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庶出第12部分阅读
庶出庶出 作者:未知
书。浩瀚书屋 自己也跟着一字一句的读出声来,读的差点呕血——尼玛怎么跟带儿子似的?罗衣节选的并不长,领着读了一刻钟,再叽里呱啦的读过一阵,居然也背了下来。容仪有点小得意了。罗衣这时候不省赞美,怎么恶心怎么来,直拍的容仪脚下放佛踩了棉花。两人还跑到太夫人那里显摆了一番。和容止两兄弟一齐流利背诵第一段,哄的太夫人心花怒放,一人赏了一副奢侈品级别的笔墨纸砚回来。
罗衣囧了囧,自我安慰的道:这算是优秀妈妈的实习课程吧。这么残的主能让我拧过来的话,以后连小孩子的青春期都不用怕了!嗯,加油!
趁着心情好,又翻出笔墨纸砚出来开始画灯笼图。自古文人都喜欢用蔬菜瓜果做器皿,她有个胭脂盒,八种颜色,八个盒子就是瓷器制的各种蔬菜造型,旁边还有几片漂亮的叶子。所以有南瓜灯在前,再弄什么冬瓜灯茄子灯就一定不行。罗衣实在想不出,只好再借鉴了——在脑海里翻以前逛过的博物馆。想了半天才让她想到一个——广东博物馆以及陈家祠展示的木雕螃蟹笼。很多款式,最经典的那一个送给太夫人好了。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当初也只是走马观花。只好边想边画,不对的地方自己再涂抹几笔。又抓着容仪陪她到外书房一阵猛翻,古人也有很蛋疼的写的游记什么的带插图的。比如大名鼎鼎的李时珍同学,他的《本草纲目》就是图文并茂版,还画的挺写实。又找了各种各样的评点绘画的图集,才画了七八个螃蟹笼带螃蟹款式的图样出来。
容仪拿着本《张嫣传》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除了给他们族学上课的夫子,罗衣以及罗衣一家是他接触过的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挺有意思,干什么都不问人,自己闷头翻书,怪不得每一个夫子都那么僵头呆脑的。好奇心又起,便问罗衣:“你平日里都不看杂书么?”
“看啊,”罗衣很莫名:“我基本看的都是杂书好吧。”徐霞客游记等、各色美食书,乃至天工开物,对于读书人而言都是“杂书”。
容仪囧了一下:“你家《史记》是杂书?”
罗衣抽了一下,那是她闲的……
容仪拎着《张嫣传》说:“这种才是杂书好吧!”
罗衣叹气:“那种老套的故事,我一天给你写一本出来。”
“你就吹吧。”
“一群妃子争强好胜的叫宫斗文,一群女人争风吃醋的叫宅斗文,一帮农民发家致富的叫种田文,一个男人三妻四妾的叫种马文,一个男人功成名就的叫称霸文,一男一女生死相随的叫言情文,一个家族鸡毛蒜皮的叫伦理文,一群男人勾心斗角的叫朝堂文,还有一群男人挖空心思赚钱的叫商战文。”罗衣微笑:“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42、台灯
容仪惊叹:“你还真看过?你家老爷不打你啊?”
罗衣当然不能直接承认,只好拿起《张嫣传》开批:“这有什么好看的?语句都不怎么通,情节也扯谈。什么只爱鲜花不爱男人?什么卧室都不许人进去?什么单纯如白莲花?张嫣也是侯门之后,还是吕后的外孙女,你们家有这种奇葩?就算有都给长辈打死了。市井小民信吧还情有可原,你也信?你直接说那皇帝宠妾灭妻……厄,不对!是那个皇帝看吕家不顺眼了!”话说吕后也实在彪悍太过,让亲儿子这个刘家人感受到威胁了呢,厄,歪楼了。
容仪一噎,还真是,他们家要出个这么装的,估计真被打死了,不过:“汉朝礼法也不像如今这样严厉。”这位主还想着前面的八卦呢。
说起这个罗衣就更不爽,继续发散思维:“汉朝还有女户呢!女人还能有独立田产可以继承亲爹妈的产业呢!”怎么就没穿在汉朝!啊,不对,怎么特么的就穿越了呢!
容仪被罗衣一岔还就忘了礼法不礼法的,又翻出一本《穆桂英传奇》出来,罗衣一看封面道:“更假!”
“怎么假了?”
“穆桂英此人根本就不存在,杨家的原型杨再兴是岳飞降将,穆桂英的原型是秦良玉。唯一一位列入正史的女将军,唯一一位因战封侯的女人。”
“……”
“那《西厢记》呢?”容仪不死心的问。
“更假,连我都知道聘者为妻,奔者为妾。相爷的女儿能不知道!?”罗衣那也是经过网络洗礼的:“再说原著《莺莺传》,张生简直是个人渣!有什么好看的。”
容仪不爽了,抽出目前的一级畅销小说递给罗衣。
罗衣接过一看,笑着点头:“总算你有点品位,还知道看《三言二拍》。”
“也不尽对吧,比如这篇。”容仪拿着《卖油郎独占花魁》道:“花魁怎么能看上卖油郎?要也是看上王孙公子。”
“卖油郎再不好人家也是良民!做正头夫妻怎么不好了?”
“若是平头老百姓真这么好做,家里的丫头怎么个个都想做妾?”
“花魁不差钱。”人有的是钱改善生活,缺的就是身份好吧。
“那这个‘花痴’呢?被人打死了变成神仙了?内什么,前儿你姐夫还跟人抢古董打了人呢!”
“什么!?”罗衣站起来:“我大姐夫?”
“呃,”容仪莫名其妙:“是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打死人了?”
“没有,就是打起来了。这种事京里哪天没有?大惊小怪的。”
“那你干嘛接到‘花痴’后面讲啊,吓死个人。”
“好了,你先说‘花痴’怎么就成神仙了。”
罗衣被堵住,要说小说本来就是瞎扯,不过她闲的把前面批了那么多,就不能说这个原因了。好在反应还算快:“孔夫子讲,敬鬼神而远之。咱们家没人懂这个。”
容仪目瞪口呆:“这也行!?”
罗衣得意:“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呢?”
“你还好意思说,驳我的话只有最后一句是四书里头的。可见四书没用。”
有用的能叫思想政治么?装逼的当然都是没用的。当然这话太大逆不道,她跟容仪没熟悉到这个份上:“考试要用。”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希望我考科举。”容仪腻歪:“烦不烦啊,见天说这些,你家老爷还不是个穷县令儿,还不如在京里混个闲职呢。”
“我父亲也是捐官!我祖父不就四品了么?”
“四品的小官儿,你大姐的体面离大嫂远了。”
“那根本不是一处的,再说女人的体面除了父兄,不都靠在男人身上么?”罗衣道:“你有能耐给我挣凤冠霞帔么?捐官你也好意思向朝廷请封?”重点是就容仪的地位,就捐不到什么官。没准什么都没有,依靠着家族混一辈子:“便是你有捐官,那以后儿子呢?没听过捐官还能荫子的!”哼哼,贾蔷还是宁国府嫡孙呢?结果呢?结果呢?跑去搞bl了!难道以后她儿子也去搞bl!?
这些话,夫子说的多了去了,无非是积极向上。薛姨娘也说得多了,无非是得侯爷的青眼。罗衣说的封妻荫子,基本换汤不换药。容仪听了心下更不高兴,吵是吵不过的,只能抬脚就走,把罗衣一个人丢在大书房。罗衣叹气,这要怎么劝啊?还是果然生了儿子后给这y的喂一升棉花油废了他y的,然后把儿子送到娘家去上课么?手一抖,杀人放火技术难度要求太大,还是……先画螃蟹吧。
回屋的路上,柚子轻轻说:“奶奶,你便是劝四爷,也要和软些。这么硬邦邦的,谁爱听呢?太太就从未说过重话,谁敢不听她的呢?”
罗衣一顿,是啊,最近怎么火气这么大呢?还是看着容仪就火气大?以前的平和似乎不见了似的。是彷徨吧,对未来的彷徨,还有不安。总想迅速脱离这种环境,不想呆在这个金玉铺满的牢笼。不知怎么对待侯府的奢华。安贫守富,说的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日后不过是一介庶民,见谁都要行礼不说,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开支。
她对外界并不是一无所知,她知道这个年头精米有多金贵,普通百姓只能吃后世用来宣传做噱头的糙米。她吃过,放了各种精米,加一滴色拉油,放三五颗红枣,紫砂锅煲着,顺时针搅拌到绵稠,是挺香。可是单独拿出来煮饭呢?混了大米饭都割的嗓子疼。还有盐,都得省着用,当然京城不会很离谱。糖更是奢侈品。她的田庄可以让她衣食无忧,但是如今的奢华,哪怕是在萧家的惬意都会没有。几千两银子看着多,根本经不起败。她可以克制,但容仪呢?生于侯府,长于侯府,如果不让他科举外放,经见过外面的世界。一旦分家可以便可以预见结局。
到时候,她们不再年轻,孩子们却又是正要科举出仕花大钱的时候,怎么办?由的孩子混混霍霍,然后到了老了跟萧氏一样借住亲戚家?哥嫂的性格是知道的,一碗饭总有。但要是她哥嫂姐姐死在前头呢?侄子侄女还那么好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是她想未老先衰,是侯府的日子太让她惊心。以前看宅斗宅斗,风生水起。而她只被下人踩低捧高过而已。连被嫂子婆婆斗的资格都没有,就知道她的情况多危机了。
不劝容仪读书,难道劝他节省么?就算为了面子,在侯府这么做也是行不通的啊。只有读书还算是名正言顺,但劝学这条路实在太任重道远了。她父亲不能说不努力,不能说不上进,最后连秀才都考不上。从古至今,公务员是好考的么?读书一途,不过是根浮木,是最后的稻草。如此惶惶不安下,脾气哪能不见涨呢?好吧,她也知道坏脾气不是好事。唉……愁死了。
但目前更愁的是这一溜设计图,图是画出来了,怎么做呢?木的?竹子的?瓷的?或者是黄金的?最便宜的当然是竹子,但竹雕要不是非常厉害,基本上不得台面。其次是木的,这个也一样,好的木头可不便宜。她不想这种小事上一次动用太多的银子,容仪几乎除了月钱以及薛姨娘的补贴外没有任何收入,而罗衣也不想动嫁妆,她的嫁妆可要攒起来买地。趁着没分家不用交税多攒点,目前看来未来这些银子很重要。果然只有瓷的么?打薄胎瓷器也不便宜的说……
其实原版的蟹笼是绝对能上台面的,清代潮州地区独特的华丽木雕工艺,加上了金漆,看起来金碧辉煌灿烂无比。但目前谁知道哪里有这种手艺呢?最后选择了有点名气的黄杨木,因为比较好精雕的木材这个算比较便宜的。最后商议的价格是20两银子一个,她一共做了八个,算整数150两,这还是知道她是侯府的人给的友情价。罗衣囧囧的想,果然便宜不好占,上回得的奖品绕出去一半了,以后还是老实做人比较好。
太夫人看到一排蟹篓灯笼喜笑颜开:“难为你怎么想的到?总有好些个点子。”
罗衣谦虚:“那是跟老太太混久了。”
大家一齐趁机狂拍马屁,好一阵才停下。
太夫人又想了想:“这螃蟹倒应中秋的景,今年中秋打一套好的进上吧。”
“四婶婶那可就出彩了。”大奶奶笑道。
“不敢当,可千万别说是我想的。”罗衣赶忙摆摆手:“本就是咱们家的,何必特特报我的名字。咱们家的彩头就是我的彩头了。”
“好孩子,你很会想。”太夫人笑道:“既如此,你留下与我商议,其他人散了吧。”
罗衣只得留下。
太夫人拉着罗衣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个是你的主意,我也不亏了你。”
罗衣摇头:“还是家里书房里翻出来的螃蟹呢,哪就是我的主意了。”
“妇人藏拙是该的,你们家的家教我信的过。”太夫人点点头,无论什么时候,女人名声大了都不是好事:“这次你花了多少银子?”
“没多少,不过就一乐。”
太夫人直接喊丫头:“称三十两金子给四奶奶。”
罗衣赶忙喊:“一百五十两银子。”
太夫人笑的得意:“你倒是个乖巧的,就是太老实了些。这会儿不吱声,不就小赚一笔?”
“都说是小赚,不过百多两银子,不敢叫老太太破费。”
太夫人摇摇头:“老四也是我亲孙子,虽说嫡庶有别,但也不是不把他挂在心上。你们没多少家底我心中有数。再者,这毕竟是你的主意,若是中秋节讨了彩头,也是为家里争光。到时候我再趁由头赏你,这个你就先收了吧。”
罗衣心想,也罢,一百五十两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一个老祖宗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照应到。比起那些偏心眼到极致的家长来说,她能想着庶孙已经不错了。虽然,一旦到了抉择的时候,容仪依旧是被舍弃的那个。如今一条绳上的蚂蚱,希望侯府不要有这样的抉择。
43家常
二月底,于氏生了个大胖小子。二老爷连任了一届,依旧窝在湖南没有回来。就由老太爷起了个名字叫盛年。萧家已经是四世同堂了,算的上极有福气。萧老太爷也近七十,索性上本致仕,以免老眼昏花出错让人揪住辫子就不好了。四品官已经有面圣资格,萧老太爷还是圣上年轻时点的进士,圣上也有些念旧,再问了问子孙,便赐了老太爷一个“书香传家”的牌匾。盛年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出生的,大家都说吉利。
罗衣接到信就跑回了娘家,于氏运气蛮好,得以守孝三年作为缓冲,身体已经完全发育完毕。虽然是头胎,但十分顺利,没吃什么苦头,就只是累着点。罗衣到的时候正眯着眼睡觉,她也不好打搅,放下项圈什么的便走了。
洗三那天曹夫人感冒,她要侍疾,很遗憾的没去成。满月那天么,又遇上太夫人病了,又没去成,罗衣郁闷死了。一直到盛年一个多月时,于氏使人来接才得以回娘家。
罗衣一踏进家门就嚷:“什么好事还特意使人接我?”
于氏迎进了里屋:“是你姐姐来信了,说是怀了身孕。”
罗衣笑道:“是真的?你们什么时候回信?可要告诉我,还要等我做几套衣服才行。”
于氏挑眉:“不是说给我们哥儿做的么?衣服呢?”
“你没收到?”洗三那天就叫人送过来了啊。
“就两套?”
罗衣推了于氏一把:“你就这么指使我?可真舍得。”
“唉,我疼你呢,让你好好练练女红。不枉费我的教导。”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罗衣说着到底还是又拿了两套出来:“喏,给哥儿做的。不过怕是大些才能穿了。”
于氏拆开来一看:“这这是小老虎?”
罗衣点头:“可爱吧,我也不知道做多大的,要是过年的时候能用就好了。”
于氏也是第一次生育:“我也不知道,看着办吧。”
又打开一套:“哟,这是小绵羊吧?”
“嗯哪。”罗衣点头。
于氏摇头笑道:“就喜欢玩这些,什么时候你也生一个?”
“很快,很快!”罗衣笑着,也不提他们屋那个肚子很大了。
“对了,我叫人打了个木头的推车,还没得。过几日我让他们直接送到这边,已经给过银子了。你们接着就是。”
“什么推车?”
“呃,小孩子坐的拉。你看到就知道了。至于上头放什么被子你自己看着办吧。”罗衣设计的木头推车,早就忘了以前见过的推车原理,只好自己想一个。可以抬起来坐,可以放下去睡,就是不能折叠起来。想想反正现在不比后世的鸽子笼,屋里够大,也不怕没地方放,也就不纠结了。
“你鬼点子最多,哪家木匠打的?”于氏笑问:“若是好用,趁机给你姐姐送一个去才好呢。”
“唉,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罗衣是真想锦绣了。
“总要到明年秋天。”于氏说道:“当官外放就是如此,也没几年在家的。京官又不好做。”
“我倒想外放呢,总要见识过四处的风景,才不枉来这个世上一遭。”
“又说胡话了,外放哪里比的上京里?要什么都有,除了苏杭等地的肥缺,竟是苦差事的多。前几日你哥哥还说叫公公致仕告老算了,湖南那边湿气甚重。听说一到冬日阴冷阴冷的。莲姨娘使人跟你哥哥说公公的老寒腿发作好几次了。”
“要不要紧?”罗衣忙问。
“天高皇帝远,要紧我们也没法子。使人送了点东西罢了。”于氏又绕回来:“所以说,到宁可在京里,我们也不缺那几个银子。何况京里也有外放的孝敬。”
罗衣叹气:“我现在的日子比以往在家舒服几十倍,竟好久没用过细棉布了。”
于氏笑道:“那还不好?多少人想用绸子还不得呢。”
“唉,我说嫂子,你是真糊涂还是跟我装糊涂呢。又不是我自己家,以后分家了才苦呢。所以我想着他要能中个功名,哪怕举人也好。使点银子外放了,也好叫他知道些什么叫做稼墙艰难,知道什么叫做柴米油盐。”
“也不至于这样,银子少有少的用法。”
罗衣摇头:“要是这样就好,他一面又不平自己是庶出,一面又摆着侯爷公子的谱。前几个月我卡了他的月钱,这几个月不管他,一分都不剩。”
“他没找你要?”
“他不知道我有钱,以为文官穷呢。”罗衣郁闷的说:“以后总共也没多少分家银子,他有数要败家,我拦住一回也拦不住两回啊。等家败了还不是要贴我的嫁妆,要我有了孩子怎么办呢?勋贵人家里头分了家的旁支庶子,有几个出息的?我看着竟是靠着打秋风的多。就靠族里的那点银子,先生都请不起。”
“也是,他们那些人家的族学,我都听过了。”于氏家里也有族人去勋贵家做先生的:“斗鸡遛狗、吃喝嫖赌、乃至包养戏子小倌无所不至。如今也不说那么久远的事,你要真有了哥儿,只管找来找我。我们家有好些在家教小学生的呢,三五岁就送去开蒙。熟悉了再找个地方特特请个老先生,不跟他们在一处。”
“啊!”罗衣没形象的倒在炕上:“不想了不想了,好容易回来一次,说点开心的。把我侄子抱出来给我瞧瞧。”
于氏笑笑,顺着她说一些什么上元节的灯笼啊得了什么彩头之类的。没多久绍熙和绍衣一齐下了学回来吃中饭。
绍衣看到罗衣就说:“我听说你回来了,过来蹭饭呢。这几个月有什么好玩的没?”
“有!给我找本带笔记的《四书集注》,我要女扮男装去考状元。”
“噗!你话本小说看多了吧?考功名可要搜身的。”绍衣喷茶。
“真不公平。”罗衣嘟嘴。
“这话可别到处乱说,没规矩。”绍熙板着脸说道。
于氏推了绍熙一把:“越来越道学了,自家人说说笑话呢。哪来的女扮男装?她上哪里找保山呢。就你当真。”
绍熙被媳妇一说,也就没好意思再说罗衣。
罗衣和绍衣总在一处想鬼主意,两人下午合伙去把大房的侄女用草编蜘蛛吓哭了,又逮了条鱼把人哄笑了。被老太太笑骂了一阵才准备回家。
绍熙两口子和绍衣往外送:“我们四爷可要成亲了,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忘不了,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罗衣贼笑。
“又打鬼主意!”于氏嗔道:“要是今天大姐儿真吓到了,看你大嫂怎么收拾你。好了伤疤忘了痛!”
“那是四哥想的主意。”罗衣辩道。
“是你说你有本事哄她笑的。我这不是试一试么?”
“你还好意思说!”绍熙斥道:“这么大的人了,跟小孩子似的,你要脸不要脸。”
绍衣苦着脸,跟罗衣对望一眼,默契的用眼神交流——果然是当了人爹的人了。
于氏敲了罗衣一记:“以后老实点。”
“知道了。”
说着走到门口,绍熙又问:“银子够使么?”
“呃?什么银子?”
绍衣翻个白眼:“二哥问你平常零花钱够不够。”
“够啦。”罗衣笑道:“我没地方用,那边老太太知道我们没进项没事还补贴一点。你们可别告诉人去。上次她给了我好几十两金子呢。放心吧,她心里有数。我估摸着这几年她会一年少少不打眼的给一点。她既不好偏了娘家侄女兼亲儿媳妇儿,也不好说让亲孙子什么都没有。”
“那就好。记得一心一意侍奉翁姑,平日处事别忘宽厚二字。”绍熙嘱咐。
“是。”这是教导了,罗衣福身应道。又说了几句便上车回家,一路上还在考虑送绍衣什么诡异的新婚礼物。
这年头通信不便,捎东西就更不便了。总的来说夏天比冬天好,但是还要看机遇。罗衣趁着萧家还没送锦绣东西的时候,抓紧时间赶快动手。每天除了监督容仪背书,几乎埋头到针线布料的海洋中去了。容仪本来就不是智障,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罗衣有的是耐心——没耐心也没办法,还陪读陪写陪背。多少学进去了一点。
送给于氏的那个婴儿车,因为就在京里,也就没多做加工,算是试试看。到锦绣这里,就改良了许多。连同配套的小被子小床单小席子都配的好好的。还配了帐子。可惜没有塑料布,不然连遮雨防风的棚子都给配上才好呢。又做了好几套带袖子的睡袋,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云南不是很冷,就没做多厚,但料子都是极好的。还做了几个挂床头的玩具、布书、木制q版青蛙摇铃、口水兜子、套袖、爬行护膝、棉花保温盒、房子样的爬行帐篷,几乎前世见过的婴儿用品能记得的全都做了。常规东西有于氏准备,她反而没时间做,也就丢下了。
44礼物
五月初六,绍衣成亲。这种大日子肯定是要归省的。萧家二房当爹的常年不在家,绍熙被迫长兄为父,真的更像爹多一点。而绍衣这个经常交换玩具的才像哥哥。所以罗衣有点小吃醋,哥哥结婚啊,妹妹总是有点那啥啥的是吧。
婚礼总是怎么热闹怎么来,绍衣岳家也在京城,算是书香传家,只有个族叔比较倒霉的任京城治下的县令。但总归有出仕的,勉强算官家吧。虽然绍衣这个年纪的童生也算难得,但既然连秀才都不是,就算不得“年少有为”。身为庶子是要吃点亏,好在对方也没有太离谱。据传说还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但绍衣性格活跃,更喜欢活泼点的。昔日的原版罗衣虽然因血缘得他不少照顾,感情好起来却是后来的山寨罗衣。骨子里就是独生女的罗衣在适应环境后,多少比正常闺秀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都要活泼很多。因此绍衣微微有些失望。
罗衣却是不知道未来嫂子的情况,只考虑到了绍衣的性格。所以三朝回门正式进入生活状态的四嫂孙氏得闲拆开罗衣的礼物时吓的又哭又叫。
绍衣在外间听到惨叫声连忙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孙氏还在发抖:“老、老鼠啊啊啊!”
绍衣顺着方向一看,也吓一跳:“屋里怎么有老鼠!?快,快叫人打了出去!”
丫头们也都是娇养大的,谁敢去碰?|狂c母更是爱干净之人才能当的上。一群人乱成一团,还是外头的粗使婆子举着扫把进来打。
一顿乱拍之后,婆子疑惑道:“死的?不动呢?”
绍衣皱眉,盯着仔细一瞧囧了,木木的扭头问:“谁家送来的?”是那帮损友吧,一定!
孙氏摇头,脸上犹挂着泪珠:“还没看清呢。”
绍衣无法,只好弯腰连带盒子一起捡起来。一看盒子外包装,咬牙切齿的说:“三!妹!妹!红香,你让来顺去告诉三!姑!奶!奶!让她给我记着!!!”你要不要把老鼠做的这么逼真啊!?你抓死老鼠对着做的吧?居然用灰兔毛做皮,看起来还真像一回事!小混蛋,聪明伶俐都用这上头了!
孙氏惊魂未定,犹疑道:“那……这个?”小姑子送的啊,她很想直接丢了……
绍衣道:“拿剪刀来。”
丫头从针线篓子里递了个剪刀过来,看着绍衣捏着的老鼠还有点害怕。
绍衣无奈的剪开老鼠肚子,果然叮叮当当掉出东西来。四只老鼠分别装了早生贵子的金锞子,没错,就是太夫人赏罗衣的那一把。
孙氏囧的无语凝咽,这位小姑子也是位奇葩。
听到信赶过来的于氏见状,扶额道:“三妹妹好好一姑娘,都叫你带坏了!你看这是什么啊?”
“还怨到我头上了。”绍衣抱怨。
“不怨你头上怨谁头上?前日是谁去吓大姐儿的,三妹妹这是有样学样。”于氏笑骂:“叫你不带好头。”
等到来顺带见到罗衣,罗衣也囧了,巨无辜的说:“我以为是四哥亲自拆的说,哪里想到是嫂子拆的呢。”只好又翻了一个玩意一提盒点心送给嫂子赔罪压惊。才把事情抹过去。孙氏算是见识到了还有这么顽皮的人。居然还是已婚的……
于氏也替罗衣赔了好些好话,孙氏当然不好计较。反倒因为这老鼠,把新婚的紧张感吓没了。想来能培养出用“老鼠”当贺礼的姑奶奶,应该不是很苛责的人家。这么一想倒放松了许多。
罗衣趁着娘家来信说马上有熟悉的商户南下进货,有带东西的机会,又带着东西回了一趟。于氏在二门口接到她便问:“你这阵子总跑回来,婆婆不说闲话?”
“我婆婆才懒的管我呢,家里总有几百口子的事,又有各处走礼。今天哪个伯生日,明天哪个侯夫人生育,后天哪个公家里有人升官。算上大嫂一个,都忙的脚打后脑勺,只盼着二嫂赶紧进门分忧。哪里还有工夫看着我。”罗衣笑道:“不说这些,你先领我去见四嫂吧,上回吓到她了,总要亲自去赔个礼。”
“哟,我们三姑奶奶还懂礼的呀。”于氏嗔道。
罗衣老脸一红:“意外拉意外!”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要先去长辈那里请过安。老太太见罗衣气色还好,不免又想起被送回陕西的女儿来,不知还可不可以再次接来呢?听女儿特特来信说,日子过的苦的很……
现在不是晨昏定省时候,老太太跟前也就于氏和罗衣。见老太太发呆去了,倒不好出言打断。半晌,老太太才反应过来:“看我,想事想迷了。老了,不中用了。”
“哪有,祖母那是鹤发童颜。”罗衣说着套话。
老太太笑道:“今日是来给二丫头添东西的吧?我瞧瞧?”
罗衣一听只得把箱子打开,婴儿推车终于做成折叠的了,还是木匠想出的主意,只是远没有后世专业物理的人事研究出的好用。依然还是让老太太惊艳了一把。
又看了一回其他的东西,罗衣解说了一遍,才被放出来。又去给大太太三太太请过安,见过两位妹妹给了几朵纱花,才得空去见同一辈的嫂子。赵氏只是走个过场,虽说赵氏还蛮同情罗衣的,但两个人的气场依旧不怎么对盘,只是不像以前那么笑里藏刀而已。再折过三嫂苗氏那里晃一圈,终于轮到了绍衣屋里。任重道远啊……
早有下人报与孙氏知道,远远就见到孙氏站在门口迎接了。罗衣走进福了一福:“见过四嫂。”
“三姑奶奶有礼。”孙氏也回了一礼。
“四嫂客气了,叫我三丫头或三妹妹就行。”
彼此寒暄了几句,孙氏依旧没改口。进屋落座,丫头们捧上茶来,喝过一口,才开始正式闲话。
“前日妹妹鲁莽,害嫂子受了惊吓,实在是对不住。”罗衣首先道了歉。
“无事无事,是我没看清楚。”孙氏客气的道:“姑奶奶送了大礼,感激不尽。”
“不过是些常见的物件,图个吉利。”
“姑奶奶客气了。”巴拉巴拉,说了半天全是废话,不过他们俩是真不熟,不废话也不知道真说什么。女人的友谊么,大部分是一起八卦中来的。但八卦的前提是,这两个人已经到了可以八卦的地步了。所以,此时只好在安全范围内闲扯。到了中午,客套的留饭,罗衣好容易回娘家肯定不想跟生人吃饭,依旧跟着于氏回了二房。不过总算诚意到了,至少绍衣不会为难。
回到二房,罗衣跟于氏说:“送到云南去的,我就做了这些。嫂子看看还有什么要添减的?”
于氏翻了翻:“都是些巧心思,只是项圈手镯也要添几样应个景才是。”
罗衣才想起:“哎呀,我忘了。得想个新鲜样式才好。等我几日,侯府有几个惯常的金银师傅,立马就能打出来的。”
于氏抿嘴笑:“把你急的,她难道不生二胎?你那新鲜样式等下一个吧,不过是些小东西,我替你添了吧。用银的就好,咱们自己人,用金的怕压住哥儿不好带。”
“哦。”罗衣也没客气什么,混过中饭,一边看着下人打完包,才晃悠悠的回家。
远在云南的锦绣接到娘家的礼物,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几千里之遥,哪能不思念娘家人?范世俊在一旁温和的劝着:“明年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就能见面。你还怀着身子,要哭的不舒服,岂不浪费岳家长辈的一番心意?”
锦绣边哭边叹说:“别人都好,我只惦记着三妹妹。怎么就许了那样的人家?问都没问过我一声,怎么想着都古怪。”
范世俊劝道:“或许是天作姻缘也未可知,京里头那边长辈不好,匆忙迎娶也是有的。”
“也不该不知会我一声吧。”
范世俊笑道:“是你操心太过了,好几千里路,他们送信也不方便。岂好与你商量?明年我们就回京了,好不好一看便知。”
“好便罢了,若是不好,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办法?”锦绣越发担心起来。
范世俊道:“不如先看看岳家备的东西,你们姐妹情深,她必有礼物一并捎上。倘或过的不好,怕是没有心思准备。我们一看便知。”
锦绣想想也是,也不叫人,就同范世俊两人一件一件拆来看。看到罗衣准备的那带着图文并茂的使用说明书的一大箱子货,锦绣囧了,这是些什么!?
范世俊翻着所谓说明书:“嘿,练的还是馆阁体,怎么不同你练一样的?”
锦绣摇头道:“她说字是用来读写的,工整为要。我看她就是懒。”
“深闺女子,写到如此地步也算不错了。”说着对着说明书摆弄了半天,把推车组装好之后笑道:“如此巧思,必是聪慧过人,岂能过的不好呢?”
锦绣也佩服:“越发能干了,只是不知那满脑稻草的性子有没有长进。”
“宜人如此七窍玲珑,妹妹必不差的。”
锦绣扑哧一笑:“胡说什么?”又叹:“她最老实,当日母亲在世便极不放心她。临终还叹来不及为她定亲事。早知如此,我……”
范世俊打断她的自责:“你且安心,如若三姨妹受了委屈,我必帮着你替她出头如何?”
锦绣笑了笑:“这话我可记着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45难产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房屋里各处都放了冰盆。青葵院惯例的比别的地方少,当然估计比二房的布景板二叔家要好上些许。容仪在屋里发了一回脾气摔了两个碗就完事,并不敢去跟管事吵,也不敢去嫡母面前赖,当然更不敢跟太夫人提——青葵院又不是没有,提了岂不是要说嫡母管家不利?罗衣看了半天,合着眼前这位就是个窝里横。最没出息的品种,大家一起鄙视之。
罗衣挺无所谓的,她是抗过40度高温的人,后来又在坑爹的南方工作,一年中六个月是夏天,因此表示对现在的温度毫无压力。相比之下冬天还让她难熬些,花木扶疏的地方,夏天是凉快了,冬天却是冷到骨子里。所以冬天她从来不去园子看亭台楼阁,对她而言那纯属找抽。
容仪看着罗衣居然还捧着杯热茶,郁闷道:“你倒无所谓。”
罗衣笑道:“夏天腹中寒凉,四肢温热,当然要喝热茶了。冬天倒可以用少少凉茶,解解燥热。”
“一说你就掉书袋。”容仪没趣的闭上眼躺竹床上了。
罗衣囧,她这是白话吧?好吧,曾经av说,《三国演义》是文言文,90后表示看不懂。当年就说的她很想骂娘,你家90后才看不懂《三国演义》版的“文言文”!90后招谁惹谁了真是!算了,她现在什么后都不是,先把八月里太夫人生日的佛经绣出来再说吧。唉,真想像别的穿越女那样在刺绣上创意无限傲视群雄。她的刺绣其实蛮……路人甲的。基本上更喜欢实用化的东西。可惜侯府最不需要的就是实用,她只好绣字了。这年头老人家都喜欢念个佛什么的,绣佛经比较安全。她也绣不来什么双面绣,只能把丝绸绣好对折,烫平再在边上绣方形素云纹固定,看起来两面都有字而已。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冰融化的水,滴在盘子里的滴答声。听的人昏昏欲睡,连给容仪打扇子的紫藤都靠着床边眯过去了。
忽然一阵惨叫,惊的容仪跳起:“谁啊!大中午的嚎丧呢!”
罗衣也吓了一跳,好在这次没扎到手,他们院里怎么总有人喜欢大惊小怪的,又要来一回卖人赎人的过场?
照看海棠的小丫头跌跌撞撞跑进来:“四爷,奶奶,海棠姑娘怕是要生了!快去看看吧。”
容仪一听,这还得了,赶忙冲了出去。罗衣也只好跟了出去。
进了东厢,海棠已经嚎上了。罗衣进门就问:“见红了?还是阵痛了?”
“回奶奶的话,”小丫头回道:“刚见、见红了。”
罗衣抽抽嘴角,你当我没看过涯叔家的“八一八妇产科的xxx”啊,见红到很痛,最快也要三五个小时好吧。头胎从见红或初期阵痛到生产,通常都要整一天,你这时候嚎个屁!“省着点力气吧,喊什么喊。去个人,把稳婆请来,再去请大夫。”罗衣不慌不忙的吩咐下去。
容仪斜眼看着罗衣:“你倒不急。”
罗衣瞪了一眼容仪:“因为我有文化。”又冷笑的看着海棠:“别当我没生产过就什么都不知道,书上什么都写着呢!少在这里鬼哭狼嚎,便是有些痛,还不至于到这个份上。你再喊的没了力,真要生的时候,我可没千年老参给你吊命!”
海棠吓了一跳,她是真没生产过,只不过听过几耳朵,也没经验。只不过估摸着自己快生了,喊几句撒个娇而已,无非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意思。没想到罗衣一来就说破了,霎时脸一红,也没敢叫了。
罗衣腻歪极了,即便是她对容仪没有感情,连所谓的夫妻之情都没有,也很不喜欢海棠的为人。基本是小妾的典范,青葵院上下也基本有宠妾灭妻的环境。她不喜欢容仪,不代表喜欢被人踩。争宠也要看情况,真要出了事,她这个主母也得背上个领导责任。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还要替她张罗,眼睁睁的看着孕妇难产啊、一尸两命啊、太挑战她的底线了。只好又吩咐:“去使个人问问,哪个大医馆有那些个女的妇科大夫的。老人家都说,女人生产一脚踏着鬼门关,必有人盯着这一块的。”唉,全当自己生产实习了:“还有叫厨房的人准备点有营养又管饱的东西。产房已经备好的,扶海棠过去。”
说完转身就走,容仪急了:“你去哪里啊?”
罗衣白了一眼:“去老太太那里讨人参,那玩意难道你私房里有?”
“呃,”容仪摸摸头:“劳烦你了。”
罗衣挑眉,哟,还会说人?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