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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3

      陛下,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作者:中华说书人

    凌空劈落,天光月白间只听刀刃擦过骨头,穿透皮肉的闷响令人脊背发冷。

    血溅在灵堂,亦落在叶汀脸上。

    叶汀手中的剑锋已经尽数没入族叔的心口,穿透身体的剑尖低落串血珠。

    擒贼擒王,却是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及,那剑势太快,快到无人能反应过来。待全场静默时,族中最有能力谋得兵马王位的族叔已经被剑穿心,再无回还的可能。

    叶汀抽剑回刃,冷冷扫了眼四周,低声道:“还有谁让我殉葬?”

    几个子侄先是怔,随即连忙退后数步,高声惊慌道:“杀!杀了他!”

    四周亲兵得令,起向叶汀杀去,正在刀刃就要将叶汀埋没之时,声马蹄嘶鸣在外面响起,华军铁骑将所有人包围其中。三千飞鸿军的箭刃已经对准了狄戎王族的众亲随。

    铁骑中缓缓让开条路,众将士皆微微颔首,开道中间行出人。

    魏渊负手而行,眉宇间俱是隐忍到了极点,转瞬就要喷薄而出的怒意。

    禁脔,殉葬……

    怒火燃到极致,灼的魏渊心口生疼。

    几步之外,叶汀眸色黯然瞬,随即压下心头的酸涩,转而对旁道:“卓英。”

    听见叶汀的提名,从人群中走出个少年。

    少年不过十二岁,英朗的眉眼与胥律有七分相似。

    这是胥律的嫡长子。

    卓英走到叶汀面前,微微颔首礼。

    叶汀拉起卓英的手,道:“你父王生前曾与我说过,属意将王位传给你。你是他的嫡长子,也自当该你应承王位。狄戎所余兵马,今日并给你。若有人不服,我替你杀了。”

    卓英单膝跪在叶汀面前,执晚辈礼,道:“将军是父王生前挚爱。父王最信任将军,卓英也是。姑墨侵我国土,杀我父王,此仇不报,难慰父王英灵。卓英恳请将军继续带兵,讨伐姑墨!”

    叶汀看着卓英再次交到他手中的兵符,沉默良久,重重将手按在卓英肩头:“好。”

    诺千金,不管是刀山火海,至死不悔。

    叶汀转身要走,与魏渊擦肩而过。

    腕上紧,叶汀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魏渊就在他的身侧,紧紧握住他的手,艰难唤道:“芜若……”

    叶汀垂下的纤长睫羽遮住眸子里的所有情绪,他轻声道:“二哥,我去整军。”

    魏渊看着叶汀缓缓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魏渊想到那年,自己亲手将手覆上叶汀的眼睛,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放开了他的手。

    曾以为那是诀别,可近五年后的今天,看着失而复返的爱人在自己身侧,却没有了再拉起他手的勇气。

    叶汀熬了三四宿未眠,走出王陵的刹那,白灼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星星点点的细碎光晕,绕在眼前。他强撑着走了两步,终是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七十二、

    营帐里炭火烧的极旺,哪怕是穿着单衣,依旧感到脊背灼热。

    饶是如此,魏渊仍旧是给叶汀盖着厚厚的被褥,偶尔握住叶汀的手,却发现冰块似得怎么都捂不热。

    叶汀睡着的时候眉头依旧是紧皱的,不知道这些年心头究竟积了少忧思,曾经清秀的双眉间拢出了深刻的纹路。

    比之四年前的,叶汀脸上褪去了几分少不事的鲜活稚气,平添几分沉稳深致。

    魏渊伸手轻轻抚上叶汀的脸庞,沿着眉心细细抚过,心底刻念了年的模样,再次重现眼前。他动作轻柔的像是摩挲着稀世珍宝,只怕稍稍用力,就将人给碰碎了。

    魏渊时常想起,从自己稚龄时起就放在心里的人,明明这辈子最大的期许就是好好的保护他,可到头来,怎么就让他碎在了自己的手里。

    自责过,悔恨过,痛苦过,挣扎过。

    曾借酒消愁日复日,曾浑浑噩噩年复年,忘不掉亦抹不去。

    他也曾想,若是当初再坚持些,再狠心些,陪他起熬过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是再的舍不得,他就那样的走了。这辈子欠他良,累他良。

    魏渊眸中泛红,缓缓俯下身去,轻轻亲吻他的眉心,企图将那拢皱抚平。

    刚刚触到叶汀眉心,就看见叶汀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化掌为刀,势如雷霆般毫不留情的朝魏渊脖颈劈去。

    掌风僵在魏渊脖颈分寸之外,叶汀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烛火葳蕤下,魏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渐渐与心底那个日思夜想不堪忘怀的影子重叠处。

    不再是他……

    泪从叶汀眼角猝不及防的落下,跌碎在发间,再无所寻。

    心底的角轰然倒塌,再也无法拼凑。

    叶汀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为谁而落。

    是魏渊还是胥律,亦或者都有。

    ……

    魏渊将叶汀眼角的泪痕抹去:“芜若……”

    低沉的声音灌入叶汀的耳中,清晰的告诉他,眼前的切都是真的。

    叶汀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强作镇静起来。

    魏渊起身,将叶汀露在外面的肩头用被子盖好,道:“天色还早,你太累了,好好睡吧。二哥哪也不去,就在这守着。”

    烛火微微爆出声脆响,火光摇曳瞬。

    叶汀许久,才轻声道:“二哥,芽儿他们……还好吗?”

    句轻问像是刀锋落在了魏渊心头,这几年来,他所有的慰藉只有那三个孩子。看着孩子们眉眼里带着叶汀的样子,总是不经意间就恍惚了神思。却又不敢在孩子们面前露出分毫痛苦难过的神色,生怕面对他们天真的疑问。

    叶汀见魏渊双眸泛红,有泪凝在眼底,欲落不落。心口隐隐有些发疼,他撑着起身,伸手去抚魏渊眼角的泪光,指尖堪堪触到他,就被魏渊把紧紧抱住。

    叶汀眉心紧了紧,身上的伤口被锢的有些疼,可魏渊的双臂却越拢越紧,好像怕稍稍松开手,叶汀就会消失不见了样。

    “他们都很好,芽儿,妙妙,肖肖……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从那么小点点,渐渐会走,会跑,会说话。我教他们读书,写字……教他们对着你的画像,唤你爹爹。”魏渊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道:“芜若,殿前的蓿草繁茂了,为你养的马驹已经长大了,孩子们都学会吵着要爹爹了……芜若,我想你。”

    魏渊今不过而立之年,两鬓却已见银丝数缕,人之生不过寥寥数十载,他没有办法与天地争几分岁月荣长,错失了五年的光阴,已是此生最不可追溯的憾事。未来的年月里,若还不能与芜若共数春夏寒暑,此生世,生又何欢。

    当年曾施笔墨,展书卷,共同窗。

    后来添寒衣,共策马,赴沙场,诛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