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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重生之郭家圣通 作者:柠萌猫

    蜀地之战触即发。

    耿弇同吴汉经过初略的沟通后,决定仍由吴汉在陆路,而耿弇则率大军从水路,沿着长江带同时对公孙述发动进攻!

    吴汉此次从津乡下手,而耿弇,则从荆门关入手,同时撕开条口子,插入公孙述的心脏。

    两年前,公孙述曾派大军沿江东下,鼓作气从江关打到了荆门山。然后修建大桥封锁了长江,断绝航船通道,斩断陆路,企图把刘秀永远挡在荆门山之下。但那时,天水郡的隗嚣是他的天然屏障。如今,这道屏障已没有了。

    “隗嚣隗纯皆死,公孙述,不过是俎上之肉罢了。”郭圣通在行往荆门的马车上看着身边诸将笑道,“只是,耿将军,此时把守荆门的乃是田戎。当年,便是这田戎从奉节顺江直下,将岑彭将军辛苦打下的地盘抢了去。也是他主持修建了那大桥。不知耿将军可有了想法,要如何应对此人?”

    耿弇早已胸有成竹,他捻起身前小几上的只果子:“娘娘,陛下请看。”

    刘疆窝在郭圣通怀中,听到耿弇叫他,便往前探了探身子。

    只见耿弇将那果子放在几上:“此乃荆门关,田戎贼子在此截江设阻,在长江两岸筑起桥堡,绝了陆路,江上又撒满浮桥。大船若想要通过,必先将浮桥毁去。若是在秋日,想要毁去浮桥,十分不易。可是如今么,只需把火即可!”

    刘疆瞪大了眼睛,他或许还听不懂耿弇叽里咕噜大堆都说了什么。

    可郭圣通很愿意为他解释,哪怕,他仍是听不懂。

    “陛下可知为何耿将军说秋日毁浮桥不易?可春日却十分轻松?”她问。

    刘疆瞪大了眼看着她。

    “因为秋日和春日不样,”郭圣通笑道,“秋日吹的是西风,而春日,却是东风。”

    行了,她说到这里就够了,剩下东风和西风的区别,则又是邓禹的事了。

    众将领在看到刘疆脸上浓烈好奇之后,心头都觉得很快意:毕竟,若是陛下长成后看重武将,对他们而言也是件极好的事啊。而且,郭圣通这样做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让他们十分放心,这天下,始终是刘氏的天下。郭氏这般悉心教导陛下,日后应当不会如吕后之流意图染指江山吧。

    “弇欲让臧宫将军先行步,于江上先立水性足够好的军士,带了油纸火种,乘小舟逆江而上,斩断浮桥,烧之!”耿弇道。

    这是九死生的事,那些烧桥的军士,个不小心,便要沉尸江中。

    可,战争从来都是件残酷的事,任何胜利都不可能是没有代价的。

    “将军所言甚为有理,请将军自行决断!”郭圣通做出了决断,“只是这些军士,出征前,先让人记录下姓名籍贯,若有万,我大汉将赡养其父母妻儿。”

    耿弇心头震,连带着臧宫等人脸上也都写满了感动:“娘娘高义!”

    郭圣通是在马车上问那些天子卫们,五日前那个问题的答案的。

    离开汧县之前,他们已然去过了米铺,看到了市集,终于明白钱是什么,能做什么。为了生计,卖儿鬻女之事已然屡见不鲜。这给了这些孩子极大的触动,是故如今他们只坐在那里,言不发。

    等到郭圣通问时,他们方才怯弱道:“娘娘,我们不知道。”

    郭圣通原本就没有指望,短短几日,他们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闻言只是轻轻笑了:“文能定国,武能安邦,农桑能以口粮。我们以三年之前,做个约定,三年后,你们告诉我,你们未来想要做什么,如何做。可否?”

    “我要做大将军,”邓轩慢慢道,“征战沙场,将坏人都打死。”

    “我也要做大将军!”耿秉立刻道。

    “先别急,想做什么,也要看自己适不适合。”郭圣通道,“三年,三年之后,你们来告诉我,你们的选择。而在此之前,先用心,好好去看,好好去学。”

    她在诱导他们走上条,与他们的家族所期望或许截然相反的道路。这条路,或许不能给他们所在的家族争取的权利,但,却可以让这大汉的未来,美好些。

    有些事,不能步而就,却能在日积月累中,慢慢地潜移默化,慢慢地滴水穿石。

    三月中旬。

    雒阳北宫。

    刘秀喉咙里咕噜声,血便涌了出来。婢女如今已然见怪不怪,只是将他搀起,让他不至于被自己的血堵住了气管,导致窒息。

    刘黄瘦弱的吓人,双眼密布血丝。她有些支撑不住:年幼的干儿干女需要她亲手照拂,唯的弟弟,却缠绵病榻,仿佛随时便要归去。

    “长公主!前方急报!”

    “娘娘和疆儿又给我来信了!”这是刘黄最为开心的时候,她慌忙将手中的刘翊放下,接过了信简。

    急忙看完后,她立刻道:“快,快去北宫!”

    为防给孩子过了病气,她不敢再抱着孩子去。只能匆忙带了人,抓着裙裾,往北宫跑去。

    “秀儿,秀儿!”刘黄急忙冲进了殿内,之间刘秀躺在那里,胸前是滩淤血,是刚刚吐的。她鼻头酸,忙故作开心的举起了信简,“秀儿你定不知道,圣通和疆儿在拿下荆门关了!秀儿,我给你念。我给你念!”

    她慌忙展开那信简,细细念了起来

    原来,十余日前。臧宫带着队军士,驾驶小舟冲入荆门关浮桥中央,而此时,他们的小舟却被田戎命人勾住,动弹不了。

    在此时,有名叫做鲁奇的军士,见冲垮浮桥无望,忽然跳下水,奋力游至浮桥中央,从身上取出油纸包裹的火种,将浮桥点燃。而火势借着东风,向长江两岸燃烧。火势迅猛激励。鲁奇则带着身火焰,踩着浮桥冲向了侧田戎的桥堡。用身体,让那桥堡燃烧,塌陷。

    臧宫趁机进军,满江战船下水,压向荆门。火在前,烧了田戎的浮桥和桥堡。臧宫在后,驶入那火燃尽后的路。杀了进去。

    田戎无奈只想,只能弃了荆门,逃亡江州。

    臧宫紧随其后,如今已攻到了江洲渡口。

    “秀儿,秀儿,很快你的大仇就能报了!”刘黄激动地不知如何才好,“秀儿,你听到了吗?我们已经打下荆门关,打到了江州!”

    刘秀听到了,可是,他心头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凭什么他好好的时候,荆门关就永远攻不下来?凭什么那毒妇就能如此轻易地将他打了那么年没有打下来的地方,举攻下?凭什么?!

    报仇?什么是报仇?!让那毒妇死,让她死,他才算是大仇得报!

    想到郭圣通竟然是打着为他报仇的名头出征,他便气的只想杀人。不过,他最初是希望她能打败,且最好死在乱军之中,如此方能心头舒缓。可到现在呢?她没死,且还做了那么他做不到的事!

    想到百年之后,史书记载中,她的功绩或许比他还要辉煌,刘秀便恨得夜不能寐。可恨刘黄,她竟然每每都将这可恶之事献宝样的捧来读给他听!

    刘秀急怒攻心,张嘴又是滩滩的血。

    刘黄慌忙扔了那信简上来为他拍打后背:“秀儿莫不是太激动了?秀儿莫急,大仇圣通和疆儿定会为你报了,且要亲手刃了那公孙贼人!”

    刘秀闻言,心头个哆嗦,血吐得厉害了……

    “江州城,”郭圣通看着地形图,“田戎逃的那么快,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臧宫此战悬了!江州城四面环山,山高水低,仰攻不利。如今臧宫所在的位置,不正好就在那头上?”

    “江州城城池坚固,城中粮草充足。而臧宫将军所带的粮草并不。且江州城又是田戎的老本营。”邓禹道,“这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占了!”

    “只要速速攻下江州城,切困惑便能解开。”耿弇道,“只可惜,不能速速攻下,不若,先调回臧宫将军,再做安排。”

    “不用,还有机会!”郭圣通忽然道,那机会却不是在地形图上可以看到的。其实,若她不是飘荡了千年,且正好对那个几百年后的女皇武曌很感兴趣。恐怕也不会记得,有条名为嘉陵江的江水。

    嘉陵江,位于利州,也是武曌的生长之地。郭圣通那时候对能以女子之身称帝的武曌十分好奇,是故,她也了解了些武曌的事,而武曌的众轶事中便有条:她昔年在嘉陵江便浣衣,遇到了李治,两人见钟情。

    此时,便派上了大用场。

    地形图这样的物什,本来就很稀有,在此时,若有完整的地形图,便能省却无数麻烦,且带来无数便利。就如同当时他们去接应中毒的刘秀,路上少了无数麻烦,靠的就是郭况手中的地形图。可精确的地形图是千金难求的宝物。郭圣通手上这张虽然也还算不错,但只有大的,人们耳熟能详的城池河流,些稍微偏僻的,便没有。

    在江州城之东,便是天门渡口,天门渡口有长江最大的条支流:嘉陵江。而嘉陵江之上,便是垫江城。垫江城因其位置特殊,故很少战乱,粮草自然丰沛。

    只是,这话却不好直说,少不得又得假托神迹了。

    郭圣通略思量:“我前日梦中有金甲人,金甲人教我今日所论之事,此时我见字不差。有言,乃金甲人所言:江州城东上入嘉陵水,嘉陵水之畔乃垫江城。垫江城中广积粮。不妨令人速速着人去探查番,看看是否真如我梦中所言。”

    说实话,两次真真切切的凤影。让她身上的神秘色彩加浓厚。此时这金甲人托梦之事出口,几乎所有人都要忍不住相信的确有这事了。

    耿弇好歹也是此战的主帅,无论内心深处已然么相信此事半是真的。却仍谨慎道:“如此,我立刻着人写信与臧宫将军,立刻派人前去探查。另则,太后娘娘,明日便要弃车登船,不知太子卫……”

    “且随行,同我船,且,”郭圣通道,“安排个不用见血的事让他们去做。”

    叫群四五岁的小孩去杀人,这事儿郭圣通还真没办法做到。但她临行时已然变相给了世家保证:天子卫必能有所建树。这点,却是不能食言。

    耿弇眉头深皱:“娘娘,此乃战场,哪里有什么不用见血的事可以让他们做的?”

    “耿将军此言差矣!”郭圣通还未说话,邓禹便跳起来了,“他们可以做的事极。例如,攻陷城池后,需得贴出告示安抚百姓。我看这事儿就可以让他们做,他们能做的极好。”

    “邓大人是当孩子王上瘾了?”盖延道,“城池若是刚定,定有许暴民混于其中,那些天子卫伤了哪个不是场大麻烦?”

    “盖延将军这话是在小瞧他们!”邓禹气了,他平时虽然也有些头疼那帮孩子,可毕竟已处出了感情,此时盖延句话抹去了天子卫的全部价值,他哪里能忍?

    “不用我小瞧,本来就是。”盖延道。

    “凤卫军初立时,将军等人也总说那是个摆设,可如今呢?洛门大捷,凤卫军又同耿纯将军、李忠将军攻到了胶西。凤卫军统领是能够同耿纯将军并肩指挥战役。问,有少男儿能做到这般?”邓禹道,“若给天子卫个机会,他们也不逊于凤卫军。”

    “天子卫能做什么?凤卫军好歹也算是成人!”盖延拍桌而起,“天子卫能做什么?上战场抱着敌军大腿哭吗?”

    “将军这般凶神恶煞,只怕出去行安抚之事,便能吓坏无数黎民。”邓禹冷笑,“天子卫能做什么?他们能做的了,十年后他们个个都是我大汉的好儿郎!”

    “那也是十年后的事!”盖延冷哼声。

    “你!”邓禹拍案而起,“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盖延怒道,“战场岂是儿戏之地?!”

    邓禹实在不会同人争吵,哪有人上来就同人说‘十年后’的?这不是自曝其短么?

    郭圣通摇了摇头:“二位休得争论不休,天子卫其代表意义大过他们本身,别的不说,只点:他们是天子同伴,我让他们随军出征,便是为了让他们自小看,闻这些民间之事,也是为了让他们睹武将风采,所为何事,诸将军难道不懂?”

    “大汉长治久安,乃上皇之愿,我之愿,我想,也是尔等之愿。”郭圣通道,“我不欲陛下长于宫闺之中,长于妇人宦官之手,不欲陛下同伴不明民生,不懂战事。诸将军难道不明这是为何?”

    “让天子卫有事可做,便也是让陛下能亲手做些事。这虽然会给我们行军造成些麻烦,可是,诸将军,我郭圣通今年二十有,若得侥幸,也不过能再活个几十年罢了。陛下却不同,天子卫却不同,他们无论如何,都能比我郭圣通活的久。待陛下长成,大汉便是他与天子卫的大汉。若想要让大汉长治久安,要靠的终是陛下,天子卫。以及他们的子嗣。用此时的点小麻烦,来换大汉个未来。诸将军以为如何?”

    在别人还在想如何统大汉之时,她已经开始在想平定大汉之后要做的事了。当别人还在想此时此刻,她却已经在想那遥远的未来。

    五日后。探子回禀,江州城上果然有嘉陵水,而江水畔,果然是垫江城。

    臧宫亲率队人马,攻入垫江城,收获粮草十万石。而吴汉屯驻夷陵,听闻臧宫之举,由其背部攻打江州城。

    公孙述终于急了!

    三月三十日,公孙述紧急调兵遣将,将所有兵力分成两道防线布兵。第处:由大将延岑驻守广汉及资中。第二:由大将侯丹绕过江州,顺江而下,驻守黄石,封锁长江。

    第处,针对的是臧宫,第二处,他要防的便是吴汉。

    事实上,这的确是极为有效的布局,对臧宫吴汉两人也的确起到了阻挠。公孙述此局怕臧宫在拿下垫江城后,鼓作气杀向广汉,然后折回资中直取成都城。

    不过,说实话,这还真是臧宫最初的打算。

    既然公孙述已然抢先做了部署,臧宫决定要改改计谋了。

    而此时,耿弇大军终于到了江州城。

    而在耿弇大军到达江州城的第天,郭圣通同耿弇走上甲板,看着这易守难攻的江州城,做了个决定,当日,大军折转攻向黄石守军,不错,他们的决定便是要为吴汉扫清长江水上的切障碍。

    驻守黄石的侯丹仅有两万兵力,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还未迎来吴汉时,便先被耿弇大军破城。正在耿弇大军破城进入黄石时,远方的臧宫已然日夜兼程急进两千余里,攻陷武阳。

    四月三日,武阳城破。

    臧宫大军路乘胜挺进,直入广都。而广都城离成都城只有数十里地了。

    耿弇大军已然在后脚进入了广都。而吴汉,则通过黄石城渡口入了涪江上游的广汉城,与延岑大军展开了生死搏斗。

    吴汉将大军分成了三队,步军走东岸,骑军走西岸,水军走涪江,为壮大声势。他又派军队沿着两岸山岭到处有插旗,于是乎,所行之处,战旗翻滚,锣鼓喧天,令敌军闻风丧胆。就在这虚张声势的气势中,大军顺顺利利的到达了广汉城下。

    而城墙之上的延岑,真的被吓住了!

    他登高远望,只见山上山下,望无垠,到处都是汉军旗帜。他心头不由地惶恐不安起来:难道,汉军的主力全都来了广汉城?

    吴汉是个莽汉,莽汉代表着冲动,代表着没有那么曲折蜿蜒的心思。他路为了尽快到达广汉城,已然弃了粮草。此时军中粮食告罄,将士们饿的前胸贴后背。吴汉在阵前就说了句话:“儿郎们,攻进去咱们吃肉去!”

    这场为了不挨饿,能吃肉的打战,打得极为惨烈。汉军都疯了般,绿着眼睛不要命地往里冲,士气永远是此长彼消的。延岑的军队,竟被汉军这不要命的打法给吓软了手脚。成堆的尸体被扔进了涪江,这日,鲜血染红了江水。延岑孤掌难鸣,只能弃城逃回了成都城。

    吴汉带着军士进城,抢粮,抢能吃的东西。如同群疯了的土匪。延岑十万之军,竟被吴汉这三万人给打的惨败,只能再次证明: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亘古真言。

    吃饱喝足的吴汉,带着他的虎狼之军,冲向了广汉城以北的阳乡。他如同头饕鬄,将公孙述的地盘拼命吞噬,这次,公孙述唯的地盘,只剩下成都城了。

    四周都是汉军,他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无路可逃!

    此时,正在广都疯狂抢掠的吴汉收到了来自主帅耿弇的信简。从成都城之北,配合东部的臧宫,正面的耿弇大军,三军合力进攻成都城。这下,公孙述死定了!

    汉军杀人杀红了眼,他们疯了!而困在成都城里的公孙述,也疯了!

    他的将领、军士居然想要逃跑,公孙述岂能忍?!他开始疯狂的杀人,凡临阵逃跑的,其家眷都被拉出去砍了。

    可惜,公孙述的疯狂屠杀并没有让他那已军心动荡的大军稳定起来。

    公孙述可怕,可汉军可怕。逃!逃!逃!如同疫症般,军中迅速传播着逃跑这颗种子,已然无法抑制!

    此时的成都城,兵力开始不逮了!

    不过,公孙述还有底牌!在离成都城不远的巴郡,他还有十万精兵驻扎在那里!

    耿弇试着派人去招降公孙述,却被他拒绝,对于公孙述来说: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公孙述已然有了殉城的觉悟,于是,他终于打出了底牌,那巴郡精兵终于动了!

    “告诉吴汉将军,坚守广都城,任巴郡兵攻打,不得与之决战!若巴郡兵不进攻,就步步为营,逼迫他们进攻广都城,务必牵制住他们所有的兵力!记住,万不可与之交战!坚守,坚守即可!”耿弇看破了公孙述的阴谋慌忙交代。

    “诺!”那传令军骑马远去。

    “相父大人,”耿秉道,“我们能不能出去看看?”

    “不可,先把今日的功课背完。”邓禹虽然也想出去,却忍住了。

    耿弇吩咐完事,拿着他的长枪,便掀开帐门走了出去,勾起众天子卫羡慕的目光。

    “统领,”林琅喘了几口气,把将脸上刚刚沾上的血污抹了去,她冲着赵伊喊道,“我们该做什么?”

    “右翼,进攻右翼,”赵伊看了会儿道,“右翼的放手已然有些松动了!”

    “诺!”凤卫军们齐齐应了声,挺着她们的长枪跟着赵伊冲了上去。

    可惜,这次,吴汉却轻敌了!

    他听了耿弇的话,却不以为意因为他自己想出了条自认为绝妙的计谋来!

    成都城南侧有河,名曰锦江。吴汉觉得,以目前的形势,公孙述是不敢出城的,可外有巴郡十万精兵,公孙述定不甘心困死成都城中,他想要求生,想要逃命,必须出城,而出城,最佳路线,便是这锦江。于是吴汉做了件事,他将他万军分出万交给副将刘尚带领在南岸,自己带着两万军,度过锦江,驻扎北岸,同时开始大修浮桥。准备待公孙述逃出城时,便举抓捕,立个首功!

    吴汉的算计的确很不错,但前提是,那十万巴郡精兵也如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不堪击的军士般才行。可如今成都城人心惶惶,这十万巴郡兵却从未有过逃兵,他们已不是精兵,而算死士了啊!

    只误算了这点,吴汉已然是输了!

    吴汉只求速战速决,却根本不明白,耿弇传来的那番话真实意图:耿弇和冯异都是云台二十八将中少有的不需要刘秀教便知如何打仗,打胜仗的将才。他这般急切地传于吴汉知晓,令其莫出兵,坚守,坚守。便是因为知道这巴郡兵的厉害!

    吴汉这路打过来,皆如滚刀切肉,在广汉城,他三万军便杀了延岑十万。自然是春风得意,公孙述的大将在他枪下,皆如酒囊饭袋。而攻打成都城时,遇到的诸逃兵让他放松了警惕。可他却忘了,在公孙述疯狂杀人都止不住逃兵的情况下,巴郡精兵十万人不少,这足矣说明个问题这帮子人都不怕死啊!

    吴汉不顾巴郡精兵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分兵两路,还去修桥。他真的是以为这巴郡兵,还是之前遇到的那些不中用的吗?

    耿弇收到吴汉传来的消息之后,气的个倒仰,跌声哀叹:“糊涂!糊涂啊!快去请太后娘娘来,快去啊!”

    “如今吴汉将军已深入公孙述腹地,却又同刘尚将军相距二十余里,如此距离,只怕巴郡兵旦牵制,攻打刘尚将军,只能被歼灭。如此来,岂不是是自己送上去被人吞吃?”郭圣通忍不住敲了敲小几,心头烦恼无比。

    “二十里不算远,只是,比起吴汉离公孙述的距离来说,他同刘尚的距离所隔实在太远了!如今,只能祈求公孙述还未看出破绽,快让吴汉将军退回广都城了!”耿弇道,“可是太后娘娘,公孙述除非真是疯了,否则,岂会看不出破绽来?”

    公孙述虽然有些疯狂了,但他却是大将出身,有将才,端看他之前布下的两道防线便可见斑。那两道防线,若是按常理解之,臧宫和吴汉必被羁绊。

    如今耿弇话虽如此说,可他却是极为清楚的很:公孙述半已然看出破绽了!

    此话不假,正当郭圣通和耿弇在帐内讨论如何才能解救吴汉之困时。公孙述已然发动了!

    同耿弇所料不同,公孙述此番并没有先打刘尚,他到了这地步已然什么都不顾了。他动手,先让人缠住刘尚,然后重点攻打吴汉。

    这次,公孙述目标十分精确:他要杀了吴汉!重挫汉军士气!

    吴汉正在修浮桥时,忽遭围攻!成都城南门大开,谢丰领军五万倾城而出,身后是大将袁吉亲率的十万巴郡精兵。这次,吴汉彻底被包了个大饺子!

    吴汉之军,已然被围攻。刘尚被公孙述派出的另外支大军缠上,无法来解救吴汉了。

    基于求胜的吴汉终于发现,他太过心急,此战,恐真的要失败了。

    吴汉知道,他不能输!也幸好是吴汉这样的莽汉,换了任何个将领,自负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必定自责不已,且无心筹谋。可吴汉不同,他知道自己错了之后,第个想法不是自责,而是,他定要狠狠咬了公孙述的肉。至于忏悔什么的,对不起,转头,他就忘了。

    吴汉召集了将士齐聚营中,说的话只有句:“突围出去,同刘尚会师,如此大功可立,若突围不出去,必败无疑,要想活命,胜败在此击!”

    这同他当时在广汉城带着群饿肚子的军士说的话样,都是:战胜则生,败则死!

    吴汉接下来几日,命火头军把能吃的都做了,大家敞开了吃,喂饱战马,紧闭营地,坚守不出。还派人到处插起点火。

    公孙述大军连三日,只看到吴汉军中炊烟袅袅不绝,不知吴汉在做什么。

    围攻吴汉的谢丰,等了三日都不见吴汉有动静,便失去了警惕,睡起了大头觉,再等了日,还没动静,这才觉得不对劲。此时,巴郡精兵的统领大将袁吉冲进了他的营帐,把抓了他起来,说的就句话:“你是怎么围攻的?当初同我要抢着功劳,我让给你了。现在呢?吴汉去哪儿了!”

    谢丰吓的个激灵,猛然清醒,带军冲向吴汉军营,见营中炊烟袅袅依旧,人却个影儿都没了!

    而此时,吴汉却已同北岸的刘尚胜利大会师了,原来,他命人将营地中能烧的东西都烧掉,又在木头上浇了定量的水,使其潮湿。不易烧完。火大,便不会因为湿木而熄灭,湿木,便不会因为大火而很快烧完。正是这样的炊烟迷惑了谢丰几日,他却同军士在夜里悄悄地打开营门,人噤声,马衔枚,向南回移,离开了锦江南岸。

    吴汉同刘尚会师不救,谢丰和袁吉便追了上来。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这日,鲜血染红了锦江北岸。两军都不要命了的扑打,刀卷刃了,枪头钝了,扑上去撕咬,从天明到日暮,尸体堆成了山。锦江之水变成了红色的血水。终于打到最后课,吴汉跳起身来,拼着最后点力气,将谢丰和袁吉斩于马下。

    结束了!

    三万军,最后活着的已不到半。

    众人抱头痛哭之后,擦了眼泪,为同袍收起尸身,就地掩埋。

    这是吴汉为将生涯中最惨烈的场战役。此时此刻,他终于发现,自己错了。

    反败为胜,或许对于很人来说都是值得自豪的件事,可是看看这漫山遍野,堆成了小山般的尸体,再看看那已经化为血水河的锦江。吴汉只觉得做了场噩梦,他的军士,他的兄弟们,只因他时贸然冲动,便再也无法言语,无法跟随他。

    吴汉双膝跪地,流着泪唱起战歌《无衣》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片天,红的,仿佛也滴出了血……

    耿弇同郭圣通的方案还没送出去,便收到了刘尚传来的急报:吴汉将他留在了锦江,自己撤回了广都。

    “以战止战,”郭圣通叹息了声,“可这般的惨烈。这般的令人扼腕。”

    耿弇没有说话,他极目远眺,成都城下,他的袍泽们,个个的冲上去,前头的倒下了,后头的抱着滚木继续努力冲刺。

    四月十日。

    臧宫手刃公孙述之弟公孙恢。而公孙述在连续八次攻打吴汉仍以失败告终之后。终于放弃了攻打吴汉,退回了成都城。

    巴郡精兵兵力已损伤大半,此时,歼灭公孙述的时机终于到了!

    耿弇命吴汉与臧宫合兵,同他的大军同攻打成都城。

    成都城内的公孙述抬头看着那无尽的夜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他知道,这次,他真的完了。

    四月十三日,成都城破。

    公孙述饮下杯鸠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四月十四日,耿弇大军首先进了成都城,开始贴出告示,安抚百姓。

    四月十六日,盖延、邓禹及凤卫军护着太后郭圣通,幼帝刘疆和天子卫行入城。耿弇果如之前邓禹所说,让天子卫招抚百姓,做的第件事,便是开仓分粮。

    成都城富饶,只是当公孙述6越加奢靡之后,这个富饶的成都城百姓竟也面黄肌瘦起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汉军入城后做的第件事,便实实在在的做到了百姓的心坎里去。

    天子卫们在侍卫军的保护下,个个做上了放粮和慰问的活儿,这天下来不仅累,还长了不少见识。把刘疆引得也很想出去,只郭圣通却牢牢拦住:此时可不能放他出去,他太小了,这成都城的人可太了。万伤了,可是不好。

    四月二十五日,成都城初定。帮大将商量后,决定让郭圣通带着刘疆出面显汉家威严。

    正当郭圣通带着刘疆登上这成都城最中心的高楼之时,雒阳城汉宫中的刘秀,却即将结束他这短暂,却荒唐的生。

    刘秀想了千万种在瘫痪后还能继续掌握权势的法子,在得知郭圣通的真面目之后,他又想了无数种报复她的办法,可当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切都只是他想而已。

    生命的最后程,刘秀是躺在北宫,个人走完的。

    桃花从婢女没有来得及关好的窗外飞了进来,他忽然想起,在那日的谷中,郭圣通为他取了山泉水来,那山泉水,有桃花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最初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她似乎曾经真的爱过他。

    她说过:若你给我真心,我便十倍百倍千倍的还予你真心。

    那时候,她应当是没有骗他。

    可,究竟是哪儿错了呢?

    他的江山,他的皇后,他的太子,他的麟儿。他的切……为什么到头来全部都不是他的了呢?

    是哪儿错了?

    或许是当年她得了怪病沉睡之时,他为了大局,想要就这样放弃她,不张罗出来,不为她求医之时?亦或是,他想要她的真心,却不愿意用自己的交换之时?

    究竟,是哪儿错了呢?

    冥冥之中,他只觉得不该,不能,不对。明明,这切最初就应该是他的啊。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扑入他的怀中的样子,想起那年冬季的蓟城,她千里送‘子思’的甜蜜,想起那年的邯郸城,她献宝似得捧出那件里衣的雀跃……

    他还想起,他听她说‘真心’之时的不安,在长秋宫外,听她说‘不能爱’的愤怒,在蜀地,昏迷前的刻,想的是她的容颜。对了,还有那个蜀地女子,若不是她的眼睛长得让他觉得熟悉,他又怎会那般不加防备的便让她轻易近了身?在那不知名的谷中,他见到她的第眼,心头生出的不是感动,而是愤怒:这么危险,她怎么敢,怎么敢来?然后却是铺天盖地的喜悦……

    他曾经想要不付出什么便独占她的真心,要她的专注。却忘了,这样的执念本就是种毒。他那样的想法,本就足够危险,危险到已然暴露了他不敢承认,不愿相信的东西他的真心,给了她。

    虽然,那真心在权势,江山面前渺小的可笑,但却是他生唯有的点真心了。

    在这刻,他突然很想再见她次,不为报复,只为了求个明白:郭圣通,我已不知不觉交付了我的真心予你,只是我此时才发现,而你的真心为什么不肯永远给予我呢?

    刘秀的泪水慢慢滑下,他努力张唇,吐出个无声的‘想’字来。

    ‘想要见你面;想要告诉你,我已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对你到底是恨还是不恨了;想要知道,你爱不爱我;想要知道,究竟是我做了什么才让你如此对我;想要知道,若是有来生,我不再做错那些事,你会不会愿意陪我直到老?’

    窗外,风来,桃花纷纷飘落……