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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21部分阅读

      名门贵妻 作者:rouwenwu

    雨阁就在东南角,自皇帝莅临后久久无人住了,不过只有几个婆子在那里看管,里面的景致美丽非常,大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清丽。

    福王妃正与李妈妈商量着,就见杜怀瑾走了进来,福王妃打住了话头,斜了他一眼,“又到哪里厮混去了?”杜怀瑾微微的笑,“一直在书房里,不曾出去呢。”福王妃就满意的笑了,“你也是要成家的人了,正该显事些,这样才不会辜负了人家沈三小姐。”

    杜怀瑾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见福王妃炕桌上的玛瑙盘子里装着些果仁,随手夹了一粒,“云儿也不小了。”福王妃就笑着摇了摇头,望着林妈妈笑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小儿子,生了事只会拿别人排揎。”一双笑眼里满是揶揄。

    嫁入福王府的结局沈紫言不知道是什么,但深深知道富贵与凶险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若福王府有什么事情,沈家也逃不了,权力的牵涉面实在太广,哪怕是作为已经出嫁的女儿的娘家,若有人追究,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福王府带给自己荣耀和富贵的同时,也必然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沈紫言都希望福王府能在种种危机中屹立不倒。这话或许在旁人眼中不过是杞人忧天,可沈紫言知道,位置越高,才越要小心翼翼。

    沈二老爷这一步棋,就是将沈家与福王府紧紧绑在了一起。

    沈紫言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了解清楚皇家的那些事情,连日命墨书偷偷去打听,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事情。

    先帝与皇后伉俪情深,一时传为佳话。先帝也不过只有四个妃子,这在历代皇帝里面,算是最少的了,因而子嗣也就极少,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生下了现在的皇帝和福王,分别是嫡长子和嫡三子,然后就是当时的王才人和宋美人生下了安王以及泰王,杨贵妃诞下了皇帝唯一的女儿,就是长公主。

    早先为了避免皇子们割地为王,生出异心,先皇就没有给皇子们赐封地,而是让他们在金陵购置府邸,一辈子在皇帝眼皮底下生活,可泰王却是先在新疆,后来又到了陕西。据说是泰王面相生得凶神恶煞,为先皇所不喜,就将他流放到了新疆那等苦寒之地,后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泰王就去了陕西。

    这其中自然十分不寻常了,哪有父亲嫌弃自己儿子丑的道理,隐隐觉得定是泰王做出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叫先皇知道了,又存着父子之间一片仁慈之心,这才找了这样一个借口流放了泰王。既然已经严重到流放,想必不是什么小事了。而且,当时新疆几个部落叛乱,先皇还派了福王亲征,可是提也没有提当时在新疆的泰王一句。分明就是对泰王有了嫌隙,不想将军国大事交由泰王经手,而情愿千里迢迢的派了信任的福王。

    还有一处不寻常的地方,那就是在先皇驾崩以后,王才人被封为太妃,跟随着安王出宫,可是泰王的生母宋美人,却沦为了陪葬的命运。同样都是诞下了皇子的妃子,结局却迥然不同。一个跟随着安王享尽荣华,一个却栖栖遑遑的做了黄泉路上的孤鬼。这其中的缘故,谁又说得清

    沈紫言自知不能再探究下去,这种事情知道的太多,反而会引火烧身。沈紫言可不想再像上一世那样枉死,这一世说什么也要好好活下去才是。正是因为是死过一次的人,才对生命格外的珍惜。

    沈二老爷也开始在沈紫言面前提起一些事情。沈紫言自然明白这是为了日后嫁入福王府做准备,从来不敢小觑沈二老爷言语里的漫不经心,总是听得十分郑重。沈二老爷见这个小女儿几乎不用自己点拨,就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原本教导女儿一事该是夫人的责任,不过沈二老爷想到柳氏那德行,倍感头疼,少不得自己不时提点着了。

    不过沈二老爷只能教导一些大面上的事情,于内宅之事还是无从说起,也只教导她要孝顺公婆,友爱妯娌之类的话。沈紫言这一瞬间突然想到了过世的母亲,不知道她临嫁前夕,是怎样的心情,外祖母又是如何教导她的?

    这样想着,心中微酸,几乎要落下泪来,见沈二老爷在前,忙飞快的眨了眨眼,忍住了泪意。沈二老爷却未看出她的异样,犹自说了几句,便让她去了。

    沈家三小姐要嫁入福王府的事情没多久的功夫就传遍了金陵城。

    许焘风风火火的闯入了许熙的书房,还未说话,就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他看着他一向从容的大哥,一双眼赤红,似能滴出血一般。

    而书案上满是空着的,横七竖八的酒盅。

    许焘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什么都知道了。

    慢慢挪了过去,轻轻叫了声:“大哥”许熙淡淡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你来了。”许焘看着有些心痛,低哑着声音说道:“大哥,这世上好人家的女儿多得是……”

    许熙却似没有听见许焘说些什么一样,面上是淡淡的微笑,“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在扬州,烟花三月的时节,河岸边上柳色青青,大运河上不时有轻舟往来,我那时是第一次离家,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带着小厮去了大运河边上观景,没想到人来人往的,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就跌了一跤,膝盖破了皮,流了不少血,又和小厮走散了……”

    许焘这时才回想起,是有那么一次,父母带着他们兄弟二人去扬州,结果大哥许熙私自外出,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被父亲关了半个多月才放出去,突然一瞬间想到什么,失声问道:“你是在那时见到了那沈三小姐?”

    许熙点了点头,似乎沉浸在过去的那一场美丽的邂逅里面,“我远远的就见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裙子的小姑娘向我走过来,眼睛大大的,很有神采,一笑就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只觉得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姑娘。她旁边也跟着一个小丫头,见了我,眼睛一弯,就问我是不是私自跑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她说话,心里就像拂过一阵暖暖的风,就点了点头,她就抿着嘴笑了,说她也是偷偷跑出来玩的,然后就和我说了一会话,见了我膝盖受伤了,就拿出帕子替我包扎了一下,我本来是疼得厉害的,可是很奇怪,她替我包扎以后,居然不疼了,甚至恨不得身上在多出几个伤口才好……”

    许熙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焦距,“可惜不多时便见了她家人来找,我看着她的背影,恍若做了一场梦一般,大运河上的烟火绚丽,我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伤口又隐隐生疼起来,这才回过神,寻到了小厮,一瘸一拐的回到了住处,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能让我再见她一次,我是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的。”

    许焘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说他和沈三小姐的相遇。之前只是知道他不知道瞧上了哪家的姑娘,三番五次的派人去扬州打听,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发生的。

    许熙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空,眼里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悲痛,“那日在空明寺重逢,我真的以为是老天爷的安排,没想到,事情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许熙低声说。

    暗夜里一声低低的叹息,也不知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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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大家是喜欢许熙呢,还是杜怀瑾?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东西(一)

    第九十六章 东西(一)

    许熙脸上又恢复了一贯从容的微笑,一杯一杯复一杯,酒香四溢。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斟酒的声音,为着这点声音,才更显得寂静。

    月光如银,透过窗棂泻了满地,这秋日的夜晚也平添了些凉意。

    因屋子里不曾点灯,清辉的月光洒下来,披了他满身,一半脸在阴影里,一半脸在月光下,渐渐看不清神色。许焘突然觉得,他的大哥,总是站在他面前,忧喜不露于色的那个翩翩君子,不管过去,不管将来,至少这一瞬,一定很伤心。

    许焘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之人,来往的也都是豪爽之士,这一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哑着嗓子叫了声:“大哥”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熙却只是微笑着,如白玉一般光洁的手指轻轻拈起了酒盅,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用宽慰我,有些事,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许焘心里微微一颤,“大哥。“嗫嚅了半晌,才问道:“你现在后悔见到她吗?”

    许熙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酒盅,“不悔。”

    轻飘飘的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叫许焘心里泛起汹涌的波涛,他眼眶微红,“大哥,你放心,日后还会有更好的女子的。”

    许熙眼睑微垂,视线落在那盈盈的酒水里,忽而轻声笑了起来,“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定定的看着酒盅,又重复了一次,“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短短一句诗,意思再明白不过。哪怕是那美女如云,他再也瞧不上了。那都是极好极好的女子,可是他偏偏不喜欢了。

    许焘知道他大哥话虽少,可但凡说出去的话,定然不会悔改,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再也瞧不上其他女子了,失声惊呼:“大哥”语气里渐渐有了一丝责备。

    许熙却又不说话了,俊朗的面庞上挂着叫人挑不出丝毫瑕疵的微笑,又满满的斟了一杯酒,许焘看着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到了嘴边的话又百转千回,不知该从何说起。许久许久才憋出一句,“你是家里的长子,总不能不管不顾的就这样一直消沉下去。”

    许熙神态柔和,嘴角微勾,“我如何消沉了?”许焘只觉得面对着这样一个刀枪不入的大哥,真真是件十分头疼的事情,只恨不得冲上去打上一拳,好歹叫他清醒些才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吧?”

    许熙淡淡瞥了他一眼,“善养堂多的是小孩子,不要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不是抱不回来。”那里的孩子不是弃子就是旁人的私生子,而许熙身为许家的嫡长子,如何能这样行事,许焘气极,双手在身侧紧紧握住了拳头,“那也不行,又不是我们许家的子孙,怎么能继承大业?”

    许熙头一偏,靠在了窗棂上,“即便不是我亲生,养在我膝下,那就是我们许家的子孙,我好生教养,怎知不会有出息?”许焘默然看了他半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沈三小姐就千好百好,你怎么说也是不会再另娶了?”

    许熙但笑不语,连回答也省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当初的寂静,唯有酒水哗哗流淌的声音,许焘一撩袍衫下摆,胡乱坐在了他下首,“给我也斟一杯。”许熙轻飘飘瞟了他一眼,斟了满满一杯酒。许焘接过,一饮而尽,这才说道:“福王府的三公子我虽和他不熟,可也知道些,他也不是那一般人,你只管放心好了,沈三小姐嫁给他,也不吃亏。”许熙微微颔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不过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常色。

    许焘看在眼里,与他兄弟十几年,哪能看不出他的痛楚,低低叹息,“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到了那伤心之处,你就是流几滴泪,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许熙原本白皙的面庞更是苍白,眼里却依旧清亮似水,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焘斜觑着他,叹道:“也罢,也罢,大哥不管人前人后,总不会失了那份从容。”许熙一拂袖,一方帕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地方。许熙痴痴看着那保存的如新的帕子,眼里化开一抹浅笑,一瞬之后浅笑化成更深更浓的痛。

    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拾起,弹了弹微尘,脸上更无一丝血色。

    许焘捏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来来去去,无可奈何的看了他半晌,慢慢起身往外走,行到门口时一回头,见他依旧痴痴的握着那帕子,平素里波澜无痕的眼中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伤痛,眼中微酸,飞速回过神,奔到许熙旁边,“大哥,你想开些……”

    许熙微微笑了笑,垂下眼睑。

    许焘静静站了片刻,看着他举手投足依旧是往昔的优雅,叫人说不出个不好来,想要劝说的千百个念头终于打散,“若有那一日,我将我的孩子过继给你。”说完,无奈的走了出去,背后却传来淡淡的声音,“不用。”许焘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脚步已不似来时的那般飞快,重重的踏在青石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许焘突然低声问身旁的小厮,“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能叫人生,叫人死?”那小厮就迷茫的看着他,显然不知他在说什么,许焘原本就不指望从小厮嘴里得出什么好话来,幽幽叹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若有一日我遇到那样心仪的女子,会不会也失魂落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惆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懵懂的期盼。不顾身后小厮异样的眼光,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许熙慢慢闭上了眼,靠在窗棂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帕子,一滴泪顺着面庞滑落了下来,重重的打在了冰冷的地上,“紫言,紫言……”

    一声一声,充满了无尽的哀婉与忧伤。

    沈紫言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时薄汗轻衣透,望着垂动的帐子出了一会神,顿觉口干舌燥,忙叫墨书:“我要吃茶。”墨书忙替她问了茶,看了看时候,“这时候也还早,小姐要不再歇歇?”

    三更的更鼓声才落,沈紫言自然知道这是夜深的时候,可脑子里乱糟糟的,却也没有一丝睡意了,就指了指榻沿,“你坐那,陪我说说话,我做了个奇怪的梦,睡不着。”墨书横竖也是睡意全无,应了一声,就半坐在榻沿上,“小姐是不是做恶梦了?”

    沈紫言摇了摇头,“只是梦到了小时候,跟随母亲去扬州外祖家做客的光景,仔细想一想,却又记不得了。”墨书想到那时的情景,会心一笑,“那时候您多调皮,也不过才八九岁的模样,成天痴缠着夫人要出去看风景,夫人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了,您那时还带了我偷偷跑出去,只是没成,后来还是换了衣裳,这才好不容易跑了出去……”

    沈紫言也想起来了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那时不懂事,因着坐船时没有好生看得,就一心想着仔细看看那大运河的风景,后来也就真跑了出去,想不到大运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杨柳依依,水面上好像洒了银屑子一样,晃得人眼花,还有那不知名的小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的,似是走到画里了一般,我就想,这才是真正的江南了。”

    墨书就揶揄的望着她笑,“您还记不记得,当时在路边上您硬要和我比扔石子,看谁扔的远,您那时人小力微,只是扔不远,急得直跺脚,后来就一直撅着嘴不说话,还是我去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您吃了,您才高兴了,谁知道这一吃又上了瘾,还想吃,我想着市面上的东西不干净,可以尝尝却不能多吃,就拉着您沿着大运河走了一遭,结果还遇见个眉目似画的公子,长得不知道多俊俏,比女孩子还生的美……”

    沈紫言说的高兴,索性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墨书忙拿了大迎枕让她靠着,“您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个公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您看着人家不说话,就自己去和他说话,我当时还拉着您,说那公子虽然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可衣着光鲜,只怕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让您不要冒冒失失的。谁知道您将我的话就当做了耳边风,到最后还把夫人送的帕子给他包扎伤口了,后来夫人问起帕子的下落,您就只是不吭声,夫人气得了不得,说帕子是小事,您这么顽淘却是大事,就狠狠训了一顿,结果您就哭起来了,夫人一见立刻就心软了,还直安慰您……”

    这些事情似发生在前世一般,现在回想起来,不由感叹韶光易逝。

    沈紫言脸上微微一热,“那时候年纪小不知事。”墨书笑道:“记得那时婆子们找到您以后,那公子突然就说了他的名字,还说会去找您的。”沈紫言吃吃直笑,“我那时候可真调皮。”说着,想起什么似的,那公子的模样一瞬间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起来,“墨书,你还记不记得那公子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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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东西(二)

    第九十七章 东西(二)

    墨书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谁还记得呢,再说那时人来人往的,也听得不甚清楚。”“是么,不记得了啊。”沈紫言轻飘飘说了句,似乎是十分平淡的口气,眉目间却有难掩的失望。墨书见着便支着额头苦苦回想起来,那年那时的一幕幕,便犹如破碎的碎片一般一点一点变得完整起来。

    沈紫言也思索了一回,眼前不住浮现那小公子清秀非常的面庞,耳边是他温润如玉的声音,“你是哪家的小姐?”那时恰巧婆子们找来,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便被婆子们匆匆忙忙拉走了,只听他在背后扬声呼喊:“我会去找你的,记住我的名字……”一字一句都似镌刻入脑海中一般的清晰,只是忘了那人的名字。

    沈紫言向来不是执拗的人,这一刻却情愿自己顽固一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似乎觉得应该要如此,也必然要如此。原本忘记一个人的名字而言对她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时却令她怅然若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却又说不出来。

    或许,只是一种感觉,又或许不过是她一时的执念……

    “是了”墨书眼中一亮,欢喜的说道:“那公子名叫许熙,许熙,我记起来了,那时人潮涌动,我听见他说了两次……”说着,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转脸看着沈紫言,“小姐,你说那个许熙,会不会和当今的状元郎是同一个人?”

    那张略显稚嫩却不失俊美的脸,此刻终于和许熙那俊雅的面庞重合在一起……

    墨书此刻才恍然大悟,“难怪在空明寺,许公子似乎是见过小姐一般,我那时还道他……”话到最后却又说不下去了,只将眼瞅着沈紫言。沈紫言虽然面色平静,心里却犹如千百个烟花在绽放,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命运的安排。

    想不到在扬州见过一次,七年以后,又在金陵重逢……

    若当日许家来提亲,沈二老爷答应了的话,今日又是何样的一番光景?

    沈紫言再不敢深想下去,双手放在了小茶盅上,借着微冷的杯面来平息自己纷乱的心情。

    墨书低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天意弄人……”

    沈紫言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叹了口气,“你扶我出去走走。”墨书忙应了,扶着她的手腕,正欲出门,却见福王府上的林妈妈来了,沈紫言微微有些错愕,平时杜水云有事找她,来的总是杜水云的贴身妈妈,怎么这次居然是林妈妈?

    但想到林妈妈是福王妃的心腹,隐隐也明白什么,定是福王妃有什么话要说了,虽然脸上有些发热,但还是落落大方的迎着林妈妈进了屋子,林妈妈也是知音识雅人,来时见着沈紫言已走到了门口,哪里还不明白,“三小姐这是要出去?”

    沈紫言也不瞒她,微微一笑,“常日里在屋子里闷得慌,就想出去走走,可巧遇见妈妈了。”说着,忙墨书搬了小杌子让她坐下了,林妈妈告了罪,这时才坐下了,笑道:“我奉福王妃之命带了东西来给小姐。”

    说着,递上了一大一小两个匣子,那朱红色的匣子上镶嵌着几颗珠子,又雕着几朵暗花,看上去有股厚重的韵味。沈紫言忙命墨书接过了,道了谢。林妈妈就笑道:“那大匣子里是宫里新出的糕点,福王妃得了几盒,也不知道三小姐喜不喜欢,就随意各挑选了几样,小匣子里是太后娘娘赏赐的西汉玉阕,因着昨天天色已晚,直到今日才叫我送过来。”

    沈紫言忙再三道谢,神色却并未因听说是太后娘娘赏赐而有什么改变。

    林妈妈见屋子里土定瓶里插着几株盛放的菊花,墙角石盆里是青幽幽的冬青树,屋子里清爽雅致,又见着沈紫言神色一如往昔的从容,暗暗点头,客气的和沈紫言寒暄了几句,就说道:“我们福王妃一直很想见见尊府的新夫人,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特地叫我去给新夫人磕头请安。”

    沈紫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称谓,外人一般都称柳氏为沈夫人,而林妈妈却再三强调是新夫人,显然是对故去的沈夫人的尊重了,不管怎样,人家到底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母亲,想着,忙站了起来,“我陪您过去。”林妈妈却笑着拒绝了:“哪敢劳动三小姐大驾,只叫个小丫头陪我去便罢了,也不敢叨扰三小姐出去散心。”

    话说的这般明确,沈紫言也不再坚持,但又哪里会真叫个小丫头陪着林妈妈去,忙叫了身边的大丫鬟秋水和随风并几个小丫头陪着去了。

    路上林妈妈就问秋水:“也不知三小姐最近在繁忙些什么?”秋水笑道:“我们三小姐一向是娴静的性子,这些日子不过是闲来时做些女红,画几个花样……”林妈妈目光微闪,“也不知道这新夫人脾性如何,也不好就这样贸贸然去问安。”

    秋水却有意沉默了一阵才叹道:“我们府上的夫人……”顿了顿,似乎不大好启齿的样子,又笑道:“也是出自杭州大家,自然有那大家闺秀的几分傲骨了。”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说柳氏不好相处的意思,林妈妈心内也明白,一笑而过。

    进柳氏院子时,正见着一个小丫头站在台阶上,呜呜的哭,一旁的柳妈妈犹自嘴里不干不净的在那里骂些什么,拿着金簪子不住戳那小丫头的手背,那小丫头疼痛难忍,又不敢逃,哭的更是可怜。

    秋水和随风二人齐齐色变,沈家从来没有苛刻下人的道理,就是打骂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拿着簪子戳人,这还是在林妈妈眼前,落下个心狠手辣的名声,以后自家小姐在福王妃面前还怎么做人?

    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林妈妈走了过去,神色不变,笑着和柳妈妈打招呼,“这是夫人身边的柳妈妈吧,也不知道夫人在不在?”也无人介绍,林妈妈就一眼认出了柳妈妈,这还是从前没有见过的,秋水和随风对视一眼,忙簇拥着林妈妈走了上去,柳妈妈眼角微微上挑,看向林妈目光有几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这是三小姐的客人吧。”

    见着沈紫言房中的秋水和随风,自然就知道是沈紫言的客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见着她特地来给柳氏请安,心里也受用,“夫人在里面坐着喝茶呢。”林妈妈就笑道:“我是福王府上在福王妃身边服侍的,奉福王妃之命来给三小姐送太后娘娘赏赐的东西,顺道来给夫人问安。”

    柳妈妈一听,慌了手脚,见林妈妈虽然其貌不扬,可浑身衣着都十分华丽,定是福王妃身边十分看重的妈妈了,暗恼自己方才怎么失了体统,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难为您还惦记着我们家夫人……”

    林妈妈却只是笑了笑,“也不过是顺道而已,多走几步路的时间罢了。”柳妈妈脸色微变,张口闭口都是顺道,难道不是给沈紫言送东西,这林妈妈就不用来问安不成?夫人不管怎么说也是福王府三公子的岳母,到时候迎亲,这三公子还不是要磕头……

    秋水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林妈妈,之前随着沈紫言去福王府做客时也见过林妈妈几次,知道她说话处事都是八面玲珑,甚少有得罪人的时候,这次见她说话如此生硬,心知必是有缘故的了,想了想,也明白些什么,心里生出一股感激之意来。

    林妈妈来之前福王妃就千叮呤万嘱咐,无论如何都得拿出几份福王府的颜色来,叫那柳氏好歹收敛收敛,免得沈紫言在她手下受气,倒也不是小觑了沈紫言,不过是想着不管怎么说这柳氏名义上都是她的母亲,她又是未出阁的小姐,脸皮薄,受了委屈又不能与人去说,因而叫林妈妈借着送东西的机会也趁机敲打敲打那柳氏。

    柳妈妈心里虽然不悦,可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满脸是笑的迎着柳氏进了屋子,因着柳妈妈适才带着人在外教训小丫头,那些丫鬟们也都出去站在外间看笑话,只余下柳氏的两个贴身丫鬟在一旁服侍,因而林妈妈进门也无人通禀,柳氏方才已听到外面的动静,但不知是为了何事,正满心不悦,听见脚步声进来,也不回头,斥道:“教训个丫鬟罢了,何必闹出如此大的响动?”

    秋水已赶在柳妈妈前面说道:“这是福王府上的林妈妈……”柳氏顿时色变,讪讪然的命人搬了小杌子让林妈妈坐下。林妈妈就将来意又说了一次,不过寒暄了几句,却句句都有别有一番深意,柳氏越想越气闷,待林妈妈一走,忿忿然将慢慢一盏茶悉数泼在了地上。

    随风回来,就将方才的情景形容一番,末了说道:“您不知道,夫人的脸色似涂了锅灰一样,不知道多难看”柳氏气性大,沈紫言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只是觉得有些不安,“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沈家的家务事,让福王妃牵扯进来始终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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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东西(三)

    第九十八章 东西(三)

    墨书抿着嘴直笑,“您以后多孝顺些不就是了?”沈紫言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脸蹭的一下发热了,浮起两片淡淡的红云,偏生默秋也来打趣:“福王妃可不是旁人……”沈紫言见一屋子人都笑盈盈的望着她,斥道:“你们两个竟敢打趣起我来了”

    几个贴身服侍的都知道沈紫言并不是真恼,不过是一时羞愤,也都垂下头去,不敢在沈紫言面前笑出声来,饶自如此,肩膀还是不住耸动,分明就是在偷笑。沈紫言就瞪了她们一眼,“还不快给我磨墨”

    墨书忙上前来替她磨墨,秋水替她调色,几个丫头这时才又忙碌起来,沈紫言支着下巴想了一回,在托浪纸上画了三朵形态各异的大棕紫,又想了一回,才住了笔,待墨迹干后,好生修饰了一回,吩咐随风:“派两个妈妈送到安王府的郡主手上去。”上次杜月如说起要画儿一事,沈紫言也不知她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真心想要,便画了一副玉兰,一直搁在那里,现在又画了一副牡丹,才想起要一起送过去。

    随风拿着画出去了,想起安王府门第不比别家,叫过本处的一个妈妈来,“你先好生梳洗了,换了出门的衣裳来,回头打发你给安王府上的郡主送东西去。”那妈妈听说是安王府上的郡主,那里敢怠慢,慌忙换了一身好颜色衣裳来,随风瞧了一瞧,觉得不会失了沈府体统,这才将画轴交给她,“你就和郡主说,我们小姐随意画的,叫郡主别嫌粗糙,替我们请安问好就是了。”那妈妈忙答应着去了。

    回去时却见墨书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听她问:“明日就是夫人的生辰了吧?”随风忙点头,“正是。”墨书就笑道:“我正寻思着,莫如凑了份子,送份礼物去罢了。”当家主母的生辰,底下人凑了份子送礼是常情。

    沈紫言听了,微微一笑,“你们一个月那点月钱也是容易的?倒不如打了五色络子送去,礼轻情意重,也是你们一番心意。”毕竟是她的大丫鬟,送的礼物太寒碜有些说不过去,随风怕这样会累的沈紫言失了面子,望了墨书一眼,就笑道:“我们送络子,也不知小姐要送什么?”沈紫言斜了她一眼,“八对新出的南海珠花。”南海珠花可是稀奇物事,随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紫言要送礼,是放到明面上的,那是没有办法,毕竟那个名声在那里,若是做女儿的胡乱送些不上台面的礼物,只会叫人说些闲话,她们做下人的就是送得再差,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沈紫言这样安排,分明就是给内院那群管事妈妈们一个暗示……

    见说到络子,沈紫言就笑道:“你们谁手巧,给我打个大红色的络子,衬着那块石青色的暖石。”秋水就问:“小姐要什么花样的?”“象眼块吧。”沈紫言也不犹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知为何,我竟是与针线无缘的了。”

    提起这事墨书就伤神,她们家小姐学什么都快,比男儿们还要厉害,就是这女红无论如何也不会,不要说是绣花了,就是最简单的缝缝补补,也能缝得歪歪扭扭,和小虫儿爬似的,不成个样子。这做沈紫言女儿家时她们这些丫鬟还能帮忙做些针线,可日后入了福王府,又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也不知福王妃对媳妇的针线要求高不高,就怕自家小姐拂了福王妃的心思,暗地里去打听,却也探不出什么消息来。

    女儿家不会做针线,到了婆家,被婆婆嫌弃是常有的事情。

    墨书就轻咳了一声,将针线包放在沈紫言手上,“也到了做女红的时候了。”沈紫言不由抚额,顿觉头疼得紧,秋水几人都看着有趣,却是不敢上去帮忙的,现在吃些苦头也是为了日后针线活能拿得出手的意思,也都看着她做。

    谁知道沈紫言也学了这些时候了,不是戳破了手指头就是缝错了针脚,墨书一面替她敷药一面叹气,“这可怎么好,只是学不会。”沈紫言自己心里也觉得不大好,但始终学不会,也不是没有用心,就自我安慰道:“还有你们呢,我怕什么。”

    墨书终于放弃,“罢了罢了,若是福王妃问起,想个法子遮掩过去便罢了,横竖福王妃也不会当面叫小姐做针线,我们总会有法子的。”沈紫言却觉得这样不妥,“不如到时候我就实话实说,想来福王妃也不会为了这事难为我的……”墨书想了想福王妃的为人,也有些松动,“到时候再说罢,福王府上针线班子上的能人应该也不少。”

    正说着,随风派去的那妈妈已经回来,回复道:“郡主与小姐道乏了,特地叫人赏了我十两银子,又送了一样小玩意给小姐顽。”沈紫言忙命接过了,打开一看,却是两个小木头人,轻轻一碰,便开始吟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虽来来去去不过都是那么一句,却逗得沈紫言莞尔一笑,这小玩意也当真是有趣得紧。

    随风就笑道:“又是糕点,又是西汉玉阕,又是小木头人玩偶,小姐今日收到的东西可真多。”她不说沈紫言倒差点忘了,“快将那糕点拿出来给大小姐送过去几碟。”随风忙应了。

    那边林妈妈早已回到福王府,等了好几个时辰才见福王妃回来,笑着迎了上去,“您这是去哪了?”福王妃一面入内室换上家常衣裳,一面笑道:“去长公主府上了。”林妈妈笑了笑,“长公主最是活络的人,您是为了郡主的婚事吧?”福王妃笑着点头,“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你去沈府,可有什么见闻?”

    林妈妈自然知道福王妃对未进门的沈三小姐寄予了厚望,一心盼着她嫁进府来和三少爷好好过日子,就笑道:“三小姐倒是一切如常,就是我去给那新夫人问安的时候,见着那新夫人的妈妈在那里教训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多委屈,我听说从前沈夫人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

    福王妃就蹙了蹙眉,“到底是那小门小户出来的……”但又觉得背后非议未来亲家有些不妥,强自忍耐下去了,“你可得叫人看仔细了,沈三小姐毕竟是做女儿的,有些话当然不好当着旁人说,可心里却是明白的,别到时候还没进我们府的门,就叫人欺负了去”林妈妈忙应了,“夫人放心,我省得。”

    到了第二日清晨,随风赶在众人前头将五色络子送给了柳氏,回来时表情有些困惑,“也不知怎的,老爷也没有大肆操办的意思,却见着有几家的夫人来拜访夫人。”沈紫言来了兴致,“是哪几家的夫人?”

    随风摇了摇头,“看着十分面生,我就找人问了问,说一个是翰林院侍读的夫人,再有一个是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的夫人,还有一个是职方武选清吏司的主事……”翰林院侍读,兵部主事,不过是些六品左右的官员,向来不在沈府交游范围以内。

    这金陵城内,四品以上的官员不知凡几,六品自然就是那小官员了,沈紫言也觉得有些奇怪,“她们来做什么?”墨书就出去打听了一回,不多会便折转回来,笑道:“那些夫人还都带着自家女儿,还都是嫡女……”

    这下沈紫言算是明白了,沈青林也十九岁了,正是该说媳妇的时候了。想必是沈二老爷在外头放了音,这才引得这些夫人门来府上相看的,也是让沈家夫人看看自家女儿的意思。沈青林可不过是庶子,又没有功名在身,腿脚又出了问题,沈紫言也没有想到还是有这么多好人家愿意将嫡女嫁给他。

    秋水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目光微闪,“老爷是正二品的官阶,大小姐许了李阁老家,您又许了福王家,沈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一语就点醒了梦中人,沈紫言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沈二老爷在这件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干脆,快刀斩乱麻的做了决定,决意为沈青林求娶翰林院侍读的小女儿朱氏。沈紫言也觉得很好理解,那两个主事都是兵部的官员,为了避嫌,自然还是求娶翰林院侍读的小女儿最好。

    沈二老爷却对人说道:“青林最是个不成器的,正该选个脾性大的媳妇来好好管管”这话自然传入了沈紫言耳中,也唯有默然而已,这闺阁里的女儿家,脾性大的名声既然传了出来,想必本人的脾性只有更大,没有越小的。

    沈青林又是个霸王脾气,能不能和这朱氏相处好还是两说。沈紫言倒也不是同情,只是觉得关起门来吵吵也就罢了,若这朱氏是大太太那般德行,岂不是祸及青钰?自己和沈紫诺是嫁出去的女儿,倒可以不用操心,青钰可是一辈子都在这沈府的,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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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喜事(一)

    第九十九章 喜事(一)

    沈紫言与沈青林虽然名义和血缘上都是兄妹,可实际上一直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状态,沈紫言从来不插手沈青林的事情,也很少去打听,二人之间可以说是疏离而冷漠的关系。沈紫言对于金姨娘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对沈青林亲不起来,再者,沈青林性格阴郁,又没个体统,身上也没有担当,沈紫言也不大看得上他的作为。出了翡翠那事以后,更是对他敬而远之。

    因而沈青林娶妻一事,沈紫言也不甚关心,但还是希望即将进门的朱氏能明事理,这样彼此的日子都好过很多。沈家这一代都还没有长成,沈青林自然和沈青钰生活在一起,朱氏若是贤明,就是兄弟间的摩擦都会少很多。沈青钰作为将来承继沈家大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