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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春色暖西江 作者:红炉醅酒
凉在台阁上,这会儿便款款向楼阁上走去。她走上前去,对着绾凉莞尔笑,道:“看了这么久,觉得怎样?”
绾凉也轻轻笑起来:“飞花楼郑渥丹的舞,岂须在下来评点?”
郑渥丹将胳膊随意地撑在长廊的扶手上,挑起眉对面前的人道:“你来这儿看我跳舞,是想好了那事情的答案了?”
“是,”绾凉低下头,复又缓缓抬起,直视着郑渥丹道,“我不去。太守大人那边,我自己解释,定然不会连累旁人。”
“也罢,”郑渥丹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不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你早些去歇着吧。”
绾凉对她展演笑,便转过身走进了房间。
郑渥丹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摇摇头,随即径自走向飞花楼的后院。那后院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连灯笼也不见盏。那茫茫夜色中,隐约可见个着着白衣或是其它淡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见了郑渥丹,便立即俯身行礼。
郑渥丹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起身,随即便轻声道:“还是不愿意。如此,你去帮我找找她关系密切的……不,她在意的人。务必找到。”
那女子听了,又俯身做了个礼,便转身朝院外走去。
“绾凉啊绾凉,”郑渥丹微微仰头,瞧着那伶仃的残月,“我想尽力不伤害你的,那只能让你心甘情愿了。除了这个,我也是没得选了。”
隔日那女子便来见了郑渥丹,将与绾凉颇有些渊源的人道来。
“咱们飞花楼里头的就有不少,策兰姐,扶桑姐,还有个叫绮颜的,虽说不大出名……”
郑渥丹听了,却也摇头:“这些人都是漂泊着的,无所牵挂,用不了。”
“其实,属下还打听到位,”那女子迟疑道,“就是前几日绾凉姑娘去小住的顾府家的长女,顾择芝。只是奴婢觉着这二人相处不过数月,怕是不算有渊源。”
“顾择芝?”郑渥丹听了,微微皱眉,“绾凉在顾府的别业里,是直跟顾择芝住的?”
“正是。属下还听说,那顾择芝曾为了绾凉姑娘与顾夫人争执,最后执意带着绾凉姑娘出了府去住。”
郑渥丹嘴角轻抹丝似有似无的笑意,道:“我还道绾凉魂不守舍是为了顾扬灵,如今看来,却是为了顾择芝。也罢,扯上了顾家,这事儿,可就好办了。”
“只是——”那女子蹙起眉头,面露难色,“绾凉姑娘与这顾大小姐,怕是交情不深吧。”
“交情深不深不重要,重要的是,”郑渥丹颔首笑,淡淡道,“在绾凉心里,她的分量足够重。”
那女子听不大懂,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郑渥丹见她如坠云雾的样子,便解释道:“像绾凉这种人,自小便鲜少有人关爱、亲近,而这顾择芝不仅为她出头,而且以目前情况来看,前些日子定然待她不薄。绾凉也许心里明白顾择芝的好并非发自本心,而是天性使然,但这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她已经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如此来,依绾凉的性情,定然要尽力护她周全。”
“护她周全?”
“呵,”郑渥丹嘴角勾起丝嘲讽的笑意,“顾大尚书的把柄虽难查证,可却委实是得很呐。你现在就去找卢大人,就说先前的人情算是两全,他定会告诉你顾怀仁的某些……蛛丝马迹,到时候你顺着查便是。查证了,就寻个巧妙法子,顺理成章地,让顾夫人和顾扬灵'不经意'地听到。但尤其注意,这事暂时别让顾择芝知道,明白吗?”
“属下明白。只是……若顾夫人和顾公子知道了,顾大小姐会不知道吗?”
“耍点手段,让顾家母子消停,这不必我说吧,”郑渥丹斜乜了她眼,道,“等那二人知道了,你便婉转地提醒他们,这要救顾尚书,就只能靠绾凉姑娘的美人计了。如此,他们必定会来求绾凉,而绾凉,必定会答应。”
“属下领命。只可惜了绾凉姑娘……倒是个苦命的孩子。”
“我适时定会全力护她周全。若非如今境地实在进退维谷,我也不想这么利用她。罢了,你去吧。”郑渥丹无力地摆摆手,叹息道。
她稽首望着茫茫的夜色,尽是凄惨的黑,半点星辰也无。院落里是墓地似的沉静,而不远处的舞榭歌台里,尽是耀煌的灯火与缠绵的笙歌。衣冠济楚的绅贵公子和着那靡靡之音打着节拍,赏阅金玉楼坊里的西子毛嫱。
“是人各有命。”郑渥丹淡淡地开口,随即转身进了那金玉楼坊。
章九
翌日的午后,那女子便匆匆地跑进了飞花楼。
她推开渥丹阁轻掩的门扉,却见郑渥丹正是半睡半醒,钿头微斜,便着急地跺脚,扬声道:“姐姐可莫要再睡了,那法子行不通呀!”
郑渥丹听了,半眯起眼睛:“行不通?”
“可不是!流云还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家人呢,”那女子的神情颇有些气急,“我差人递了消息过去,顾家母子虽说是极为惊惶,但却死活不愿去找绾凉姑娘帮忙。说绾凉姑娘是……是那下贱胚子,绝不能让她帮忙,说莫要把下贱气过给了顾府!”
郑渥丹不屑地扯扯嘴角,云淡风轻地道:“不打紧,让他们逞逞时的威风吧。等这份威风劲儿过去了,他们自然也就只剩下奴颜婢膝了。”
“听渥丹姐这么说,我也觉得他们那股子傲劲儿确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流云沉思着点了点头。
“所以,”郑渥丹起身端坐,重新打理好头上的发饰,“等着就足够了。越是没人去打扰,他们的恐慌也就越强烈。”
之后也的确是如此。
不过是第二日的傍晚,绾凉便推开了郑渥丹的房门。
“我想好了,我要去京城。”她神色淡淡,俨然是副深思熟虑后的模样。
郑渥丹把脸埋在手中茶盏迷蒙的雾气里,嘴角挑开抹不可见的笑意。她微微抬头,平静地瞧着绾凉:“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绾凉别过脸去,垂下眸子答道:“也许是觉得这日子平淡得太过无味,去京城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是这个理。”郑渥丹低头垂开茶末,语气平缓。
“渥丹姐,”绾凉突然抬起头,不复先前平静的神色,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般对郑渥丹说道,“你能帮我见到陇右道刺史吗?”
“陇右道刺史?”郑渥丹佯作疑惑地望着她,“你要见卢大人做什么?”
绾凉听她这样说,心下便明白她是认得此人的,便微微舒了口气,道:“姐姐能帮我见到就好。我……有个朋友,家人的把柄被这卢大人我在手中,近日似有闻上之意。我想,能否趁此次宴请说上几句好话……我知道这卢大人会来这次宴饮。所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