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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三九九 谄媚

      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那护卫也有些委屈,只得道:“东家,咱们走的是官道以前都是顺着官道走的,也没碰上啥事儿,可是这回,官道让条冲沟给截断了。前头飞沙走石的,也看不远,都快到了才发现。那冲沟深不见底,眼瞧下去就让人眼晕,足有两三丈宽,只能绕了。许是去年夏天那场暴雨冲出来的。”

    “他娘的,守口堡这帮废物,这么长时日了也没把路给整好,废物!”范介年也没什么借口了,只得悻悻的骂了两句,摆摆手:“去让他们赶紧绕路,别耽搁了。”

    “是。”护卫应了声,赶紧策马去了,生怕走的晚了,给范介年当成出气筒。

    葫芦峪南边大片大片的荒原上,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条条的冲沟。

    冲沟,shí jì 上jiù shì 由于水流侵蚀而形成沟谷,这种水流,通常并不是季节性或者是稳定的河流。大数时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可能就会造就为数不少的冲沟。这种冲沟,在晋北和陕北的大片黄土地上是很常见的。盖因这两处地方森林几乎都被砍伐殆尽,只剩下大片赤裸的黄土地,气候不稳定,降水少但是偶尔有暴雨,再加上黄土土质疏松,就是容易形成、

    般来说,冲沟沟深、壁陡,狭而深。深度不等,三四米的也有,十米的很常见,几十米深的也不算少,长度则是从数百米到数千米不等。

    这些冲沟,般都是没头没尾的,指不定哪儿就出现了条。

    葫芦峪南边儿的冲沟,格外的深,浅的差不有三十几米,深的是达到五六十米。若是从高处看去,就像大地上的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甚至有的地段的长城都会被冲沟给截断,不过倒也并不dān xīn ,和长城比起来,冲沟是敌人难以逾越的道关卡。

    像是现在截断了官道的这条冲沟,就足有六十米zuǒ yòu 深度,放在后世也是将近二十层楼这么高。那最前头的车夫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崖边小心翼翼的往下探头看,根本看不到底儿,只觉得yī zhèn 眼晕,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这冲沟都是直上直下的齐头崖,根本翻不过去,想要搭桥过去,也是不可能,来是没处找木板去,二来是这些马车重量太大了,就算是临时的桥梁也根本就担不得。

    只得绕上几百米远才能找到上下的路。

    有出去探路的护卫回来了,言道往西边儿去路还好走些。马车开始纷纷掉头,向西而去,试图绕过冲沟。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庞大的车队往西走了里地,才算是绕过这道冲沟。但是前面冲沟还很有几道……

    个时辰之后,等到商队进入葫芦峪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擦黑了。

    进葫芦峪,有了两边山脉的遮挡,明显就能感觉到风沙小了不少,至少能见度提高许了,远远的,范介年已经能看到关楼上点起的几盏气死风灯了。

    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长长的吁了口气:“他娘的,这风大的……”

    四下里看了两眼,他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真他娘的荒凉啊!”尽管已经不是第次来这里了,但扫了眼守口堡周围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地,范介年也是不由得发出声感叹。

    甚至环境已经被严重破坏的后世,这里的风光都比小冰河时代下的守口堡要好得。

    在后世的守口堡,无论是山上的长城还是山下的堡墙,都是掩映在杏花丛中的。正所谓是:又是年芳草绿,春风十里杏花香。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那个时候,雁门水东岸,直到山脚下,片片的,到处都是杏树,嫩红、粉红、雪白的,其中掺杂着绿色,绿里露白,白中透青,红花绿树,千般锦绣,万般绮丽。莫说是在这山川未绿的晋北荒凉之地,便是烟雨江南也难寻如此美景。

    只是此时,不过是不毛之地而已。

    这么庞大的支商队来到,守口堡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瞧不见,不时,朝南的城门便是大开,行骑士从中策马而出。

    那带队的乃是个四十来岁的军官,穿着身青布铁甲,带着尖顶铁盔,倒也是副精悍的样子。他身后那七八个骑士,都是穿着袭棉甲,挎着腰刀就,目光锐利,精气神远超般的士卒,想来都乃是家丁流的人物了。

    商队并未停下来,还是jì xù 向着守口堡的方向qián jìn ,那行骑士则是绕过了商队的前头,直奔着范介年的马车过来,显然是对商队已经很是熟悉了。

    而范介年却是biǎo xiàn 的相当托大,那行人都到了眼前,他却还是躲在马车上不下来。

    反倒是范介樯迎了上去,他已经摘了面巾,冲着来的那中年军官笑道:“黄百总,日不见,切安好?”

    原来这中年军官竟是个百总,要知道,zhè gè wèi zhì 可绝对不低了。在边军的军官体系中,由于各镇的不同,百总的地位也各自不同,但大致都是统兵百余,位在把总之下的。整个守口堡不过jiù shì 四百兵丁,守备jiù shì 个把总,这黄百总在这里,已经算是高级军官了。

    不过显然,范家人也并没怎么把他当回事儿,就连范介樯,和他说话也是很随意,把双方放在相同地位上的意思。

    那黄百总也不着恼,反而是笑嘻嘻的拱手道:“托各位的福气,切安好,给各位拜个晚年,大吉大利,大富大贵。hā hā哈……”

    他不说话的时候抿着嘴,显得有些冷厉,但是这张口,身上那股军人的气息顿时是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市侩和精明,说话也和气的很,不像是边将,倒像是个富商般。

    这时候,范介年才从马车里钻出半个身子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笑道:“老黄,可借你吉言了,哎,在这马车里呆了天,骨头都酸了……”

    那黄百总闻弦歌而知雅意,赶紧笑道:“哎哟,这鬼天气,可是怠慢了范东家。咱们守口堡可不能再怠慢了,刘大人早就着下官备好了酒菜,歇息的地界儿也收拾好了,房屋都是打扫的干净,热水热饭都烧好了,就等着各位来呢!范东家,刘大人在府里给您设了酒宴,就等着接风呢!走,咱们席上说,席上说。”

    听他说话,不但对范介年很恭敬,甚至还有些小意巴结。

    能有此地位,自然是因为他深厚背景的yuán gù 。范永斗富比王侯,乃是此时晋北数得着的大商人,而到了明朝后期,商人的地位已经是很高了,虽然官面上说的还是士农工商,但真正来说,商人的社会地位,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尤其是像范永斗这样的大商人,哪里能没有些官面上的背景?像是万历年间首辅张四维,不jiù shì 出身商贾家庭?而范永斗家族中,也有些当官为宦者。至于范永斗zhè gè 层次交往的,都是些高官显贵。便是宣大总督杨嗣昌他家的大门,范永斗也是不止次的登过的。至于大同巡抚,宣府巡抚,大同总兵,宣府总兵这些官员,范永斗是他们的座上宾。

    不说每年少银子打点下去,把他们喂得脑满肠肥,就说许时候,这些官员想要高升,打点guān xì ,疏通门路的银子,范永斗也是毫不吝啬的支持的。这些官员旦能高升步,自然会对范永斗的生意加以照拂。

    官商勾结,在大明朝早就已经是很普遍的现象。

    以八大皇商在宣大干的这些破事儿,要说当地的官员不知道,那真真是扯淡!他们不但知道,说不定是从中分了杯羹!

    以范永斗如今的地位,像是范介年带领商队通关这等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面,只消往阳和兵备道衙门走趟,和阳和兵备道吃顿饭,喝喝酒,自然便纸公文从兵备道衙门传到守口堡,着他们打点好些。

    当然,以范永斗的精明,自然也不会忘了给守口堡上下分润些好处的。这年头,收买人容易,得罪人容易,说到底不过是落在个钱上。

    范介年被他说得舒坦,心中大悦,只觉得这路过来的郁闷也减轻了不少,hā hā笑道:“成,走,咱们吃酒去!”

    那黄百总行人簇拥着范介年的马车先行进了守口堡,庞大的商队则是在后面缓缓的行进着。

    夜色渐渐降临,远远地,就能看见守口堡城楼上的灯光。

    当最后辆丈六尺长的大车也进入堡门的时候,在葫芦峪南边儿不远处窥视的四道目光,也终于收了回来。这里是处冲沟,跟其他那些极狭且极深的冲沟比起来,这条就要浅的了,也jiù shì 两丈来深,三四尺丈zuǒ yòu 的宽度,看上去就像是条小豁口,很是不起眼儿。这里是红色粘土,冲沟也是色彩斑斓。兴许是因为离着雁门水也jiù shì 十几二十丈远的yuán gù ,地下水渗漏过来,在冲沟底下形成了条小溪,五尺来宽,没头没尾,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的,在冲沟底部顺着地势向前绵延了六七十丈之后,末端便是消失在了冲沟的尽头,兴许是直接渗入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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