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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三五二 冲突

      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在墙上,靠着西头儿的墙边,已经是摆了溜儿的铺盖卷,不不少,正好是十二个。dm床被子上面放着条褥子,再上面放了个枕头。这些铺盖都是叠的整整齐齐,虽然很简单,但是对这些曾经衣不蔽体的新兵们来说,想到晚上能躺在平整干净的大炕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入睡,就已经是心中莫名jī dòng 了。

    看样子,这大炕可jiù shì 大伙儿以后睡觉的地儿了。

    大伙儿都是很满意,心中暗道大人待俺们果真是不错的,这等房子,放在村里,怕是只有两户地主家才能住得上。

    zhè gè 年代房价虽然不高,但穷人委实是太穷,真真是贫者无立锥之地,像是在乡下,个带院子,五间正房两间厢房,宽敞明亮完全由砖瓦修建的大房子,没有三十几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这会儿bǎi xìng 每年打下来的粮食都不够交皇粮国税的,吃都吃不饱,哪里来的积蓄?

    绝大部分农民住的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不知道几百年的老破屋,低矮破旧,肮脏潮湿,漏风又漏雨,有的还坍塌了。

    大窗户下面,则是放着三个木头架子,每个木头架子都是四层,每层上面都是放着个木盆,看来这jiù shì 大伙儿以后洗脸洗脚的盆子。在里头,靠着墙的wèi zhì ,还有个大的架子,众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钱川bsp;bsp;着可能是个武器架。

    进了屋子,大伙儿互相都不认识,便也就默默无言,互相看了几眼。忽然个汉子快走两步,走到大炕最靠里的那个铺位上,屁股便是坐了下来。那里在屋子的角儿上,离着门和窗户最远,因此晚上睡觉那里肯定是最暖和的地界儿。

    那汉子往那里坐,屁股往里头挪了挪,身子仰,整个人往被子上靠,便是抱着胳膊,舒舒服服的躺在了上头。他往屋里扫了眼,叹了口气,旁若无人道:“新衣服新鞋,新被子新褥子,喝,你摸摸这被,又厚又软,不知道塞了少棉花!真舒坦呐!董老爷真大方,瞧得起咱们这些泥腿子,俺以后就给他老人家卖死命!”

    他说话带着很浓重的陕地口音,想来是那边过来的。此人态度很蛮横,有种目中无人的意思,而且这架势已经很明显了:zhè gè 铺位老子占了,你们抢别的去吧。

    不过大伙儿都是初次jiàn miàn ,之前互不认识,也都摸不清楚底细,自然就不愿招惹他。

    这汉子给抢了最好的wèi zhì 之后,众人如梦方醒,纷纷朝着自己看好的位子窜过去。

    大伙儿都不想靠着正对着门的zhè gè wèi zhì ,这年头儿门的密封性普遍不好,晚上很容易透风进来。再说了,门朝东,现在正是冬天,东北风呼呼的刮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钱川有些犹豫,他直都是靠墙睡的——事实上,zhè gè 年代绝大部分男子都是习惯靠墙睡。按照规矩,女人是不能从男人身上跨过去的,因此基本上都是男人睡在内侧,女人睡在外侧。就犹豫了这么眨眼的功夫,铺位就已经给抢完了,只剩下了nǎo dài 正对着门的那个铺位。

    那个wèi zhì 倒是靠墙。

    钱川摇头苦笑了声,走到那个wèi zhì 上去。

    他刚坐下来,忽然个声音传来:“这位大哥,要不咱俩换换?俺禁冻。”

    钱川不由得怔,他循着声音看去,见说话的是个黑瘦黑瘦的汉子,二十七八岁,长的不高,看着却很是筋骨结实,双眼睛很亮,看上去颇为的精悍。钱川对他有些yìn xiàng ,猛地想了起来,脱口道:“你是那第六甲第八户的郑发奎?”

    “jiù shì 俺,大哥好记性,还记得俺的名字。”

    这汉子冲他笑了笑,脸上满是善意。

    钱川咧嘴笑,道:“可别叫俺大哥,俺当不起,你要看得起俺,就叫俺老钱,叫俺钱川也行。”

    郑发奎笑hē hē 道;“老钱,咱俩换换?”

    钱川赶紧摆摆手:“谢你的好意了,没事儿,俺习惯靠着墙睡。”

    那最早抢了铺位的彪形大汉正四仰八叉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望这边儿斜了眼,鼻子里轻轻的哼了声,心中冷笑:“以为爷爷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郑发奎听到这声冷笑,却不着恼,冲他笑笑,点了点头。

    每列房子大约有南北四十米长,东西八米宽,被分成了十间。每间长八米,宽四米,面积三十二平米,而这间,jiù shì 个鸳鸯阵杀手队十二个人的住处。三十二平米,十二个人,匀下来每个人很有限。但相对于其它的军营,甚至是相对于后世那些地下室里面百味混杂,肮脏潮湿的上下铺来说,这里已经是极好的了。

    虽说每个人之间都不熟悉甚至不认识,但是进了zhè gè 名为自家营房的空间之后,所有人都明显的放松了不少。毕竟人在个属于自己的密闭空间里,是会放松身心的。大伙儿都上了炕,有的盘腿儿坐在炕上,有的靠在棉被上仰着脸想着事儿,甚至还有的已经是摆出来个舒服的姿势,zhǔn bèi 好好的睡觉。

    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靠着软绵绵的厚棉被,睡觉再是舒服不过了。

    都不熟悉,没人说话,时间屋子里面倒是陷入了难得的静谧之中,和外面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会儿,甚至屋子里还响起了yī zhèn 响亮的呼噜声,大伙儿循声看去,原来是那最早个开始抢床铺的彪形恶汉,他双手垫在后脑勺下头,靠在棉被上,竟然是已经睡着了。他半张着嘴,鼾声奇大无比,竟是震得床铺都是yī zhèn 阵的颤抖。

    众人顿时大叫苦也,跟这么个人睡间房,怕是以后有的罪受了。

    只是很快,这种气氛便是被破坏无遗。

    忽然间,外面便是传来声尖锐的哨子声,声音很大,又是尖锐凄厉,不由得让人心里跳。

    郑发奎飞快的穿上鞋,走到半掩着没关死的门边往外看,lì kè 是脸色变。他回头道:“都下床,都快下床,训导官来了。”

    训导官的凶恶形象已经是深入人心,众人闻言,赶紧都起身来,整理衣服。只有那彪形恶汉兀自还在酣睡之中,大伙儿也都是不约而同的,装作没看见,没有叫醒他。钱川想去叫他,但是稍稍犹豫了下。他旁边那瘦小个子刚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叫他,忽的声轰然巨响,大门便是给在外头粗暴的踹开了,那门重重的撞在墙上,又是发出声痛苦的呻吟。众人吓了跳,纷纷直了身子。那彪形恶汉也霍的声坐直了身子,眼睛还闭着呢,口中大叫道:“咋回事(si)?咋回事?”

    董毅英板着脸大步走了进来,手里鞭子晃晃悠悠的,他进门,正好就看见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大叫的那厮,他脸上顿时是黑,走过去手里鞭子便是没头没脑狠狠的抽了下来:“叫你睡!叫你睡!老子叫你睡了么?”

    那彪形恶汉给抽懵了,蜷着身子也不还手,只是发出声声的惨叫。口中大声求饶道:“俺不敢了,俺不敢了……”

    众人瞧了,有的幸灾乐祸,钱川却有些不忍,暗暗自责:“俺若是早些把他叫起来就好了。”

    董毅英抽了专拣着露在外头的手脚脖子抽,很快,便是浮出了好几道血红的因子。那汉子也奸猾,知道蜷成团,尽量让鞭子落在有衣服的地方,反正隔着厚厚的胖袄棉裤,也不怎么疼。

    他叫的虽然凄惨,却真没受什么伤。

    董毅英毕竟年轻,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见他叫的凄惨,心里气儿便也消了大半。又抽了两鞭子,他呼呼喘了口气,甩着鞭子高声道:“名字!”

    那恶汉霍的做起来,也瞪着董毅英,大声吼道:“俺叫蒋老三!”

    他声音丝毫不比董毅英弱,反而还要高上七八分,再配合上面部表情,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儿。

    “喝,行!”董毅英也是年少气盛,喝了声彩,冷笑声,用鞭子梢儿点了点他:“蒋老三是吧,我记住你了!记住我的名字,我是董老爷的家丁,毅字都的,叫董毅英!”

    他转身就走,大声道:“所有人,给老子滚出来,校场上战队!”看着他走出门去,蒋老三不屑的哼了声,‘呸’的声,口浓痰吐在地上。他从床上跳下来,活动了下筋骨,只听到yī zhèn 噼里啪啦的爆响。他肩宽背厚,腰粗腿粗,整个人看上去跟扇宽厚的门板也似。他横了眼众人,晃着膀子出了门儿。看来那顿鞭打,对他来说半点儿事都没有。大伙儿互相看看,都是苦笑,有的胆气弱的,心里还有几分害怕。这蒋老三当真是凶恶蛮横,竟然连训导官都敢招惹,也不知道生的是大的胆子,真真是个狠人。方才没叫醒他,怕是得罪了他,若是被他记恨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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