹,只见一眼。”
溪儿为难的看着她,却终究敌不过落雪眸间的祈求:“好,姨娘跟我来。”撇开哥哥的不悦,她拉着落雪便往外走。
一到御书房门口,落雪的身子还没走近,便有侍卫拦住:“不许进去!”
溪儿摆起脸来:“放肆,没见到本公主在这里么?”
“还望公主见谅,这个妖女不能进去,就是她害得皇上。。。。。。”
“啪”的一声,槢儿一掌扫上:“胡说,这皇宫之中,何来妖女?赶紧让本王进去!”
侍卫为难的看着小皇子和公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于墨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看到槢儿兄妹时,行了行礼:“二殿下,公主好!”
槢儿冷着脸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见父皇也不可了么?”
“公主和殿下要去自然没问题。”轻轻的一个鞠躬:“可是她,却不行!”
落雪急切的上前:“为什么我不行?我没有要害皇上。”
嫉恶如仇的看着落雪:“你是不想害,但仅仅是你眉间一点朱砂,便已让临月国遭遇百年灾难,如今让皇上病因无可查询。”
朱砂,又是朱砂,落要一眼扫过侍卫怀里的剑,速的夺过,而后向眉间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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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章
“姨娘,你做什么?”槢儿正欲出手夺过落雪手间的匕首。
“住手!”落雪出声止住,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场之人,为何在她与宿魅之间,硬是被这一点朱砂相隔开来,千山万水:“我要让你们知道,我只是一名普通女子,不是什么妖女。”冷冷的言语,有着宿魅的那种决绝,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信。
话落,匕首已经狠狠的向那一点朱砂剜去。
不想却是徒劳,朱砂不曾动摇。
血在匕首触上肌肤之时,便已汩汩流出,而那毅力着的朱砂,却是丝毫不曾脱离,落雪双手稳稳的握住匕首刀锋。
“姨娘,不要,你会晕过去的,姨娘!”溪儿哭叫着,让落雪住手,疯狂的落雪,让她们感到害怕,害怕她再一次的离去。
落雪不曾理喻,此刻的她只是想让众人相信,她可以留在宿魅身边,可以成为他今生相伴之人。
手下的动作不曾停留,仿佛那一处肉体,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般,憎恨的使劲。眉间的血流下,缓缓的落入眼眶,挡住了视线,朦胧了她的心,这个世间,她从来都不曾看懂。
一滴滴的落在玉阶之上,醒目,残忍的昭示着人类的愚蠢和爱情的伟大,再一滴落入,扩大了血迹,滴在众人心田,火辣辣的发痛。
一点点滴落衣衫之间,惊心,却也只是平添了几分妖冶,徐徐的风吹过,撩起衣袂,飘飘而飞,似乎在下一个转眼之间,将会乘风而去。
双手已是鲜血淋漓,眉间痛彻心扉,让她开始麻木,屏住的呼吸也已经顺畅,在一个咬牙之下,紧紧的一个闭目,那鲜红的一点朱砂,活生生的与肉体剥离,毫无顾忌的落在地面,带下一片血红和一串泪珠。
那一张本应白皙的脸颊,染上片片血红,却不是健康,而一种残忍的凄美,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流入唇间,咸咸的,却带着几许期望:“我可以进去了么?”她的疯狂,或许连自己也不曾预料。
早已惊呆了的于墨,看着如此顽强的女子,心下竟然狠狠的抽痛,不得不同意的伸出手来:“请!”
终于进的御书房,落雪脚下觉有些虚浮,在槢儿的搀扶下,这才走近床榻。
“皇上!”轻轻的一声唤出,只闻自己的轻颤和榻间的寂静。
若是往日,即便是再忙再没时间,他总的会给她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抱她坐于膝上。
偶尔给予一个淡笑,是满足;手间的轻拍,是他对她的宠溺。
如今,哪怕是一个微微的侧首,他已不能做到。余留一榻的孤寂,让她面对。
如此坚强的人,怎么可以说倒下便倒下?怎么可以这般轻易便放弃?
溪儿从御书房中找出一此药来,小心的敷在落雪的伤口,而后默默的看着不言不语的落雪。
“姨娘,爹爹会没事的,你放心!”似乎有些后悔带娘亲过来了,但若是不带娘亲过来,爹爹怕是更不会醒来。
时间僵持在这一刻,静静的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双眸皆是紧紧的注视着榻上的一切动静。
这位一手打下江山的帝王,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独独难过的便是美人之一关,从当年的魅夫人到如今的秋朵儿,一个是牵动魅翎皇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他称帝的时间;一个却是毁他江山之人,他努力的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